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终，公司像模像样地进行员工考核，由所有人给所有人以无记名方式进行打分。考核里还有自我评价，不过这“自我评价”往往不够中肯，甚至是反着的。比如说“团结同事”的人，工作中天天摆出一张比屁股还臭的脸。说“洁身自好”的人，一年内除了老公之外，还玩了三个男人当了几次妈，害得她老公的脸都变绿了，直接打电话给老板，让他在大会上教育骚婆娘懂得自爱，老板差点就说：“你别那么小气嘛，你老婆又不会少一块。”但转眼一想这样对方会怀疑自己和他老婆有一腿，遂说：“这种你们家庭的事情，我也不好说。”说“自强不息”的人，整天一副纵欲过度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要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的人，只恨财力不济，不能移民美国……当然也有人是实话实说，比如“洁身自好”那位还说自己“无私奉献”——不但奉献给老公，还奉献给其他男人。还有人说“把客户当成自己的亲人”，其实是“把客户当情人”的笔误，为了能多拿订单，不惜陪人家睡觉。这位美女年终被评为“先进性工作者”——言外之意公司就是一个妓院，而我们都是性工作者，而她是比较先进的一个——老板号召全体员工向她学习。当然，这里是说学习她的销售技巧，而不是学习她的床上功夫。不过对她这种女人来说，销售技巧即床上功夫也。这位先进的性工作者，被邀请到台上为我们讲话。她当我们不知道她的订单是如何来的，扭着屁股风骚地走上去，冲着众人淫笑道：“各位同事，大家好！今天很荣幸能和大家一起交流一下销售技巧，但其实销售也没什么技巧可言——”

“和这么多人一一交流，你不累吗？”有人在下面说。

“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

“敢情她都是下雪天出去的。”刘通说对我说。

“当然销售其实也是技术活，与其说我们销售的是产品，还不如说是销售我们自己。”

“就是技术活，但我们技术不行。”有人在下面说，周围的人开始窃笑。

“所以趁着我们年轻，胆子要放大一些，要敢出新点子，敢闯敢干，顾忌太多，自然做不好销售工作！”

“我们就顾忌太多。”有人说。

“既然我们是销售自己，所以这就要讲究人际关系，你和客户关系越好，订单自然就越多！”

“哟——这关系不一般啊！”下面开始起哄。

“不过培养人际关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得每天晚上都培养。”有个家伙红着脸说。

“首先，我们得知道客户需要喜欢什么，比如人家喜欢美国大片，那我们就和人家聊大片，不要夸哪部国产电影好看，人家喜欢足球，那我们就要聊足球，别告诉人家说我喜欢打排球，万一人家对汽车感兴趣，那么我们就要多了解汽车……”

“万一对方好色呢？”有人发问。

“这就让人家产生一种好感，以为你和他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相处久了以后，关系自然好了！”

“这是相处多久了？”有人忍不住问。

“所以大家别以为做销售就是会卖东西就行了，平时一定要广泛涉猎，熟悉了解各个行业，这样才和人家谈得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诚实，介绍产品要一分为二，不要无中生有乱说一气，那样的话客户能相信吗？”

“不信也信了。”有人又说。

“大家别以为我轻而易举就拿到这么多订单，这些都是常年的付出所换来的，所谓‘一分汗水一分收获’！”

“你流的汗水也够多了！”有人大声说。

所有人都听到这句话，甚知其禅意深刻，下面顿时大笑。

先进性工作者祝我们越做越好祝我们身体健康祝我们爱情美满的话淹没在笑声之中，她也在自相矛盾的讲话中坦然走下来。

听完相声般的讲话，下面就是比较扫兴的了。公司决定发年终奖，一听到年终奖，就仿佛听到“富婆”二字，理想中没有不胖的道理，所以会想这年终奖起码也得两三万，其实不过区区八千块而已。而为了公平起见，不论是公司副总还是扫厕所那位大妈，年终奖都是一样的。这让公司里很多人都颇为气愤，平时就受这位大妈的气，如今她还和我们平起平坐。大妈是老板的亲戚，仗着老板叫她一声大婶，谁她都不放在眼里。往往我们蹲在厕所里拉得飘飘欲仙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冲进来。不知情者还以为她是进来吃屎的，实际上并不是，她只是进来拖地。知道她没有异食癖，虽然让拉者安心不少。但此时自己并不优雅，却被这老女人尽收眼底，所以造成心理压力，导致很多人便秘。

