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归思

几骑人们顷刻间行至驻地,李承志接到消息后也从帐内走出,见到那几人,还未曾来得及让其歇上一口气,便问道:“如何了?”

其中两名轩辕之人上前对李承志施了一礼,道:“属下无能,请司徒大人恕罪!”

旁边心急如焚的梁翊闻言,上前一步,急道:“那神医不同意下山为萧姑娘医治?”

那人低下头,道:“惭愧,我等连神医的面都未曾见到!”

李承志眉头一蹙,道:“罢了,你们先进帐中来吧”,说到此处,他转身对梁翊道:“你也不必着急,此事咱们先从长计议。”

梁翊点头,跟着几人进入了帐中。

李承志坐于首位,几人在侧,那两人喝了口茶水,其中一人开口道:“禀司徒大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日我二人与另外两名戎人前往山上去请那名神医,不过在山脚下却被一人拦住,拦下我等之人自称是神医的弟子,让我们过些时日再来,不要打扰到他师父。可是萧小姐情况紧急,我们自然不敢再拖。我二人苦苦相求许久却未有丝毫效果,一急之下便打算强行闯入,逼那神医来此!”其中一人说到这里,微觉惭愧。

李承志听到这里,大感恼怒,咳嗽了两声,骂道:“你们没脑子吗?连对方底细都丝毫不知,便出手用强?而且哪个有本事之人没有几分傲气,那人既然被尊为神医,又岂会屈服你这种手段?倘若他当真因为这点来替萧小姐治病,万一暗中使些手段,又当如何是好?”

那两人紧低着头,面色涨红,颇为羞愧。梁翊听得这里,急忙问道:“两位大哥,那然后呢?”

那二人微感尴尬,道:“我二人点了那神医弟子的穴道,将他丢在道旁,然后便向山上爬去。谁知那山竟有古怪,我二人都能清晰看到那山顶之上的木屋,但是无论如何却难以爬到山顶!”

李承志微微一叹,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定是那神医用了什么手段,若是他不想为萧湘医治,我们又能有何办法?”

梁翊在旁听得心中焦急,若是那神医不肯出手,萧湘体内的毒该如何是好?

过得片刻,他站起身,对李承志道:“我愿去请那神医!”闻言,那二人急忙道:“梁翊,不可!此去那里尚有一段距离,而且还得在山中行上半日,你伤势未好,断不能这般前去!”

说到这里,他二人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我二人再去一趟,向那神医负荆请罪?说不定令其气消了,他便会出手相助!”

梁翊摇了摇头,道:“这神医性格难测,这般道歉恐怕也无助于是,还是让我去试试吧。萧姑娘是因为我才受此剧毒的,无论如何我也要请神医下山来医治好她!”

李承志目视梁翊,见他神色无比坚定,也不便再说些什么,才缓缓道:“也罢,不过你要注意伤势,如若支撑不住,千万不要勉强!”

那两人闻言,也起身对着李承志跪伏而下,道:“司徒大人,我二人愿陪梁翊前往,戴罪立功。”

梁翊摇头道:“不必了,我一人前去便可!”说罢,也不待众人答话,转身便出了帐外。

向几名戎人大致地打探了一下方向之后,梁翊毫不迟疑,翻身上马,高喝一声,绝尘而去。

其后,李承志与几人目视着他西去的背影,其中一人问道:“司徒大人,这样当真无事?他本就重伤,用不用派几名兄弟暗中相护?”

李承志摇了摇头,道:“他既然心意已决,那便不要再阻拦了,就这样随他去吧,一切就当是看天意吧!”

那几人也是一叹,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梁翊骑马奔了一程,但觉胸口隐隐作痛,他咬了咬牙,速度却丝毫未减。两侧的景物不断变换,依稀可以看见前方群山绵密,只是却“望山跑死马”,这般再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山脉却依旧很远。

渐渐地,树林去了,变为了茫茫草原,两旁尽是牛羊。依稀可见远方一条河水波涛汹涌,蜿蜒而流。

终于,在日薄西山之时,梁翊行到了山峰脚下。他抬眼望去,隐约可见有着一座小屋立在峭壁之上。

看到这儿,梁翊舒了口气,举步向山上走去。然而刚行几步,却听一道稚嫩的声音道:“站住!”

梁翊听到这声,暗想道:“莫非这人便是那神医的弟子?只是这声分明不是戎语,难不成这神医竟是禹迹之人?”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小男孩站在不远处,穿着一青衣小褂,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打量着他。

见到这般,梁翊不由暗暗咂舌,“那俩轩辕高手真是当真‘无耻’啊,竟然还能对这十二三岁的小娃娃出手!”

见梁翊望他出神,却未曾理他,那神医弟子眉头一竖,指着梁翊道:“喂,那个人,我在和你说话呢!”

闻言,梁翊莞尔,一时忘了来意,笑道:“小娃娃,怎么了?”

听得梁翊这般说,那神医弟子登时不乐意了,叱道:“你叫谁小娃娃呢!我告诉你,你现在给我站住,然后从哪来就回哪去,我便不与你为难!不然若我师父来了,保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他一说,梁翊才急忙道:“好好,我不这么叫你了,小兄弟,我有要事要求你师父,你能否帮我引荐一下?”

“你果然要找我师父!”那小童哼了一声,继续道:“前几日来了两个不要脸的坏人也要找我师父,你是不是与他们相识?”

闻言,梁翊一滞,心中暗恨,那两个家伙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急忙对那小家伙道:“小兄弟,他二人也并非有意的,只是一时冲动,我替他们二人向你道歉好不好?”

那小孩哼了一声,道:“也罢,我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我师傅说了,他这些日子不见客,若是有人要求他治病,便过些日子再来。”

梁翊听他人不大,口气却不小,不由有些好笑,但是听到后来却又化为忧愁,道;“我那个朋友如今情况危急,朝不保夕,你能否想令师求求情,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小男孩摇摇头,用他那稚嫩的声音说道:“师父说不见任何人便是如此,这么多年从来未曾改变过,我劝你还是去找其他大夫吧,莫要耽误你朋友医治!”

听完其言,梁翊执拗地摇了摇头,道:“我朋友身中奇毒,片刻耽误不得,而那些大夫对这毒都是束手无策,说只有令师可解,小兄弟,请您务必向令师传达一番!”

那小男孩却丝毫不为所动,颇为老成地道:“其它大夫无法解的毒,师父下山也未必能有办法,你莫要再浪费时间了,我看你身上伤势未愈,还是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听到这里,梁翊心中一急,伤势发作,“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地上。然而,他却不顾这体内伤势,竟对着这山峰微微跪伏,道:“那在下便在这里跪求你师父出手相救,若是他一日不出,我便跪一日,直到他同意出手为止!”

见梁翊这般无赖,那小男孩恼道:“可莫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不好好养伤,再这般折腾,就算往日伤势好了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梁翊摇了摇头,倔强道:“只要令师能出手相救,就算是要我这条性命,又有何妨!”

见梁翊这幅一跪不起的模样,小男孩一拂袖,气道:“也罢,我也不管你了,你便跪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跪多久!”

闻言,梁翊闭上双目,不再多言。既然萧湘能为他舍生,那他为其拼上一次又有何妨,如若当真失去了她,那他一辈子恐怕也会在自责与内疚中度过,或许,还会有悔恨!

