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消失的农村小学
计划赶不上变化。蒸蒸日上的汀枝小学,居然说没就没。汀枝小学一度成为佼佼者,它的办学成绩排名,除了中心校外,位居第二。汀枝小学的办学条件,在沿海小学中,非常亮丽,崭新的教学楼和先进的教学设备,全体师生和家长,都引以为傲。如今,它却关门大吉了。昔日的汀枝小学,办学条件、办学业绩,都顶呱呱的,学区与镇里都把它当做政绩的窗口,上级下来检查视导,都把汀枝小学当做是必到之所。有一次,期中考后,学校给优秀学生奖励大猪蹄,这事曾经轰动全区,成为美谈。光华当年是五年甲班班主任,那次奖励,他毕生难忘。猪蹄在圃田人心中,很有象征意义,谁家生了女儿,别人就会开玩笑说,以后有猪蹄吃了,嫁出去的女儿以后会提着猪蹄回来给父母过生日,所有猪蹄在圃田人心中,也有亲情牵挂的意思,学校的用意就是希望获得猪蹄奖励的孩子,以后也要常回母校看看。家长都说,这个奖励,很好,让孩子懂得感恩,懂得回家。光华正儿八经地说:这个奖励很新颖,有创意。汀枝小学已有近60年办学历史了。由原来的农风小学和东弯小学合并而成,把原大队队址拆掉,新建起来的,原东弯小学改造成为村部办公地点。近年来,汀枝小学持续大规模流失。学生一年比一年少,教室一年比一年空。村民通过在区里购房、做买卖、凭关系等途径,把孩子转到区实小和余音小学。进城的学生多了,人都是有攀比心理的,那些留下的学生家长,也在想各种办法把自己的孩子转到县城去。如今,村民和以前的想法不一样了,以前,会有家长认为,孩子上几天学,会算账、能识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现在不同了,很多家长希望孩子通过上学这条路来改变命运。学子由农村向城市进军,成了时尚。三年前,该小学有12个教学班,今年暑假之前,最后只剩下17位学生,留守教师19名。基本上处于一师一弟子配置中。最终区教育局决定,撤销汀枝小学办学资格,不再招生。教师分流出去。仅有的17位学生,合并到中心校。于是这所有着近60年办学历史的农村学校消失了。不少人每次路过曾经的校园,都会感慨良多。社会的进步,时代发展的脚步,谁也无法阻挡。曾经的老一辈农民伯伯连学都上不起,而今他们有条件送自己的子孙去更远更好的学校,这应该是一种进步。可是为了孩子上学,曾经安静的生活,被打破,不得不去县城租房,为了应付日益增加的教育开支,不得不外出,留下老人和孩子,这又是一种无奈。校园一派荒芜。人去楼空,令人唏嘘,令人心疼,令人不解。有的女教师,撕心裂肺地哭着,说着心里的痛苦,恋恋不舍地离开,有的魂不守舍地告别。学校右侧,住着一位叫做黄瓜嫂的矮个子农妇,她饲养了十来只的鸡鸭,舍不得吃自己家禽下的鸡蛋鸭蛋,拿它们卖钱,补贴家用;她常把新鲜的蛋,卖给小学教师,说刚下的蛋,还温热呢。如今,她“失业”了,她的蛋,无处出售,再也没有老师卖她的蛋了。黄瓜嫂只好步行去四华里外的集镇去卖蛋。她都在集镇圆圈街头的固定的地点三忠馆处卖蛋,路人发现农家蛋,特别感兴趣,她的蛋价价格高一点,顾客也欣然接受。后来,生意和名气,越来越好了,在别人怂恿下,黄瓜嫂就开始走歪门邪道了,以次充好,她悄然从西门进去农贸市场禽类鲜蛋批发部,大约一个蛋5至7毛,买进数十个,然后从南门出去,一个1至1.5元转卖出去。无意中,被人撞见并识破,终于毁掉名声,再也没人买她的蛋了。她再说----自家的土鸡蛋,刚下的蛋,还温热呢······都没人相信了。黄瓜嫂自毁名气的,再怎么包装公关,都无济于事,唤不回别人的信任。热爱乡村的建广,只能进城了,跟随阮氏桥。建广对阮氏桥说:我能不能、是不是开心地离开心爱的校园,不管走的远不远,心中始终都有个地方,可以回去,它就是汀枝小学,校园还在,即使荒废,依然有我的故事在那边。建广依然关注汀枝小学的复办,盼望它再生、重生。没有汀枝小学的汀枝村庄,一下子失去了生机与活力,村民再也听不到郎朗的读书声了。小学是一个村庄的文化内核,代表着村庄一种向上的精神。不少村民是在依着学校的铃声估算时间,安排一天的生活。干活时就能听见学校的声音,往下一看,就能看到学生进进出出,感觉整个村子都是热热闹闹的。现在,这种铃声已经不存在了。学堂是乡村之炬、乡贤教场。没有教师的乡村会荒芜。没有教育的乡村,只有躯壳,没有灵魂,没有了与城市交往的磁极,更没有向上升腾的动力。新的学年到来了,秋风渐起,荒芜的汀枝小学,特别是曾经气派而今凄凉的教学楼,如同一位没有头脑的断气人,失去了灵魂,浑浑噩噩的,极端无趣。校园内的花草树木,似在哭泣,无奈地迎风摆动,风止它的哭声却不停,无休止的伤感,令人哀叹。一些路过的村民,习惯性地趴在学校大门前,无助地往里看,失望的眼神,叫人揪心,孩子蹦蹦跳跳身影不见了。荒废的校园,荒废的心。村小门房保安锦荣,他是光华的舅舅,他沉沉地躺在摇椅上,衰老而又虚弱,这个仿佛不存在的人,他的生命痕迹湮没在荒废校园茫茫尘埃中,无人知晓。四年前,他介绍锦荣来校上班。这些年锦荣勤勤恳恳的。由于区里资金短缺,他的工资尚有10个月未领到。锦荣不因工资被拖欠而影响工作热情。锦荣不是担心学校垮了,无处领到工资,含被拖欠的工资,而是担心从此没了工作,没了职业。失业了,才可怕。