这年终奖让我想到了公司的奖惩制度，公司只有我们销售部赚钱，其他部门都是只吃饭不干活的，说白了不设也不会影响公司，我们私下叫他们是“吃屎部门”，但他们却拿我们销售部的平均奖，不过他们的钱从来不会被扣。而只要老板不高兴，我们部门的奖金就会被他找各种借口克扣。所以，我们已经从老板他母亲问候到他父亲，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发了年终奖，我给林希买了一个iPhone4，是当时风靡一时的手机。林希只想要一个诺基亚5230，但却在生日那天收到一部苹果，激动得失眠了几个晚上。

陈东结婚两年，虽然从未做过安全措施，但是老婆却一直未能怀孕，不得已二人跑到医院去检查一遍，检查结果显示陈东精子活性低，医生让他戒烟戒酒穿宽松内裤多锻炼身体。陈东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结果唐忠每次吃饭时都要拿陈东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帮忙。而陈东的老婆来他家找杨燕的时候，他也要红着脸问：“干嘛啊，借种？”陈东的老婆见唐忠并不是什么优良品种，要是投错胎做了猪羊什么的，主人肯定不会留着它配种，必然阉了养膘卖肉，于是轻蔑地看他一眼：“你行吗？”唐忠恨不能像平时展示肱二头肌那样掏出来炫耀说：“够大吧！”

眼看陈东夫妇根本没有需要帮忙的意思，唐忠差点就主动给陈东的媳妇捐精了，当然这不过是说了玩的，他连杨燕都供应不上，哪有精力伺候别人。不过具体行动不行，但唐忠理论倒是有一套。最近他老觉得公务员枯燥乏味，将来也不可能当个市长什么的，最多就给市长倒倒茶水。所以他买了些诸如《科学养猪》的书，准备辞职后就去养猪。唐忠对交配受精这章最有研究，所以经常用来教导陈东，说什么这是“科学怀孕”。他说书上写有公猪因缺乏经验，首次交配的时候爬到母猪的头上，因此怀疑陈东也是趴在他媳妇头上，所以才未能怀孕。我说这虽然有可能，不过人家那是搞情趣，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唐忠又说可能是他们俩行房的姿势不对，并教导陈东几种容易受孕的姿势。我问他：“你这也是那本《科学养猪》上学来的吗？”他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是网上看来的，猪只会一种姿势。”

陈东懒得理唐忠，而是开始按照医生的说法，开始戒烟戒酒戒女人——当然医生也说了，一周两次还是可以的，长期不做反而会阳痿，这话吓到了陈东，回家立马补做一次。当然还不止这些，为了尽快把老婆的肚子搞大，陈东每天早上跑步五公里，做五十个俯卧撑，举哑铃十分钟……两个月后，陈东练出了一身的肌肉，但却没有练出一个孩子。他再次去到医院，医生告诉他别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意思就是叫他多×几次。

唐忠见面就嘲笑陈东，而他不注意个人卫生，两人同居不到一年，杨燕就上了几次医院，医生看了后说是宫颈糜烂，让他们事前先清洗外阴，并建议唐忠去男科看看。唐忠来到男科一看，医生告诉他包皮过长，这是导致女方宫颈糜烂的主要原因。唐忠问医生说那该怎么办，医生很忙，惜墨如金，说：“切！”唐忠吓了一跳，以为要将他的下面切掉，胆战心惊地问：“切哪里？”医生说：“切包皮，还能切哪里。”唐忠问医生：“不做手术行不行？”医生说那也行，不过要经常清洗。杨燕在旁边听着，问医生不做手术不会有什么后果吧，医生说那可不一定，长期下去有患阴茎癌的风险，女方也容易感染HPV病毒，罹患宫颈癌的几率大大增加。

医生的话把杨燕吓得不轻，非逼着唐忠去医院割包皮。但是唐忠怕医生手艺不精，伤及其主体，死活不肯去。最重要的是，唐忠从医生那里得知，做手术一个月后不能做爱。而他现在精力旺盛，别说一个月不做，三天不吃肉嘴里就淡出鸟来了。杨燕则对唐忠说，如果他不去做手术，就不和他一起睡，让他活活憋死自己。但是忍了三天，她首先按捺不住。唐忠以为可以免受手术之苦，却不料杨燕放出狠话，要结婚得先去做手术。

