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五)

这一天,一场淋漓尽致的春雨像一声声悦耳的口哨,催促北国的冬天褪去残存的冰层和灰黄的外套,抖擞精神正式开始新一轮春天的长跑里程。

在春雨中,大兴安岭这北国大地也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晶莹的雨珠如细细密密的针线把天和地穿连在一起成为透明的一体,于是大地也变成了一片润泽的天堂,空气中氤氲开生命的气息,雨意朦胧中万物复苏。春雨按响了春天的门铃,大地变得灵秀丰美,像魔术师的道具一件件地甩出来,它们或者是活蹦乱跳的,或者是新鲜神奇的,都从严寒的冬季脱壳而出,令人耳目一新。

春江水暖,成群的候鸟飞回温暖的家园,小草悄悄探出身影染绿大地山川,绿色的浪涛摇醒了树木,婀娜的柳树最先鼓出鹅黄的柳芽,伸展腰枝披上一层浅浅淡淡的绿色纱衣;层层新绿又扩散到森林,扩散到广阔的大地,催开黄灿灿的迎春花,粉红色的桃花,汇成春天的花海。大地在人们的注视中像一个开始羽化出茧的蝴蝶,展露开春姑娘的动人风彩,预示着又一个斑斓季节的到来。走进春天,就像走进一支好听的旋律,走进一派无边的碧绿,一片勃勃的生机。

“我要歌唱啊,北国的春天真是太美了!”大黑猫抱着小花坐在青鸟的后背情不自禁地大声喊到。叶小叶盘腿坐在大黑猫母子后边,一直默默欣赏身下的景色。大黑猫说的不错,叶小叶也很为眼前的山野景色沉醉,风景的确美丽得让人想歌唱。“我们出来真是太对了,这么美丽的风景,如果不是因为青鸟正在飞行,我真想拿出笛子演奏一曲春之声圆舞曲啊,哈哈哈。”叶小叶大声地回答大黑猫。

晴朗的天空,蓝得透明,不时从身边飘过几朵白云,让人心情更加轻盈。大地,一格一块,那么鲜嫩多彩,山峰逶迤着像拖着长长的绿色尾巴向身后延伸,一排排笔直的树木,带着一种英气,在目光之下整齐列着队,世界都像刚被洗刷完一遍一样,格外清新美丽。

当健美的青鸟煽动着宽阔的翅膀驮着叶小叶、黑猫和小花飞行翱翔在北国广阔的东北大平原以及长白山脉上空的时候,一片欢呼声、惊叹声不断。走过隆冬,一层层浅绿弥漫开来,晕染扩散,北国的春天,就像一幅幅壮丽的田园油画。“哇,快看,是一条宽宽的河”小花一阵欢呼。

这条河,就像一条宽宽的玉带一样,渐行渐近,在他们面前铺展开来。叶小叶,大黑猫,小花,再一次发出了欢呼。

“小叶子,这里就是著名的北国湿地,有上百种珍稀树木,每年有成群的候鸟在这里栖息,每次到这里我都感觉就像回家一样。我们就在这里寻找我们要找的东西吧”青鸟也被它们一路的快乐情绪感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归的愉悦。

“好啊,青鸟说的很对,所谓钟灵毓秀,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寻找宝物!黑好军师,你看如何?”叶小叶大声地对大黑猫说。

“黑好,黑好!”大黑猫得意的点头,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青鸟选择了一片开阔的山脚湖边地带轻轻地落下。小花一落地就开始在绒绒的青草上翻滚,捉蚂蚱、捉蜻蜓,乐此不彼。叶小叶望着眼前清澈的河水,竟然有一种无来由的亲切感,多像小时候的那条大河啊。

她常常在梦中回到那条大河,大河激荡着清越的浪花,她在上空象飞鸟一样自由而欣愉地俯视盘旋。不时地有一种“小白漂子”鱼在宽阔的河面上欢越着一腾一跳,在阳光下闪射出一条条银粼粼的优美线条。

她至今不能确切地知道那是一种什么鱼种。只记得周身铺满细密的银鳞,外形有一点象现在的鲫鱼,当地人都叫它“小白漂子”,这种鱼在当时的大河中最为常见。小时候,每年一放暑假,就是叶小叶最为欢呼雀跃的时候。因为她可以去河边姥姥家去度暑假,再和一群齐鼻子高的小表哥小表妹们叽叽喳喳,象一群飞鸟似的飞到那条宽阔的大河边,捕捉不尽的乐趣,童年无忌的欢笑声就象汩汩奔流着的大河。