渐渐地,太阳落下山头,百鸟业已归巢,此时的山中万籁俱寂,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偌大的林中,此时只有这一道身影。

梁翊一直便是这般地跪在这里,强咬着牙,几乎一动也未曾动过。他此时体内五脏剧痛,身躯颤抖着,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但他却依旧在坚持。

不论如何,他也要救萧湘,这是唯一支持他的信念。每每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便会想到她那如花般的笑靥。

这般一夜过去,清晨,梁翊的衣衫已经被露水浸湿,寒冷非常,偏偏他却无法运气抵御。

此时,梁翊脸上已不似人色,牙关也格格打颤。他本就是重伤之躯,这般一折腾,伤势更加严重。只是他的身形却依旧这般,未曾变过。

又是一日,梁翊心焦万分,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但是他那一抹信念却始终强自支撑着他,让他不得放弃。

终于,在这夜里,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清明。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瞳孔缓缓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从梁翊发出的气息中已感受到梁翊失去了意识。但是令他佩服的是,梁翊纵然昏睡,但是身形却依旧是未曾改变,跪在那里,未曾倒下。

看到此处,他幽幽一叹,然后一闪身出现在了梁翊的身前。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梁翊再度睁开双眼便又是阳光明媚之时。

梁翊坐起身来,打量了下四周,却不知自己何时躺在了张竹床上,身处一间木屋中。四下里并无太多陈设,简简单单地几把竹椅,一张桌子,除此之外便是这张床。

梁翊甩了甩尚还有些眩晕的脑袋,微微运起,令人惊奇的是,自己体内的伤势竟然已经痊愈!

不过,梁翊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大惊失色,他体内的伤势自己十分清楚,没个十天半月根本难以痊愈,难道自己这次一昏迷便是这般之久?那萧湘此刻岂非……想到这里,他已不敢再向下想去。

他的衣衫被别人脱下,晾于不远处,将之穿好后,梁翊推开了窗子。却见屋外云气缭绕在脚下,似身处仙境一般。远方山峰既有皑皑白雪,又有绿树如荫,格外地壮观。

见到这里,梁翊似是明白了什么,登时大喜。

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便听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你终于醒啦,再不醒的话我便要把你扔到屋外去了!”

梁翊回首一瞧,正是那名小童。见状,梁翊上前两步,拉住那小童道:“方才是不是你师父他老人家出手医治了我?那位前辈又是否愿意出手就我朋友?”

那小童不耐,甩开梁翊的手,哼道:“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师父尚在闭关,你的伤势是我出手救好的,师父他可没空见你!”

闻言,梁翊心下暗道:“是也,是也,正所谓名师出高徒,这小童师从名医,想必在医学上也有一定造诣,说不定可以救治萧姑娘!”想到这里,他急忙开口道:“小兄弟,我看你也颇有些本事,既然你师父尚在闭关,那我也不便打扰,不知你可否为我那朋友治病?”

那小童瞪了他一眼,道:“我的医术比起我师父就差远了,调理你的内伤倒是可以,治好你那朋友我却没有把握!”

梁翊连连摇头,道:“无妨,我恳请小兄弟你下山一试,将来我梁翊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

“你叫梁翊对吗?”那小童看了他一眼,道:“我要你报恩干嘛,就你这儿半吊子武功,还没我厉害呢,以后又怎会需要你来帮忙?”

梁翊听他口气颇大,微微一愣,问道:“小兄弟,我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呢!”

“伊耆焱。”那小童未曾隐瞒,张口答道,说到这里,他斜觑了眼梁翊,继续道:“见你这般没文化,我的提醒你一句,我可不是姓伊,而是复姓伊耆,单名一个焱字!”

初时,听到那小童说自己没文化梁翊倒还有些不忿,但后来却化为愕然,“伊耆?这个姓氏倒是未曾听过,莫非是这戎人的姓氏不成?”梁翊暗自纳闷道。

小童的那番话,他却是当真反驳不得,因为他初时真当他是姓伊。

不过眼下有求与人,低人一头梁翊倒也认了,道:“伊耆小兄弟,人命关天。莫要再拖延了,你就行行好,救救我那位朋友把!”

“救?为什么要救!”伊耆焱摇了摇头,道:“救你朋友对我而言又没有丝毫好处,若是救不好你反而会怨我,我又何必去做这个烂好人呢!”

闻言,梁翊急道:“这怎么能说是烂好人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吧,你若是肯出手救她,我愿意做任何事!”

伊耆焱听得梁翊此话,笑了笑,促狭地看了眼梁翊,怪笑道:“你这般在意那人,容我猜猜,莫非那中毒之人是名女子,并且是你的意中人不成?”

梁翊面皮一热,心中暗骂这伊耆焱人小鬼大,答道:“并不是,只是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般的,我若不思报答,与畜生何异?”

小童负手踱了几步,道:“这样啊……”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语气,突然,他伸手指了指北边,道:“不妨这样吧,那里的山脉中有一天然溶洞。洞内有着一群灵兽冰蛛,你若是将洞中的百年冰蛛丝给我取来,我便替你那朋友解毒,如何?”

梁翊未曾见过冰蛛,也不知道那是何物,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善茬。但是为了萧湘,刀山火海闯上一遭又有何妨,当下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否先替我朋友医治?待她伤好之后我便立即去为你去了。”

伊耆焱摇头道:“这可不行,到时候我将那姑娘的毒解了,你二人偷偷私奔,我又上何处找你们去!到时费了番精力为别人医治,到头来却什么好处也没得找,我又上哪哭去。”

听得伊耆焱的“童言无忌”,梁翊阵阵无语,道:“我梁翊岂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答应你的便自会做到,只是如今她情况危急,若是拖得久了,恐怕……”

话未说完,伊耆焱便打断他道:“怕什么,我想那些戎人定然已经对你朋友施展秘法,减缓其血液流速,这秘法施过之后,撑上个一个月不成问题!只要你速去速回,她自然便无碍。”

梁翊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暂且相信伊耆焱之言,点头道:“好,你等着,我现在便去将那冰蛛丝取来!”

伊耆焱笑道:“记住,不是冰蛛丝,是百年冰蛛丝。唔,你把那只最大的冰蛛杀了最好,至于哪个是最大的冰蛛嘛,你把他们全杀光,再一对比便知道了!”

这般似开玩笑的话语,令梁翊无言以对,这伊耆焱简直就是个小魔鬼,说出的话竟然这般邪恶,把那洞中的冰珠杀绝种?也亏他想得出来!

梁翊承诺了伊耆焱之后,便不再犹豫,径直推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朝北方的山中奔去,不敢稍作耽搁。

伊耆焱望着梁翊离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道:“看来这小家伙真得是目光浅薄,听了我的名字后竟然不识得我,当真是岂有此理!”

此时梁翊内伤痊愈,奔走起来,说不出的畅快,凉风迎面吹来,颇为神清气爽。

行了一阵,奔进那座雪山之中,沿着一道较为平缓的坡路向上爬去。在这儿山中转了半日,感受着这圣洁的雪山,梁翊神为之迷,端的是“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连他自己都不知无意中跑到了哪里。

只是,那天然溶洞的影子却是半分也未曾看到。梁翊心中忍不住抱怨道:“那小童当真是为难人,这么大一座山峰,我又去何处寻那溶洞?”