锦荣坚决地说:我不会离开汀枝小学的,我会守住它的,不要任何报酬,只要门房不断水、不断电,我都会在。锦荣守护校门。空虚无奈的时刻,他会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去集镇屛海路买海鲜。鱼摊摊主叫开志,早出晚归的,他的海鲜价钱公道,海货新鲜。可是他也渐渐蜕变了,由憨厚变得奸诈了。名气上去了,就开始打小九九了。为了多赚点钱,他暗地里代销市场大商贩的海货,或者代销邗江货,或者冰库的货。假借说,那是他从屛海运来的,企图以次充好。他的货不好,不新鲜,却价钱卖得高。开志的套路,终于被锦荣发现了。锦荣想买青蟹时,开志说没货了,卖光啦。当锦荣从熙熙攘攘的农贸市场出来后,再次经过开志的鱼摊时,却发现他又有青蟹了,还大言不惭地说,家人刚送来的。锦荣觉得奇怪,面带狐疑之色,刚刚在市场南门,看到的鱼贩,像是开志,他溜得很快,挂在腰间的草帽子落地了,都没发觉。锦荣就顺手把它捡了起来。锦荣直截了当地问:开志呀,这帽子是你的吗?开志说:是呀,你哪里捡到的啊?锦荣被骗了一次,再也不上当了。开志的名气越来越差,以至于他的海货,往往卖到下午,依然无法收摊。便宜了,也没人要。开志被市场和顾客淡忘了。建广虽然不在汀枝小学工作了,他们夫妇依然在周末和家假日,回到汀枝生活,而生活中,却总觉得缺少什么。有时会发神经,无精打采的。朝夕相处中的留恋校园,再也回不来了。建广从大学毕业至今,一直都在汀枝小学教书,他把大把的青春都献给了它。忧虑的建广搞不明白,小学的消失,到底是家长的原因?还是学校教师教育局的原因?他更不明白,学校办学不差的啊,凭什么就消失了呢?凭什么就退出了教育的舞台了呢?汀枝小学终于开门了。村民们喜走奔告,可是让他们又一次失望,学校不是开学,而是被阮氏娇的汀枝农庄租赁了。因为阮氏娇不愿意看到它的“沉沦”,不愿意看到它被毁了。无数人对它心存希望,无数人对它满怀真情与美好记忆,如此美好存留的东西,怎能让它消亡呢,于是,阮氏娇决定把村小租赁了,不单单只是为了商务而已。村小,没了,而情还在,还存留在村民、家长、师生的心中。不是说,它没了,什么都随它去了。阮氏娇特别不忍心出现这种状况。一家个体服装厂,从阮氏娇这边转租了一栋楼房,付年租金12万元,租赁合同一签五年。稀稀拉拉的数位村民在村道上,拉横幅,上书:强烈呼吁复办汀枝小学。没人关注,没有激起任何浪花,不起任何波澜。焦虑只在个别关心此事的村民心头里,其余人等,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目前,锦荣的最大乐趣,就是与来访者一起回顾昔日校园的点点滴滴,他精心准备了一个小册子,给来访者留言,让来访者随意拍照。一间办公室内杂乱无章,黑板上张贴着2018年的课程表,教师桌上的书籍布满灰尘。与孩子在一起,锦荣感觉到自己年轻了不少,有活力有希望,可如今,年轻活力希望的校园没了,心痛啊。建广回乡下时,总习惯到校园走走看看,就找锦荣聊聊,温馨时光一下子又回来了。锦荣向建广转述了一些家长的话。一位家长告诉锦荣,他7岁的孙子送到了县城读一年级,儿媳特意在县城租了一间房,专门照顾儿子的起居。不过,随之而来的高昂费用让她备感沉重。一年光房租就得5000元,加上其他生活费用,一年就得1万多。另一位家长说,有一次孩子拿了一张考了50分的试卷,兴冲冲地跑回家,看到孩子就考了这点分数,她怒不可遏,谁知孩子告诉她,这个分数可是一年级这几个孩子中最高的分数。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夸孩子还是批评孩子。一些村民颇有微词地说,汀枝小学全剩下老头子,怎么能把学生教好?从小学归来,建广吃得香,睡得也香,精神愉悦起来,阮氏娇深受其感染。汀枝小学的的破败消失,是对捐资建校者的无情嘲弄。阮氏娇的心,照明月,而明月却照沟渠。阮氏娇无以自处,仿佛做了大坏事,备受身心的自责煎熬。阮氏娇对建广说:我居然加速了汀枝小学的灭亡,成了恶人罪人。再说了,乡村生源流失,关键在于优质教育资源不均衡,提升乡村教育“短板”迫在眉睫,而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建广深有体会,说:应用现代科技信息技术,“集中教学”可以提升教育质量,但也需在乡村分散的学校、教学点保证起码的教育公平,守住底线。依法行政、依规治教,回应公众的吁求,暂停现行的学校撤并,公开被优化学校的学生、教师安置的具体流程和进展、被优化学校学生家长及所在地村民的意见,以及有关的政策文本,保障农村学生的受教育权利和公众的知情权。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我们正处于有史以来变动最快的时代,科技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将让很多稳定的工作随风而逝,当你还在质疑新能源汽车时,国家一声令下,全国推行“绿色牌照”!当你又在质疑“无人驾驶”时,上海打响第一枪,腾出道路全面测试!现在,高速公路无感支付都要来了,一场新的大变革正在到来!