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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佳同香柯经过走廊,发觉地上有些淡蓝色粉末,贺佳蹲下来,用手蘸了一点儿,捻一捻,像一种化妆品,细腻、柔滑,色泽艳丽。贺佳问:“这是什么粉?颜色真好,是新牌子吗?”香柯莫名其妙:“什么?”贺佳问:“不是你的粉吗?”船上只有三位女性,队长香柯、工程师贺佳、医生赵静。贺佳道:“那可能是赵静的,你看,”她在手背上抹一下,“多好看。”香柯道:“是好看,问问赵静,也没见她用。”下午贺佳手臂有点儿痒,伸出手,手臂上那一片淡淡的蓝色,闪闪发光,已经有大半变为七彩斑斓。贺佳大惊:“这是因为什么?”赵静看一眼便道:“马上去洗掉,要进一步检查。”贺佳洗去彩尘,手上已是一道红痕。赵静从实验室走出来:“初步分析是高纯度的镭。”香柯立刻打开对讲机:“各部门请注意,大家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船上发现极其危险的强辐射性物质,请各位检查居室内是否有色彩异常鲜艳的蓝色粉末,不要轻易走出室外,凡在室内发现粉末的立刻到医疗室来,并检查自身是否沾染粉尘,凡有沾染,不要再接触他人。”香柯带人正在检查污染源,文旭的声音传来:“香队长,请马上到通信室来,有人呼救。”香柯问:“区域?什么人?内容?”文旭道:“左舷60度,是危急状态下的脑电波启动,电信号是GYZXTX749814,此船属于冒险家王尹先生。内容是‘危险!!’”香柯道:“继续接收。”文旭道:“是。队长,是不是我们也遇上麻烦了?”香柯道:“我们遇到特殊情况,这件事你先处理。”文旭答:“是。”文旭发出信号,“银河星际探险队,王先生,遇到何种袭击?请回话。”回答很慢,许久才出现一个字:“!”又过了许久,“吃人!”文旭呼吸都要停顿,这是什么意思?他传话给香柯:“香队长!王尹有生命危险!可能是遇到异种生物。”香柯怒道:“该死!”虽然飞船上情形怪异,但人命关天,她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去处理。香柯要求对方提供全息记录,没有回应。再问,还是没有回应。未得对方授权,擅自提取信息是违法的。香柯沉思,文旭道:“队长,我已进入他的信息窗口,正在传递中。”香柯未及回答,警铃大作,传来呼叫:“有人受伤!”香柯忙问:“情况怎样?”赵静的声音:“队长,是贺佳,她昏倒在走廊里,我正在给她检查。”香柯问:“是辐射吗?”赵静道:“不是,目前还无法确定,我看她像是中毒。”香柯命令文旭:“将信息封存,等待调查人员批准。”文旭道:“我可以确定,他有生命危险。”香柯道:“但是,我们要做守法的好公民。”她去看望贺佳。赵静一直在忙碌,却没有结果,她在等待化验结果时香柯问:“是怎么回事?”赵静道:“她身上又沾了许多镭,而她昏倒时身下的地面却没有,身旁倒有些零散的,不知是不是从她身上落下去的。这真奇怪,我不知道原因。”香柯道:“你的意思是在她昏倒后,有人向她身上撒强辐射物质?”赵静道:“照当时的情形只能这样推断。”香柯问:“什么导致她昏迷?”赵静道:“不知道,没有外伤,血压、脑电、心跳都正常,血液正在化验中。”雪白的枕头上有一个小斑点,香柯俯身去看:“这是什么?血?”芝麻大的血迹,香柯问,“不是没有外伤吗?哪来的血?”赵静道:“是不是抽血时——”她低下头,轻轻拂开贺佳的长发,她没有说下去,因为抽血不可能溅到枕头上。在贺佳的颈部有一个细细的针孔,两人都呆了,针孔、注射器,船上发生谋杀,他们中有一个人是杀人凶手,而他们在茫茫宇宙中孤立无援,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可或缺,他们必须相互依赖、相互信任。如今这里有一个人是凶手,他或她也许还会杀人,也许会毁掉他们全体。一声惨叫突然响起来。香柯问:“什么事?”又有人昏倒,赵静忽然手心全是汗,这里不是医院,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的太空。香柯道:“医生,让我们知道你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合格的太空医生。”赵静吸一口气:“是。”没错,不能怕,不能退缩。倒在地上的人,是工程技师,负责维护船上的设备正常运转。赵静松了口气:“是吓昏的,不知看见了什么,也许是幻觉,在太空中出现幻觉并不奇怪。”昏迷中的人发出一句含糊的呻吟:“。”