久寻无果,梁翊纵然颇感无奈,但却也不能放弃。亦且他不敢稍有怠慢,只是这事是急也无用,当凭缘分。

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现,抱着一试的心态拿出了林雅赠给他的括地志,找到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他在地图上细细瞧去,只见这片山脉名叫“唐古拉山脉”,山峰叫各拉丹冬峰。括地志对这片区域标注得有些模糊,只是写这片唐古拉山脉在西方戎人的地界,山脚下的江边是部落的聚居地。

对各拉丹冬峰,括地志上也只是标注了其盛产雪莲,并且山中产有颇为难寻的冰蛛,其丝价值极为珍贵,并且用途极为广泛。

这时,梁翊眼睛一亮,这括地志果然标注出了那溶洞的位置,只见那里一行小字写道:“山阴之半,有一天然洞穴,成形万年,内有冰蛛族群,凶险非常!每逢日出之时,方得见入口。”

见状,梁翊沉吟道:“山阴便是山的北侧,而‘山阴之半’想必就是山北边半山腰的意思,而想要知道入口却要等到日出之时,这又是为何?不管了,先行到那附近等候好了!”说完,梁翊便朝北方奔去。

梁翊在各拉丹冬峰的半山腰寻得了一处山谷避风,忖道:“如今我在这里等候日出便可,只是那括地志上写明冰蛛凶险,想来应该不是很好对付,我还是得小心为妙。”

入夜,天气转冷,寒风更盛,不过对有着火之气与风体的梁翊来说这些却无关痛痒。

他静坐了一夜,等候着日出,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道:“萧湘,你一定要等我回去,我定能请人将你医治好!”

拂晓之时,梁翊睁开了双目,见那东方一轮耀日升起,他寻了处视野宽阔的位置,紧紧地盯着四下景物的变化。

霎时间,梁翊猛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壁下有着一团黑影,心中大喜,急忙奔了过去,正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直径约莫两米,想来便是那溶洞了!

梁翊这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里较为阴暗,每日也只有这时阳光才得以照射。而在这儿茫茫白雪之中,这一洞口远望之下几乎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在太阳照射的时候,方才因为光线原因显露出来!

看到这里,梁翊毫不迟疑,暗运灵气便纵身跃下。到得底部,洞内昏暗无比,远处“簌簌”声响,似有什么东西爬过。

梁翊隐约猜到那些“簌簌”声必是冰蛛所发,当下听风辨位,向洞穴深处摸索着走去。他虽然身负火之气,但是以他的修为,眼下无物可以做为火劲燃烧的载体。

耳听着那些爬行声越来越近,梁翊的一颗心儿也愈发的紧张,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声。

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一种黏黏的丝线沾上了他的面门。令梁翊大惊失色的是,那线约莫竟然粗约一寸!不消多说,这定然是冰蛛的蛛丝,一些细细的蛛丝便有一寸粗细,那那群冰蛛又会有多大!

想到这里,梁翊额头冷汗阵阵,看来当真要小心一些,不然一不小心被这蛛丝缠住便不妙了!不过,梁翊的心中很快便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嘿嘿笑了两声,释放出一道火劲,顺着蛛丝而走。

黑暗中一缕火光浮现,沿着蛛丝向四方散去,但是很快便又熄灭。不过借助着这一瞬的光亮,他也大致看清了洞中的情况。洞穴极为幽深,似迷宫一般四通八达,依稀可以看见前方有几只约莫一人高的白色蜘蛛,张着口器,格外狰狞。

洞内一缕一缕地蛛丝毫无规律的挂在那里,想来这些只是零散的蛛丝,而这里也只是洞穴的外围,不然也不会连蜘蛛卵与动物的尸骸都不曾见到。

这火光一现,立刻便吸引了那几只冰蛛,有的径直向他行来,有的则从两侧洞壁上向他爬来。

这番情形梁翊尚可感知得道,当下不再犹豫,召唤出了轩辕神剑,剑身散发地淡淡金芒,令周围微微一亮。

耳听那声音离自己愈来愈近,梁翊拿这神剑去砍蜘蛛,自己也觉不妥,暗道一声“轩辕族的前辈莫怪。”便挥剑抢上。

“哧哧”之声响起,那些冰蛛吐出蛛丝并向梁翊袭来。梁翊也毫不客气,将火之气注入到轩辕神剑之中,长剑连挥,那些蛛丝沾上长剑便顷刻化为灰烬。

破了这些蛛丝,梁翊两步抢到那些蜘蛛的身前,“唰唰唰”连词三剑,青绿色血光纷飞,三头冰蛛应声倒下。不过梁翊此时却颇为反胃,若非他运用风体操纵气流,那血液恐怕已经溅到了他身上。

一股腥臭味在这里散开,洞穴中“簌簌”爬行的声音越来越多,想必同伴死亡时散发地气息也让其余的冰蛛感到了惊恐。

虽然这里的三只冰蛛被梁翊轻松斩杀,但是梁翊却丝毫不敢大意,天知道这洞穴有多深,冰蛛又有多少!而且很显然这几只也仅仅是小喽啰,那只最大的冰珠听伊耆焱的口气至少得是存活了百余年!

那实力得是何等的强悍啊?想到这里,梁翊便是一道心惊胆颤。

不过梁翊神剑在手,胆气倍增,借着它那微弱的光芒向洞穴深处走去。溶洞渐渐开阔了起来,从之前的一丈宽,一丈高变为了约莫四丈宽,至于其高度,梁翊也无法探知。

这时,他听得附近传来“嘶嘶”声响,初时他未曾分辨出这声音的来源,但是很快他便隐隐感到不对,默然回首,却令他大受惊吓。只见一冰蛛倒挂在空中,正长大了口器向他咬来。

梁翊一慌,急忙就地一滚,躲开了它这一咬。梁翊暗骂自己大意,这蜘蛛“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这洞穴又变得极为宽广。一念及此,他便觉头皮发麻,这洞穴之上也不知还有多少冰蛛在盯着自己。

不过此时此刻,梁翊也顾不得其它,挥剑便向那名冰蛛砍去。谁料那冰蛛极为灵活,一荡蛛丝,竟将这一剑避开!

梁翊也暗暗喝了声彩,不过他长剑一翻,便将那吊着冰蛛的蛛丝斩断。那冰蛛终究不是人类,此时猝不及防,径直摔在了地上。见状梁翊立刻抢上,一剑结果了它的性命。

经过这一教训,梁翊便把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了自己的头顶,洞中滴落的液滴梁翊初时以为是化开的雪水或者是湿气凝成的水滴,此时他却突然觉得那是这些冰蛛分泌的粘液。

念及此处,梁翊便一阵反胃,快步向前行去。越往深处走,道路两侧可见不少蜘蛛卵,浅蓝色的,似蓝宝石一般。不过梁翊此时却无暇欣赏,一想到这是那些冰蛛的蛋,胃里便一阵翻绞。

这一路行来,除了之前的那四只冰蛛,其余的他也只遇上了两只,皆是不堪一击,被梁翊顺手斩杀。这让梁翊不由得有些疑惑,莫非那群冰蛛全部挂在洞顶?若是它们一只这般不下来,他又该如何去取那百年冰蛛丝?

想到这里,梁翊心生一计,虽然有些恶心,但是为了能请人给萧湘解毒,他也只得忍了。

他挥舞长剑,向着洞中的蜘蛛蛋砍去,“哧哧”声响,梁翊长剑所过之处,蜘蛛蛋无不破裂,里面汁液横飞。偶尔有几颗将近成熟的蛋被其打破后,其中的小冰蛛也被梁翊顺手消灭。

想必是梁翊的这番举动引起了蛛群的愤怒,梁翊明显可以感受到来自洞顶的骚动。梁翊目的达到,当下也不在动手。说真的,若非情势所逼,他当真不愿干这般恶心之事。

梁翊隐约能感知到越来越多的冰珠自洞顶滑落,其数量恐怕不下双十!想到这里,梁翊暗叫一声糟糕,看来一不小心将事情闹大了,这般几十只冰蛛围攻,纵然打不死他,也可恶心死他。

梁翊双手紧握神剑,警戒着所有方位。偶尔有两个冰蛛自他正上方落下,也被他两剑给了解了性命!