至少有三大“铁饭碗”将被砸了:也许在不远的将来,100万名加油站工人都将失业;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所有收费站的收费员都会下岗;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所有司机,都将被无人驾驶机器人取代。这还仅仅是科技在交通领域带来的改变,面对这场科技风暴,没有一个行业可以绝缘。随着人工智能的到来,美国将有47%被人工智能取代。在中国,这个比例可能超过70%。这意味着,大批的翻译、记者、收银员、助理、保安、司机、交易员、客服……都可能在不远的未来,失去自己原来的工作。作为历史进程中的一份子,人生最重要的任务是“追随历史运行的方向”,不要莫名其妙被历史碾死。请记住,科技发展的大潮是不可阻挡的,因为它终将提高我们的生产力。与其担忧“铁饭碗”破碎,不如提前变革自己!因为,时代抛弃你时,连一声再见都不会跟你说!教师,也不能例外,也面临着被取代的危机。乡村教育,不是人工智能和现代科技的世外桃源。教师不再是铁饭碗了,乡村教师,与其不断抱怨,不如奋起直追,否则,将面临失业下岗。提升乡村教育的核心,在于乡村教师。乡村教师本土化是保持乡村教师稳定的有效办法。本土化乡村教师一旦出去了,很难再回来了。那些年,农村的老师来的总比走的少,村小逐步被取缔,美其名曰优化教育资源,让农村学生有一个好的教育环境。一些农民子弟上学就越来越难。有条件的农民工,就索性把孩子接到打工地读书了,家里人也一并来到城市,只留下年迈的老人。农村的空心村就形成了,而且农村年轻人也会越来越少。娶回家的老婆,大部分随着老公进入城市,生了孩子也不在老家生活,农村有归宿感吗?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在农村生活过的年青一代,已经和土地没有了一丝感情,他们会回到农村吗?不堪重负的农民工倒是想回到老家,可是农村本来就没有多少创业就业门路,在家里待几年,老婆孩子都会跑了,谁敢在家里享受本应有的乐趣?村里,在学校的外墙上,刷上标语:“要想全家奔小康,先送孩子上学堂”。多么好的标语,可是为什么现实就恰恰与标语的内容相反呢?在老家这几天里,你都看到了吧,亲朋来串门时都对此事唏嘘不已,言语间都是对此事的愤愤不平,却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一个范姓的老师,对汀枝小学停止办学非常不满,他先是去了村部,再是到镇里,最后又去了区教育局反映。结果却都一样,都是碰了一鼻子灰,闹得不欢而散。这条通往小学路上每天经过多少的人,每个人都看得见这件事,难道村支书书记看不到吗?难道镇里下乡的干部看不到吗?或者又是看到了当作没看到?村民们,难道不为自己村的孩子们感到心酸吗?农民的新房建起来了,学校却倒闭了。没有小学的农村,成了空心村,定然没有希望,没有生机。年底到了,该是付租金的时候了。建广听说,服装厂的小老板,拒付租金给学校,或者说给阮氏娇。因为没钱。有人看到小老板刚刚从银行取回一黑袋子的钱。他睁眼说假话。这世道,真是怪了,说谎骗人的套路,一套套的。骗人的,不全是骗子。明白人变得不明白,而不明白人却变为明白人,都被整糊涂了,而最得意的人,又是谁?为什么把人搞得这么复杂的啊?人,活着这么悲哀,这么累啊,心累,心防,何时了?谎言、忽悠、套路等终于有不能自圆其说的时候,总会有被揭穿的时候,大家都不是傻子。哪个哪个和傻子会说自己傻?哪个酒醉的会说自己醉酒了?有人说,阮氏娇才是最大的傻子,租赁村小,能带来什么?阮氏娇有着自己的考虑。她考虑的不单只是个人。阮氏娇不想让村小“沉沦”,而要它实现另一种崛起与辉煌。她想到了,又做到了。成为鸡肋的村小,注定不甘寂寞。因为它碰见了阮氏娇,未来无可限量。在阮氏娇操作运营下,村小,挂上了秀域区教育实训基地的牌子。第一波的学子,来自区实验小学六年级的全体师生,他们前来参加为期一周的军训。这开了当地异地军训的先河。自此之后,村小周边单位以及镇里有关部门,还有兄弟乡镇,纷纷找到阮氏娇,洽谈合作事宜。村小,被看好,相继挂上学生劳动实践基地、文体训练基地、社团基地、党员学习基地、毕业班科任教师进修基地、镇级村干部集训基地、老年活动中心等,村小被好心者炒热了,被热捧了,各路人马纷至沓来,村小名气越来越大,它“因祸得福”了。一个个精彩,连环连轴转,丝丝入扣,老少咸宜,高潮迭起。创造另一种辉煌。非天才,作为地才的阮氏娇也看好村小的这个稀缺的社会功能。热腾一阵子后,村小又消沉下来了。似有被遗弃的样子了。好事连连的村小,瞬间再次改变了命运,居然让学区、镇里、教育局大伤脑筋,成了烫手的东西。阮氏娇认定村小不会被遗忘,它依然可以发挥“余热”。阮氏娇对木霖楼抱有深厚的情感。进入校园,一看到木霖楼,阮氏娇就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它是阮氏娇与夫君情感的载体,木霖楼,体现了阮氏娇夫妇的一片真情、真心。阮氏娇绝不会让木霖楼的牌子毁了。经过郑重的思考,经过请示上级有关部门,经过与相关人士商讨,阮氏娇决定先终止与服装厂合作,把校园改造成为汀枝乡村敬老院,接纳留守老人和孤寡老人。