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像是早忍耐了许久，终于可以问出那个一直像刀一样悬在她心口的问题：

“制造你的研究所在哪里？”

痴木然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注意到角落里站着的化一。

“在我们两代失败品后，原研究所迁址了，你应该是唯一知道新研究所地址的人。”贪也发现了痴投向化一的目光，随口补充了一句，“那边那个人……好像和我们不是一个项目的产物，关于他的情况，我还在调查。”痴的眼睛倏然一亮，雀跃地跑到了化一面前。

“这是什么？”他被化一胸前的吊坠吸引了。

吊坠正是那个木制微缩模型，自上次被贪怀疑是不明器械后，化一干脆给它穿了根绳，大大方方地挂在胸前。

“这个？”化一捏起系它的绳子。

痴一把抓住模型，以不容拒绝的劲儿紧紧攥着：“给我看一看。”

后面的嗔焦灼地喊道：“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但痴充耳不闻，他全副注意力都在那个微缩模型上面，不知道是在请求还是在要求：“取下来给我看一看。”

看他对这模型如此着迷，化一不知该怎么拒绝，只能把绳子从脖颈取下来。

绳子还没完全取下头，痴就猛地将其夺走，兴冲冲地捧着它跳上了自己的工作台，顺手还戴上了放在工作台上的工作帽。他拽下帽子上面的黄铜嵌边放大目镜到自己眼前，聚精会神地摆弄起那个模型。

嗔几个箭步走到工作台边，手往案上一劈，整个工作台都震动了，离得尚有距离的化一都吓了一跳。

嗔几乎是怒吼道：“你听不到吗？！告诉我制造你的研究所的位置！”

痴似乎不情愿从模型上转移注意力，兴致恹恹地应了声：“谁还记得那个啊……”

“什么意思？”

“我早就已经忘了那地方在哪儿了。”

“那你是怎么离开研究所的？”

痴咬了咬大拇指：“那天主人给了我游戏机让我坐在车上玩，那辆车开了很久，停下后，他将一个食指大小的硬物抵在我后脑勺上，但我当时正在通最终关，所以没有在意……后来他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

嗔难以接受：“你不知道车是从哪儿开到哪儿吗？”

痴理所应当地回答：“我在玩游戏啊。”

嗔眼神突然狰狞起来，即使被面具遮罩也可以猜到她此刻定是咬牙切齿：“你究竟明不明白？那家伙是要杀你！”

痴心不在焉地耸耸肩，注意力又回到那个模型上：“无所谓啦，反正我现在又没死。”“你！”嗔气得一把擒住他的肩，要把他掰过来。

“别急。”贪上前抓住嗔的手腕，打断了她的动作，自己问痴，“你后来自己没有试图找过回研究所的路吗？”

“我哪里有时间！我要参加擂台赛啊！”痴对他们的问题毫无兴趣，敷衍作答后就举起模型兴奋地问化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化一走过去：“这是我做的一个微缩模型，但只是原物的核心部分，并没有完全还原……”

“这是你做的？我拼过魔方，但我看不出来这个可以拼成什么？”痴爆发着旺盛的好奇，把模型粗暴地往化一怀里一塞，“快拼给我看看！”

化一有些惆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它能拼出什么。”

嗔失望地扭头：“我们找了个没用的家伙……他智商好像比较低。”

贪望着那尊顶天立地的巨型机器人喃喃道：“也不能这么说吧……他做的这玩意儿好歹也

赢了六轮擂台赛呢。”

一聊到机器人，痴就会敏感地作出反应，他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这只是暂时的，除了最新那一轮，我的‘判官’还从来没输过。”

“它的名字叫‘判官’？”

“它是我做出来的第二代，第一代叫‘断头骑士’。”

听到‘第一代’、‘第二代’这样的词眼，嗔好像被扎伤了，她喉头滚动了一下，踢开脚边的杂物走开了。

贪无可奈何地对痴笑笑：“你身上果然有父亲的影响啊。”

痴一味地继续讲自己的机器人：“我的‘判官’只输给过那帮中东人的‘疯马’一次，但等我这次升级后，它一定无可匹敌！”

“中东人也会给他们的机器人升级的，而且我听说……他们有资助。”

痴不高兴地把模型一下拍在桌子上，让化一不禁揪心，幸好木制品不易损坏。

痴愤愤道：“他们跟军火商签了契约，把‘疯马’卖给那些黑帮去做什么愚蠢的分地盘火拼的事！这可真是耻辱，机器人的对手就得是机器人！数千数万个人类也不能跟一个机器人相提并论！没有平衡性的对决有什么意思？！”

贪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痴又一次斩钉截铁地申明：“我是不会把我的机器人卖给黑帮去和人打架的！人类不配做‘判官’的对手！”

贪说：“我并没有说要把你的‘判官’卖给黑帮啊，我只是单纯想资助你罢了。”痴犹疑地瞟了他一眼。

贪继续道：“我调查过，你们这个地下机器人搏斗赛事是由一名‘影人’发起的，它的机器人，‘先知’，是这个比赛的擂主，所有参加决赛的选手和看客都要付出高额的赌金，但因为‘先知’还没有被打败过，所以奖池被积累地越来越高。”

贪摆出一脸无害的表情，跟当时劝说化一留下时的样子如出一辙：“如果我资助你研究机器人，最后赢了‘先知’，我想得到奖池的百分之七十。”

痴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盯着手里的模型。

旁边的嗔倒有些意见：“你答应过我要尽快找到那个研究所！现在又说去参加什么擂台赛？”

“线索断了，新线索总需要时间去调查嘛。再说了，就算找到，你有信心只凭自己就能攻破那里吗？我知道这六年你准备了很多，但他们的防御也一定加强了。我们需要一个王牌杀器。”贪的眼神朝‘判官’那里示意了一下。

“那个……”沉默的痴终于开口了。

贪殷切地看向他。

但痴仍旧是在对化一说话：“你能在其他材料上设计出这种结构吗？”

化一还没开口，贪却抢了话头：“他是我们的人。”化一愣了愣。

痴痛快地道：“我愿意受你们资助，和你们合作，奖池全给你都行，只要这个人能把他的技术借给我用。”

贪伸出一只手与痴相握：“成交！”

化一觉得自己好像被卖了似的，嚷了一句：“喂，我还没说……”

贪把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加油发挥自己所长吧，至于桃源村，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