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一样的烟火,不一样的观众

有人说,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另一个“肖跃然”夏宇锋的出现仿佛查小莫灰暗的爱情中一扇明亮的窗,窗外和风暖阳、繁花似锦。查小莫紧闭的心扉,也似乎有了一点悸动。

夏宇锋是个温暖的小男生,第二次和查小莫在酒吧相见时,他送给小莫一个精致小巧的MP3,存下了他迄今为止听过的所有温暖情歌。小莫来酒吧前犹豫了很长时间,这是她第一次和肖跃然之外的男生单独相见。夏宇锋的青春热情和偶像一般的帅气模样反复在她脑海重现,她内心充满了矛盾,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和其他男人产生交集,即使离婚后也只是一心想着挽回婚姻,然而当这样的男人突如其来地走进她的小小世界,她犹豫得甚至有些慌张了。

查小莫犹豫不定地来到酒吧,收下了夏宇锋的小礼物。夏宇锋除了兼职送外卖,还兼着这家酒吧的驻唱歌手。他怀抱吉他走到唱台上,原本吵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一首《七里香》,送给我最美丽的邂逅——查小莫。”

小莫坐在角落,随着夏宇锋的歌声渐渐放松了忐忑的心情。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夏宇锋的温暖嗓音把小莫从灰暗的爱情现实带向了遥远而明媚的回忆,回忆里她和她亲爱的跃然在初恋的夏天形影不离。爱情,就像这首《七里香》,是阳光下刚摘的鲜艳草莓。而当夏天结束,一曲终了,唱台上温暖的嗓音向听众致谢,坐在角落里的查小莫,已是泪流满面。

唱歌时过于专注,没注意到小莫情绪,夏宇锋回座位后赶忙给小莫递来纸巾,问小莫怎么了?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小莫擦干泪,长叹了一声。回忆里的肖跃然,也是这么体贴地把小莫捧在手心。短短两年,物是人非,爱情,已不再是当初刚摘的鲜艳草莓。小莫点了杯烈酒,开始倾诉自己的悲伤。夏宇锋不时摇头感叹,对他来说,这世界只有两件事值得关注,一是音乐,二是受伤的女人。

受伤的女人查小莫在烈酒和回忆的作用下有些迷醉恍惚,倾诉间夹杂着苦笑和眼泪。她说了很长时间,说尽了她和她亲爱的跃然所有美好的恋爱情节,说到离婚,她突然愣住了。她愣愣地盯着手里的酒杯,之后一饮而尽。

夏宇锋听得心碎,对小莫的怜惜让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小莫的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莫暗自垂泪,夏宇锋拉小莫起身:“带你去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

夏宇锋骑一辆炫酷的摩托在公路上飞驰,小莫一手紧搂着夏宇锋,另一只手在空中招摇。速度的刺激和风的狂野让她兴奋不已,她一路唱着叫着,关于爱情的一切随风而逝。

摩托车停在一座桥边,夏宇锋带小莫下桥。

从小到大,夏宇锋难过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坐在江边斜草坡上,望着江面,听着水流,难过慢慢消散,未来渐渐明朗。小莫坐在斜草坡上,心里却更加难过。这么浪漫的地方,陪在她身边的,却不是她亲爱的跃然。夏宇锋笨拙地开导着小莫,讲叙他曾经受过的伤流过的泪,讲叙他如何把伤痕抹平把眼泪擦干。由于他讲得笨拙,小莫并不能体会他的苦难,也由于他笨拙却不厌其烦的以自身经历开导小莫心里的难过,小莫越来越觉得夏宇锋真是笨得可爱。她越来越觉得夏宇锋可爱的同时,心里也就越来越不难过。当小莫已经不再难过的时候,她不自觉地靠在夏宇锋肩上,望着江面,听着流水,心里一片柔软,像眼前浪漫的夜色。

一束烟火升上夜空,在她眼前绽放,绚烂的光点让受伤的女人查小莫再一次陷入回忆的漩涡。回忆里,亲爱的跃然渐行渐远,慢慢模糊成一个朦胧的影子。小莫追上前,影子随即消散,只剩小莫独自一人,在绚烂的烟火下,不停追逐消散的身影。

江对岸,肖跃然看着自己的影子,张鸽坐在一旁石椅上抱着木木喂食面包。

张鸽脸上布满忧伤,今晚医院打来电话,说她妈妈快不行了。原本正带着木木和肖跃然痛快享受自助烧烤,接过电话两人匆忙赶到医院,谁知妈妈又行了,一时半会死不了。张鸽嘴上虽然抱怨,好端端的一桌烧烤大餐,就这样被妈妈搅没了。心里却止不住难受,好几次背过身偷偷抹泪。

肖跃然察觉到张鸽心里的难过,但不知如何安慰。从医院出来后,两人散步到江边,一路无言。肖跃然看自己的影子,张鸽给木木喂面包。木木也像察觉到张鸽心里的难过,呜呜咽咽,似在哭泣。

直到整块面包全被一点一点塞进木木嘴里,木木干咳得像个病老头,张鸽才如梦初醒般放下了木木。木木飞奔到江边,半个脑袋埋进水里,也不知往肚子里灌了多少水,晃悠悠地回来,肚子鼓得像怀了好几胞胎的孕猫。

张鸽倒“噗嗤”一声笑了。

听到张鸽的笑声,肖跃然走回张鸽身边:“好些了吗?”

张鸽拉肖跃然坐下,靠在他肩上:“喂,姓肖的,我一直盼我妈死来着。”

望着江面苦笑一声,又说:“可我妈真要死了,我却高兴不起来。”

肖跃然也说不清张鸽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孩,他越是了解,越觉得陌生。江面波光粼粼,倒映出城市抽象的轮廓,那轮廓的深处,像有什么隐藏在里面。肖跃然凝视着江面,却看不透自己内心深处的迷茫。

“喂,姓肖的,我俩私奔吧。”

“啊?”肖跃然的脑子雾蒙蒙一片,只听张鸽在说话,却一时没反应出话中含义。

“什么也不管,就这么一走了之好了。我俩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盖间小木屋,不问世事,养猪种菜,就这么逍遥一辈子,想想也挺不赖嘛。”张鸽抬眼望肖跃然:“喂,姓肖的,喜欢我吧?”

肖跃然犹豫片刻:“唔,喜欢。”

“可愿意带我一起私奔?”

这一次,肖跃然犹豫了很长时间,对张鸽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冲动变成了如今的迷茫。他喜欢张鸽,但喜欢的份量还不足以让他毫不犹豫地随张鸽一走了之。他迷茫的心里没有明确答案,是带张鸽私奔?还是原地等待?

烟花升起的时候,肖跃然搂住了张鸽,不自觉地微笑:“我们私奔吧,小莫。”

张鸽愣愣地盯着肖跃然,不问世事的小木屋在她眼中轰然倒塌。

一样的烟火,绽放在爱情的十字路口,不一样的观众,隔一条江,却像隔了千山万水。肖跃然的迷茫、查小莫的追逐、张鸽的期待、夏宇锋最美丽的邂逅,陷入爱情中的这四个复杂的动物,站在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望着同一片烟火,怀着不同的心事。爱情,如烟火般绚烂而虚幻。

十三、一样的烟火,不一样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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