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六月十四,洛阳。

连着三天没有雨,过了正午整个城更是闷热一片。大槐树斜过的一角绿荫下,躺椅上的老人摇着蒲扇打盹,他腰上系着长绳,长绳的另一端绑着个穿兜裆布的孩童,孩童原本在老人怀里,现在也是刚醒,他顺着藤椅爬下,张大眼研究着椅脚处的蚂蚁。

“咿呐。”孩童的注意力从蚂蚁上移开,有东西碰到了它的脑袋。是张白纸片,上面添着黑黑红红的色彩,他一屁股坐下,捡了纸片眯眼笑:“呀呀。”

手边又落了一张,孩童一把捡了,抬头往上看。

漫天都是这些纸片,似无数只白蝶在这万里无云的空中翻飞而下。

“依依呀呀,哦哦呀呀。”

老人被吵醒了,打了哈欠睁眼就见孙子坐在地上兴奋得手舞足蹈。

“伢子你又干什么……”

远处,有人先一步喊了出来。

“天呐,银票!”

安静的街道瞬间像沸水般翻腾而起,路人,店家,客人,屋里的屋外的,街头的巷尾的统统涌出。无数银票从天而降,行人们惊呼着一摊摊往怀里捞,看着似伏了一地的蛤蟆,孩童还在欢笑,街边吵闹声争夺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银票中开始参杂起更多的好东西,绿翡翠,红玛瑙,黄金钗,玲珑镯,它们呼啸着往地面砸落,下头起了更大的惊呼声,没被行人扑抢到的宝贝被地面屋檐撞击得碎裂飞溅,阳光下一片流光溢彩。

八丈高的香月阁廊台上,一个黑须中年男子捧起箱中最后几根金条,俯视地面。

“天无良!地无道!我董进瞎了眼才养了刘易轩这个畜生!”

说罢,那男子双手一翻,身子便随着金条从廊外笔直地坠了下去。

楔子
君许三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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