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水疑云 1 锐健营教习之争

乙未年的三月初三这天,京城东边的星台那边,上演了一场“龙虎斗”。那日,围观者达数千人之多,远近轰动,传为一时。

所谓的星台,即观象台。被列为大兴八景之首的“星台晓望”,说的便是这早起登台观望,景致美不胜收。

所谓的龙虎呢,却都是从一个窝子里出来的,皆为锐健营教习。龙指的是外号唤作雄县刘的刘黑蛟,精通鹰爪功和岳氏散手,授徒千余人,并担任锐健营教习十余年,与人过手从未败绩,堪称京城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虎呢,却是新近才挤进锐健营的杨云鹏,他受溥伦贝子的举荐,二月底去营中任职,这么以来,锐健营便等于是有了两名教习。这不啻于在刘黑蛟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他十余年来在军营里稳坐一把交椅,如何肯让他人来插杠子。

只是对方的荐头脸面大,不好硬顶,雄县刘只得暂时强忍下来。他在营里十来年的经营,多有心腹帮衬,蛮以为暗中使绊子,便能将杨云鹏挤走,谁料想,杨家的二先生也是位心硬手辣的主儿,又极为狂傲,头一天在操练场上便放倒了十数个闹事的兵痞子,居然将场面给压住了。

那些吃了亏的跑到刘黑蛟面前一哭诉,又有好事者煽风点火,两面挑拨,雄县刘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在三月一那天点完卯后,便直截了当地跟杨云鹏提出决斗。

对此,杨二也不多话,只是冷冷一笑,就与对方击掌立誓,约定三月三在星台下一比高下。

他回去后亦不动声色,瞒住杨慕侠和家人,装着什么事也没有,行止如常。

雄县刘这边可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在天子脚下闯荡多年,但内心对老杨家还是存有几分忌惮。毕竟人家两代人头上顶着无敌的招牌,身后还领着一个门派,在京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因而,趁着距离比武还有一天多的空儿,刘黑蛟赶紧使人召集门下弟子,务必在三月三那天赶到大兴助威,另外还请人写了些请柬,派人给住得近、交情硬的武林人士送去,要他们当日前来助阵。

如此以来,比武这天观象台附近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放远了看,更有不少人流从四面八方往这边汇集。瞧情形,少说也有两千人的光景。其中一多半是刘黑蛟的徒子徒孙,剩下的便是京津两地的武林同道。大兴地面上的混混帮闲早听到了风声,也三三两两地赶来凑热闹,却不敢靠前,只是远远地观望。

可以想见,这么多练家子聚在一块儿,身上还多带着家伙,个个嗓门又大,底气又足,闹的这往日里冷冷清清的星台,像煮开了大锅,汩汩翻着声浪。雄县刘眼见这等情形,更是意气风发,他本来就长得粗混,面皮黑亮,如今咧嘴一乐,更像铁柱子被火炭烤红了。

冲这个抱拳,朝那个点头,胸脯拍打震山响,刘黑蛟如戏台上的名角,威风八面。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在自己这边,他杨云鹏就算带了人来,气势上总要逊弱,还不等开打已输掉三分。

眼瞅着日上三竿,身上热烘烘地已经穿不住夹袄,却依然没见到杨云鹏的影子。往来路上瞧去,行人三三两两,几棵老柳树扬着发了黄的枝条,轻轻摆晃。天上,一碧如洗,一丝云也不见,几只花花绿绿的风筝,拖着长长的线,在那里优哉游哉。

便有些人急躁起来,猜测杨云鹏是不是临阵怯了,不敢赴约。有徒弟就对雄县刘说,“师傅,杨家老二不会是在诳咱们吧?”

“他敢!“刘黑蛟一瞪眼,“除非他不想在京城这地儿混了!”嘴上这么说,到底是吃不透对手的心思,难道说,他在使缓兵计?约来的帮手没到齐?

却在这时,听人叫起来,“来了,来了!”

抬头朝来路看去,一人一马正刮风般奔过来,刘黑蛟心头不觉一凛,怎么只来了杨云鹏一个?