也许是别的,也许是“”,也许是刚刚的求救内容还占据香柯的头脑,她来到主控室:“打开王尹的全息信息。”文旭打开,屏幕上出现扉页,香柯将手按在上面,计算机记下指纹,扉页打开,香柯在不久的将来要对大批听证人员一次次解释她侵犯个人隐私、侵犯公民权利的理由,但她知道若不当机立断,代价可能是全体死亡。最先打开的是王尹船上的即时电眼摄影。地上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干尸,更可怖的是那干尸还活着,痛楚地流泪,从他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来,青色的血管暴起,一下一下艰难地搏动。他的身子僵直,不时抽动,仿佛一直在拼命挣扎。文旭道:“我们正全速向他靠近。”没有人想再看下去,香柯道:“记忆信息。”文旭道:“队长?!”香柯道:“我的命令,我负责。”文旭道:“是我擅自提取的。”香柯道:“别争了,打开。”黑沉沉的四周,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身体却有感觉,腹部还在一阵一阵地痛,好像神经传导的下行受伤,能接收到信息,大脑的命令却无法被执行。在记忆中,那蓝色的翼还在闪烁扇动,真美,有着天使双翼的魔鬼。那身躯和面孔——如果那可以称为面孔的话,却丑恶得超出人类想象,让人恶心。但那彩翼,传说中的彩翼就应是那样子的,宝光闪烁,轻轻扇动,像水般流畅,像翩翩起舞,像歌者的歌。啊!惨痛,痛得无法忍受,被刺了一下的腹部剧烈地疼痛起来,那种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一般,啊!天哪!无法忍受!天哪!好像真的有东西在撕咬,他感觉到腹内有什么在缓缓地蠕动,那只对他做了什么?!文旭痛叫一声,甩掉记忆传递器,情不自禁地捂住腹部,好像感觉中的痛楚真的发生,他喘着气,额上冒出冷汗来,香柯问:“怎么了?什么事?”文旭抱着头:“真可怕,真可怕!”香柯道:“将感应度调低。”文旭道:“不!不!我不想再感觉,虽然是幻觉,但那么可怕,活生生感觉有巨大的虫子在肚子里爬,并吞食你的内脏!”香柯将记忆器放在头上,片刻,她的脸色惨白,文旭替她取下来:“我们看录像吧。”那生物有半米高,彩翼却足有一人高,像蝴一样美丽异常。它如一道虹般飞过来,扑在王尹身上,仿佛只是轻轻一触,就飞开了,毫无威胁性,王尹却皱着眉,低下头,大家看见他腹部有一点血斑,几乎是看不见的。然后他十分困倦的样子,人忽然软软地倒下去,彩在他头上飞舞,他瞪大眼看着,却不能作声,也动不了。蓝色闪光的粉尘从翼上落下,落在他身上,他忽然闭上眼,眼里流出大量泪水,接着眼睛红肿起来,身上落了粉尘的地方都在发红,慢慢肿起来。文旭道:“那种粉末令人全身发痒,然后刺痛。落在眼里,眼球立刻像火烧一般。”王尹一直躺在那儿不动,但他的身体肿胀起来,双眼已经溃烂,向外流着黄色的脓汁和红色的血。香柯问:“那蓝色的粉末?”赵静道:“是,没错,是镭。”文旭道:“辐射在47/3/5日第十四星光时猛增,辐射源不断移动,可以推算出,是这只‘’。”王尹倒在那儿,一动不动,死人一般,他们却知道,他一直忍受多么可怕的痛楚。一直留在舱内,每天会从口器中分泌出液体,强注入王尹口中,保存他的性命。自第三天,王尹腹腔开始感受到可怕的剧痛,他的腹部渐渐瘪下去,一层皮肉挂在骨盆上,皮肤松塌向内凹陷,赵静失声:“发生了什么?他的肠道怎么了?”文旭道:“可怕至极,一寸寸地啃噬,十分真实,不容怀疑,有什么在他体内,在一点点吃掉他。”香柯问:“他还活着?”文旭道:“活着,而且一直有知觉。”香柯道:“任何东西吃光你的肠子,你都会大出血而死。赵静,你看呢?”赵静道:“我要更多资料才能做出判断。”凹陷的皮肤下隐隐见两三条手指粗的凸起物在蠕动,有时两条扭在一起,像在争斗。王尹的外表已经不似人形,皮肤都先红后黑,然后腐烂,人瘦下去,皮包骨头,有的地方烂得见了白骨。文旭喃喃道:“我不过是学电信的,我不想看下去。”香柯道:“它们可能已经来到我们门外,我们必须了解它。”文旭道:“了解它们如何吃掉我们?”香柯道:“知道它会吃人,你就不会选择不抵抗。”文旭将记忆信息的感觉共振调低,赵静戴上记忆器,然后陈述:“三天前是腹部,两天前是胃,昨天是脾脏,今天,它们已经吃光了肝脏。”香柯也不由得叫了声:“住口。”她厉声道,“它们是什么?这是你的专业判断?有什么在吃他?从他身体内?他还活着?”赵静沉默,良久,她说:“人不吃食物可以活七天。”香柯瞪着她,赵静道:“要不,这只为什么一直在这儿给他喂食?