挽起裤管,光着脚丫子,选择水浅些的地方往河里一站,河底布满被长年的水流打磨成圆型的石头,上面长着斑驳的青苔,滑滑的,不用担心会扎脚。手里拿着吃剩下的空罐头瓶子,叉着小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面。阳光打在从远方盘绕过来的大河上,水波一闪一闪,站在河面上的她们就像站在一条镶满银片的玉带上。松叶状的水草随着清清的水流在脚面子上滑爽爽地一涌一动,痒痒的清亮亮的丝丝入心。就那样假装埋伏着隐身不动,用不了多一会,就会看到几尾或大或小的“小白漂子”鱼儿悠然而至。被她们水鸟一样亮亮的眼睛瞄准之后,只须迅速的弯身一舀,水花溅落,扬起瓶子的时候,这一尾小精灵便已开始在玻璃瓶中,游梭着银光粼粼的身子了,不时的用一侧的眼睛瞪着你好奇地看,间或象跳探戈似的快速转头,再用另一只眼睛看。运气好的时候,可以舀到大拇指宽窄的,看着它们闪着鳞光在玻璃瓶里娴熟地游动,说不出的兴奋和欢笑满河荡漾。在浅浅的水岸边,用细砂子圈出一处小小的水湾,把猎物放进那里,一个晌午就可以捕到很多,还可以捉到一些长着长须,脱水后打着滚乱蹦的小虾。

叶小叶回头看看山脚,林木茂茂密密的,大多为红松、白桦树、杨树,也有一些高大的榆树、水曲柳树。如此环山靠河、绿草青青的地方真是美丽无比。不禁感叹道“这样美丽的地方,即使找不到宝物,来一次也不虚此行啊。”

“小叶子,给我们唱一首歌,或者吹一曲笛子吧!美丽的风景,是需要歌声衬托的”大黑猫看看湖水,转而看看叶小叶说到。

“我也想听。”青鸟拍着翅膀说到。他飞起来盘旋了一下落下来,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个异常帅气健美的小伙子。一双灵动的眼睛,充满了热情,和一种不自觉就散发出来的丹顶鹤一样的文艺气息。

“那我朗诵一首我写的诗歌吧,这个时候,诗歌更能准确的表达这种愉悦的心情。”叶小叶说到,就对着宽阔的湖面朗诵了起来。

“故乡的河流

那个雨夜蹒跚的雨丝织着夜幕

歪歪斜斜敲剥一层层夜的花瓣夜的窗棂

就在闪电划过的一瞬间

我看到天边闪过的一条遒曲蜿蜒的河流

平静黑沉中传来旷古的声音

那是水奔腾的声音雷霆万钧

刺醒冬眠的夜和木立的翅膀

我的羽毛听到了听到了

多么熟悉真切的北国故园的

河流的声音

叮叮咚咚圆润跳跃的音符

涌动着花儿鱼儿还有长着长须的小虾

舒展开宽阔无边的无际绿色

遥远的地平线是一片可以栖居足尖的岸

翅膀顺着地磁的方向迁徙

心灵满载南国的情怀北移

掠过万水千山的喧嚷和岁月的车流

就在这座葱茏的高山前

就在这个不太经意的下午

我看到了这条远古的河流

这是怎样的一条河流啊

北国的风光故园的色彩

飘动着似曾相识的

芒果的味道香蕉的儒雅和杨梅的情怀

如果冬天是一程风雨

只隔了一夜就感觉已走远

多么熟悉温和的北国家园

满庭院苍翠的树木

还有青鸟、黑好、小花在儒雅地踱步

故乡的长笛是一曲清新的山风

在河边迎风而舞

是我的翅膀还有心灵……”

叶小叶朗诵完她的诗歌,大家都沉醉了。看着青鸟眼中似含有泪光,叶小叶问到“你怎么了青鸟?”

