第三章 生死一瞬
东风轻柔,春色朦胧,青山绵密,茂林修竹。浅蓝色的天空,明媚的日光,平静而美妙。偌大的古树,碧绿成荫,散发着清香古意。只是,如今其上的人们却未曾有丝毫平静,人群熙熙攘攘,面色中透着惶恐与不安。就在前几日,族中的大祭司告知了他们一个消息,羽人们平静的生活再度被打破!那日,所有族人再度被叫到三层平台之上。台上,大祭司一脸悲戚,沉重地说道:“此次族中危机,其实是那人族小子制造,上官翼公主受外族之人迷惑,助纣为虐,艾将军在与之交战中,与他们同归于尽,不幸牺牲。”说到这儿,他轻轻发出哽咽之声。羽人们一片哗然,大部分人半信半疑。不过,那百名羽族战士中存活下来的几十人也证实了他的话,羽人们对此也只能勉强相信。谁都未曾想到,那百名羽族精锐竟都是大祭司的亲信,上官翼自然也没有料到。大祭司下手奇快,不出两日,便以“乱党”的罪名将不少权贵拿下,然后,他便决定暂代国君之职。对于族中的变化,上官翼却毫不知情。她行了一日,由于身体状况不好,中间歇歇走走,因此速度并不是很快。眼看马上便要到山谷外围,她不由松了口气。此时她疲惫万分,却又不敢松懈怠慢,只得咬牙坚持。“站住,什么人!”行进间,一道呵斥自不远处传来。闻声,上官翼不仅不恼,反而微微一喜,她知道此刻她已至族中范围,而这是羽族的巡逻队。想到这里,她高声道:“是我!”闻言,不远处飞来三个羽族战士,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单膝跪地道:“参见公主。”上官翼玉手一挥,示意几人起身,随意指了一人,吩咐道:“你先回族中报信,集结好兵马。”那人得令,一振双翼,向族中飞去。这时,另一人迟疑道:“公主,您的面纱……”还未说完,上官翼便将之打断,道:“本宫的事你无需多言。”那人闻言一凛,俯身退去,跟在上官翼身后。行不多时,上官翼刚欲停下休息一会儿,却突然间察觉背后风起,劲风陡至。她心底一沉,刚要运劲抵御,奈何气力不济,紧接着便有两道劲气将之击中,上官翼后心一痛,便被击飞出去。她飞出数丈,若非她练习了风体的一种法门,分散了大部分劲力,不然她此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上官翼咽下喉中鲜血,冷冷道:“你二人是反了吗!”那人上前几步,目透戏谑,道:“公主殿下,你的罪行早就被大祭司公之于众,人人得而诛之,现在,下地狱吧!”说完,未及多言,手中长剑径直向其刺去。上官翼心底一沉,她心下恍然,这必是大祭司的诡计,而此时在外搜查的巡逻人员也必为他的亲信。她冷冷看着那人,内心却浮起一丝苦涩,世事弄人,她一心为族,谁料最后却遭背叛,竟会丧命于此!“住手!”一声高喝自不远处传来,那人也应声停手,手中长剑距上官翼的面颊不过数寸。不远处一名羽人飞来,正是先前跑去传信的那人。飞近后,他见同伴神色疑惑,解释道:“大祭司有命,命我们先将她秘密关押,还有事情需要她交待!”那人有些不满,却也不敢抗命,只得悻悻收剑。几人用族中锁链,将上官翼牢牢捆住,便将之押往约定好的地点。……一日过去,上官翼未曾归来,羽族之人也未曾来此接梁翊,所幸上官翼临行前在洞中留下了足够多的清水和若干野果,梁翊倒也不必为水源担忧。因此他几乎一直呆在洞中,运气养伤。不知为何,他身上的伤势恢复起来较之常人快上许多,对于这点,梁翊也猜不透缘由,便归因于他所修炼的内力的缘故。又是三日,他的内伤好了不少,除了不能动武外,其它的日常活动应该算是自如。不过,洞中的食物与清水已然告罄,他也不得不出去自己寻找。与此同时,他的内心隐隐有一丝担忧,上官翼离去之时已是元气大伤,久久不回,恐怕……如今凶多吉少!如果他猜测属实的话,那便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她在途中伤重,未能返回族中,第二种便是她遇到了那凶兽或是制造水雾之人,但不论是哪种情况,皆是颇为不妙。但是此刻,且不提他伤势未愈,就算他伤势痊愈也无能为也。这片山林,放眼望去茫茫一片,他根本不知现在何方,遑论去羽族搬救兵甚至救人,他能否走出这片山林都成问题!无奈之下,梁翊也只得且看且行,见机行事。……茂密的林间,一消瘦之人缓步而行。突然间,一道黑影自他背后窜出,朝他扑去。那人反应神速,一侧身,让过黑影,回以一掌。两道黑影交错,瞬息便又分开,一人一兽彼此僵持在那里。那野兽棕鬓而无尾,是“虎”类凶兽。不过那人手持木棍,怡然不惧。那棕虎低吼一声,再度扑上,那人挥棍迎上,棍在途中,朝那棕虎直直落去。谁料,棕虎这招竟是一个虚招,见木棍挥来,便一个旋身跃至一旁。一棍落空,显然也大大出乎那人神色,他眉头轻蹙,打量着那只棕虎。他也未曾料到,这凶兽竟然还有这等灵智,进攻时也懂得用虚招。要知道,野兽并无人类那般多的心眼,每一次进攻无不拼进全力,刚猛有余,后招不多。但是如今它展现出来的这种灵智,显然可以和某些神兽或者魔兽相提并论了。想到这里,那人不敢大意,双眸紧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局势再度陷入了僵持,这时,那人突然发难,大喝一声,一棍挥上。这一棍较之刚才,速度俨然快了一倍有余,那棕虎显然措手不及,堪堪避过。但是它的这一避似乎恰在那人计算范围之内,他未及收势,左手便跟上一掌,狠狠地击中棕虎。棕虎哀鸣一声,周围毛发无端自燃,它则像一个火球一样,远远飞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之后,便停止不动。火焰燃烧了一会儿,过得片刻,便只剩下一层烧焦的毛皮和香溢的烤肉。见状,那人奔上两步,也不用刀,徒手撕下一块肉塞到嘴里大嚼特嚼。这人自然便是梁翊。那日之后,梁翊一边养伤,一边凭着感觉沿来路走去。他体内的伤势恢复神速,两日过后便恢复了八成。说也奇怪,这几日沿途他遇上不少野兽,梁翊思忖他打兕的那一掌虽运足气力,但尚不足致命,莫非是因其伤势过重,不得不觅地养伤,消失踪迹?似乎自这之后,那些野兽的性格较之以往暴戾了一些,因此他这期间也和野兽发生过几场战斗,通过战斗的磨炼,他对火劲的运用也越发娴熟。不过唯一遗憾的便是他真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路痴,在这林间转悠了几日,却毫无所获,山林里也未有什么地标特征,他真不知羽族之人究竟是怎么找回翼都的。猛然间,梁翊想起一事,在怀中摸了摸,揣着侥幸的心里从怀中取出林雅所赠的“括地志”。这物事在林雅赠予他之后便未曾动过,因此他也并不知如何使用。摊开长卷,一副完整的禹迹地图便出现在眼前。八国的划分,以及山川脉络都标得清清楚楚。梁翊将目光移到西南区域,却看见一个小小的蓝点闪烁。他凝目细视,发觉那蓝点竟刚好在横断山脉之中。“想必这指出的便是我所处的位置了。”梁翊紧盯着那蓝点,大喜道。他继续在那图上搜寻,看看能否找出羽族的位置。果然,他很快便在距蓝点不远处,找到了一黑圈,标注着:翼都——生命树。见状,梁翊未有丝毫耽搁,径直向地图所指的方向前进。有了大致的方向,只要顺着走,终归能够找到的。行了一日,爬过了一个山坡,梁翊摊开地图一看,自己已近翼都,他估计了一下,还有约莫十几里。抬头看了眼天色,已近黄昏。他加快了步伐,打算在日落前赶到翼都,不然天黑之后横生枝节。渐渐地,梁翊察觉到了一些比较微弱的气息,和猛兽不甚相同,梁翊知道这必是羽族的士兵。大喜之下,他循着气息找去。“何人?”前方的树梢上传来羽人的询问声。羽族的人皆是天生风体,和梁翊一般,能操纵空中气流,感知敏锐,因此早早便发现了梁翊。