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女人之间的战争
韩琳琳一直是爱情中奇怪的动物,昼伏夜行,害怕过于光亮的地方,更害怕独自一人的黑暗。害怕孤独的韩琳琳也经历过几份短暂的恋爱,分手原因都一样,因为孤独而开始的爱情终归不过是昙花一现。当你把爱情作为孤独的解药,往往却服下了一味毒药。查小莫因为追求幸福开启爱情之路,当爱情结束后,小莫的路断了,悲伤而迷茫。韩琳琳和孤独对抗盲目相爱,当爱情一次又一次让她醒悟后,她站在爱情的十字路口,迷茫而沉沦。无论是和肖跃然的酒后乱性,还是陪林文兴的逢场作戏,对韩琳琳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和敷衍。她比查小莫比肖跃然更了解男人,在“威尼斯”那晚,她把林文兴撩得服服帖帖,不再追究肖跃然和公司的失责。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每个人都在为各自的目的付出代价,只是得到的筹码不同。韩琳琳离开酒店时已经过了午夜,虽然她极力说服自己和林文兴之间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肉体交易,却还是忍不住掉下了几颗眼泪。在肖跃然遇到危难的时刻,她明知林文兴是个厉害角色,仍然奋不顾身。她沉浸在对自己眼泪的感动中,但愿肖跃然能感受到她眼泪背后的深情。韩琳琳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也渴望拥有真正的爱情和幸福。对肖跃然迷离的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了什么。或许因为小莫刺眼的幸福让她看到了爱情的美妙,或许她所期待的,正是肖跃然这样一个踏踏实实的好男人。于是当肖跃然和小莫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她开始幻想成为下一个“小莫”。她一定会成为对肖跃然体贴入微的好妻子,不会像小莫一样为了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吵吵闹闹。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小莫真是个可恨的女人,分明幸福得那么耀眼,却还不知足。不知足的查小莫弄丢了美妙的爱情,让韩琳琳燃起了对爱情的所有憧憬。想到这里,韩琳琳又觉得查小莫并不那么可恨了。唉,复杂的女人啊!肖跃然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是周末,天空一如既往地晴朗。公园里老人们悠然打着太极,推婴儿车的年轻父母在湖边散步,一个衣服上印有“HelloKitty”图案的小女孩滑着旱冰鞋敏捷地四处穿梭。这么一个晴朗悠闲的周末,却让肖跃然仿佛置身硝烟弥漫的战场。挑起战争的是安安。安安早早起床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小莫到书房叫醒肖跃然,肖跃然迷迷糊糊地抱着小莫一番亲密,正巧被起床上洗手间的韩琳琳撞见。韩琳琳心里很不是滋味,安安故意上前推开韩琳琳:“哟,这才八点不到,您老这么早起床是准备到哪儿约会去啊?”韩琳琳一个气愤的转身,碰碎了安安手里的豆浆。一声砰响,肖跃然才算真正醒了,他放开小莫,略带尴尬地看着眼前一幕。“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小两口亲热你杵门边凑什么热闹!好好的一杯豆浆被你摔得乱七八糟,你成心的吧!”安安双手叉腰,充满挑衅地盯住韩琳琳。一向专横娇气的韩琳琳见安安如此盛气凌人,正准备强势反击,却转而收敛,流露出一副弱女子的哀伤之色。她直接用手擦拭沾在衣服上的豆浆,可怜巴巴地看向肖跃然:“昨晚一个人坐出租车回来的,到家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肖跃然心里咯噔一下,KTV那晚酒醉后的一夜情带给他的是尴尬,昨晚的一走了之留给他的则是愧疚和不安。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韩琳琳,韩琳琳把衣服挑到他面前,他犹豫片刻,仍然愧疚不安地为韩琳琳擦拭衣服上的豆浆。小莫不明所以地呆呆看着肖跃然,她不敢相信上一秒才和自己如胶似漆的男人下一秒却和另一个女人贴得如此亲密。安安气得脸都白了:“喂,姓肖的,你怎么回事?啊?当着自家老婆的面和这小妖精勾勾搭搭,你,你……”安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气死我了!”韩琳琳低声而清晰地回应:“跃然和小莫早就离婚了,现在的跃然,是没有老婆的单身男士;而我韩琳琳也不是什么小妖精,和你安安一样,只是个普通的租客。”没等安安反驳,韩琳琳向肖跃然更靠近一步,提高嗓音反问:“你说是吗,跃然?”肖跃然不置可否,韩琳琳柔弱的攻势让他进退两难。哪怕他再迟钝,也能隐隐感受到韩琳琳对他的爱慕。他只是不想陷入这些复杂的爱情难题,他痛定思痛后才走出了一座迷宫,对女人和爱情,现在的跃然,选择敬而远之。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晴朗耀眼,肖跃然一声轻叹。安安气急败坏地指责肖跃然和韩琳琳狼狈为奸,韩琳琳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一个天朗气清的难得的周末,却因为一杯该死的豆浆硝烟四起。一脸迷茫的查小莫、咄咄逼人的安安以及昨晚为自己挺身而出的韩琳琳,肖跃然站在曾经他和查小莫甜蜜的爱巢里,站在这三个女人的战场中,再次跌回了冷冰冰的现实。他吼了声:“够了!都他妈闭嘴!”之后兀自离开,坐到公园长椅上,点起烟,静静地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肖跃然不明白,不就一杯该死的豆浆吗?一句“对不起”、“没关系”的小事,怎么在女人眼里,就成了狼狈为奸了呢?生活啊,有时候真没必要看清全貌,看个轮廓就好了。像早起时迷迷糊糊的跃然,仍然可以抱着他亲爱的小莫,直到看清了现实,连阳光也变得那么冰冷了。肖跃然抽完身上的半包烟后,决定扔开一塌糊涂的生活,全心投入工作。生活已经糟糕到让你筋疲力尽,索性扔去一边顺其自然,至少工作还能由你把握,那才是男人应该坚守的战场。肖跃然给自己一塌糊涂的现实找了个出口,或者说借口,带着男人的雄心壮志到公司准备重新策划一场大型活动,以弥补永兴集团的损失。他刚走进公司,碰到比他更有雄心壮志的冯总,冯总杀气腾腾地盯着他,问他怎么搞的?永兴的项目大会你居然搞砸了!肖跃然低头说了声对不起,冯总严厉训斥,最后撤消了他运营总监的职位,让他到行政部做人事专员。肖跃然毕业后一直在冯总的公司尽心尽力地工作,几年时间从人事专员奋斗到运营总监,只是没想到,多年的奋斗却一朝回到了原点。按冯总的话说:“没开除你已经是特殊照顾了,要是在战场上,老子一枪毙了你。”窗外阳光依旧明媚耀眼,但肖跃然心里寒冷到了冰点,像在冰天雪地的冬夜淋了场倾盆大雨。生活啊,有时候无论你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