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是我们的办公楼，为了安全，我们在这里设了一道化学防护网。”王琮领着几个人，在厂区内察看着。

“王厂长，防护网只能保护你们，可那些一线的工人呢？”雪薇有些呕吐反应，味道实在太呛人了。

“其实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严重，另外，你看，那就是我们的污水处理厂，这些设备完全可以把我们的污水变成清澈干净的一等饮用水，可以随便饮用。”王琮指着一台三层楼高的设备，颇为自豪。

“王厂长，你们怎么知道这设备那么管用呢？谁测试过？”林梦看着一米多粗的管道来回盘旋着伸进厂房里，颇为不解。

“当然是环保部门了，一会儿去我办公室，看看环保局给我们的化验结果，那可是盖了公章的！”王琮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微笑着回答。

“我想，这位就是北京记者同志吧？那位就是谷律师吧？两位美女千里迢迢，我们不管不顾也对不起你们啊！我们怎能糊弄你们啊！”王琮看着雪薇和林梦，越来越放松了。

“王厂长，佩服，我们从未见面，您竟然对我们了如指掌。”雪薇知道，一定有人把她上次来过的情况告诉了眼前这个狡黠的男子。

“当今时代，一切都会留痕，况且两位小姐如此漂亮。”王琮盯着两位美貌女子，仿佛越来越有了自信。

与我斗，你们还嫩点儿。王琮轻声笑了笑，有些暗自得意。

“王厂长说得对，当今时代，谁都逃不过正义的眼睛。”雪薇笑着，目光却蕴满厌烦和不屑。

“照您说，我做过什么非正义的事了？”王琮停下来，依旧微笑着。

“王厂长，我可没说您。”雪薇看了看林梦，皱着眉头。

“与你们女士交往太难了，你们总是疑神疑鬼，在这一点上，你们不如我这位所长兄弟了。”王琮说着，往李峰和占武那边走去。

“哎，对了，厂长大人，咱们平时的废水排放口在哪里呢？”林梦在这方面也不是生手，当年去贵州一个造纸厂，她苦苦采访半个月，终于弄清了造纸厂污染的真正源头。

“走吧，在那边！”王琮指了指前方，领着几个人往前走去。

走过一个短桥，经过一个涵洞，王琮指了指一个土坡下的一截粗粗的vc管。

“这也没排啊，王厂长。”雪薇有些疑惑，看着王琮，希望王琮予以答复。

“这您就是外行了，谷律师，污水的排放也是有时有晌的，工厂的生产也不是时时刻刻的，哪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往外排啊？”王琮笑笑，定定地看着雪薇。

一阵阵气味越来越呛鼻子，林梦实在忍不住，拿出口罩，分给雪薇和李峰、占武。

“王厂长已经习惯了吧？用吗？”林梦手里还有口罩，问王琮道。

“你们城里人就是娇贵，我不用那玩意儿。”王琮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王厂长，你应该知道吧，上岩村有好几个人得了癌症，这种情况与你们化工厂有没有关联呢？”林梦停下脚步，看着身旁一棵高高的枯死的榆树。

“化工厂没建时，这几个村子多次闹猪瘟、鸡瘟，您说，是不是化工厂干的呢？”王琮敛起笑容，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这老百姓也真是，没法说。以前贫穷时，要饭都没事儿。化工厂来了，有了钱了，污染、癌症的什么都怨化工厂，要我说，这些人就是受穷的命。”王琮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文尔雅。

“王厂长说这话就太难听了，你怎么拿百姓的生命与猪鸡相提并论呢？来了化工厂后，百姓们的生活是有所改善，可污染的确存在啊！癌症，死亡，多么可怕！生命可只有一次啊！”雪薇也激动起来，停下脚步与王琮辩论着。

“行了，两位美女，你们就不如我们男人豁亮，你看这位兄弟，没有你们这么多问题。”王琮忽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停下，指着李峰说道。

“这里一定有问题，可是这个王琮太狡猾了，尽管漏洞百出，可是此刻又难以说出什么，难以拿到什么把柄。”李峰暗暗想着，认真观察着。

今天，一定是延清市里有人给化工厂通风报信，否则，从未谋面的王琮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李峰的头脑里，闪过一个又一个面孔，又都被一一排除。