见到羽人,梁翊放下了心,道:“在下乃人族梁翊,上官翼公主可曾回到族中?”不远处羽族之人飞来,打量了眼来者,见却是梁翊无疑,不由笑道:“梁少侠,真的是您?公主前几日刚回族中,正欲命我等前去接您呢。”梁翊不疑有他,道:“劳烦带我前去翼都。”那人张开背后羽翼,道:“请随我来。”说完,那人施施然迤然向前走去,梁翊紧随其后。行了片刻,那人放慢脚步,和梁翊并排而行。突然间,他手腕一翻,掌心中便多了柄匕首,对着梁翊心口刺去。梁翊似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伸出两指,死死将匕首抓住。两人较劲间,他悄悄将火劲注入匕首之中,那人猝不及防,只觉掌心一烫,急忙松手。梁翊趁机抢上,拿住那人衣襟,一个肘击把他摁倒在地。原来,梁翊之前见那人神色有异,便已多了些提防。他与上官翼不同,后者当局者迷,从未相信羽族之中会有人背叛于她,而梁翊则不然,这几日发生的事,略一推敲,便可推断出其中必有蹊跷。加之上官翼一去不回,因此梁翊隐约猜到发生了何事。梁翊压着他的胳膊,问道:“说,公主在哪?”那人吃痛,惊呼一声,却咬牙道:“不知道!”见这人如此嘴硬,梁翊手上加劲,“你说不说!”那人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出,但无论梁翊如何使劲,他始终闭口不言。梁翊虽然行事风格老辣,但终究只是一个少年,也不敢下什么重手。他此刻哪怕再加一丝劲力,那人的右臂必会被他活活掰断,但这对梁翊来说却太过残忍。那人不肯透露,梁翊也微觉头疼,却又无可奈何,那些刑讯逼供的事他当真做不得。逼问不出,梁翊只得松手,那人倒地,似是痛昏了过去。梁翊此刻真不知如何是好,这夺权之事必是大祭司所为,如今翼都必定已经被他所控制,他如果贸然前去,便是自投罗网。虽然绝大部分羽之人必是蒙在鼓中,但对方先入为主,自己一人又无甚说服力,只要找到上官翼,与之一起揭开大祭司的阴谋。但是如今……不知为何,梁翊却突然想到了羽丰和艾科特。羽丰虽然心眼小些,但本性不坏,而艾科特更是梁翊所信赖的好友,若能得他俩相助,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办法。但依那大祭司的行事风格,他二人也是祸福难料,更何况他此时也联系不上二人。这时,地上那人醒了,发出呻吟之声。闻声,梁翊板起脸,冷冷道;“刚才的感觉如何?若是好的话,我不介意用的左臂再帮你感受一次!”出人意料的是,那人却慌道:“别,别,我说。”能归附到大祭司麾下的,也不可能是那种有德之人,因此受些折磨,初时尚能忍耐,但不多时便抵御不住。梁翊冷冷道:“那就快说,公主在哪里?艾科特、羽丰他们怎么样?”那人思索了一下,颤颤巍巍地回道:“公……公主在东边,不对,是翼都东边十里外的一间茅屋中,羽丰以反叛罪被大祭司关在翼都的地牢,而艾科特好像没有什么事。”梁翊闻言,思索着这话语的真实性,上官翼的武功在羽族几乎鲜有人敌,敢以一座茅屋软禁她,必是限制住了她的实力。梁翊用怀疑的目光再度打量了眼这羽族之人,见他浑身颤抖,恐惧的模样不似作伪,便顺手点了他两处穴道,将他提起,道:“我暂且不能放了你,到时若是发现你欺骗于我,当心你的小命!”闻言,那人忙道:“不敢,不敢,我所言句句属实,天地为证。”梁翊想了想,再度伸指点了他的哑穴,笑道:“这样好了,让你安静点,省得大喊大叫暴露行踪。”羽人纵然生得轻巧,但是拎着一人,梁翊却仍感累赘。他这一路小心翼翼,强行收敛气息,生怕被羽人的其它暗哨发觉。不过这一路却半个人影也未曾遇到,梁翊不由大奇。他仔细地分析起这个计划来,经历了这么多,倒尚可猜测一二。首先,这兕的出现绝非偶然,必定是大祭司所为,却不知它用了什么方法,目的便是为了引诱上官翼犯险。然后,他使用某种手段,在祭天大典当天制造混乱,动摇民心。恰巧这时梁翊来到族中,他顺手便将梁翊算计进去,借“兕”之手铲除他二人。最主要的,梁翊意识到,大祭司必定勾结了外人,因为那日的水雾绝对是修炼水属性技能的人方可发出,而羽族之人天生风体,又无法练气,所以必定是名人类。如果说,大祭司做这些是为了权利,那那外族之人又是为何呢?能制造那般大雾之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按理说不可能对羽族这个弹丸之地有所垂涎。敌明我暗,一想到对方还隐藏着这等人物,梁翊便不由胆寒。不过那人所欲为何,他猜不透,也懒得去猜,继续将心比心分析起对手的所作所为。按照他们的计划,此刻的自己和上官翼应该已是死人,若是如此,再得知他二人未死并抓到上官翼之时应该立刻灭口,避免夜长梦多,但为何又将其关押?梁翊自不会认为是那大祭司良心发现,这之中必有阴谋。梁翊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后,拍开那羽人的穴道,问道:“还有多远?”那人眼珠滴溜溜一转,看了眼四周,道:“快了,快了,再向前走两、三里便是了。”梁翊眉头浅蹙,问道:“那茅屋周围的防御情况如何?”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既然将公主关押在那,防御森严程度可想而知。”梁翊心中应是,不过口中仍是威胁道:“不过你也给我老实点,若是我被发现,先让你赴黄泉。”那人连呼不敢。果然,行不多时,梁翊便察觉到不远处似乎隐藏着不少羽族的暗哨。因为羽族之人也俱为风体,他也不敢操纵气流,恐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梁翊将那碍手的羽人放到一旁,犹不放心,连点他其余八处大穴,确保他到明日天明也动弹不得。做完这些,梁翊发现他的胸口有一块硬物,便伸手拿出,一看,却是一枚银色令牌,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梁翊见状,瞪了那人一眼,暗道他果然不老实。令牌在手,梁翊心生一计,打算瞒天过海,将上官翼救出。不过梁翊自也不敢轻视那些羽族护卫,这把戏破绽百出,首先便是羽人在外形上与人族不同,任凭梁翊神通广大,一时也无法在背部生出一对羽翼。左思右想,梁翊还是决定行险一试,他改变了一下发饰,看上去与羽族男子无异,至于背后那羽翼嘛,就只能奢望夜色中对方不会注意到这点。做好这些后,梁翊大摇大摆地从灌木中走出,向前行去。“站住,什么人!”果然,还未走出几十米,梁翊便被羽族卫兵察觉。能守在这里的自是大祭司的亲兵,并且实力应该都不会差。由于敌方实力未明,梁翊也不敢轻易用强,停下脚步,拿出令牌,道:“我奉大祭司之命,前来查看人犯。”羽族卫兵打量了眼令牌,确认无误后,疑惑道:“大祭司为何要深夜派人来查,难道是不放心我等?”梁翊微微摇头,笑道:“你们的忠心大祭司自是知道,不过此番派我前来是有其它要事”,未等那人再问,梁翊继续道:“时间紧急,恕不奉陪了。”说完,在那人回应之前便抢先进去。出乎意料的是,这关押之地的防范并非十分森严,穿过那一层防线之后再未遇到什么阻拦,轻而易举的便行到了木屋前头。屋侧站了两名卫兵,梁翊一颗心因紧张而“砰砰”作响,所幸那二人在他出示令牌之后便不疑有诈。梁翊站在门前,不知一会儿该如何是好,若是他能够令上官翼恢复实力,那他二人自然能直接杀出去,若是不能呢?那他还需寻个借口将其带出去。梁翊推门而入,本以为此刻夜深,少女已经入睡,谁料,刚一进去,便听一道冷冷的声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问那东西的下落,恕本宫无可奉告。”