唐忠害怕杨燕真的不和他结婚，只要择了个黄道吉日，前往医院去做手术。手术回来后的唐忠仿佛刚被阉割了的猪一样走路，还让人误以为他两腿之间挂着一个庞然大物。其实他那里挨了一刀后，已经缩得像只小虫一样了。

两个礼拜后，唐忠精气充足，吃得好睡的香，一口气爬十楼都不冒虚汗，但杨燕却面色憔悴两眼无光，人也瘦了一截，不如从前丰腴。

公司为扩展业务，派我去某县城半年，这调令上说我是一个人才，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有重要意义。我知道这是他们怕我不愿去，特意说了恭维我的话。我不会傻到真的觉得公司的命运就掌握在我手中，说白了我们都仿佛夜壶一样，只不过是人家应急时候用的。老板找我谈话，一改往日简单粗暴的态度，并照着调令上的话再恭维我一遍。我暗想以他的脾气，我答应去也得去，不答应也得去，还不如给他留个好印象，难说以后这就是升职的资本。所以他说完后问我意见，我想都没有想就说：“服从领导的安排。”老板惊愕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早知道这小子这么傻，何必说这么多废话呢！”只恨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并被我全部听到，不能收回去了。

于是我收了一下东西，准备明天就去报道。这时候临近下班，黄洁来到我身边，问我：“要走了？”我抬头看她一眼说：“是啊。”她半开玩笑地说：“那又半年见不到你了？”她这句话有勾引的意思，我看着她那性感的臀部，已经很久没有动她了，顿时心里痒痒的，说：“你要为我送行吗？”她妩媚地一笑：“好啊。”我从她的低胸中瞟了一眼，脑海中已经出现某种画面。

所有同事都走后，黄洁开出她的车，我上了车后关起车窗，就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大腿，她红着脸说：“别那么猴急。”听到这话，我差点让她停车，就这样在车里将她办了。

我们心照不宣，明白她为我送行并不是请我吃一顿饭，所以二人异口同声地问：“去哪儿？”说完后默契地相视一笑，我说：“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她点点头后将车开到一家酒店，这里有钟点房，我们以前来过。花了99块开了一个房间，我拿着钥匙搂着她就上楼去了。找到房间打开门，黄洁把包放在床头柜上，我碰上门立马抱着她亲。黄洁站着，我从后面，双手扶在她的腰髂部位。这招被我称之为“背越式”，与“跨越式”形成对比。黄洁几欲跌倒，然后我们转移到床上。事后，我们一起洗了个澡，相拥着躺在床上休息。突然，她老公打电话来给她，这时的我莫名地兴奋，又开始动手动口，但她制止了我。最后我们都没有兴趣，她挂了电话穿好衣服，然后提着包一起出了门。

回到家，林希已经做好饭，吃饭的时候我告诉我要去县城，她倒没有说什么，说去就去了，反正也不是很远，她可以随时去看我。

我和林希交流不多，平时能说会道的我，和她在一起却无话可说。我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没必要说太多废话，有人说这叫“平淡是真”——其实平淡同样是假的，我背着她睡过多少个女的，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我们在一起没有多少激情，我更喜欢那种背叛和占有带来的快感。

晚上唐忠请我唱歌，我猜这是“男人的聚会”，他肯定不会带杨燕，所以我也没有叫林希。来到KTV后，他们果然都没有带媳妇，于是我们大方地叫了几位小姐。小姐们一律纤腰细腿弱不禁风，肚子看着最多只能装下一杯啤酒，都让人担心怀孕的时候没地方装孩子。但她们个个豪气万千酒量了得，那咬开一瓶啤酒一饮而尽的样子，就让我们这些男人瞠目结舌。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在我们的轮番进攻之下，她们也逐渐开始摇摇欲坠。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将小姐灌醉。当然也不能让人家烂醉如泥，像死猪一样躺着一动不动。而是要她们醉到原形毕露，搂着亲一个之类的也不会生气，摸一下她们最多说一句“讨厌”。在迷幻的灯光下，我们行尸走肉，仿佛嗑了药一样，又跳又唱。

半夜，大家才醉醺醺地回家，生活就是如此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