先从洞顶下来的一批冰蛛此时已自四面八方朝梁翊涌来,这般阵势看得梁翊汗毛倒竖,双手不住颤抖。

这时便听“哧哧”声响,前排的冰蛛对着梁翊吐出蛛丝,这蛛丝似一张张大网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梁翊虽不惧这蛛丝,但是沾上却也极为麻烦,更何况如此之多!他长剑乱舞,剑光将周身笼罩,那蛛丝一触到这屏障,便纷纷烟消云散,情形格外诡异。

守了半晌,梁翊已是呼呼大喘,这一通乱挥对真气的消耗当真是无比巨大的!况且一直这般舞得时间久了,他胳膊都感到微微酸痛。

那些冰蛛也是有着几分灵智,见蛛丝的攻击对梁翊无用,所幸便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似要活活踩死梁翊一般!

梁翊见状大骇,急忙运起长剑向它们砍。这些冰蛛的蛰毛纷纷朝他刺来,还有一些径直朝他咬来。

这种冰蛛明显含有剧毒,被蛰或被咬一下绝对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可能还未替萧湘解毒,自己便葬身于此了!

想到这里,梁翊急忙将这些攻击一一闪过,游走在它们中间,挥剑反击。

那些冰蛛纵然有八条腿,但却极为不灵活,一下便被梁翊砍倒了三只,绿色血液纷飞。只是,这三只虽倒,却又有更多的冰蛛朝他涌来。感受着这几十只冰蛛的骚动,梁翊已被吓得面如土色,今天他真的是捅了“马蜂窝”啊!

“不就是毁了你们的几个蛋吗,有必要搞得这般有深仇大恨似的吗?”梁翊在心中很无耻地骂道。

如今那百年老冰蛛仍是未曾现身,不会是寿命太长,已然寿终正寝了吧?想到这里,梁翊暗暗念道:“千万不要这样,若是它当真不在了,我又到哪去寻那百年冰蛛丝啊!”

不过,当他在这儿碎碎念的时候,几名冰蛛已经向他扑来,梁翊大叫一声,“呔!”便挥剑砍去,不等它们近身,便几下将它们劈成了几段。紧接着,却又有更多的冰蛛向他袭来。

梁翊这时也发起了狠,将火之气运足,右手执剑,左边用掌,剑掌并用着在这蛛群中杀来。蛛群中顿时生乱,断肢纷飞。

这时,梁翊突然感觉股间一痛,不由向前窜出两步,大骂道:“他娘的,哪个家伙没事儿蛰我屁股!”骂到一半,他突然觉得双腿略微麻痹,行动间颇为滞涩,不由大惊道:“此毒好强,发作得如此之快!”当下一边运用长剑抵御冰蛛们的进攻,一边运起真气驱逐体内的毒素。

所幸梁翊只是被蛰毛浅浅地蛰了一下,中毒不深,很快便将毒素驱逐。他看了眼四周的蛛群,这打斗发出的震动之声与冰蛛死亡时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惊动了溶洞更深处的冰蛛。

梁翊眼看着几只冰蛛自那边爬来,不由低声骂了一句,这几只冰蛛明显比刚刚的大了一号。

“看来越往洞穴深处,那冰蛛的年纪越大。这些外围的想必是孙子辈儿的,而刚刚出来的几只是儿子辈儿的,想来那老祖宗便是在溶洞最深处了!”梁翊喃喃道。

那些孙子辈儿的冰蛛也不知是被刚刚梁翊的杀戮震慑还是其长辈出来,此时已纷纷停止了进攻,退至了两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梁翊。

得此机会,梁翊急忙调整呼吸吐纳,以恢复气力。那几只老冰蛛的“贼眼”滴溜溜地打量着梁翊,似要将他穿透一般。梁翊被那散发着幽幽绿芒的眼眸看得发毛,道:“这几个老畜生,这般盯着我看做什么!”

过得片刻,那几个老冰蛛突然吐出蛛丝,对着梁翊射来。由于这次只有四只冰蛛吐丝,因此攻击方位也并非很广,梁翊挥舞长剑,将几道蛛丝拦了下来。

不过,这时梁翊却暗觉不对,这蛛丝的韧性较之刚才好上太多。而且方才的蛛丝梁翊用火气一碰即燃,如今却得得烧片刻功夫!

有了这一发现,梁翊大感不妙,若是这些老冰蛛也有个几十只,群起而攻之,他可是大大的不妙!而那百年冰蛛丝呢?梁翊此时都不确定自己的火之气是否能对其起到效果。

“罢了,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今日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我闯上一闯又如何?”梁翊一想到萧湘的笑脸,便豪气陡生,挥剑迎上,与那四只老冰蛛战在一起。

见梁翊与之交战,那余下的冰蛛也不客气,纷纷围了过来,梁翊剑势被那四只老冰蛛的蛛丝所黏,时常受阻。

不过他的剑势大开大阖,即使仓促间奈何不了那四个老的,却可斩杀身边那群小的。那些小冰蛛几乎是涌上一批,便被梁翊斩杀一批。

绿血溅到了梁翊的脸上、身上,他却杀红了眼,犹自不觉。

终于,梁翊抓住了机会,轻巧地避开了那四只老冰蛛的蛛丝,连刺两剑,将其中的一只老冰蛛刺死于剑下。

然而那三只老冰蛛见同伴被杀,更为疯狂地朝梁翊攻来,其中一只冰蛛的超大口器险些咬到了梁翊的右臂。梁翊暗骂一声,飘身后退,调整了一下节奏,便又重新与他们斗到了一起。

四周的小冰蛛已经被梁翊杀得不足十只,此时也只是远远地朝梁翊喷吐着蛛丝,不敢近身。后来,梁翊干脆对这些小冰蛛的蛛丝不管不顾,只是待他及体时,放出一道火气将蛛丝焚烧殆尽。

那三只老冰蛛也是如临大敌般地望着梁翊,一时竟不敢上前,只是与梁翊远远对望。梁翊看它们这般模样,微觉好笑,果然是“穷得怕横得,横得怕楞得,楞得怕不要命得”!

见到它们这般惧怕自己,梁翊都觉不可思议,他将几十只冰蛛杀得只剩下这些,自己却仅仅是被咬了一口!