闻言,梁翊一愣,抬眼望去,只见少女背对着门,盘坐在床上。她手足并无所缚,也不知是被如何限制住了实力。将门关上,梁翊抢上两步,在少女耳畔低声道;“别出声,是我。”少女闻声转头,见是梁翊,美眸迸发出一丝欣喜,小声道:“你怎么来了?”梁翊将她离开之后的事粗略说了,又疑惑道:“你方才说得是什么东西?”上官翼摇了摇头,示意梁翊不要再问。少女不愿透露,梁翊纵然内心疑窦丛生,却也不便多问,转移话题道:“你是被点了穴道吗?”上官翼螓首微摇,嘴角浮现一丝苦笑,道:“大祭司逼我吃了些药剂,专门用于限制风体的,恐怕几周都难以运劲。”对于这些,梁翊根本无所了解,无奈道:“时间久了,外面的家伙必定起疑,不妨略施小计,将屋外那两个家伙解决掉。”说完,他覆在上官翼耳边,嘱咐了几句。上官翼闻言点头,从床上站起,挥手将不远处的木椅扔出。而梁翊顺势踢翻一只水缸,道:“你们两个快来帮忙,大祭司的药剂失效了!”说完,便一闪身躲在门后,留下上官翼兀自破坏屋中之物,以发出打斗的声响。屋前那二人似乎是不知“人心险恶”,二话没说便推门而入,不过当他们见到屋中不过上官翼一人之时,登时明白上当,不过为时已晚。梁翊从门后窜出,左右手分别劈在两人的后颈,那二人各发出一声闷哼,只觉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梁翊从地上抄起一把长剑递给上官翼,拉住她,道:“赶快走!”两人毫不迟疑,夺门而出。然而二人刚刚奔出数步,便听一道轻咳声传来,使他们猝然一惊。只见,前方火光乍现,将林间照得如白昼般明亮。林间突兀地现出数十道身影,其后,一道身影缓缓地踱出,笑道:“梁公子,等候你多时了。”见到这般情景。上官翼俏脸含煞,盯着前方那人,冷声道:“大祭司真是好计策啊。”闻言,梁翊恍然,这不过是一条“请君入瓮”的计策罢了。之前那诸多不明之处也尽皆明了。这时,又有一人自那大祭司身后钻出,嘻嘻笑道:“梁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瞧得那人,梁翊暗骂自己糊涂,冷声道:“阁下真是好演技啊。”大祭司志得意满,笑道:“本座不过略施小计,在外围布设岗哨,发现你的踪迹后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我报信,然后再将你引到这里。不然你真当本座这么傻,令你能轻易将人带走?”梁翊心中暗叹一声,道:“技不如人,我自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祭司微微一笑,却不理他,径自对上官翼道:“公主殿下,我劝您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我想要的东西何在吧,老臣知道您将生死置于度外,那这小子的死活你关心吗?难道要让一个无辜的外人为您陪葬?”听完此言,上官翼娇躯一震,贝齿轻咬下唇,看了梁翊一眼,见他目光同时望向自己。两人目光相接,上官翼俏脸微微泛红,别过头去,却听梁翊道:“公主,不要理会他,这人贪婪万分,竟勾结外族来篡夺皇位,迟早遭报!”大祭司却哈哈一笑,道:“梁公子这话可言不符实,勾结外族的人可是公主殿下而并非本座,说起来,她竟为一己私情置全族安危于不顾,差点陷全族与万劫不复之境。”梁翊大怒,刚要回击,却被上官翼拉住,不由侧目望去。只见少女面露痛苦,道:“好,只要你放了他,本宫便给你你需要的东西。”梁翊急道:“不可!”只是却未有人理会于他,大祭司目视上官翼,道:“公主殿下以为老臣是三岁小儿不成?想赚我放人,这把戏未免太幼稚了!”上官翼环顾一周,慢慢将情绪平静下来,凤目威仪流露,道:“本宫行事,向来一言九鼎,若是大祭司无甚诚意的话,这项交易也就免了吧,以你现在的本事,要杀我二人应该不难。”正当上官翼和大祭司对峙的之时,梁翊却瞧见在大祭司身后不远处的树梢上,一青年人正对他微微挥手。梁翊凝目细瞧,那人竟是艾科特,不由暗自惊疑,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却见艾科特伸手入怀,摸出了两个半径约莫三寸的小球,向他摇了摇。梁翊不久前听艾科特提到过这玩意儿,拉开绳栓,经过震动,便可释放大量白烟。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艾科特的用意,悄悄对上官翼说道:“一会儿,屏息凝神,跟我走。”用手指摆了三个数之后,艾科特将那俩烟幕秋对着这边大力掷来。它们一撞击地面,便迅速释放大量白烟,呛得羽族众人干咳不止。上官翼和梁翊早有准备,烟幕刚一出现,他二人便已屏住呼吸,借机逃遁。等那群羽族之人回过神来,用风劲驱散烟幕之后,哪里还能看到二人身影?见此情景,大祭司气急败坏,道:“追!”说罢,他和众亲信便都张开翅膀,拼命追去。待得众人散尽,这里复又归于寂静,却见一处树丛簌簌抖动,钻出两道身影,正是梁翊和上官翼。原来梁翊知道羽人速度了得,又占了飞行之力,而上官翼却是实力未复,若是全力逃跑,必定难以逃出生天,索性铤而走险。他二人适才屏住呼吸,避免对方有所察觉,所幸对方在气急败坏之下方寸大乱,这才让他二人得以逃脱。两人反向奔出百米,眼见四下无人,方才停了下来。上官翼问起方才的变故,梁翊一五一十的说了。上官翼略一思索,问梁翊道:“那怎么现在该如何是好?那厮狼子野心,断不可轻易饶恕。”梁翊低头沉吟道:“如今他们已有所防备,断不会让我们得手,不妨先去和艾科特会和,问明如今的族中局势,再从长计议。”对此,上官翼点头赞成道:“如此也好。”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便向方才艾科特所在之地走去。不知为何,梁翊只觉上官翼的俏脸在他眼中总是变成另一个人,但是一想起那人,梁翊便觉胸口发闷,感受到一种钻心的痛。当他回过神来,却见上官翼停下脚步,美眸关切地看着自己,自觉失态,尴尬道:“我没事,只是方才想起了一些事。”上官翼螓首轻点,不再言语,自顾自地走着,似有心事。默默走了百步,便见艾科特从右前方的树上跳下,对上官翼行了一礼,然后拍了拍梁翊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们二人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这般轻易亡故。”梁翊回以一笑,道;“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二人早就被那厮擒住。对了,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艾科特见上官翼也面露疑色,便解释道:“我在族中恰巧看到大祭司气势汹汹地带人离开翼都,便猜到一些,偷偷跟了过来。”说罢,不待二人回应,继续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换地再叙吧!”天明时分,一处石林之中传来破风之声,便见三道身影奔来,闪身钻入石林。不消多说,这三道身影便是梁翊三人。三人中上官翼无法运劲,自是吃不消长时间的奔走,而梁翊武功较之艾科特高出一截,是以后来几乎一直是他携着上官翼,消耗远远大于其余两人。闪入石林之后,三人才停下身形,梁翊则一跤坐倒,呼呼喘气。借着羽翼的优势,艾科特倒也不甚疲倦,此时精力充沛,索性当起了向导,向梁翊解释道;“这石林可是横断山脉的一处奇观,无人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只道是天工雕饰。”