村小的起起伏伏中,锦荣一直关注着它。它的好,锦荣的眼睛发光,它的不好,锦荣眼神空洞,让人害怕,当然,好与不好,锦荣都接纳,都在操心。上班的阮氏娇,接到敬老院马经理打来电话:我的第八小组组长鸭子老师,私下告诉我,昨日,八组有人不吃饭。正在查询中,对象不明,动机与原因不明。阮氏娇紧张了。一般情况下,经理不会轻易直接给她打电话,除非有事。老人不吃饭,肯定有原因,也不允许。因为老人体质弱,不吃饭的话,受不住的,一定要及时查清情况,对症下功夫及时解决。阮氏娇在电话里,对经理提出工作要求与建议。阮氏娇与马经理有个约定:采取日报制度,一日汇报一次。正常情况下,就以短信的形式,发送----今日正常;今天经理发送的是----今日不正常;她正要打电话查实时,经理就打来电话。阮氏娇依然不放心,交代手头工作后,及时驱车赶往家乡汀枝敬老院,即原先的汀枝小学,在经理办公室,她会见了马经理。马经理把鸭子老师一起叫过来,一起向阮氏娇做工作汇报。马经理诚惶诚恐地说:我们终于查清了,有人闹情绪,故意不吃饭,疑似绝食!哦,这么严重的?阮氏娇吃惊地问。莫慌,其实只是小事而已。马经理故作镇定,安慰阮氏娇。鸭子老师详细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说:我来此生活的第三天,我到村委会见个人。路上碰到一位小伙子,他笑着笑着,与我打招呼,说,你好呀!我看他这么热情,以为是以前的学生,或亲朋,就接话说,你好,你好。居然,对方无视我,眼睛直盯前方。我很纳闷,回到敬老院,与锦荣聊起此事·····阮氏娇心底紧张,打断鸭子老师的话,说:鸭子老师,讲重点,好吗?阮氏娇心里边嘀咕着----我是来了解问题,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故事的,没有闲功夫的啊。我可是大忙人的哦。鸭子老师不解地说:正要讲重点的呀。阮氏娇露出动人的笑容,语气缓和地说:那好,你继续吧。鸭子老师说:锦荣说我傻,人家那是用耳机,进行手机通话,所以,无视你啰。你自作多情,想多了。听了锦荣的话,我不服呀,我说,那今早,住在老年公寓的他,就是我们八组的老叶,他突然笑眯眯地向我招手,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也是我自作多情?戴着助听器的老叶,狡黠一笑,又说,我这个糟老头,整天笑呵呵的,就爱笑,笑这玩意儿花多少钱都买不来,我自己能造,自给自足,还有富余。阮氏娇关切地“哦”了一声:他,有话要说?说出口了吗?没有。鸭子老师失望地说,我问了,他不说,拿他没办法。可能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他对我并不是十分的信任,后来他听到别人说,我是本校的退休教师时,他欣然地主动地找我反映情况。什么情况?阮氏娇兴奋地问。经理也在一旁帮腔。鸭子老师转述老叶的话,说:我发现,我们八组的一位叫阿根的老人说----那天,小志愿者来到敬老院,问他,老爷爷,这里是汀枝小学吗?老人说,是呀。那为何不见校牌的呢?校牌不见了吗?那换上了什么牌子呀?换上了汀枝敬老院的牌子的呀。某日,一个观光团队,来到敬老院,观赏老人的手工比赛,也问了老叶同一个问题。老叶诧异了。经历办学半个多世纪的老牌子,说摘掉,就摘掉,不近人情,我们作为学校办学的见证者,坚决不同意。我们对这个牌子,太有感情了。有些美好的东西,不一定是永恒的,它有时效性。时新的东西,今天美好,明天就显得可笑。老校牌,是个美好的永恒的东西,它不像时新的东西,老校牌,越老越古董。它就像真正的艺术,平淡天真,不渲染,不雕琢,却能给人以传统文化的安静平和的力量。阿根老人当晚就绝食抗议了,且不睡不说话不看圃仙戏,搞严重的“四不”无声抗议。绝食是阿根愤怒的最高级,其次是喊、生闷气。他脾气执拗,很少通融,总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有些人,选择性忽视他的作为。阿根身边的一位老人,得悉后,引发了共鸣,也参与进来。他知道,有口臭的阿根,不是因为肠胃不好而厌食,而是闹情绪。敬老院共分16个小组,接近百位的老人,入住敬老院。阿根所在的第八组,共六人。我老叶得知后,了解、动员他们,他们固执,听不得劝,我老叶没办法,就向鸭子老师反馈,我老叶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主要是担心他们身体出状况。鸭子老师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稍微停顿,喝了一口白开水。阮氏娇惊诧了,老人居然把小事,当作大事来闹,可气又可笑。这,不是问题的问题呀。了解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阮氏娇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了。在鸭子老师、锦荣和经理等陪同下,她当即找到阿根、老叶等老人,安慰说,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请放心,千万不可再绝食了,好不好?