梁翊感受了下自己如今的状态,为了应对这些蛛丝,他真气的消耗有些巨大,其余的倒是无甚大碍。两方这般对峙了一会儿,那些冰蛛缓缓地退回了溶洞深处,而梁翊也没有追击,因为他此时需要恢复下真气。

权衡之下,他觉得这洞穴之中过于危险,便缓缓退到了洞外。此时洞外已是繁星漫天,不知不觉间他竟在洞内呆了一日!梁翊生怕那些冰蛛追出洞外,便寻了处偏僻的地方,闭目调息,恢复气力。

晨兴之时,梁翊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目。调息了一夜,他的灵气恢复了大半,当下信心倍增。再度召出长剑,寻得洞口,一跃而下。

如昨日一般,洞口静悄悄地,看不见半点冰蛛的影子,梁翊便向里走去。比起昨日,这溶洞中安静了许多,却多了诸多臭不可闻的味道。梁翊屏住呼吸,向前行去,来到了昨日与大批冰蛛激战的地方。

借着轩辕神剑的光芒,梁翊看清了地上满地的冰蛛碎尸,再一想到自己身体上的蜘蛛血液,又是一阵反胃。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走过这边,继续朝溶洞深处行去。

溶洞的大小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梁翊依旧无法感知到洞顶的情况,他也只得暗暗期望这群冰蛛不会像昨日那样过于无耻地吊在洞顶偷袭!而且,梁翊一想起那些老冰蛛,便微微有些不自在,它们的蛛丝实在是太过难缠,若是这些蜘蛛再多上十几只,那他恐怕唯有掉头逃跑的份了!

不过,行了几十步,这洞中却是格外的平静,什么都未曾发生,溶洞中也十分空旷,仅有些动物的尸骸。

梁翊暗自疑惑,戏谑地想道:“莫非是那些畜生怕了我不成,然后连夜逃走了?”

想到这里,梁翊微微笑了笑,破有些自得的模样。这样一胡思乱想,他稍稍一走神,只听他突然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洞穴。

梁翊喊完,大骂道:“是哪个家伙,竟然又蛰我屁股!不会换个地方?”一边说着,他反身便是一剑。不过他的剑势受到了蛛丝所阻,慢上了许多,被那老冰蛛轻松躲开。

对于老冰蛛的毒素,梁翊不敢怠慢,急忙运起真气在“足太阳膀胱经”上运转几通方才将毒素压制住,但却未能迅速驱除。

对于这毒素的顽性,梁翊也是微感震惊,他将满腔愤怒尽数地泄在了那老冰蛛的身上,喝道:“你个老畜生,就你一只而已,当我怕你不成!”说完,对着它连砍三剑。

若论单打独斗,这老冰蛛绝对是远不如梁翊,堪堪避开了两剑,第三剑便已砍掉了他一条前肢。那老冰蛛苦忍断足之痛,不断向后退去。梁翊又岂能容它安然离去?追上前去,连续几剑将之刺死!

又解决了个难缠的对手,梁翊暗自道:“畜生便是畜生,竟然恁地愚蠢,真不知我是不是昨日杀了它儿子,还是有着其它的什么深仇大恨,它竟然敢脱离同伴单独向我寻仇!”他一边嘀咕,却又觉股间的毒素发作,慌忙运气抵御,片刻后方才化解。

向前行去,却见前方蛛网渐密,亦且全是老冰蛛所织,梁翊处理起来也是颇为的费时费力。纵然如此,梁翊却不能对其不管不顾,即使以梁翊的能力,被这蛛网缠住,恐怕也是讨不得好的。

越向前行,梁翊便越绝不对,喃喃道:“这些蛛网不会是那群畜生的诡计吧,料定我必定要向洞中行去,然后便布下这些来消耗我吧!”想到这里,梁翊便已暗自否决,这些畜生若是能有这等智慧,那昨日也便不会损失如此之多的同伴了!

“哧哧”,突然间,黑暗中传来蛛丝破空的声响。梁翊听得此声,脸色稍变,心道:“有埋伏?”那三道冰蛛丝射速极快,梁翊将将避过了两根,却被第三根蛛丝缠住了左手手腕。

紧接着,他便感到一阵大力自他左手的蛛丝上涌来,似要将他拽过去一般!梁翊对此大为光火,他可不是这般任人宰割之辈!说完,下盘加劲,似要将那冰蛛拉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未曾闲着,持剑与涌来的另外两名冰蛛交战。

梁翊一心两用,自然是有所影响,右手的长剑乱挥,只是能令其不近身,却难以伤到他们分毫。

渐渐地,梁翊的火之气越来越浓郁,缠住他左手的蛛丝也越来越稀薄。这时,梁翊觉得差不多了,暗喝一声:“爆!”紧接着,不远处火光冲天,一只老冰蛛竟被炸成了虚无!

梁翊这一手,自然便是“七月流火”了,只不过此时只是将地面换成了较为容易传导火之气的蛛丝,成功率高上了不少。

而待那火之气沿蛛丝传导到老冰蛛身上之时,再将之引燃。冰蛛这类生物本就怕火,是以那老冰蛛顷刻间便被焚成了虚无,在这天地间消散。

欣赏完这一幕,梁翊侧眼向自己右侧的那两只老冰蛛瞥去,只见它们仍是“贼心不死”地欲要袭击自己。

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对付这俩老冰蛛的身上之后,梁翊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顺着那些冰蛛丝的走势,轻巧地将之避开,很快便将那两只冰蛛杀得只有苦苦招架的份了。

梁翊此时已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虽然还从未杀人,但是昨日却在这蛛群中大开杀界,此时自然也不会对这两只冰蛛有丝毫怜惜,将火气催到极致,一出手便是杀招!

待得这最后两只老冰蛛倒下后,梁翊收回轩辕神剑,伸了个懒腰,道:“看来这些小喽啰们几乎是业已清理完毕,接下来我单独去会会那百年冰蛛便可了!”

然而,他还未曾放松多久,便见又有好几只老冰蛛自那洞穴顶部吊了下来,令梁翊目瞪口呆。他心下大乱,道:“为何还有?这般斗下去,得何时才是个尽头啊?莫非真得如伊耆焱所说,将这而冰蛛全部杀绝方可得到百年冰蛛丝?”

此时,那几只老冰蛛倒是未曾攻击梁翊,但是梁翊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妙之感。果不其然,不消片刻,竟然又出现了两只体型更加庞大的冰蛛!

见状,梁翊大喜道:“这想必就是那百年冰蛛了?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不过,他一转念,却又觉不对,疑惑道:“听伊耆焱所说,这百年冰蛛不是应当只有一个吗?难不成指的是这一家?”

不过,很快梁翊便否决了这想法,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这冰蛛并非是他所想只有三代,明明是有着四代!那之前的辈分也可重新排一下了,最外围的小冰蛛是曾孙辈儿的,稍大一些的是孙子辈儿的,而这两只更大的则是儿子辈儿的,真正的百年冰蛛还未曾出现呢!

“唉,都是伊耆焱这乌鸦嘴,那般多话,没想到竟一语成谶!”梁翊暗自骂道,“难不成我今日当真是要将它们全部斩杀才能见到那百年老冰蛛?那百年老冰蛛见后代子孙一个个儿上来送死竟还忍得住不成?”

思忖间,那两只通体雪白,泛着淡蓝色的老一辈儿冰蛛已经向着梁翊攻来,粗粗一算的话,它们的年岁应该也能有七十载之久。而它们射出的蛛丝,梁翊不明其能耐,也不敢硬接,侧身避过。

与此同时,其余的冰蛛也纷纷向梁翊攻来。

这群畜生仍然是这般本性,以众欺寡,梁翊却怡然不惧,挥剑与之战在了一起,一时竟然还微占上风。这时,一阵腥风吹过,梁翊急忙低头闪避,却见一道绿色水球自他头顶飞过,击在了不远处的岩壁之上。而此时那岩壁,竟然渐渐冒气白烟,被腐蚀出了个巨大坑洞。

梁翊看到这里,大骇道:“这是毒液?那两只冰蛛竟然能口喷毒液!”那些蛛丝对梁翊的效果不大,但是这毒液如此剧毒,梁翊沾之恐怕也是不妙。

那两只老冰蛛端的无耻,趁着梁翊与他们的子孙颤抖时,在不远处喷着毒液偷袭。乱战之中,梁翊堪堪避过那些毒液,而一些冰蛛却猝不及防,被毒液击中。只是它们似乎不惧这毒素,中毒之后仍是继续与梁翊纠缠。

梁翊看得傻眼,心想:“难怪那两个老畜生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冰蛛对这毒素天生免疫!”