梁翊之前在石林外匆匆看过,这片地域乱石林立,每块巨石都有三丈之高,身处其间,当真如迷宫一般。不过,这迷宫似乎对羽族之人无甚用处吧,只要一用羽翼,这石林绝对会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其眼中,一举一动也都会在对方掌握之中。上官翼闭目养神,未曾多言,不过艾科特看出梁翊的想法,解释道:“这石林周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练指南鱼都会失效,而且不光羽族,任何高手都无法在此飞行,‘公孙’一脉也不例外。”闻言,梁翊一怔,“公孙”一姓三岁小儿也都知晓,那是黄帝直系血裔,每一代都是轩辕之皇,代表着这天地的巅峰实力,拱卫着禹迹!却不知为何连他们到此都无法飞行,想到这里,此地给他的印象蒙上了一层神秘之感。自这石林中,依稀可见天际耀日,石影幢幢,令梁翊不敢乱走,生怕自己迷失在这儿石林之内。三人傍石歇息了一阵,到了日上三竿,石林周围也未曾有什么动静。艾科特起身,向外看了眼,道:“四周一切如常,他们估计早已失去了咱们的行踪,为今之计,是商讨咱们下一步应如何是好?”梁翊抬眸,沉吟道:“那大祭司昨晚本可直接诛杀我和公主,不过他却未曾如此,那便是我们的活着于他而言尚有价值,很显然便是因为公主手上有他需要的东西。而这物事则可能与你们羽族的传承有关。因此,我们断不能让他得逞,得先将东西找到,并且揭穿他的阴谋。”这一番话分析得颇有道理,艾科特不住点头称是。这时,盘坐在一旁的上官翼美眸缓缓睁开,说道:“他的确是想要一件东西,但那东西是自上古传承下来的,只有历代皇位传承者才有资格知晓此事。不过我也只知晓羽族的使命便是守护,至于其用途,连我也不尽知。却不知那大祭司是从何处得知那件物事的,寻它又有何用处。”梁翊面露诧异,望向艾科特,见他也是同样的惊讶,显然这秘辛他以前也从未听闻。“对了,艾科特,你父亲呢?他手握兵权,不妨先联系上他,然后里应外合。”话一出口,梁翊便发觉此话过于愚钝,羞赧万分。艾科特长叹一声,苦笑道:“实不相瞒,家父自那日后至今未还,大祭司宣称他已牺牲。”纵然早有所料,梁翊内心仍是不免一番难受。上官翼美眸扫过艾科特,心怀疑虑,不过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又放下了疑心。上官翼美眸打量了眼艾科特,欲言又止。她的这番表现,梁翊看在眼中,急忙道:“公主,艾科特品行无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上官翼的心思被梁翊毫不犹豫地戳穿,俏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尴尬,狠狠地剜了梁翊一眼,轻声道:“那件物事尚在翼都,只是所在之地万分隐秘,如今唯有我知道,但也难保他们搜寻得久了,将之寻出。”三人商量许久,方才有了决定。那物事那般被人看重,就万万不会是什么简单之物,断不能令它落到大祭司或其余什么人的手中。于是,他们商量好计策,先让艾科特回到翼都,里应外合,之后梁翊和上官翼一起潜入,将那物事取回。至于大祭司的狼子野心嘛,设法揭穿之前也得先保证那物事不会落入其手中,不然便是因小失大了!商量到此处,艾科特便与两人分别,先行赶回翼都。上官翼继续在此养伤,争取能恢复一些实力,而梁翊也钻研武学,临时抱佛脚。毕竟,多一分实力,他们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片刻之后,上官翼缓缓从修炼状态中退出,失望道:“不行,大祭司这药效果极强,几乎难以以自身实力突破封印,若想恢复实力,恐怕便得等到一月之后!”梁翊也觉棘手,迟则生变,万一那大祭司在这儿一个月之内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又如何是好?梁翊犹不甘心,追问道:“真的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上官翼搜索枯肠,片刻后,不确定地道:“我记得这不远处的山上长有霓虹草,若是采到生服的话,或许能够恢复一部分实力……”她还未说完,梁翊便已大喜道:“那还等什么!”所谓“落木千山天远大,一山还比一山高”。密密麻麻的松林,几乎处处是风景,然而梁翊却无心欣赏。他携着上官翼,翻越了不知多少个山头,他实在是低估上官翼所谓的“不远处”了。也难怪这横断山区适合羽族居住,此刻他方才有所感觉。山峦起伏,犹如波浪一般,或有时许两座山头相隔不过百米,但是爬起来却不知得多时方至。梁翊不由抱怨道:“公主殿下,还多远啊?”一路上都是梁翊运劲,上官翼倒也乐得清闲,抿嘴笑道:“快了,前面那个就是了!”说完,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梁翊一瞧,登时叫苦不迭,那座山峰,在这儿连绵的山脉之中,犹鹤立鸡群一般,兀自突出一大截。腰身云雾缭绕,令人看不真切。看到梁翊这番模样,上官翼忍俊不禁,道:“这是横断山脉的主峰,也不比其它的高多少,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梁翊又是一声苦笑。再度经过许久跋涉,梁翊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上官翼来到主峰脚下。抬头遥望高不见顶的山峰,梁翊无奈道:“公主,要不您先在山脚下歇息,我一个人上去采那霓虹草吧。”对此,上官翼倒未曾反对,她此时武功暂失,犹如废人,跟在梁翊身旁也只是累赘罢了。将上官翼安置在山脚下之后,梁翊披星戴月去登这横断主峰。这一路十分艰险,山路颇为陡峭,有好几处更是需要攀登几乎直来直去的峭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梁翊始才爬到半山腰。他呼哧带喘,周身乏力。不仅于此,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骤降,空气更为稀薄。不过说来也巧,梁翊修炼火气及风体,刚好能够抵御严寒,同时凭借对气流的掌握,将附近空气聚集。梁翊沿途留意着一种红而泛黄的小草,那便是霓虹草。上官翼将这草的外貌粗略地向他描述过一遍,最独特之处便是其颜色,远看为赤,近看却又变为黄色。不过他此刻却毫无所获,不由有些郁闷,却也只得继续向更高处攀去。又走几百步,却见远处一户屋舍在屋中若隐若现,令人诧异的是,它竟然建在一处峭壁的平台上,前不挨天,后不沾地。见状,梁翊大喜,既然这人家生活于这大山之中,那自是对此了如指掌,得他相助,那这霓虹草想来也不会太过难寻。想到此处,梁翊扬声道:“屋中的朋友,可否出来一叙,在下有要事相商!”这声直如龙吟虎啸,穿透山间呼啸劲风,送至百米高处。梁翊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暗想这房屋会不会为前朝所建,已然废弃,或是这屋中主人进山去了。不过,除了耐心等待之外,梁翊也别无他法。这屋子所处的平台距地面二、三十丈有余,以他目前的状态,若是不借外物,徒手攀登,也决计难以达到这般高度。山间余音环伺,久久难绝,而梁翊却等得颇为不耐,偏偏又无可奈何,说不出的烦躁。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却瞥见数道身影从那平台上激射而出,向他飞来。