青鸟说“我经常来这里,却对这些熟视无睹,没有感觉,今天听了你的诗歌,发现这个世界这么美呢,感觉以前都跟白活了似的!你们快乐的情绪,对我深有感染,和你们在一起真开心。看来我要多发现眼前世界的美丽。”

“在我眼里,大自然就是如此之美,如此值得跋山涉水,寻求一见!只是我以前没有时间来看,今天我看到了,我同样是太高兴了,这真的就是我喜欢的世界、我喜欢的生活。”久病之后,能够如此被美丽的风景感动和愉悦,叶小叶同样眼含泪光。

傍晚,青鸟去朋友处驮来了帐篷和炊具。青鸟说,这些户外设备,是他们以后各自的随行物资。叶小叶和黑猫母子还有青鸟,在河边安营扎寨,三顶帐篷,就像三朵蘑菇,落在青青的草地上面。吃过简单的饭菜后,各自休息。第一次在户外露宿,那种只有大自然的声音的夜晚,真是非常难忘。

第二天他们开始向山间林地出发。据说,人参总是隐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北方林地的树,以杉树和落叶松居多,树干笔直,树形也很有北方特色,都是那种宝塔尖形状,好像时刻在准备着往上生长。

“哇,好可爱。真的有蘑菇啊!”小花猫眼尖,不远处的一棵马尾松下,有拳头大的一朵红蘑菇。

叶小叶认识,这就是著名的红松蘑。在东北“小鸡炖蘑菇”是标志性的地方名菜,其中的蘑菇,尤其以红松蘑肉头,口感上好。“哈哈,小花眼力不错啊!前天刚下过大雨,蘑菇总是在下雨后就冒出来。一开始都像跳棋籽脑袋小小的,可是一天就会长大的。红松蘑可是伞形越小的越好。长太开就会没有营养了。口感也没有小的好。现在咱们看到的都是中不溜秋的,正是好吃的时候啊”叶小叶摘下几朵蘑菇说。

“小叶子姐姐,这些蘑菇会不会长到我的脑袋这么大啊,我就可以用它们当伞来举着了耶”小花猫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问到。

“不会的,这种蘑菇你要不去采它,三天多就自己烂掉了,大的蘑菇还很容易生虫子的。全长开也就两天多时间,长半个巴掌那么大就不错了。”叶小叶说。

“那不是很可惜么。”大黑猫说到。

“蘑菇又叫山珍。珍贵的东西很容易转瞬消失。所以下完雨,就马上上山采蘑菇最好,回到家里,就要用细线穿上串挂在墙上让太阳暴晒,把蘑菇最好的形态和口味留住。不晒的蘑菇不好吃。松蘑很少有吃湿的。”叶小叶说。

“小叶子,你知道的蘑菇知识真不少啊”青鸟说到。

“这只是常识。因为红松蘑。最好辨认了,就这一种颜色、一种形状,而且绝对没有毒。所以我们小时候经常采摘的就是这种蘑菇呢。”

“小叶子,你小时候经常采摘蘑菇么。”青鸟很感兴趣地询问。

“当然采过啊。有一年端午节刚好下过一场大雨,我和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去很远的水库大坝去洗脸。”叶小叶开始讲述。

“小叶子姐姐,为什么你们要去水库大坝洗脸啊。为什么不在家里洗脸。”小花猫好奇地问到。

“哦,这个么,是因为我们过端午节有个风俗。屈原你们都知道吧”叶小叶边走边说。

“当然知道了!作为一个热爱文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个很伟大的古代诗人。我说的没错吧。”大黑猫赶紧插话道。

“是的,我们当地的风俗就是在端午节的早晨要去河边洗脸,纪念屈原。然后采艾蒿回家,挂在门上。这样就代表一年都会平平安安的了。那次端午节早上,我们一家为了看更开阔的河面,也为了多采艾蒿,就去了水库大坝。大坝边上是一座小山,山上长满松树。正好那天早上刚下过雨,结果山上的红蘑菇多得就像星星一样。我没有带篮子,只好用手绢装着,蘑菇多得根本装不下……这采蘑菇,可就像寻宝一样快乐……,一会发现一个,一会发现一个,那种惊喜,非常开心呢!”叶小叶笑着说。

“那我们也采一些回去吧。我要采蘑菇。”小花兴奋地说。

“好啊,少采一点。不过要注意脚下,这样茂盛的树林,很容易有毒蛇的。还要注意看有没有人参。人参一般一眼就能认出来,但是通常很隐蔽,不容易发现。我们在这边采蘑菇边找人参吧。小花这下可成了采蘑菇的小男孩喽。”叶小叶笑着说。

“儿子,采下的蘑菇,就用这个草梗串起来吧。注意脚下哦”大黑猫,折了一根长长的毛毛草穗交给小花。

“好嘞!采蘑菇喽,摘星星喽!”小花猫蹦跳着就向树林深处撒欢跑去。

(五)
《小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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