好玩儿?”文旭的手发抖,记忆器一下落在地上,香柯看他一眼,沉声道:“停止前进。”他们面面相觑,香柯声音哑了:“前进还是停下?我想听你们的意见。”没人出声,许久,赵静道:“别忘了,贺佳……”香柯道:“你是说,贺佳的遭遇与他相同?”赵静道:“血液中有毒素,运动神经受损,腹内有异物。颈上的针孔应是那只注射麻醉剂造成的。”文旭道:“那么,那么它还在吗?”香柯立刻起身:“对飞船进行全方位扫描。赵静,贺佳怎么办?”赵静道:“我不知道冷冻是否能延缓卵的孵化速度。”香柯道:“试试吧,冷冻过程中严密监察她的反应。”他们的船经过黑洞边缘,依靠其巨大引力加速超越光速到达此地,与基地通信要过十天才能得到答复,届时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一夜,众人都在监控屏前度过,赵静在观察贺佳的身体状况,香柯同被吓昏后醒来的工程师李则一起盯着扫描仪的运转,文旭看着王尹的情况。李则道:“我先是看到一双火红的眼珠,正在我面前,然后看见整个毛茸茸闪着光的黑色的脸,我以为有人开玩笑,却看见它一直飞到空中,飞向通风口。”李则心有余悸,当时他以为自己疯了,或是完蛋了,但那却放过了他。香柯希望他能习惯于看到那种可怕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他们若不能战胜恐惧,就没法战胜敌人。王尹的腹部缓缓地蠕动。李则一回头正好看到,不禁颤声道:“这是什么?他他……”文旭道:“真骇人是不是?你刚醒来,不该再受刺激,但是,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怕。那人的腹内有东西,他的内脏几乎被吃光,但他却一直活着,而且有感觉,也许毒素多一点或少一点,他就没有感觉,或可以挣扎,但是不,用量刚刚好,就像上帝特意将它造出来对付我们的一样。”赵静一动不动坐在各种仪器前五个小时,除了不时地下几个指令、按几个按钮,她几乎是不动的,直到香柯得出结论,已不在飞船内。赵静道:“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队长,贺佳的情形渐渐恶化,冷冻对那种生物或者你们说的‘东西’没有任何影响,它们不受扼制地正在缓缓分裂,速度很快,不出三天,它们就会孵化。”香柯没有表情,看不出是真的十分冷静还是掩饰得好,只是缓缓道:“我知道了。”文旭惊叫起来:“快看,这里发生了什么?”王尹的胸与腹都在蠕动,而且动得越来越厉害,皮肉颤抖,似被什么拉扯,一会儿向下,一会儿向上。李则惊叫:“他在动!他的手!”大家的眼光都在王尹的胸腹处,经李则一喊才看到王尹的手指正在缓缓地屈伸,十分缓慢,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皮肤包着骨头,血管像蛛网般可怖地裹着他的全身,如今那些动脉剧烈地搏动着,一波又一波地将血液向四面八方推着,他的手指仿佛因此而有了生气,动了起来。赵静将感应器接上,立刻道:“啊!真痛。”不太大的声音,那痛楚表达得却十分真切。文旭问:“发生了什么?”赵静不出声,只见王尹的身体挣扎得更厉害,连手臂都抬了起来,那是十分可怕的情形,一具干尸,连脸上都是凸起的血管,他忽然动了起来。赵静叫出声来:“不!不要!别那么做!”最后已经十分凄惨,香柯一把夺下她的感应器,就在同时,王尹的腹部出现一个小小的血洞,上面还蒙着一层皮肉,但已可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赵静掩住脸:“不,不要,他想自杀!”她哭了。但没人注意到,因为大家看见王尹的双手颤动着、痉挛着伸向自己的腹部,向那个血洞抓去,双手用力,一下撕开自己的胸腔,血“噗”地喷出来,水花般溅了一地,在胸腔中只有几片残缺的肺,一颗仍在缓缓搏动的心脏。缓缓爬出来的白色虫子,白得透明,血流成溪,它们身上却是一尘不染的洁白,整个身躯都是白色的、半透明的,过了几分钟,“唰”地张开了双翼,白色的、天使般的双翼,缓缓扇动,几只小缓缓飞升至空中,美幻如梦,若不是地上的死尸一边流血一边抽搐,谁能想象它们的食人身世呢?彩用双翼摩擦小,用舌头般的长长的口器给小喂食,然后,小伏在彩背上,它们飞向茫茫太空。文旭道:“它们怎能在真空中飞?”李则道:“镭,镭能提供能量。真空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有许多微粒子束,像水流一样,这些一定已懂得利用。”赵静问:“怎么办?”香柯道:“返航。”