梁翊收起步子,转身回眸,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凝神打量着他们。不过,山间雾浓,那道道黑影又来得迅速,一时也难以看清。待得近了,梁翊适才看清,那几人背生双翼,御风飞翔,看其装束,赫然便是羽族之人。怔怔半晌,梁翊才回过神来,暗叫不妙,转身欲走。然而步子还未来得及迈出,便听“呼呼”破空之声,几人停至他的身旁,将梁翊夹在中间。梁翊建来者不善,不由暗自防备,但见那四名羽人也只是目透不善的打量着他,一时也未曾出手。梁翊只觉又落入一个圈套之中,大祭司似乎又是早已料好他定会前来,便在此设兵相候。想到这里,不由脚底生寒,己方的一举一动全在对手的掌握之中,这着实能令人失去勇气。他不由又担心起上官翼来,权衡形势,梁翊本人若是想要离去,成功率不会低于三成,上官翼却是凶多吉少。她此刻毫无自保之力,也只能寄希望于她巧妙周旋,不被敌人发现。“阁下何人?不妨报上名来。”梁翊胡思乱想间,对面一名羽人却抢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梁翊听其口气,似不认得自己,不由悄悄松了口气,道:“在下梁翊,无意叨扰。”然而他话音刚落,便听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果然是你,既如此,便受死吧。”说完,对方四人身形同时一动,寒光乍现,四柄长剑同时向梁翊刺来,剑光将其周身笼罩。见对方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梁翊虽不明始末,但却也不敢大意,千钧一发间侧身闪开,从羽人的包围圈中脱出。眼见对方出手狠辣,梁翊也觉有气,运起火之气,准备施以反击。但对方配合默契,两攻两守,令梁翊难以近身。他又一次地感受到不会兵刃的吃亏之处。几人交手愈来愈快,剑影重重间,梁翊觑出破绽,伸指夹住其中一人长剑,二指运劲,竟令那剑身泛红,冒出腾腾蒸汽,一柄长剑便这般被梁翊掰弯了!他的三名同伴见状大怒,抢上前来,挥剑将他逼退。梁翊一招得手,飘然退出数丈,再度运起架势,带着呼啸的炎风,一拳向对手击去。羽族天生在炼气上大为吃亏,于是也不敢大意,挥剑迎上。打斗中,梁翊发觉对方四人的站位都有章法,想来是羽族中的一种阵法,并非无迹可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顺着刚刚打斗中的步法推演下去,顿时发现了其中规律!此刻,纵然是分心旁顾,一心二用,压力却也小了许多。渐渐地,他脚下的步子愈发熟练了起来,身随阵转,足下生风,在这方丈之地竟然让四人根本奈他不得。羽族的身法本是世间无双,但是梁翊此刻所悟,竟似稳稳压了前者一头。又是一招交锋,五人一击即分,各自退开。“既然是从羽族的阵法中领悟,便管这身法叫羽步吧!”梁翊心中暗道。那四人在四角各占一隅,清冷的月光洒下,透过剑身的反射,径直映在梁翊的双眼之上。梁翊未曾料到这招,虽不致其双目失明,但却使他有了短暂的失神。便是这个瞬间,那四人再度抢上,所过之处叶影飘零,四柄长剑分刺梁翊要害。梁翊纵然反应迅速,身形敏捷,却也因为那短暂的失神而有所贻误,他堪堪地避过致命的三剑,面对那最后一剑,却已力竭。只能尽力旋身,避过要害。“唰”的一声,梁翊右肩肩头剧痛,鲜血迸溅,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一明晃晃的剑刃自他肩胛骨穿过。他强忍剧痛,奋起一掌,打在那伤他之人的小腹上。那人闷哼一声,连带着刺入梁翊肩头的长剑,倒飞出去,落地之后仍然去势不止,在地上划出数米。只听“哇”的一声,他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便昏倒在地,死活不知。梁翊做完这一切,一阵眩晕之感袭来,他清楚这是因为失血过多。强忍着剧痛,他足下踉跄,侧目望去,只见那三人皆因同伴重伤而面露悲愤。梁翊自知这番状态下绝对难敌这三日,今日败亡局势已定,他也只能运起真气护住心脉,准备奋起一搏。那三人心知当务之急是除掉梁翊,因此也无暇顾及同伴,而是站成一个扇形,缓缓朝梁翊围拢。这几日出生入死,梁翊也都未曾陷入过如今这种绝境。这时候,天地间是如此之寂静,偶有乌鸦的鸣声传来,却似报丧之音。“唉,还是大意了!”梁翊无奈地苦叹道。那三人见梁翊放下抵抗,不由分说,便挥剑抢上,一想到能手刃这奸贼,他们纷纷大感快意。就在梁翊即将被剑光吞噬时,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锐喝:“住手!”这一声是无比的熟悉,那三人竟鬼使神差地收回长剑,留下那因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而怔怔出神的梁翊。险些命丧黄泉,梁翊说不出的心悸。逃过了一劫,他却未曾感到丝毫的喜意,因为那声音是上官翼的,她情急之下为了救他,竟暴露了自己!果然,夜色中,一窈窕倩影缓缓走出,当她美眸移到梁翊身上后,不由加快了脚步,抢上前去扶住梁翊。当她看到梁翊肩头血流如注之时,俏脸浮现出点点怒意,关切问道:“你感觉如何?”梁翊适才全凭一股执念强撑着,这时一泄下气,登时不支,一跤坐倒,面色愈发苍白。不过他却摆手道:“公主,你快走!”他心知上官翼没有武功,绝难从这三人手中逃脱,但他却可拼尽全力,为她挡上片刻,说不定便能令之逃出生天。上官翼未曾理会梁翊,自顾自地从裙角撕下一块丝绸,为梁翊简单的包扎止血,防止其失血过多。那三人呆呆地注视着这些,片刻后,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梁翊以为对方要有所动作,当即顾不得伤势,奋力欲要推开上官翼,但后者却丝毫不为所动,替梁翊处理着伤口。出乎梁翊意料的是,那三名羽人竟跪伏而下,其中一人颤声道:“公主,真的是您?”上官翼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任谁也可看出她此刻怒火中烧。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梁翊感到莫名其妙,却听那羽人继续道:“公主殿下,臣等前几日接到大祭司传信,说您受人族奸人蛊惑,已经亡故,如今您平安归来,臣……臣……”说到这里,竟哽咽地说不下去了。上官翼扶着梁翊,冷声道:“大祭司那厮狼子野心,意图谋害本宫,篡夺皇位,本宫此来是为了这里的霓虹草。”说到这里,继续道:“别多言了,赶紧准备一些药草,替这二位疗伤。”说完,她转身瞥了眼那名死活不知的羽人。几人闻言,始才记起这俩重伤的伤员,应了一声,匆匆回房准备去了。梁翊目视几人身影远离,无奈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上官翼素手锊开额前一丝秀发,面露愧疚,答道:“在你走后,我才忆起这主峰上有我羽族岗哨,亦且武功不弱。我猜测大祭司控制羽族不过用了瞒天过海之计,他们也不过为是其所骗,断不会背叛于我,所以我便赶来。所幸来得及时,若是再晚片刻……唉,你万一有了三长两短,我也会……内疚一世的。”说到此处,她已美目泛红,泫然欲泣。见上官翼如此关心自己,梁翊心中一暖,微微一笑,安慰道:“别难过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晨曦缓缓拉开帷幕,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入梁翊房中。