可不是,他一身黑缎子紧身衣衫,背一把弹弓,系一条巴掌宽的带腰带,上面挂着个盛弹丸的口袋。手里空空,甚至连把趁手的兵器都没带。

那匹枣红马倒是神骏,鬃毛飞扬,四蹄撒开如同暴风疾雨般发出嗒嗒脆响,随着人群水浪一样的分开,人马如箭矢般冲到星台下。杨云鹏一撩腿,轻飘飘地跳下来。那马却哗哗继续往前跑了两步,转个圈子才住了蹄。

原本喧哗的场面登时静下来。应该说,几年前杨家跟汉中金家在妙峰山香会上的那场较量,大家伙都有所耳闻,也知道太极门不好惹,杨云鹏更是最能打的一个。可真待见了真人面,发现竟是个矮瘦的汉子,不免都有些失望,暗想这杨二活生生一个大烟鬼模样,哪里禁得起刘黑蛟这二百来斤的汉子打?刘家徒弟甚至发出了嘘声。

只是,杨家二先生明明看到这里聚集了几千人,还敢一人策马过来,这份胆识确实了得。受刘黑蛟所邀前来助拳的,不乏高手,见这杨云鹏神色从容,站定后眼睛只落刘黑蛟一人身上,视他人如无物,任四周风急浪涌,偏如铁石耸立,都暗自称奇。

他只身一人,气度倒是把在场的几千人给震住了。

“好个杨云鹏,有胆识!”刘黑蛟冲他一竖大拇指,“居然敢单刀赴会!”他吐这句话时,脸皮有些发烫,身上有些燥热,对手此举大有千军万马中轻取上将首级之势,生生把他比下去了。

杨云鹏却不跟他罗嗦,一抬手,摆出个手挥琵琶的式子,凝神静气,“来吧!”

众人哗哗向后退,腾出场地来。刘黑蛟把衣襟一撩,别在巴掌宽的黑板带上,脚下碾着步子,伸出双爪,慢慢逼近。杨云鹏眼眸收紧,还是不动。

刘黑蛟的脸皮微微颤抖,那脚板每踏一步,全身骨骼都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铁钩子似的双爪变幻着招式,冒出腾腾的杀气。身后靠得近的人有些耐受不了,纷纷再次后退。

猛地,他身子往前一蹿,眼看要冲到跟前,却又闪身往旁边掠去,意图从右侧发出进攻。不成想,这虚晃一枪没骗过杨云鹏,他身子早转过去候着了。

刘黑蛟怒吼一声,身形加快,嗖地撞过去。双爪闪电般扣住杨云鹏的双臂。在场的弟子们以前多领受他这一抓的厉害,只要被钳住,便没有脱身的机会,不觉喊出好来。

只是那个好字才出口,眼前一花,刘黑蛟身子早腾空而起,向后跌出去。还好,后面有不少人挡着,他后背一有靠垫,借势化消劲力,又弹了起来。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人可就惨了,哗啦倒下一大片。

而杨云鹏的身子只不过晃了两晃,还站在原地。只有刘黑蛟知道,对手是动过的,只是身法太快,让人瞧不清。他的双爪一抓住杨云鹏的手臂时,便觉得又软又滑,似乎没有筋骨,被其顺势一捋,人便往前栽去。

他惊炸之下,赶紧回撤,谁想对手又快他一步,劲力跟着弹出,借力打力,刘黑蛟的身子便跟着向后跌飞出去。这一回合,斗得他心都凉了半截子。

杨云鹏脸上还是不见什么表情,抬手轻轻一抱拳,“承让了!”不待雄县刘表态,脚尖一点地,人嗖地蹿起来,稳稳地落到马背上。

急切之间,刘氏在场的徒弟都没反应过来,见他策马奔出,不觉就让开了一条路。杨云鹏却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正要快马加鞭离开,蓦然左边风声起,随手一接,早将一把飞镖捞在手里。

又听有人喊了一嗓子,“别让他跑了!”杨云鹏也不罗嗦,随手就将飞镖朝那发声处射去,只听一声惨叫,有人抱着膀子蹦出来。

刘黑蛟见自己人居然冒冒失失地发暗器射杨云鹏,气得大叫:“娘的,谁叫你们出手的,还讲不讲武林规矩了!想叫老子威名扫地是不是?”