我理解你们对于小学的不舍情感,那个牌子,会尽快重挂上去的,放心吧·····鸭子老师、锦荣和经理,在阮氏娇的授意下,当即赶到学校的货物保管室,取出蒙上灰尘的校牌,挂在原处,把敬老院的牌子改挂在左侧。锦荣和经理搀扶着阿根、老叶,来到汀枝小学门口,看看老牌子挂在校门口,会心微笑了,胜利的喜悦,挂在脸上,苍老的脸盘,开了花。阮氏娇等带着慰问品,在各组小组长的引领下,来到各组的老人中去。看望大家,分享老人的娱乐。在电子室,有的老人在观看圃仙戏,有的观看闽中革命根据地的纪录片;在活动室,有的在用黄豆填充绘制中国地图、福建地图、圃田地图,有的在剥花生,有的在绘制黑松果。有的在食堂打下手,把阮氏娇委托有的老人结伴,外出看看近在咫尺的大海,有的去溪边小公园健身。阮氏娇邀请老叶和阿根,在经理室,再次会面,聊聊老旧校牌的旧事。数十年来,一直沿用老校牌。自从踏进汀枝小学起,老叶和阿根就成了好朋友。中学时代,他们一同进入代投一中学习,初三毕业后,就辍学了,拜在同一个师傅门下,当起了小小木工学徒。后来,学徒出师了,各奔西东,自谋出路。上世纪七十年代,汀枝小学校长陈金喜,找到老叶的师傅许金梁,要求制作一个精致的校牌。此前他进城,通过关系,央求赫赫有名的书法家李庆霖书写校名----圃田汀枝小学(这是第二次定稿的校名,首稿写着:圃田县代投公社汀枝小学;书法家有先见之明,采用最简单的字面,免得改来改去的;越是简单好记,越能存留传芳)。此时的老叶已是十里八乡的木工匠,产品好果,声名绝盖连,早就盖过师傅了,师傅就推荐陈校长去找老叶。陈校长的条件,非常优厚,就说,如果老叶制作的校牌,与书法家题写的校名,相匹配,将获得一位华侨赠送给学校的一块梅花表。重奖之下,霸气的老叶满口答应,嘴上却说,这是学生应该做的,不要报酬。心急的老叶开始忙碌着。成品出来了,却尺寸过小。只好返工,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老叶着急万分,担心无法及时交差,此刻,他想到了在外地当民工的阿根,学霸阿根数学好,计算之类的木工活,绝对没问题。老叶面临着天人交战,由于生活作风问题,阿根在乡亲心中,名声不好。老叶决定,不管它了。接到长途电话的阿根,二话没说,赶回家乡,一阵寒暄,互道近况,打开了话匣子。校牌按时挂上了,全校师生欢欣鼓舞,鞭炮齐鸣,犹如过节一般,如盛大喜事。这段美好记忆,一直记在老叶和阿根的心中,它也是他们友谊的见证。所以,他们不容校牌蒙尘,而不见天日。乡亲们因为这个校牌,而淡忘了阿根的生活作风问题,阿根如释重负,老叶也光明正大地与阿根来往。路过经理室的鸭子老师,发现阮氏娇与阿根、老叶谈论校牌旧事,也参与其中。鸭子老师表情凝重地证实,当年,村里谣言,阿根与瑶瑶有一腿,其实误解了。瑶瑶告诉鸭子老师,是她主动找阿根的。阿根没有欺负她。那年,瑶瑶考上大学,随长辈回乡祭拜祖先。夜行中,瑶瑶路遇阿根,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她不是体态臃肿的模样,而是体态婀娜,神采奕奕。瑶瑶主动简单寒暄,此刻瑶瑶尿急,随口说,你等我,我去去就回。当时的公共厕所是室外露天的,仅由三四排条石简易搭就的,私密性极差;男厕与女厕的门,紧贴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走错。因夜色朦胧,心急的瑶瑶错进了男厕,她“啊”一声狂奔而出,撞到了阿根身上,这一突发事件,让阿根呆若木鸡。里边的那位男主,出去后就四处散布谣言,说瑶瑶与阿根乱搞男女关系,作风有问题。于是瑶瑶与阿根为了避嫌,就在异乡发展,不太敢回乡。阮氏娇说,谣言真是可怕。事后,老叶主动找到敬老院的马经理,一本正经地坦白当年对阿根的诬陷。马经理质问:当年的你,为何这么做?老叶吞吞吐吐地说:虽然我们是好朋友,可是也有利益冲突。木工方面,当年落寞学霸阿根,他的技艺比我过硬,我怕被抢得没了生意,那时,没了生意,就得饿死,于是就伺机搞他一单,毁他名声,当然我不是始作俑者,我只是推波助澜的;此外,我早就暗恋瑶瑶,阿根居然抢人,我不服气。那现在呢?马经理问。老叶尴尬地嘿嘿笑着。唉,那时我多想啦,自作多情呀,人家根本看不上我这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的,可是,想可以继续,无害嘛。如今,我主要是为了当面向阿根认错,自个儿来,我多不好意思,又尴尬的,所以请你帮个忙,转达一下,好么?就当做一件好事吧。老叶央求着说。马经理丧气地苦笑着说:只好为你搽屁股了。再说了,搞好团结,也是我的份内事啊。下午,那场雨不期而至。下雨的声音越来越近。站在窗口的老叶,等待它的声音,慢慢靠近,而他假装漫不经心,低头收集雨滴的痕迹,想知道关于瑶瑶的事情。这场雨,既是老叶对好朋友悔恨的泪,又是昔日与瑶瑶美好的喜雨。落雨之夜,品茗、听雨、夜话,生活的情趣和闲逸,都在老叶的眼中晕化,如淡水淡墨,简静出尘。有意境之美。老套的桥段,却是下雨天与瑶瑶最精致的浪漫。小学时,那场雨,老叶举伞为瑶瑶挡雨。年少无猜。