梁翊刚刚起床,上官翼便已出现在门口,和煦的日光映在她的俏脸上,泛着金辉,她一袭白裙,绝世容光令人不敢直视。休养了三日,梁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脸色渐渐红润。他避开了所有要害以及筋脉,因此那一剑也不过造成了一些伤势。如今已可以下地,但也不敢妄动,稍有不慎便会牵动伤口。相较而言,那羽人却悲惨许多,中了梁翊一掌,火气入体,便在他体内大搞破坏,不修养个半年难以彻底复原。上官翼关切地看着梁翊,见他面色尚佳便放下心来。梁翊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是好?”上官翼服下霓虹草之后,实力已经恢复了六成,虽然短时间内也只能回复于此,但与羽族其余人相比却强上太多。上官翼面露微笑,道:“等你伤势痊愈再议此事。”闻言,梁翊有些焦急,道:“咱们片刻也不能耽搁,稍有耽搁便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你应该顾全大局!”上官翼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梁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黯然。出神间,却听身侧脚步声传来,转身瞧去,是一个中年羽人,也是四人为首的那个。梁翊目视来人,不知他是何来意。那人走到梁翊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梁公子,我先为那日的冒犯向您道歉。”梁翊微微摆手,他对此倒未曾在意。那羽人见状,继续道:“梁公子,我今日前来,主要是有事说与你听,可否借一步说话?”梁翊满心疑惑地跟上那人脚步。那人走到一避风处,停下脚步,苦笑道:“梁公子,我说话直来直往,还请恕我冒犯了。梁公子多次相助,于我族有大恩,我先在此谢过。”梁翊不明所以,示意他继续向下说去,却听他道:“我只是想和您言明一下,羽族有条族规,不得与外族通婚,您与公主这般……望梁公子能有所取舍,避免届时大家为难。”闻言,梁翊哭笑不得,原来他神神秘秘的找自己来是为了此事。说实话,上官翼对梁翊的心思,他又焉能不知?或许,一切就是宿命,他时常想起的,却总是另一个少女。至于这羽人的意思,他也明白,无非是希望他能舍弃这份感情,断了上官翼的念头。只是,一想到如此对待她,他却又十分不忍。轻甩了甩头,梁翊将这些胡思乱想置于脑后,此刻他们需要做得便是静静地等待,等待自己伤势痊愈与艾科特传来的消息。在等待中,三日弹指即过,这一日,上官翼收到了艾科特的传书,内容很简单:“明日午时,翼都之北”。恰好,梁翊的伤势已无大碍,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众人各自忙碌了起来,为明日的大事做着准备。艾科特心思缜密,必是已经做好安排,能助他们通过这外围的盘查,混进翼都,至于之后的变故,恐非他们所能预料的,唯有见机行事。最后,梁翊与上官翼商定,由驻扎在此处的三人在明行动,他二人在暗处相随。上官翼武功恢复了六成,她自恃武功,本欲混进翼都之后径自揭露大祭司之阴谋,使其成为众矢之的。但经过梁翊的劝阻之后才放弃这番想法,梁翊的内心有所隐忧,只要能暗中将神物取出就好,至于其余的,仍需从长计议。……翼都之北十里外,羽族的巡逻队与暗哨交错,在这儿密林之中形成一道严密的防线。但是此刻,树梢之上时常有黑影闪动,清风拂动树叶,紧接着便有一道道闷哼之声传来。以上官翼的身手,再加上艾科特传来的一些情报,想要不动声色地除掉这些暗哨也不过举手之事。暗哨被拔,巡逻队毫无所觉,依旧自顾自地来回巡视。这时,便见三名羽人缓缓走去。当前一人对着巡逻队之人抱拳道:“主峰驻守,奉大祭司之命,回翼都述职。”那巡逻队长明显也是小心谨慎之人,听闻报告后并未立即相信,而是请对方出示令牌,仔细地辨别真伪,然后打量着三人。片刻后,他似有疑惑,问道:“既是大祭司所请,可有手书?”那三人一怔,犹不知这几日翼都加强防卫,大祭司为防梁翊与上官翼混入,特地下令进入之人必须要有其亲笔手书。见这三人神色,巡逻队长看出蹊跷,大手一挥,身后的巡逻队便呈扇形将其三人围住,面露不善。三人也是羽族精英,很快便恢复了面色,为首之人笑道;“大祭司传书给我们,未曾有过什么手书,不妨通融一下,带我们去面见大祭司?”那巡逻队长微微摇头,大手一挥,喝道:“拿下!”闻言,巡逻队员纷纷涌上。那三人见事情败露,正欲动手,却听不远处有人高声叫道:“将军且慢!”那人闻声一惊,回头看去,却见艾科特一袭白衣,手执羽扇,逍遥而来。那人又一挥手,巡逻队员退回他的身后。队长对艾科特施以一礼,问道:“少将军怎地来此?”艾科特微微一笑,摊开羽扇,道:“怕生出误会,奉大祭司之命,特来此地迎这三位。”如今艾将军亡故,艾科特很有可能子乘父印,接替这大将军之位,族中地位远非他可比拟。因此,此言一出,他也不疑有它,对其微微躬身,便吩咐手下人退至两旁。然而,几人刚刚退开,变故陡生。艾科特趁那队长不备,一拳将之打倒在地。见艾科特突然动手,那三人也丝毫没有犹豫,纷纷出手,在对方尚未回神之前打倒几人,而隐藏在不远处的上官翼和梁翊也加入战局。顷刻间,这十几位巡逻队员便纷纷倒下。结束之后,艾科特看着上官翼,目透询问。上官翼芳心绞痛,闭上美眸,缓缓点头,她心知自己作为一个皇者,对待背叛者,就不应有妇人之仁!见上官翼同意,艾科特几人便将倒在地上之人一一断了生机,拖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隐藏起来。做完这些,艾科特道:“时间无多,快些进入翼都将那物事取出,内层的岗哨皆被我借故调开,时辰一久便会被发觉。”几人闻言应是,朝翼都赶去。此时的翼都,比起梁翊初到之时,萧索了许多,家家紧闭门户,街上行人稀少,梁翊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至于神木的第三层平台,恐怕此刻早已天翻地覆,大祭司为了寻找他想要的东西无所不用其极。直到此刻,梁翊始才发觉,千百年的传承,羽族拥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绝大部分恐怕已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连上官翼恐怕也仅仅知晓一些罢了,就如神木之上那些图案与古字,恐怕无人能领悟其中的含义了。几人躲在一处民宅之中,围桌团坐,艾科特自大门闪身而入,将之紧闭后,道:“我已经恢复了羽族的岗哨,咱们待得午夜再动手,成功的几率应该更高。”众人点头应是,梁翊询问道:“那物事想必在第三层平台之上吧?那里守卫森严,只要在平台边缘设下岗哨,恐怕很难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潜入!”艾科特却摇扇笑道:“这便要看公主的了!”梁翊不解此言何意,但上官翼听闻后却目露精光,打量着艾科特,但见他神色自若,方才点点螓首,轻声道:“我有办法!”商量已定,几人便各自休息,静候午夜。三层平台之上,皇宫大殿之中,羽族的亲兵忙碌着,掀房揭瓦,将之弄得一片狼藉。大祭司目视来往士兵,问旁边道:“还未发现什么吗?”那人闻言一凛,缓缓摇头。“废物!”说完,石杖一挥,将那人打飞出去。见状,身后之人更是人人自危,道:“大祭司息怒,如今我等寸寸搜寻,很快便可将之搜出!”