这般下去,他难免会一个疏忽被毒素击中,因此梁翊在刺死了一名“中年”冰蛛后,佯攻两剑,趁机回剑向那两只老冰蛛刺去。

那两只老冰蛛眼见梁翊向其冲来,不慌不忙,口吐散发着腥味的毒液。梁翊凭借着身法,操纵着气流,避开了所有毒素的攻击,当他来到了了那两只冰蛛的身前之时,不由大喜。

梁翊一挥长剑,毫不留情地向那两只畜生砍去。

眼看便要将这两只老畜生斩于剑下,梁翊还未曾来得及高兴,便听“嗡”的一声,长剑竟似被什么物事箍住一般,难以动弹分毫。

低眼瞧去,梁翊只见他手中的长剑被白色的蛛丝紧紧缠住,他使劲地拽了拽,也难以挣脱。

以如今梁翊的火气修为,短时间内竟然烧不断这蛛丝!他不由冷哼一声,再以“七月流火“之法,将一缕火劲沿着蛛丝传递过去。

那两只冰蛛十分敏感,似感受到了危险一般,放开梁翊,纷纷后退。然后便听一声巨响,火之气被引燃,热浪翻滚,白烟升起,只是那两只冰蛛退得及时,竟然毫发无伤。

那两只老冰蛛趁着烟雾升腾的掩护,再度朝梁翊吐出两口毒液。梁翊飞身后退,杀入了其余冰蛛的战团,趁它们一时惊吓,大开杀戒!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碍事之辈清理掉。

几个开阖,蛛群死伤一片,只是最棘手的那两只却几乎是毫发未损。梁翊飘然退到远处,思索对策。

“看来还是我火气的修为太浅,若是火神前辈在此,几十只这样的冰蛛恐怕也早已烧死了!不过这修为靠得是日积月累,短时间内恐怕也没有什么方式可以提升吧?”想到此处,梁翊又暗暗发愁。

他这般全身而退倒是不难,只是眼下情况紧急。一日拿不到这百年冰蛛丝,萧湘的毒便一日不得解!

梁翊再度沉吟道:“它们最难缠之处便是这蛛丝,若是速度足够快,能够将之避开,斩杀它们恐怕并不难!”

梁翊未曾学过剑法,是以他的剑招都是横冲直撞,以蛮力取胜,因而少了番灵动变化。

想到此处,梁翊顿时有所领悟,他的速度已然不慢,若是剑招中再能虚实结合,想必避开它们的蛛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念及此,梁翊开始回想羽丰的剑招。他之前与羽丰交手之时,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他的剑招上,是以对此倒是记忆犹新,此时回想起来,也领悟了一些其中的精髓。

见那冰蛛们已经不安分地朝他涌来,梁翊也不与之硬拼,一个闪跃便从蛛群中穿过,来到了了那两只老冰蛛的近前。他长剑挽了个剑花,向着其中一只冰蛛刺去。

这一个剑花令他的剑势更加飘忽了些,作用也是十分之明显,那冰蛛的第一发蛛丝竟然落空,眼见长剑即将刺中它的时候才堪堪将之截住。

长剑再度被缠住,梁翊也知这在情理之中,便故技重施,再度使出“七月流火”,那冰蛛对此依然是颇为忌惮,堪堪避开。而“七月流火”消耗较大,梁翊经过这一番搏斗之后,已是微微地喘着粗气,气力颇有些不济。

梁翊情知不能再这般下去,他的长剑若是再被缠住一次,恐怕绝对施展不出七月流火,而那时便情况危急了!

抽出剑来,梁翊再度迎上,他运起风体,操纵气流,速度更快。长剑若一道长虹一般朝那冰蛛刺去。这一次,梁翊的剑势奇快,虚虚实实更是变化无端,令人眼花缭乱,而朝他飞来的蛛丝竟也纷纷落空。

“嗤”的一声,梁翊剑身穿透了那其中一只老冰蛛的身躯,那冰蛛庞大的身躯颤抖了两下,便缓缓地倒下,整个山洞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一招制敌之后,梁翊大喜,挥剑向另外一只冰蛛刺去。

此时少了同伴,那冰蛛更加不是梁翊对手,眼看着便要丧命于此。

梁翊长剑如风,再度向那冰蛛刺去,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身后风响,什么东西来势奇快,向他击来。梁翊想要躲避,已是不及,仓促间只得用真气布满周身。就在梁翊的长剑刺穿那冰蛛的一刹,劲风同时也击打在了他的身上。梁翊闻见空气中的一股腥臭之味,不由暗道一声休矣!

那向他袭来之物不是别的,正是冰蛛的毒液,想必是有冰蛛一直躲在暗处,趁着梁翊与那两只冰蛛交战之时,便趁机出手偷袭。

梁翊尚未来得及回头看去,一阵眩晕之感便已袭来,他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定,只得以剑拄地,撑着身子不至倒下。

片刻后,他已是浑身麻痹,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缓缓倒了下来,心中不甘地发出一声叹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梁翊懵懂间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摆弄着自己,然后自己便置身于一抹柔软之中。

梁翊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沉重,重愈千斤,根本睁之不开!然后,他便又渐渐失去了意识,思绪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梁翊被一阵冰寒浸醒。由于他之前用真气护住了身体,因此中毒倒不是甚深,昏迷中他的真气已经自发地将毒素驱除。

只是,或许是由于后遗症的作用,梁翊此刻仍觉得头晕眼花,视线颇有些模糊,四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他欲要伸出手去,却发现四肢根本不能动弹,待得视线渐渐清晰后,他长眼看向四周。这一瞧之下,他大惊失色,只见此刻自己被蛛丝紧紧缠住,吊在一张蛛网的中央。

“这……”梁翊此时除了头部,身体的其余部位尽数被蛛网缠住,这蛛网洁白无比,透着丝丝冰凉。

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却只是徒劳,此时他浑身上下也只有头部能动。梁翊拼命地扭头看了眼四下,并未有一只冰蛛,也不知它们都去了何处。

梁翊深吸一口气,再度运起了火之气,企图将这蛛丝烧断。但这蛛丝似乎便是那百年冰蛛丝,又岂是梁翊可以轻易将之弄断的?任凭梁翊对其如何焚烧,它却依然未有半分变化,连发热都未曾有之。

这般过得片刻,梁翊微微有些丧气,以他如今的修为,几乎是不可能挣脱这百年冰蛛丝,难不成他当真便要成为那老冰蛛的腹中之食?

他向下瞥去,只见自己此时被吊于半空,而轩辕神剑便放在不远出的石头旁,静静地立在那里。见状,梁翊念出一段口诀,那发着金芒的神剑登时消失不见,而四周也再度回复到了黑暗之中。

梁翊做完这一切,再度念了一个口诀,金芒再次出现,只不过却黯淡许多。原来,这回神剑出现的位置,却是包裹着梁翊的蛛丝之内。

一些神剑发出的金芒透过蛛丝,照射在四下。

这蛛丝裹得极紧,梁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方才使神剑在蛛丝里动上分毫。梁翊将火之气注入到神剑之中,同时,神剑的金芒中也多了一丝火红的颜色。

梁翊从内部用劲,那蛛丝倒也略微变得虚幻了一下。

这番变化,自是难逃梁翊的注意,他看得大喜,连忙继续运气。

这些蛛丝本是黏在梁翊身上的,但是由于梁翊火之气的烘烤,它们渐渐地干燥起来,变得只是紧紧地将之缠住,而并非黏在他身上。

这时,梁翊心生一计。他将火气沿着蛛网传导,传到了其尽头与洞穴相接的地方。然后,以“七月流火”之法,将之引燃!