赵静问:“贺佳等不到返回基地的那天。”香柯道:“我知道了。”所有人都在忙着调整航向,取消自动控制,改为人控,重新下指令,然后再改回自动控制。香柯来到病房,贺佳还在冷冻中,香柯在她身边坐下,对一起来的赵静说:“你先出去吧,我想和贺佳单独待一会儿。”赵静知道队长与贺佳共事多年,有着深厚的友谊,而她只不过是刚刚毕业的实习生,她静静地退了出去。她想:这么紧要的关头,队长不在主控室,而来看朋友,至少队长不像她表现的那么高冷。香柯问:“贺佳,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冷冻中会不会也感到痛?”她几乎要流泪了,但她说,“对不起,贺佳,我现在不能,也没有时间流泪。”她按下开启键,掏出光束枪。赵静推开门,她已想到,冷静坚定的香队长绝不会只是来看一看那么简单,她扑过去,光束划过玻璃容器的一角,坚硬无比的有机玻璃立刻熔化,氮气缓缓流出来,赵静拉着香柯迅速后退。自动门落下,赵静到一旁按下解冻开关,然后面对香柯:“杀人?香队长?”香柯道:“我想过了,很值得。我不要我的朋友做那些畜生的饲料。”赵静道:“不,不会的,我会想出办法来的。”香柯苦笑:“你还不过是个孩子,所以相信奇迹。”赵静道:“相信我,队长!我会让你看到,我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合格的太空医生。”打开腹腔,里面是白色的像一粒粒珍珠般的虫卵,赵静没有受过训练的助手,只有香柯在侧,有时递送钳子都要赵静以手指点,翻动内脏器官,在缝隙间寻找每一粒卵,香柯忍着不呕吐,第一次发现医生这个职业与舰队队长同样伟大。只见赵静全神贯注地盯着贺佳的身体,时间渐渐过去,她的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珠儿,擦了还有,擦了还有。香柯问:“有什么问题?”赵静道:“虫卵不应该这样分散,它们与片子上的位置不太吻合,有一粒找不到了。”香柯问:“到了胸腔?”赵静道:“刀口不能开那么大。”香柯道:“管不了那么多。”赵静放下钳子,脱下手套,赤手伸进贺佳胸腔摸索。香柯看见她的脸色忽然惨白,右手颤抖着取出一粒开始蠕动的虫卵,一放在托盘里,那卵就裂开,白色的肉虫钻出来,蠕动着。赵静的手还在发抖,她说:“小心,把它们放入密封箱。”她们终于完成手术,虽然两人都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发出呕吐的声音。但当天贺佳的呼吸停止,启动人工肺后心跳恢复。香柯问:“是不是还是不能救活她?”赵静道:“中枢神经受损,也许虫卵可分泌抗毒物质,不然王尹不会活那么久,而且,幼虫本身不中毒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香柯问:“那么,提取幼虫的分泌液?”一年后。香柯迎接重回到她身边的战友:“贺佳,欢迎你回到太空,来,同时欢迎赵医生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贺佳问:“那些该死的虫子怎么样了?”香柯拍拍她肩膀,同她与赵静到主控室,打开屏幕:“看,了解了,就不再惧怕。”贺佳道:“!同袭击我的那只一样!”一张网从天而降,将网住,彩用力挣扎,一道光束闪过,那美丽的双翼血淋淋地被切割下来,两个机械手将翼拾起,全身是血的被扔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躯,黑压压的虫群压过来,爬满的全身,不过五分钟,一切就都结束了,只留下一摊血渍和几片残骸。贺佳颤声道:“他们在干什么?这是为什么?”香柯道:“是的血腥味引来它们,更不幸的是有些被慢慢饿死。”贺佳问:“我是问,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香柯道:“这不是我们做的。是星际淘金者,镭是稀有金属,更贵重的是雌和幼虫,可以做生化武器、特效止血剂,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用处。”贺佳问:“他们不怕?”香柯道:“不少人受伤,也有人惨死,但更多的人发了财,所以他们不怕。”贺佳呆了,半晌才问:“我们对它,同它对我们有什么不同?”一直沉默的赵静回答:“有。它对我们所做的,是它的本能,为了繁衍,它们没有选择;人类不是,人类可以选择,但人类选择了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