然而话未说完,大祭司便怒哼一声,闪身离去,留下的几人始才发现冷汗已浸湿衣衫。大祭司走入一间宫房之中,房内陈设并不奢华。此时,那窗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身影,背对着大祭司,负手而立,器宇轩昂。大祭司入内,他似无察觉,却听大祭司对其恭敬道:“您要得东西,我很快便可将之找到,届时还望您信守承诺!”那人轻笑一声,转过身子,露出一张被牛头面具包裹着的面庞。他缓缓行至大祭司身侧,在后者肩头拍了拍,道:“本侯给予了你充分的时间,你仍未拿出本侯需要的东西,你不妨自己说说你的价值!”声音轻柔,却带有一丝煞气。大祭司听得不对,瞳孔骤缩,惊道:“你怎么能这般!你这样做是过河拆……”话未说完,他便发现自己张口难言,低头瞧去,自己的胸膛绽开,鲜血淋漓。而那人却好似从始至终一动未动,也不知是如何出手。大祭司的身形缓缓倒下,双目带着一抹不甘。午夜时分,一处静谧的大殿。这肃静被一阵“簌簌”声打破,几道身影悄然出现于此。黑暗之中,一缕火光乍现,却是其中一人点起了一根火折子。借着这丝光亮,那几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中一人啧啧道:“真是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条密道直通这三层平台。”不消多说,这几人便是梁翊一行。上官翼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咱们现在所处当是御书房”,说到这里,她伸出玉手将梁翊手中的火折子打落,怪道:“这御书房之外必有侍卫值守,咱们得小心行事,若被发现便会功亏一篑。”对于这点,几人倒是未曾放在心上,若当真被区区几个侍卫发现,他们几人倒也不用帮忙了,径直退去,省得平添麻烦。艾科特性子沉稳,低头思索最为可行之法,未曾多言。倒是梁翊无所顾忌,突发奇想,运起风劲,轻轻一跃至大梁上,揭开房上的几枚瓦片,小声道:“听说大殿四周都有侍卫巡逻,倒不妨从房上离去。”此言一出,众人倒均无异议,纷纷随着梁翊来到大殿屋顶。月明星稀,夜却依旧漆黑,侍卫们手中持得火把格外明亮。梁翊探查了下四周,守卫的确严密,十余个羽族好手分散在这御书房的四周。这里屋舍稀疏,想要不惊动他们离开当真有些困难。想到此处,梁翊侧目看了看身后的同伴。那三名羽族战士只服从命令,这种事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而上官翼低眉沉思,面露为难之色。艾科特思吟良久,才低声道:“以咱们目前所处之境,想要将这几人击败倒也容易,但若是那样,必被大军所困。届时身陷万军之中,处境只会更为不妙,欲要全身而退也颇为困难。”众人一听,也觉有理。正当几人商议之时,却听不远处传来喧哗之声,遥遥望去,一条“火龙”正朝这里奔来。梁翊凝目望去,心惊道:“怎的来了如此之多的兵丁,莫非是发现我们了?”上官翼也觉不可思议,他们几人行踪极为隐秘,怎么可能这般便被发现呢?她自信当今世上除了她,再无第二人知道这条密道。念及此处,她安慰道:“各位先隐蔽下来,他们未必就是发现了我们,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吧。”说完,便令大家皆俯下身子,趴在屋顶,注意着侍卫们的动态。那队人匆匆奔来,领头之人粗鲁地推开御书房旁上前询问的卫士,大喝道:“找!”说完,他身后的羽族战士便快速涌入屋内,也不知要搜索什么。御书房的卫兵们怒形于色,但均是敢怒不敢言,原因无他,只因那队长是大祭司的亲信,平日里一贯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众人纵然心生不忿,却又不敢说些什么。那队羽人在御书房中也不敢造次,只是大致地检查了一下,便退了出去,对着队长摇了摇头。那队长一咬牙,未曾多做解释,便挥手道:“分散搜索!”待得那些人远去后,梁翊几人心中疑窦丛生,面面相觑。上官翼耳力极佳,听着皇城中杂乱的脚步,道:“今日有些不同寻常,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总之还是小心为妙。”不过经此一事,那守在御书房周围的众位羽人集在门口,一时未曾回过神来。梁翊等人趁此功夫,从房顶跃下,闪身隐入一处较为冷清的庭院之中。待得四周无常,艾科特冷笑一声,道:“看来最近这宫中也是大乱,前堂也罢了,那些侍卫竟恁地大胆,敢往后宫闯。”羽族的皇城后宫虽不似人类那样诸多女眷,但由于是上官翼的居所,往日一般严禁男性入内,宫前的护卫也是女性羽人担任,现如今却乱成了这般。梁翊对此倒无甚看法,摇头道:“这些与我们无关,咱们只要寻得所要之物,令其不落于奸人之手便可。”上官翼也点头应是,挥了挥玉手,道:“随我来。”众人一路小心翼翼,他们几人皆是高手,感知敏锐,总能“料敌于先”,提前躲开侍卫的巡查。加之如今宫内大乱,巡逻之人更少,因此这一路来顺利非常。穿过一片园林,众人来到了后院。一进这后院之中,往来的侍卫渐多,不时便可看到三两成群的羽人走过,神色匆匆,也不知在寻找什么。“站住!什么人!”由于这一路异常顺利,几人的警觉心也渐渐减弱,大意之下,也不知是谁一时没有忍住气息,被巡逻之人察觉。几人身子一震,呆立不动,一时之间颇有些进退不得。一队羽族卫兵走近,打量着这几人,露出一丝警惕地神色。羽族中人自是识得上官翼,也有大半识得梁翊,他二人也情知此点,是以此时躲在众人之间,略微将头低头。由于此时夜色已深,光线昏暗,因此倒也无人发觉他们。倒是艾科特处变不惊,上前两步,冷哼一声,道:“是我,大祭司命我带这些人见他。”那几人自是认识艾科特,一见是他,也颇为胆怯。艾科特纵然并未子有什么官职,但在族中地位也非比寻常,绝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心底畏惧,那领头之人犹豫难决。最后,微一咬牙,道:“这几人擅闯禁宫,把他们拿下!”突发的变故,也在艾科特的意料之外,他也未曾想到,这几人竟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仍对他们出手,不由道:“你们几人好大的胆子,本将军是奉了大祭司之命行事,尔等想要造反不成?”那几人并未停手,回道:“事出有因,将军等人形迹可疑,末将如此也是情非得已,失礼了!”梁翊几人自是不会这般束手,几人对视一眼,略一点头,便提起真气迎上。殊不料,那十几名羽人却会一种阵法,攻守具强,彼此联系紧密,一方不支,多方支援。如若此刻上官翼武功全在,合几人之力,破得此阵倒也不在话下,然而如今她实力未曾恢复,梁翊几人也就堪堪与之僵持。黑夜的乱战中,梁翊侧目瞧去,艾科特在不远处,神色狼狈,似是不支,而上官翼也香汗淋漓,秀发贴额,俨然消耗不小。梁翊心中暗急,情知如此下去,几人必会因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即使未曾落败,打斗时间一长也必会引来其余的羽族侍卫,届时更是难以脱身。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智计都无能为力。能被大祭司留在宫中的必是亲信,就算上官翼揭露真相也不会有丝毫作用。就在几人无比绝望之时,羽族侍卫内部却陡生变故。不知为何,其中一名侍卫突然发难,向身侧同伴攻去。