伤者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汉子,戴顶便帽,抱着伤臂打哆嗦,刘家弟子一瞧,居然不认识,便纷纷追问他底细。岂料,那人脸皮发青,身子不停地痉挛,很快就翻了眼白,咽气了。

“镖上有毒!”众人惊叫起来,向后退开。

杨云鹏原以为这是刘氏弟子所为,他们在场人数太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害怕一个镇不住,便陷入死地。所以跨在马上正准备硬闯,猛听说镖上有毒,激灵打个冷战。

他虽然跟刘黑蛟有了冲突,却并不至于惹得人下此毒手,显然,这是仇家想趁乱施暗算,要了他的命。

杨云鹏一咬牙,呼地从马背上蹦下来。“让开!”众人只觉一股暗流滚滚涌来,不由自主地往两旁跌去。

他一个箭步冲到死者跟前,一瞧,确定此人从未见过,蹲下身去查看那伤口,果然流着黑血,见血封喉。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刘黑蛟此时也赶过来,有些尴尬,“杨兄,今天这事儿……”

杨云鹏站起身,冷冷一笑,竟不答话,也不转身,便像有人在空中吊着他一般,腿脚不见弯曲,身子竟然腾空而起,向后连翻了两个筋斗,恰好跨到马背上。

“嚓!”双腿一夹,那枣红马嘶叫一声,哗哗地扬蹄朝来路跑去。

刘黑蛟眼睁睁瞧着他远去,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一个劲地往下坠。这下麻烦大了,出了这茬子,太极门少不得要向自己兴师问罪。

杨云鹏策马狂奔,一路尘土飞扬,丝毫不松懈,一口气跑到皇城根下,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才发觉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进了南沟沿北头的宅子,把马匹扔给下人,他急匆匆来到杨慕侠屋里。可巧,老头子才泡上一壶铁观音,见云鹏进来,笑道:“你倒是来得巧了,贝子爷刚差人送了好茶过来,正好一起尝尝!”

云鹏见他爹细细地冲泡,不想浇了他兴头,正好一路急赶,也有些口干舌燥,便答应一声坐下来。待茶汤弄好,陪老头子连喝了两泡,情绪才缓和了好些。

杨慕侠这才淡淡地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爹,太极门几时跟内务府结下仇的?”

杨慕侠眉毛一跳,“这话怎么说?”

“去年,刘家兄弟上老家挑事,害得大哥丧命,他们不正是内务府武备司的人吗?”

杨慕侠皱皱眉头,“他们是武备司的人不错,可同时还是洛阳神刀刘的传人!他们以武林人身份登门,你大哥以江湖规矩来应对,也不算失礼。”

杨云鹏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递过来,老头子接在手里一瞧,上面刻着武备司的字样,不禁脸色一变。要知道,武备司是内务府主要机构之一,“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云鹏便将今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原来,当时他蹲下身摸到那人的腰牌,看清是武备司后,也害怕此人身份泄露后,事情闹大。故而藏入手中,急急离去,把那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刘黑蛟。

“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杨慕侠勃然变色,“出了这样的大事,居然瞒着我敢轻身犯险!”

“他雄县刘也不值当你老人家出面!”

“胡说!”杨慕侠指着他脑门道,“别忘了,你现在身份可不比从前了!”其言下之意是说,云鹏不单单是他杨慕侠的儿子,更是杨氏太极拳的未来掌门。

杨云鹏只得讪讪地道,“是是我莽撞了!”

“还好,你抽身早……”老头子看着那腰牌,眼光猛地一盛。抬起头,正好与杨云鹏的目光相接,“你怀疑,秋水便藏在内务府?”

“有这个可能!”