霎时间,洞内火光冲天,四下墙壁上皆有火焰升腾。然后,梁翊便感觉身子一轻,随着蛛网一齐摔在了地上,

失去了这束缚,梁翊挣扎一阵便轻松地将蛛丝挣开。做完这些之后,梁翊望着地上那百年冰蛛丝,颇为兴奋,将之卷了起来,拿在手中便欲逃走。

不过此时,他却听一阵“簌簌”声自洞口传来,抬眼瞧去,却见一高约两丈的巨大冰蛛出现在了洞口。想必它们是感受到了刚刚的震动,便立即赶了过来。

此时第一次得见这百年冰蛛,梁翊大为震惊,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这般巨大的怪物!看到这里,梁翊一阵胆寒,右手执剑,左手死死地攥住这百年冰蛛丝。

那百年冰蛛发出“嘶嘶”怪响,然后一股股毒水便朝梁翊喷来。梁翊之前吃过这毒水的苦头,丝毫不敢大意,运用身法,将之一一避过。

见攻击皆被梁翊闪过,那百年冰蛛也是颇感意外,当下不再喷毒,换成了用蛛丝攻击。之前同样见识过这蛛丝的厉害,梁翊说什么也不敢让之再沾上自己的身子或者长剑之上。

这溶洞倒还宽广,让梁翊有地方可避。梁翊知晓自己绝非这冰蛛的对手,况且此时蛛丝到手,他也并不想将之击败,只是想着如何全身而退。

与之周旋了一会儿后,那百年冰蛛也不再吐丝。

想来是这蛛丝也来之不易,它也不愿这般挥霍。

这时,那百年冰蛛八腿齐动,向梁翊扑来。梁翊觑准机会,侧身避开了那冰蛛身上的蛰毛以及它那口器,惊险程度可以说是与之擦肩而过!

他自冰蛛身旁窜出后,毫不犹豫,径直便朝溶洞洞口跑去。那百年冰蛛自也不会这般轻易的便放梁翊离去,在他身后紧追不舍。逃跑途中,也有不少冰蛛出现在道路上企图阻拦梁翊。

梁翊毫不理会这些冰蛛,使用身法轻巧避开这些攻击,不闻不顾地朝洞口奔去。那百年冰蛛的速度也是不慢,况且这在山洞中,它行动更快,因此隐隐有着要追上梁翊的势头。

回头望见那冰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梁翊急忙将速度催动到极致,同时悄悄使出“七月流火”,起到阻拦追击者一时的作用。

终于,梁翊奔入了来时那条狭窄的通道,而那百年冰蛛由于体型过于庞大,根本无法自这条道路中通过。渐渐地,前方隐有光亮传来,梁翊奔到那里,一跃而出!

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望着那明媚的阳光,低头一瞧,左手上的蛛丝仍在。梁翊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格外舒爽,“哈哈”地仰天大笑了起来。

片刻后,他回想起来,自己之前中毒昏迷,也不知在那洞中昏睡了多少时日。想到这里,梁翊也不敢耽搁,火急火燎地向伊耆焱那里赶去。

匆匆下了各拉丹冬峰,梁翊赶到了那间竹屋前头,也不敲门,推门便走入进去。只见此时伊耆焱正坐在竹椅上,横着小曲,见梁翊回来,道:“你怎的这般没有礼貌,不懂进门之前应先敲门吗?”

梁翊无暇理他,一扬左手,道:“你要得百年冰蛛丝我可取回来了,那群冰蛛当真是凶残无比,为了这玩意儿我可是九死一生,差点将命搭上,现在你可以履行约定了吧!”

伊耆焱接过蛛丝,上下翻弄打量了一阵,抬起头笑道:“不错,当真是百年冰蛛丝!不过你耽搁了七天方才取到,当真是个大笨伯!”

见他这幅模样,梁翊恨得牙痒,撇了撇嘴,道:“既然已经确认了,那咱们现在便走吧!”说完,伸手欲拉伊耆焱。

伊耆焱避开他的大手,道:“慢来慢来,我只说这是百年冰蛛丝,但却未曾说你已经完成了约定!”

闻言,梁翊怒道:“你耍我!我已经将蛛丝给你取来,你还想怎样?”

看着梁翊暴怒的模样,伊耆焱嘿嘿笑道:“这虽是百年冰蛛丝,但是数量远远不够,不然我叫你去杀那百年冰蛛做甚?这蛛丝比起它腹中的不过九牛一毛。还有一点,此事必须由你一人完成,否则也是做不得数的!”

“你疯了!”梁翊大为光火,他对那百年冰蛛的实力极为忌惮,独自去杀它?开什么玩笑,自己面对它时能全身而退便不错了!

伊耆焱微微笑道:“你自己决定,我估摸着你那朋友还有两周时间可活。”

听到这儿,梁翊气势一颓,咬了咬牙,道:“好,都依你!”

见梁翊点头同意,伊耆焱晃荡着小脑袋站了起来,道:“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那百年冰蛛的确难以对付,不过我倒是有一条计策。”

本来尚还忧心忡忡的梁翊急忙转过头去,目透征询地看着伊耆焱。这时,后者缓缓开口道:“我有个计策,不过却极为麻烦。你可以在那洞中藏入大量炸药,然后将之点燃,炸塌这山洞。”

话未说完,便已被梁翊打断,道:“你这是劳什子馊主意,那洞穴极深,要想将之全部炸塌,岂不是连这山峰也一并炸塌了吗?到时候冰蛛被埋在里面,又上何处去找那蛛丝?”

伊耆焱却不以为然,嘲笑道:“你当那百年冰蛛就如此容易就会被你干掉?断不可能,它的生命力极强,炸塌石洞也只能让它受到重创,届时你在外面守株待兔,想必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之斩杀!”

听完这个消息,梁翊有些心动,但一想到那代价是将这整座山峰炸塌,他就又觉有些犹豫,缓缓道:“也罢,让我考虑一下吧。”

由于他在洞中消耗太大,便让伊耆焱给他安排了个地方,静静呼吸吐纳,以恢复气力。

翌日,梁翊来到山脚,却见两骑人马朝这里奔来,顷刻间便至眼前,一瞧,是两名轩辕族的高手。

那两人见到梁翊,停下马匹,下马问道:“梁小兄弟,你无甚大碍吧?事情办得如何?”

梁翊微微一笑,道:“两位大哥放心,我得神医弟子的妙手,体内伤势一周前便已经尽数痊愈,至于萧姑娘身上的毒素嘛,相信很快便有人去为其医治了!”

那二人闻言一喜,不过却又忧心道:“那可得快些,萧姑娘这几日的情形越来越不好了,出气多,进气少。”

听得此言,梁翊一凛,片刻后,他咬了咬牙道:“两位大哥回营后,麻烦帮我准备一些物事,越多越好。”

见梁翊神色郑重,他二人一点头,道:“梁小兄弟请讲。”说罢便凝神细听。

梁翊缓缓道:“麻烦两位请司徒大人帮我寻找木炭、硫磺以及土硝!记住了,量一定要多!”

