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另一个“肖跃然”

肖跃然还没想好如何向查小莫说明他和张鸽的关系,事实上,他和张鸽之间并没有正式确立恋爱关系。根据张鸽的要求,在她妈死前,两人不会有任何实质性进展。于是肖跃然百感交集的心里又多了一重矛盾,他想和张鸽在一起,又不愿期盼着张鸽妈妈早日归西。而面对查小莫时,他的愧疚感和小莫对他的猜疑让他越发心虚不安,好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小莫的坏事。他反复提醒自己,他已经离婚了。挣脱了婚姻的枷锁,他没有对不起小莫,只不过在爱情路上,他比小莫先走了一步。虽然不知道这徘徊不定的一步是对是错,也不能确定自己对张鸽的感情是百分之一百二十还是百分之二十,至少肖跃然可以肯定的是,他爱张鸽,既然冲动地爱上了,那就放肆去爱吧。

查小莫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亲爱的跃然不能回心转意。离婚对她来说本就像吵架一样,她吵得心碎了也累了,可吵过了也就过了,这次却为什么还过不了呢?韩琳琳的离开,她当成自己的胜利成果,正想乘胜追击时,突然冒出了个张鸽,猝不及防地抢走她亲爱的跃然。她把韩琳琳和张鸽简单地归为一类,都是可恶的爱情强盗。战略上的误判导致她的战术毫无作用,她刻意营造的浪漫气氛,肖跃然完全视而不见;她精心筹备的丰盛晚餐,等待的却是一个不回家的人;甚至,她要的只是一场电影、一次普通的约会,都被她亲爱的跃然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脱。当你爱一个人,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你爱的人,当你不爱了,你的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吝啬。不得不承认,她亲爱的跃然或许真的不爱她了。查小莫再一次清醒而痛苦地认识到自己弄丢了肖跃然的爱,而丢掉爱的感觉,像跌入万丈深渊。

在苏薇家的红色客厅里,查小莫哭得一塌糊涂,满地都是小莫擦眼泪和擤鼻涕乱扔的纸巾。安安一次次地拎着垃圾桶收拾,刚收好,又看到小莫身边纸巾成片。安安又急又气,急的是小莫已经哭了几个小时,这样下去非哭死不可;气的是小莫竟为一个男人哭死自己,实在是丢尽了以她安安为代表的新一代女性的脸。安安扔开垃圾桶,把手压在小莫肩上:“我的查大小姐,世间那么多男人,一个肖跃然靠不住,你再找个‘肖跃然’不就行了。你躲在这伤心流泪,人家还不知在哪逍遥快活呢,你这样……”没等安安把话说完,小莫又是一眶眼泪。躺在沙发上披着红色睡衣喝着红酒的苏薇踢了下安安:“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苏薇把手上的红酒端给小莫:“酒喝了,泪擦干,姐带你找一个新的‘肖跃然’。”

苏薇和安安将小莫一番折腾,打扮得靓丽性感,来到苏薇经常出入的一家高档酒吧。苏薇说:“这里有无数的‘肖跃然’,无数的爱情,所有的眼泪都能得到安慰,所有的伤痕都能被治愈。”

查小莫知道苏薇是个在灯红酒绿中沉沦的女人。在她幸福的时候,对苏薇的沉沦世界不屑一顾,然而现在的小莫,跌入爱情深渊难以自拔,她觉得自己甚至比苏薇更加不幸,也就更加需要一种沉沦了。

于是小莫像失恋的未成年少女一般既忐忑又疯狂地在酒吧里喝酒跳舞、放声歌唱,苏薇的世界里的确有让人忘记爱情抛开忧愁的东西。几杯烈酒,几支热舞,小莫心底那个亲爱的跃然已杳无音讯,只剩下灯光、音乐和旋转。

酒吧的另一个角落里,一桌青春朝气的少男少女齐刷刷地盯住走向小莫的男孩。音乐停止,舞池中旋转的小莫停下舞步时,男孩面对小莫,羞涩而勇敢地表白:“姐姐,我、我爱你!”

小莫愣住了,男孩身后那桌少男少女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男孩低头解释:“不好意思,几个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我的冒险是向全场最喜欢的女生说‘我爱你’,请姐姐别生气。”小莫第一次被这样莫名其妙地表白,眼前羞涩的小男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她可是全场最受喜欢的女生。但她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生喊成“姐姐”,她故作生气:“别叫姐姐,我有那么老吗?”