杨慕侠拿腰牌的手不禁有些颤晃,眉头锁了起来。那一年,万斤力、万瞎子受秋水的武恶唆使,去永年杨门挑战。期间,兆龙被他们囚在黑鱼庵里,害得悟清和尚惨死……那以后,老头子便暗中指使门下弟子追查秋水的下落,一直未果。

后来,杨云天进京参加武考,又遭了武恶的暗算;杨云雕保镖出了差池,惹动汉中金家进京问罪,暗中都是这伙人在搞鬼。可奇怪的是,任凭太极门人如何查探,就是别想扯动其中的藤藤蔓蔓,更别说要揪出藏在最深处的那个瓜了。

去年秋天,刘半丁刘双丁兄弟去永年杨家闹事,抢走翁同龢所写的楹联,杨云天随后赶去升平楼,击败二人,却也大伤了元气,次日故去。而据店老板说,刘氏兄弟身上也带着内务府武备司的腰牌。

杨慕侠当时虽然有些心疑,却还是没有把内务府跟秋水联系到一块儿。因为太极门向来不作违抗朝廷的事,相反,倒是跟众贝子贝勒王爷们走得挺近乎。但偏偏今日在杨云鹏跟雄县刘比武的当口,又有内务府的人暗中施以暗算,这么以来,便有条藤蔓将内务府和秋水连在一起了。

难道说,秋水的那个老祖宗竟是内务府的某位大臣?想到这里,杨慕侠不禁倒吸口凉气。他脑子里一片杂乱,念头像马蜂一样嗡嗡乱撞。想当年,他跟父亲杨东魁闯荡京城,用太极拳打开一片天地,虽然说败过无数好汉,也结下过仇家,却多是意气之争,并没有伤及性命。怎么到了他这一代,竟然惹上内务府了?

老头子忧心忡忡,杨云鹏却眼冒杀气,“管它什么内务府,外务府,惹急了老子,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进去闯闯!”

老头子瞪了他一眼,“你少给我胡来!”

“爹,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

听了这话,杨慕侠嘴角抽搐了两下,心口隐隐作痛。自从云天死后,他一直愧疚于心,特别是下葬之后,长孙兆龙的言行对老头子的震动巨大。那孩子竟然不愿意跟他进京,而是要随外公刘一手去保定。他甚至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宣布,此后不再练杨家的太极拳,一门心思去学厨艺。

长子殁了,长孙走了,永年老家的门庭也关了。可划在杨慕侠心头上的伤口却再也没有愈合。就像现在,它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这事儿,少不得要跟伦贝子商量着办!”杨慕侠抬起眼皮,瞥了云鹏一下,“亏你还是练太极拳的,怎么就忘了去以静制动?再说,内务府里面的水太深,也不是咱们可以随便出入的。光凭一块腰牌,也说不上什么铁证,还是要沉得住气,慢慢走着看。如果秋水真的在内务府,你可得倍加小心了,以前他们盯着你大哥,而今可是瞄上你了!”

杨云鹏冷笑,“我只怕他们不来!”

“不管怎么说,日后在锐健营里面当差,你要多长只眼睛。”杨慕侠把腰牌收起来,道,“你今儿败了雄县刘,是替杨家扬了名,可也因此树了敌,日后同在军营里当值,还是多添几分小心吧!”

杨云鹏动动嘴皮,不置可否。这时,杨奉从外面进来,说是有客登门来访。原来,自从杨云天去世后,他便跟着杨慕侠进京,依旧帮着照管家院。

杨云鹏接过名帖一瞧,一皱眉,脱口道,“他怎么来了?”

“谁?”

“刘黑蛟!”

杨慕侠眼睛一亮,“来得好啊!”朝杨奉一点头,“请他到客厅奉茶!”

杨云鹏却不免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今天的单刀赴会够结实,把这老刘震得没了底气,颠颠儿地前来巴结!”

杨慕侠嘿嘿冷笑,“你是打得好,袖子都被人撸去了半截子,这算什么太极劲?”