其中一人思索半晌,疑惑道:“梁小兄弟,这些应该便是做火药所需之物,不知梁小兄弟要这么多这些东西做甚?”

梁翊叹了口气,道:“两位大哥勿要多问了,在下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与萧小姐有关!二位先回吧,我很快也会赶回。”

当下,二人也不再多言,打马便回。

梁翊折回竹屋,质问伊耆焱道:“你不是说她至少还有两周时日吗,为何今日有人说她快不行了!”

伊耆焱抬眼看了梁翊一眼,懒洋洋地道:“你是信他们还是信我?若是信他们的话,那干脆让他们去解毒好咯。”

见他这般,梁翊愤愤一拂袖,道:“你说得那些火药我已经去准备了,明日便听你所言,不过你也一定要信守承诺,不然我下次炸得便是你这山峰了!”

别看伊耆焱长得小,此时梁翊已经不敢再将他当做小孩看待,以他的精明与老辣,梁翊都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返老还童了!最可怕的是他几乎能够洞悉人心,将梁翊的要害拿得稳稳的。

在心中狠狠地将之骂了一通后,梁翊返还了驻地,到达之时已经将近迟暮。此时的驻地中还有不少戎人与轩辕氏族之人在前后忙碌着,搬运着一些土块,梁翊识出那些便是从旧墙基上打下来的土块,也是做土硝的原料。

李承志听闻梁翊返还,急忙要他去帐中一叙。梁翊进入帐中,见其中只有李承志一人。

梁翊稍稍行了个礼,“见过司徒大人。”

待梁翊起身后,李承志便急忙问道:“如何?那神医怎么说?”这萧湘有些身份,因此李承志也颇为着急。

梁翊缓缓道:“神医在下未曾见到,不过却见到了一个小童,便是那神医的弟子,他说可以替萧姑娘解毒。”

“那他如今人在何处?”

梁翊如实道:“我和他有个约定,我得在完成约定后他方才会下山替萧湘解毒。”说到这里,他见李承志面露忧郁,急忙道:“司徒大人放心,那神医弟子估计萧湘还有将近半月的时日,在下定会在这段时间之内完成那约定!”

李承志点点头道:“有劳你了。”

梁翊急忙摇头,道:“萧姑娘本来便是为了救我方才会中此剧毒,我若是忘恩负义,那岂非连畜生都不如?”

李承志呵呵一笑,道:“仅是如此吗?”梁翊听闻他的话中有一丝莫名的意味,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未曾答话。

见梁翊的尴尬神色,李承志微微一笑,问道:“那你要那些制作炸药的东西又是所为何事?莫非与那约定有关?”

梁翊犹豫了半晌,将他与伊耆焱的约定说了出来,然后又详细叙述了他闯入溶洞后的经历。说到紧张处,连那李承志都露出惊讶之色。待他说到与冰蛛大战之时,李承志缓缓道:“难怪你这身上全是腥臭味,原来是与这些冰蛛厮杀所致!”

将之缓缓叙述完以后,梁翊才道:“那只百年老冰蛛当真是难以对付,所以我才不得不采取那小童的计策,用炸药炸了那溶洞。”

此时,李承志却是眉头紧蹙,沉吟不语。梁翊见势不对,不由问道:“司徒大人,怎么了,莫非这有何问题不成?”

李承志闻言后,抬眸看了眼梁翊,问道:“梁小兄弟,你要炸得山峰可是叫‘各拉丹冬峰’?”

梁翊点头,疑惑道:“怎么,难不成是这山峰有问题?”

听得梁翊确认,李承志捋须苦笑道:“梁小兄弟有所不知,这片唐古拉山脉上的冰雪常年不化,因此被当地的戎人当成是圣洁的象征。而那各拉丹冬峰则是这片山脉的最高峰,也是部分戎人心中的‘神山’!”

闻言,梁翊愕然,他万般没有想到这山峰竟然还有这等来历,也难怪李承志如此忧心,若是当真炸了这‘神山’,恐怕便会被一些戎人视为仇人!

见梁翊未曾答话,李承志继续道:“梁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使团这次来是为了与戎人缔结同盟,若是你当真将‘神山’炸了,我们也只得说这是你个人行为,与我们无关。到时候若是有的戎人追究起来,恐怕我们也无法保你!”

不过,这却并未动摇梁翊的决心,他嘴角微扬,道:“区区一个‘神山’又算得了什么,它在我心中也比不上我的亲人好友的一根汗毛重要,炸了它便可换回萧湘的性命,那炸上一炸又有何不可?她可以为了救我而付出生命,那我为了救她与天下人为敌又何妨?”

这番话掷地有声,饶是以李承志的世故,也不由暗暗点头,心道:“此子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想到这里,他微微一叹,道:“也罢,所幸咱们现在所处的部族倒是未有这般信仰,不然此事可就难办了。”

梁翊能够理解李承志的顾忌,毕竟他代表着巽国甚至是轩辕氏族,想到这里,梁翊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配制火药的工作便由我一人进行吧,以免落人口舌。”

李承志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在劝,便点头同意。

梁翊退出帐外之后,来到了萧湘的营帐前,走进之后抬眼瞧去,只见床上之人已消瘦了太多,面颊凹陷,双目微微有些凸起,樱唇干裂,依旧是之前那暗紫之色。

这一幕令梁翊看得分外心疼,走进拉住她嶙峋的玉手,小声道:“你放心,很快我便可找人将你医治好,你也可变回昔日的模样了!”这话说完,他突然感觉萧湘那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小手略微动了一下。

感受到这一变化,梁翊急忙打量着萧湘的面颊,口中问道:“萧湘,你醒了吗?”打量片刻,却发觉她依旧是那般,一动未动,也不知她是不是尚有意识。

梁翊俯下身子,替萧湘掖好背角,起身之时,却发现一滴晶莹的泪自她面颊滑落。见状,梁翊大喜,低声呼唤着萧湘。只是等了半晌却仍然未有反应,或许是她昏迷中心有所感,方才流下了那滴眼泪。

忍住悲戚,梁翊起身走出帐外,他接下来便要去配置那黑火药了!

他看着戎人找来的那些旧墙基的土块,足足有着上千斤!梁翊寻来一个大盆,向里面加入足够的水,然后将那些土块击碎,分批放入水中,使其充分的溶解在水里。然后又用布匹做了个简单的滤网,将泥沙过滤。

做完这些,他运起火之气,将溶有硝石之水蒸干。

再然后,他将木炭、硫磺皆弄成粉末与硝石混合,装进一个个大木桶中。

做完这些,一夜便已过去,梁翊望着这数十个木桶,却暗自发愁。如今火药已经制好,理论上那山洞相当于山峰的一个钻孔,地方狭小,爆炸力极强,几千斤火药已是绰绰有余。

只是,他却又如何将这千斤火药放于山洞之中并将之引爆?那溶洞如此之深,他引燃完火药之后又该如何逃脱?那百年冰蛛在这样的爆炸与洞体倒塌下或许能够存活,但梁翊自认是没有这般本事!

“罢了,便如此吧。”梁翊微微一叹,继续道:“若是我当真如此不幸,也希望那小童能履行约定!”

之后梁翊寻来几辆马车,以运送这些炸药,然后便与之一起朝着各拉丹冬峰的方向行去。

第七章 生死归思
禹迹冷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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