瑶瑶绽放一个栀子花般热烈的笑容,说,过些日子,要去很远的地方,想收集校园的每一次的浪漫。瑶瑶问:愿意当我的保护伞么?老叶愉快地答应。那话,犹在耳畔。如今心在下雨,你的人却在哪里?于是老叶安静的世界,被雨吵醒了。透过雨滴看远处近处的风景,瑶瑶的右手,藏着老叶的左手,肩并肩走在校园里,奔向校外。这时候老叶猜想,瑶瑶和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连在一起,而老叶所有的美好都是瑶瑶。瑶瑶的气息,似乎弥漫在老叶的心灵深处。好想嗅一嗅,珍藏起来。可是,藏在哪儿好呢?少年的心,清澈而无痕。夜疲倦了,雨也下的渐进安静了。外面的雨停了,但老叶脑海中的雨,才刚刚“哗”起来。袅袅雾气,笼络了这世间平凡的睡意,人在倦意深沉的时候,往往会比精力旺盛时,更敏感于生活中暗漾的美好。倦意之中,有一种表象世界下的美意鲜活地存在,那些美的因子,总是静待匆匆思绪的抵达。老叶用雨的声音,记录与美好的所有约定。他知道,瑶瑶始终与美丽很靠近,且态度坚定。他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与瑶瑶一样,拥有一样的远方?瑶瑶,会不会,来汀枝看我们?这个约定,瑶瑶能否收到?校园还在,瑶瑶会归来吗?老叶不停地在问自己。谁,给予老叶想要的答案?苍天无语。新一波的雨,又一直在下。淅淅沥沥,让人心烦!那雨,是不是苍天在垂泪?为不再辉煌的老校园?为枯萎的乡村教育?还是为老叶这些念旧的人?雨,依旧下着;我,依旧想你,瑶瑶。直到世间不再落雨的那一天,我便停止了爱你如雨般深深的思念。老叶固执地想着心事。现在,又下雨了,却带走了我所有的誓言。当年的自己,固执的青春-----下雨不爱撑伞,冷了不爱多穿,病了不爱吃药,爱了不愿放下。老叶与别的老人一样,追忆、念叨、沉浸在过去的美好中,言语中必然提到,过去怎样怎样的。他痴痴地想,弱弱地问:瑶瑶,你住的城市下雨了么?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却忍住了,因为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是我爱你却无法陪伴,无法在一起。下雨了,不知谁为你撑伞,你怀里留着谁的温度?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我与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如果那把伞还在,我是不是还能为你遮风挡雨?老叶一生为之遮风挡雨的妻子,前年去世了,她的外貌,与瑶瑶相似。老叶妻子弥留之际,一直念叨陈年旧事,念叨乡村岁月。老叶是留守老人,算是托老的吧。前些年,老叶的妻子随儿女进城,本来老叶也在城里生活,在儿子的动员下,回归乡村,成了敬老院里的寄居老人。60多岁的他,身体硬朗,性生活方面,如同壮年,需求旺盛,几乎天天都想要,她的妻子受不住了,天天躲避她,如躲避瘟疫一样,跟儿子说,要离家出走。儿子惊吓得不轻,旁敲侧击的,终于发现了端倪,既惊又喜的,数次背后动员老叶暂时回到家乡,会会老友,转移关注点,减轻老母亲的压力,随时可以进城。老叶不同意,不愿意去看病,他觉得无来由的看医生,那是让他难堪的,后来,想通了,就主动提出,回归乡村,与敬老院的老人生活在一起。妻子去世后,他顿感对不住她,却又不能不想瑶瑶。马经理发现老叶,在发呆,摸了老叶瘦弱的肩膀,随口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顺其自然就好,何必庸人自扰。马经理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另一个窗口,也在看雨,他就是阿根,发呆,出神,冥思。下雨天,有多少寂寞,会在雨中纷飞。下雨天,有多少离愁,会在雨中零落。每当下雨的时候,阿根还是会想起瑶瑶,想起那些连呼吸都觉得心痛的画面。现在不再那么幻想了,但是还是喜欢雨,喜欢下雨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窗前,数雨滴。雨,滴嗒滴嗒地掉在地上,像是在弹奏一首悦耳动听的小曲,拨动着阿根的心弦。一滴雨水落在了阿根的手上,细细如丝,引起阿根的思绪万千。爱念旧怀旧的阿根,喃喃自语:天在下雨,我在想你。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雨天,你会想我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当雨再落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跨过了半个世纪,而我和你已形同陌路了,看着窗外不停的雨,想起当初的我和曾经的你,是那样熟悉却又是那样遥不可及。是的,独自凝望着雨,总是有中说不出的感觉,很熟悉,有很遥远。天上人间,潇潇共雨;曼珠红遍,流水忘川。唉,下雨的天,孤单的夜!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我没有避风港,雨再大,风再狂,我都自己挡。