杨云鹏低头一瞧,脸色登时变了,不知何时,袖子裂开了一条大缝。他隐隐记得,当时刘黑蛟抓住他手臂时,便好像遭了恶狗啃咬。幸亏他化解得快,并没有丢丑,但对方的劲道还是渗进些来,而他抽身狂赶,急着回来跟杨慕侠看那腰牌,便没留意袖子慢慢裂开。

杨慕侠说完,便背着手出门,去前厅见客。杨云鹏却赶紧回了自己屋,重新换了件长衫,这才赶去前面。

刘黑蛟却是只身前来,先向杨慕侠说了番敬仰的话,然后便问起杨云鹏来。云鹏因袖子被抓破了,也对刘黑蛟刮目,进屋后语气客气了些。

刘黑蛟却是行了大礼,“二先生,俺老黑是来负荆请罪的!”

杨云鹏故作惊讶,“刘兄这话从何说起,咱们比武光明正大,比的是输赢,怎么又扯上功罪了?”

刘黑蛟脸色泛红,“再也别提什么比武,今天俺是败得心服口服!只是,有人冒充我门下弟子,混入场中朝杨兄射暗镖,虽然说杨兄身手好,没伤着分毫,可我老黑这心里头总是不安,所以随后就赶来向二先生请罪了!”

杨云鹏微微一笑,“原来刘兄是怕我误会!”

“老二回来后,已把今天的事儿跟我说了!”杨慕侠道,“我当时便说,以雄县刘的名望,断不会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来。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赶过来,好一个雄县刘,好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

刘黑蛟被老头子这一夸,更觉得汗颜,慌忙道:“前辈过奖了,黑蛟实在不敢当……”

可杨慕侠话并没完,脸色也变得凝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你们比武场中发生这样的事,传出去毕竟有损于你鹰爪门的威名,所以还是要尽快查明那刺客的身份,还你一个清白为好!”

刘黑蛟哪里还能坐得住,慌忙站起来,“前辈说的是,俺来之前便派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有眉目了!”

杨慕侠一笑,“那我就等着听你好信了!”

杨云鹏不禁暗赞,老头子这一手玩得好,让刘黑蛟去四下查探,杨家躲在后面静观其变那是最好不过了。他想到自己今后还要在锐健营跟这老刘共事,今天自己单刀赴会,赢得光彩,随后刘黑蛟前来赔罪,更是给杨家长了脸,他不妨也给对方长长脸,便道:“刘兄,我冒昧问一句,今天放对时,你用的是哪一招?”

“再也休说俺那庄稼把式,在你太极拳面前,多少招也是白搭!”

“刘兄你这样说,便太小看你这鹰爪功!”杨云鹏正色道,“杨云鹏跟人交手不下百来回,能让我看好的武功可不多!”

刘黑蛟不禁又惊又喜,“当真?”

杨云鹏微微一笑,“你猜刚才我干啥去了?”

刘黑蛟挠挠脑门,“这个哪能猜得出?”

“我去换衣服了!”杨云鹏摸摸右袖子,“刘兄,你那一招可是将我的半幅袖子撕开了!”

“真的?”刘黑蛟瞪大了眼珠子,随即朝杨云鹏竖起了大拇指,“二先生,你肯把这出糗的事说出来,足见心宽,俺老黑这回是真服气了!”

杨慕侠也没想到往日里傲到家的云鹏会说出来这番话来,很是高兴,连连点头。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便要留饭。刘黑蛟哪里肯,非请他俩人去外面的酒楼一坐不可。一场纷争便这样化于无形,杨云鹏非但在锐健营立住了脚跟,还多了一个朋友。

事后,老头子还特意给这事做了点评,说这才是活脱脱的太极路数,十足的四两拨千斤。应该说,云鹏在武功方面出类拔萃,唯有在处世行事方面有所欠缺,一直是压在杨慕侠心里的石头。经过这事,老头子看到石头裂了缝,如何不喜,故而也就破例夸了儿子几句。

第一章 秋水疑云 1 锐健营教习之争
太极食神之妙手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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