“那请问姐姐叫什么名字?”男孩意识到自己口误,不好意思地傻笑。

小莫犹豫了一下,男孩赶忙先自我介绍:“我叫夏宇锋,是一名吉他手,除了弹吉他,偶尔也写几首诗和兼职送外卖。”

对眼前唐突表白的小男生,小莫隐约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偶像剧看多了,而夏宇锋青春帅气的模样,完全就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一号。酒精和音乐的作用让小莫卸下了防备,她迷糊地笑笑,想拉小男生一起跳舞,却一阵眩晕,扑进了夏宇锋怀里。

安安和苏薇坐在吧台一直关注着小莫,看到这一幕,安安正要上前为小莫解围,苏薇拉住安安:“别担心,小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故事的主人公查小莫靠在一个小男生温暖的怀里,想起肖跃然曾经带给她的幸福,想到如今被冷落被抛弃的种种不幸,一时情难自已,突然用力推开夏宇锋,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安安赶忙跑来抱住小莫,严词质问夏宇锋,夏宇锋不明所以不知所措,只是接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小莫大哭之后,看到小男生慌张的模样,又突然笑了,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悲是喜还是撒酒疯。这个酒后悲喜交加的女人,晃悠悠走到夏宇锋面前,痴痴地笑,出其不意吻了夏宇锋的脸:“姐姐我叫查小莫,已经离婚了,我老公不爱我,你爱我吗?”

那天晚上,小莫一会哭一会笑,亲了夏宇锋又要亲安安,问身边的每个人爱不爱她,安安和苏薇一边说着我爱你一边扶小莫离开酒吧。安安抱怨苏薇不该带小莫来酒吧,苏薇回应:“不是你让小莫再找个‘肖跃然’的吗?”

新的“肖跃然”在查小莫一觉醒来后只是被当成了一个尴尬的笑话,当安安绘声绘色地描述小莫昨晚失态的模样时,小莫像听别人的笑话一样忍俊不禁。虽然当众出丑,但经过昨晚的一通发泄,心里反而释然,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喜悦,毕竟她查小莫被“偶像剧中的男生”表白了。而男生的名字,小莫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风来着?算了,反正只是个笑话。小莫带着释然的心情到公司上班,走过前台看到张鸽,小莫暗自轻叹。她不愿再无休止地猜疑,这场爱情保卫战已经让她伤痕累累。平静地回到自己办公桌,小莫清空思绪,打开电脑,投入机械的工作。

和往常一样,接近中午饭点时间,大家开始讨论外卖平台上哪家推出了新菜式哪家放出了优惠券。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小莫点了一家新店的套餐,之后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休息。昨晚醉了一场,脑袋多少还有些昏沉。小莫趴在桌上,不一会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查小莫!”

夏宇锋喜出望外地喊醒小莫,全公司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这个外卖小哥夏宇锋和睡眼朦胧的小莫身上。

“你、你是谁啊?”惊醒后的小莫看着眼前一脸憨笑的外卖小哥,再一次感觉似曾相识。

“是我啊,夏宇锋,昨晚在酒吧向你表白的夏宇锋啊。看到订单信息上的查小莫,心想没这么巧吧,想不到真是你。”

“夏宇锋?”小莫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什么风的。

“叫我阿锋就好了。”

小莫尴尬地笑笑,她不仅想起了昨晚冒失表白的小男生,也想起了亲到夏宇锋脸上那个酒醉的吻。

“喏,你的套餐。”夏宇锋解开外卖袋,取出餐盒放到小莫桌上:“今晚还去酒吧吗?我弹吉他给你听。”

在周围惊讶的目光中,肖跃然眼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另一种说不清的什么。当小莫注意到肖跃然说不清的眼神时,她心中触动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另一种连小莫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理让她转向了夏宇锋:“晚上酒吧见,阿锋。”

“YES!”夏宇锋作了个胜利的动作,心满意足地离开公司,继续送他的外卖。

而当肖跃然和查小莫又一次四目相对时,他们都被彼此的眼神所触动。至于那说不清的什么,是对过去的留恋?是对未来的不安?还是相互间的猜疑?谁知道呢,爱情就是这么微妙复杂的东西。

十二、另一个“肖跃然”
夫左妻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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