“李峰你看，上次拿枪跟踪我的就是这个人。”忽然，雪薇把李峰拉到一边，低声对李峰说道。

在这里，她又见到了马强！

“是他啊！”李峰顺着雪薇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头戴巴拿马帽，身穿黑T恤的男人正往这边望着。

“你认得他？”雪薇很吃惊，忙低下了头。

“双溪黑豹。四年前因为重伤害我抓过他，本来判了八年，可不到三年就出来了。这人手黑，上次把人家的双脚脚筋都给砍断了。”李峰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盯着马强。

马强见状，忙低下头，压低帽檐，想趁机溜走。

“马强！行啊，这么快就出来了？”李峰一下子越过去，挡住了马强的路。

“李所，您在这儿啊？有事吗？”马强满脸堆笑，眼睛不时地往雪薇身上窥视着。

“出来更得守法守纪，知道吗？”李峰站在马强身边，显得马强矮了许多。

“听说你上次去延清市了，干什么去了？”李峰看着马强，目光犀利。

“没干啥，李所。”马强手足无措，腿都有些哆嗦颤动。

“据说你跟踪一个女士，而且还带着……”李峰用拇指和食指摆出一个手枪造型，看着马强。

“哪里，李所，我哪敢啊！”马强带着哭腔，往雪薇这边瞥了一眼。他明白，一定是雪薇对李峰说的。

“说实话！”李峰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是那位大姐吧，我看着大姐太漂亮了，闹着玩的，我还想给大姐赔个礼呢。对不起，大姐！”马强虽然胆怵，可脑子转得很快，对雪薇道。

“告诉你，马强，以后我们还会来，这位是我同学，以后她有什么闪失，我先找你！”李峰在马强的肩上狠狠地拍了一掌，马强猛地一哆嗦，几乎跌倒。

李峰知道，这会儿和他纠缠不会有结果，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带枪。

“卤水点豆腐啊！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把我吓够呛，在你面前却胆小如鼠，几乎吓尿了。”雪薇看着李峰，小声赞叹。

“老鼠自然怕猫，那次抓他时，我开了两枪，把他吓坏了，我几乎毙了他。”李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心里还很自豪，可是，这会儿不是讲述的时候。

“李所，太帅了，你身上的正气令人钦敬，李所，我第一次听见过这样的称呼。”林梦目光里充满着柔情，把手搭在了李峰的胳膊上。

“你们说啥呢？把我晾在一边了。”王琮的确了不起，见三人打住了话题，便笑笑问道，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王厂长，你们的人上次拿枪追我的同学，这事儿可不小，上头要是真追下来，窝藏枪支可是要判刑的啊，他难道想二进宫吗？”李峰盯着王琮的眼睛，敛起笑容。

“真的？李所，这事我真不知道，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你多担待！多包涵。”王琮很恼怒，心想，这事儿，一定是刘崇让他干的。这俩家伙，办事不凭脑子，只会乱闯胡搅。

“真假就不追究了，事儿先有到这儿。王厂长，一家企业，除了造福一方，盈利交税，还得为一方百姓的居住环境负责，否则，是会留下千载骂名的！”雪薇看着眼前的枯树衰草，再看看王琮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禁有些愤怒。

“当然，谷律师，这句话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们才不惜高价，引进设备，整治污染，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恢复过来。眼下，出现点问题是在所难免的。比如开山挖矿，再保护环境也得扒开山皮啊，等到恢复植被，怎么也得十几年、几十年吧？这是一个世界工业时代任何企业都难以解决的问题。”王琮侃侃而谈，愈来愈得意忘形。

“王厂长，照您说来，一家企业发展起来，总有附近的百姓遭殃甚至陪葬吗？”林梦忍无可忍，冲着王琮说道。

“两位美女理解得偏激了，我不是说必须……”王琮刚想辩解，雪薇赶忙制止了，对王琮说道，“行了，王厂长，咱们去您办公室去一下，看看有关数据吧。”

“好吧，其实，你们是无权单独进行核查的，可今天我破个例，看在我兄弟李所和两位美女面子上，让你们看看。”王琮冷笑一声，表示不满的同时，又显示自己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