那羽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梁翊六人身上,加之光线黯淡,毫无防备。待那劲风及体,方才有所察觉,却已然晚矣,被一掌击中,横飞数米。那侍卫打伤一名同伴之后,攻势不减,趁余人愣神之际,再度挥掌打飞三人。顷刻间,胜利易主,少了那四人,羽族的阵法不攻自破,其余的侍卫也成一盘散沙,梁翊等人的压力骤减,片刻工夫,便将其一一制服。做完这一切,上官翼摆明身份,道:“大祭司弑君篡位,意图谋反,而尔等这些从犯也实在可恶。如今本宫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把你所知晓的知无不言,本宫可保你一命!”那人却不领情,兀自冷笑道:“笑话,你还未曾继位,又何来弑君之谈?大祭司这么些年来为羽族鞠躬尽瘁,又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比?……”话未说完,上官翼身后的羽族人大怒,“大胆!”叫罢,上前挥手便是一掌,打在其左颊上,一口血水混着断齿便吐了出来。但他却犹不在意,只是狂笑不已。几人见状,不由暗暗摇头,均想:这大祭司蛊惑人心之法委实名不虚传。上官翼暗叹一声,玉手轻挥,便命人将这十数人处理掉。“他不肯说,我倒是略知一二。”听闻这声,众人才发觉了那突然背叛同伴的羽族侍卫。众人只觉他的声音熟悉万分,却都想不起在何处听过。那人走进几步,拨开那挡住了半个面颊的长发,赫然便是之前与梁翊有过不少过节的羽丰。羽丰见众人惊讶神色,冷峻的面庞上却无更多表情,只是淡淡地对上官翼行了一礼。然后他让众人将这里处理好之后,缓缓道:“此处纵然僻静,但也有着几分危险,咱们换地再叙。”上官翼从小在此长大,对这宫中地形自是了如指掌,当下便带众人找了间无人的宫殿藏身。几人小心地查探了四周之后,才围坐在一起,由那三名羽族战士警戒。“我知道你们想问些什么”,羽丰在几人身旁坐下,道:“不过具体的我也未曾了解太多,只是隐约知道一些。”说到这里,羽丰再度整理了下思路,缓缓开口:“大祭司的一面之词,我自是不信,虽然未曾表露,但他对我也十分不放心,借故将我软禁于这宫墙之中。在他的眼皮之下,我倒也不敢造次,每日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不过我却观察到他似是在宫中寻找某种东西,究竟是什么想必殿下您能猜到一二。”上官翼略略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本来一直打算借机逃走,可惜却苦无机会,只得努力修炼,打算伺机锄奸。不过,今日宫中却突然大乱,我便趁机逃出,打发了一名侍卫,混迹在他们当中。”听到此处,梁翊急切道:“出了何事?”羽丰瞥了梁翊一眼,道:“我也只是偶然得闻一二,貌似是那大祭司突然失踪了!”闻言,上官翼秀眉浅蹙,沉吟道:“大祭司行踪飘忽不定,离开几日又有什么?说不定是秘密去对付我们呢。”羽丰摇头道:“不然,今日上午,几十名侍卫都亲眼目睹了大祭司走进了一间宫殿,但却始终未曾踏出半步。晚间有人为他送餐,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未有一人,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听到此处,几人大惊,梁翊心中腾起了一股不安,他似是明白了什么,但却始终未有头绪。一番打斗下来,几人的体能与内力都或多或少有着消耗,略略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着他们的行动。……“唉,任谁也想不到,这密室未在大殿、正殿或御书房,却设在这小小的一处寝宫之中。”梁翊望着眼前漆黑的密道口,感慨道。这开启密道的机关也是极难,八卦、九宫、河洛需无一不通,再加上羽族秘传的天机锁,不要说他们不知密室在何处,即使知晓,恐怕这几道机关也非他们所能破解的。不过不知为何,梁翊身上却有种感应,来源于地底,仿佛密室之中有什么东西再召唤着他。“这可不是普通的宫殿,是我姐姐当年的寝宫,只是她离去之后便一直无人居住罢了!”上官翼淡淡地解释道。听得此处,梁翊不由对她姐姐的事产生了些好奇之心,也不知她姐姐如今身在何方。几人顺梯走下,留下那三名羽族战士守在密道口,走了几级石阶,上官翼在左侧一处墙壁上轻敲两下,便听“嘎吱”声响,密道洞口关闭,道内却瞬间一片光明。定眼瞧去,却见两侧石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蜿蜒而下。这些夜明珠纵然不大,但这番数量也是价值连城。往后倒是并未再有机关,向下行了约莫百米,火光通明,来到了一处地下宫殿之中,金砖铺地,白玉为墙,极尽奢华。“这……这……”梁翊自幼在乡村长大,纵然未有乡下人的土气,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之景,羽族的皇宫比之都相差甚远。大殿空荡荡的,殿内倒是未曾堆放什么奇珍异宝,两侧烛灯燃了千年,依旧未有熄灭之迹象。据传,这灯唤作“不灭灯”,自从羽族有记载起便是一直燃着,从未熄灭,这令梁翊几人啧啧称奇,即便艾科特与羽丰皆是羽族之人,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奇之物。上官翼似乎早已知晓,对这些倒并未在意,而是依照先辈留下之法,在一处雕像旁操作了几下。这时,便听四周“轰隆隆”的声响,整个大殿都在颤栗。紧接着,一座水晶台拔地而起,其上,一个并不华丽的古铜色王冠静静放置,与这四周的繁华格格不入。上官翼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晶台旁,轻轻将那王冠捧起,轻声道:“千年来,我羽族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这王冠,纵然不知其来历,但也可猜测出这绝非寻常之物。历代只有皇位的继承者才有资格得知这个秘密,但时下为非常之时,自也要行非常之事,还望几位可以保守这个秘密,避免给羽族招致灾祸!”说罢,上官翼小心翼翼地将之捧在怀里,另外三人也都收回目光。几人确认了这大殿除了财宝,再无其它特殊东西之后,方才决定离去。上官翼行至最前,梁翊与羽丰次之。然而,梁翊始才踏上台阶,便感到背心一痛,与身侧的羽丰同时向前跌了一丈。“艾科特,你做什么!”在梁翊头昏眼花之时,他听见了前方上官翼的怒喝。梁翊听闻后才知竟是艾科特出手偷袭,既不解,又愤怒。事发突然,他毫无准备,是以伤势颇为严重,在上官翼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子,怒视着艾科特。面对着三人的怒目,艾科特却毫不在意,依旧是那般潇洒地负手而立,一向淡然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微笑,但却未曾开口多言。上官翼怒火中烧,刚要出手,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轻笑:“上官公主,多谢你带我寻得这凤冠了!哦不,凤冠与龙剑都在,本侯今日收获颇丰啊!”紧接着,一道人影自来路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是你!”瞧得此人,梁翊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