阿根念叨着。秋风起,阿根又在想着心事。阿根随身携带的收音机里,播发着低沉的语音:秋风起过天涯,芳意落谁家。时间来不及细算,过往来不及细看。恍惚间,人已回不到从前。半生天涯的沦落辗转,已被秋光厚重的帷幕隔断。行走天涯,一路兜兜转转,一路忙忙乱乱,一路修行,一路懂得。不论坎坷,不说沧桑,惟愿在温良的时光里,遇见最好的最心安的自己。阿根看来,这美文,犹如为自己而写。阿根与老人们,玩起了圃田十番民间音乐。玩起了堘(又称枕头琴、扎筝)、四弦胡、碗胡(走马胡)果盒胡、凹胡、南琵琶、小三弦、八角琴、伬胡、老胡、苏萧、曲笛、丹皮鼓、檀板、韵锣等乐器。其中乐器堘是唐代遗存的拉弦乐器,被誉为“民间乐器活化石”,其他乐器也各具特色,为今所罕见。在阿根和民间音乐爱好者的发动下,他们在汀枝溪边小公园外和半山腰,分别修了一条用山上奇石铺出的春秋古道。他们自掏腰包,雇佣小工,到山上寻找原生态奇石,上面有奇妙的石花或苔藓,再让小工把它们搬下山或直接运到半山腰,由工匠把它们砌起来。石头上,雕上简朴的文字,带有汀枝特色。古朴石径上,天然的花草相配,很多呈现出盆景一样的景观,朴实无华的;有些路段,花满径,像古道风景;有些路段,如天然山水画,且有天然人像图案,开在石头上的花,好看至极,石头上的锈迹与路旁的小花相配成美图。步入其间,如同水墨画。画里晕开了乡村雅丽画面:农村的山野、田野郁郁葱葱,铺满绿色,放眼望不到边际。傍晚时分,阿根相伴着老人,闲着没事,漫步乡间小路上,聊起从前的日子,聊起与石头相关的故事,以及石头边幽深稀奇的防空洞。溪水潺潺,伴奏着,不时有飞鸟从头上掠过;稻谷长出了果实,稻香阵阵扑鼻;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成群的蜜蜂飞来飞去。突然远处传来耕牛的叫声,寻声望去,几只牛正在低头吃草,其中一只在欢快的叫喊……对面几户人家炊烟袅袅,白色的烟随风飘散。溪边公园的石径,通往东弯生产队的社员之家旧址,那边有队里的牲口棚。穿过有一片草地,石径的尽头,便是社员之家旧址。这片草地,母牛来吃草、马儿来遛跶。一直沿着草地的边上,立着一堵老旧的石墙。在石墙之外,就是牲口棚和队里的谷仓。如今周边农家搬走了,牲口棚废弃了,谷仓也空了。可是此处,却是阿根们的怀旧乐园。从早到晚,老人们全都在忙活儿——只有一个例外,就是阿根,他在采集家乡的阳光、颜色、词语和家乡的灵气。老人身体各异。有的反应迟钝,动作慢半拍,有的脑袋瓜不灵光,有的腿脚不便,有的眼睛视力不好,有的耳朵不灵,他们不是散步,而是通过做事来怀古。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都喜欢聊起从前,看看社员之家、牲口棚和队里的谷仓的老物件,摸一摸,听一听,低头嗅一嗅,闻闻家乡岁月的味道,各取所需。石墙外很冷,有人想要聊天。这时他们想起了阿根所说的阳光、颜色、词语和家乡的灵气。“怎么样,阿根,你的那些东西呢?”他们问。“闭上眼睛,”阿根说着,一边爬上一块小石头。“现在,我带给你们阳光。你们感觉到了吗?它的金色光芒……”就在阿根说到太阳的时候,那四位视力不佳的老人开始感觉暖和些了。那是阿根的声音吗?它有魔力吗?“阿根,那颜色呢?”他们充满渴望地问道。“再闭上眼睛,”阿根说。于是他跟他们说起蓝色的长春花,长在黄色麦田里的红色的罂粟花,还有草莓丛中的绿叶子。就在这时,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些颜色,就好像画在他们的脑子里一样。“还有词语呢,阿根?”阿根清了清嗓子,等了一会儿,然后,就像站在舞台上,他说:“谁在天上撒雪花?谁融化地上的冰块?谁会把天气变好?谁又会把天气变坏?谁让四叶苜蓿幸运草在六月里生长?谁熄灭了阳光?谁又点燃了月亮?谁喜欢在鲜花上涂画?谁喜欢带着小麦和胡桃跳舞?谁在樟树下扮老鹰抓小鸡?有的老人冷得直跺小脚,却爱听这些小动物的故事。想想多幸运,汀枝的一年四季刚刚好?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当阿根说完时,他们一起鼓掌喝彩。“好啊,阿根,”他们说,“你是个诗人,真想不到!”阿根红着脸,鞠了个躬,害羞地说:“是的,我知道。”日子一直向前。6月9日,汀枝小学,迎来了一批胸挂红花的客人。他们就是69届的校友,当年分5年甲班和乙班,共约110人,其中就有瑶瑶、金铭等知名人士、大人物。他们回校为了纪念小学毕业50周年,聚会地点就是汀枝小学的废置校园。与此同时,恰逢汀枝小学建校60周年,没有母校的校庆与聚会,让人不可思议,却真实发生了。母校不在了,而庆幸的是校园还在,校牌还在,只是人去,楼未空。阮氏娇和经理精心组织,老叶,阿根,锦荣,鸭子老师,他们同年毕业的同学,兴奋的三天睡不好觉,终于盼来了大团聚。市区镇各级领导都来了。党报和电视台记者来了。老校园焕发青春的朝气。汀枝小学彩旗猎猎,鼓乐声声。纪念的背景墙上,同学们纷纷签字留念。纪念大会上,村支书和学区领导致欢迎词。市区教育局局长上台致辞。校友代表瑶瑶、金铭上台发言。掌声雷动。现场的观众和村民代表共约千人,共襄盛举。座谈会上,瑶瑶和金铭分别回顾了校园生活。身处省城高职的瑶瑶发言,她说:当年,小学学制为五年,五年级就毕业了;9岁上学,没有幼儿园,直接上一年级;每周上五天半的课····她主动提到,感谢鸭子老师、老叶、阿跟·····清华大学某学院院长金铭发言,他说:当时,初中只有两年,到了初二,就毕业了,高中也是两年制。我是先考上福大化学系,后去日本研修,之后考上清华,读博,后留校,又出国进修。一路走来,难忘师恩,难忘汀枝小学,难忘童真的日子,真的好想它一直都在啊!特别是校园,非常难忘。失去母校,非常痛苦,如同失去了一位言传身教、德高望重的好师长。不知,有没有复办的可能,我愿捐资,聊表心意。市区教育局局长带头鼓掌,镇里领导也热烈响应。特邀嘉宾阮氏娇也上台发言,言真意切,令人感动。阮氏娇表示,如有可能,我愿意把敬老院提前撤出,另行安排地点。不惜代价。我个人和公司的损失,是小事,而乡村教育是大事,我拎得清轻与重,缓与急。校友们给到场的老师,每人一个饮水杯、一条皮带、一块珍藏金片、一个纪念徽章、一本纪念册、一个关于聚会的电子音像的U盘。瑶瑶找上鸭子老师、老叶、阿跟等,私聊,叙旧,她对于诋毁教师这个职业的现象,非常鄙视。看到昔日同学热爱教育,开心不已。鸭子老师笑着说:瑶瑶,你依旧年轻呀,看来有生活情调的你,岁月都不忍心让你老去啊。瑶瑶谦逊地说:上了年纪的人,也要根据不同场合修饰自己,使得自己得体大方,这是应有的礼节。60年来,汀枝小学学子满天下,有博士,有将军,有教授,有企业家、有文艺家、有教师、有官员、有海外侨胞、商务人士……还有大批埋头苦干、默默奉献的劳动者,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和成就谱写出新的“村小之光”,为国家的建设和社会的进步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在汀枝小学萧六十华诞之际,在这个汀枝人的节日里,她用六十芳华换回四万人心目中最亲切的“母校”称呼。“母校”两字,承载的是不悔的青春和永远的归属。各地的校友为母校送上了真挚的祝福。“我是汀枝人”的校庆祝福视频在大屏幕上放映,一声声“生日快乐”饱含着几多祝福,几多深情。“汀枝人”三个字瞬间让校友们和历史里那些熠熠生辉的名字连接,数十届校友的生命里有了“共同体”的温情存在。午餐后,稍事休息。位于体育中心的校庆汇演上,师生们表演的节目精彩纷呈:情景朗诵《我是汀枝人》,校歌合唱《汀溪声里》,无不引得现场掌声不断、赞声连连。六秩弦歌,春华秋实,汀枝小学的校友、师生饱含着满腔深情,以别出心裁的艺术表演形式,为母校六十华诞献上了饱含深情的赞礼。汇演结束,一部分校友踏上去汀枝农庄和汀枝渠道、水库、旧校区(改为村委会)的大巴,开始了寻根之旅。60年来,回顾学校由条件简陋,经费拮据,再到新楼房,新校舍,巨变让校友感慨。校友在学校校史馆里,看到那些煤油灯、长条凳、旧蓑衣,还有缺口的砚台,发黄的书本……眼前似乎又看到了“虚堂四敞,一灯如豆,讽诵之声,彻宵不绝”的场景。跨越多年时光,校村置换,小学变成村委会办公地,部分校舍被保留下来,而村委会拆掉,新建小学。部分校友在旧校舍、昔日的教室中举办了班级同学会,共话往日同学情谊。初心未改,归来仍是少年;青春不再,重逢依旧同窗。汀枝小学岁月在这些曾经的青春少年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提起那段青葱的求学岁月,同学们无不感慨万千。畅叙旧日情谊之际,同学们也感慨着步入新时代后,校园日新月异的变化。食堂智慧点餐系统、智能化图书馆、3D打印技术体验室、智能机器人实验室……都是小学近年来在智慧教育硬件设施上愈加现代化、数字化、专业化的体现。可是,生员萎缩,教师“出逃”,再好的条件,都发挥不了作用。学友们、校友们,忧心忡忡。何时复办?何时复办?何时复办?这个问题,萦绕在心头,把心头堵得慌,一时高兴不起来。当晚,在代投镇党政办公室,镇党委庄书记邀请瑶瑶、金铭、阮氏娇、马经理等,并召集汀枝村支书、村主任、包片工作组、学区校长等开会,市区教育局局长在现场做指导发言。共商汀枝小学复办事宜。会议决定:今秋起,先行复办幼儿园大中小各一个班、还有一至三年级,各两个教学班。共9个班。师资方面由区教育局落实。发挥退休教师鸭子老师、老叶、阿跟等的余热,发挥知名校友光华等的影响力,发动宣传,广泛动员,提前介入。市区教育局以文件形式,下发通知,任命林建广为校长,有关行政人员各就其位,各司其责。市区教育局,专项拨款,作为学校启动资金,开始运作,购置教学用品。镇村搞好校园后勤服务,安定稳定民心。教师招聘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各校不得阻拦,应一路绿灯。及时落实乡村教师的待遇和补贴,评聘上大幅倾斜。把瑶瑶和金铭的捐资,设立为金瑶奖学奖教基金,营造良好的校风。把阮氏娇的捐物,当作教师节的礼品。汀枝小学复办的消息,像春风一样,吹遍了汀枝的角角落落。瑶瑶和金铭等,兴高采烈的,像小顽童,带着喜悦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