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南下午睡一觉此刻很精神，而思思忙碌了一天，身心疲惫。她窝在陆向南的怀里，把大腿毫无忌惮地扔到他的大腿上。

“又这么赖！太沉了。”陆向南故意惊呼。

“哪有，哪有，分量又没变！”思思嘟囔了一句，心里有些不满意。

“你试试，你试试。”陆向南一转身把自己的大腿扔到了思思身上，那高度从屁股一直滑到了腰部。

“妈呀呀呀！”思思忍住沉重，咧开嘴叫着。

“咋样？沉吧！”陆向南悄悄的往上提起了自己的大腿问。

“沉！”

思思快速的把他的大腿给推了下去，然后一阵坏笑。

“坏样吧！”陆向南爱溺的说了一句。

“嗯！”思思承认。

“还有进步的空间。”陆向南轻咬思思的肩膀说。

“狗！你又咬我，我困了。”思思吃饱了饭，又在爱人温暖的怀里，不想睡觉才怪嘞。

“好吧！用不用加点儿睡眠砝码？”陆向南问的很直接。

“不想了，累！”思思把屁股朝着陆向南的隐私部位靠了靠。

“这，还不想呢？”陆向南轻声问。

“嗯，累，困死了！”

思思的心都糊涂了，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小呼噜声慢慢的闯进了陆向南的耳朵里。

陆向南没有睡意，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爱妻。眼睛在黑暗中扫着思思的头发。两个人好久没有夫妻生活了，慢慢的竟然变成了生活的常态。想到两个人当初激情四射，才觉得现在是生活的无奈。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你太累，就是他没有心思。能刚好把心思碰到一起的时候太少了。这不是两人身体上有问题，而是两个人精神上都太疲惫了。

他没有和思思提起大哥施响向他借钱的事情。他生怕他话一出口，思思就会暴怒。对于这个哥哥，思思总是无可奈何，似乎她就是大哥的提款机。现在，大哥把借钱的矛头指向了他。但大哥的孩子在武汉上学，丈母娘又病了，都是用钱的地儿。如果要不帮衬一把，反倒自己觉得对不起他似的。但想到他到处赌钱，陆向南又觉得他很可恨。一个大男人，有没有能力养家是一回事，但对家庭不负责任，总归是错的。

思思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早早的就提醒过他，大哥，无论说什么样的好话，都不允许借钱给他。但这次他是碍于情面，又觉得大家是从小长大的，何况又是自己的大舅哥，和亲哥哥也没有什么区别，还是把钱打给了他。甭说还钱了，只要以后不再借了，或许都是最大的好事。

施响能说会道，死人也能说活了，怎么就不能好好做点儿事情，非要把自己陷入赌局呢！陆向南有点儿想不通这个事儿。

人这一辈子呀！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人，经历多少事情。每个人在生命中出现，也许都会带着理由来，给你一些帮助或者一些教训，然后再把你变成人生中的过客。人不就是经历一场一场的变故之后才成长起来的么！唉，人人如此，无一例外。

思思可能一个姿势有些累了。睡意朦胧的把自己的头从陆向南的胳膊中低了下去，蜷曲着像一个小猫咪。陆向南右臂突然间解放了，他轻轻地撤回自己的胳膊，有些酸胀了。结婚快二十年了，除了容颜上的变化，思思也长了不少肉，原来90斤的分量，现在已经达到120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体重上的沉重。陆向南也由过去的120斤，飙升到了170斤，稍不控制，小啤酒肚就出来了。这些都要感谢生活给予的美好。

看到思思睡的平稳，陆向南长出了一口气。躺着太难受了，索性坐了起来，披上睡衣，转身下地，弯腰拿起拖鞋，悄悄地溜出了卧室。思思的小呼噜声又响起来了，陆向南轻轻合上卧室的门，感觉到突然间解放了。地暖的房子好处就是，大冬天下地即使光脚也不冰凉。

陆向南用手胡乱摸了一下脚，穿上拖鞋，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儿。看到儿子的房间灯还亮着，决定找儿子谈谈。

“思北？”陆向南怕自己突然间进去吓到孩子，故意在门开之前，趴着门缝儿叫了一声。

“干嘛？”儿子慵懒而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还有多久才能结束？”陆向南有些心疼孩子的辛苦。

“也快了，你找我，有事儿？”思北根本就没有看陆向南一眼就问。

“饿了没有？晚饭我看你没吃多少。”陆向南的一句话，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陆向南看到儿子的手顿了一下，写字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他终于转过头看了一眼父亲说：我就没吃饱，真饿了呢！

“那我给你热点儿饭去吧！想吃啥儿子，告诉我！”陆向南的声音提高了两分。

“方便面配香肠，行吗？”陆思北的声音中带着欢畅和期待。平时这些东西是绝对不允许儿子碰的。但今晚，从陆向南的到来开始，陆思北似乎就闻到了方便面的香味儿向他飘来了。

“好吧！偶尔吃一次也行。泡的还是煮的？”陆向南反问了一句。

“耶！煮一下最好，泡的也行。”

陆思北幸福的握住拳头挥了一胳膊。所有一切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这就是父与子，战争来的快，走的也快。

“好，我去煮一下，五分钟开吃！”陆向南说话向来不拖泥带水。陆思北写字的手又欢畅了起来，他的天空突然间放晴了。父亲是爱他的，只是平时太忙了而已。

“吃吧，咱俩小点声，别惊到你妈！她觉轻。”陆向南一边轻手轻脚的把已经做好的面放到了陆思北的桌子上，一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好！”

望着热气腾腾的一碗加了料的煮方便面，陆思北胃口大开。这会儿父亲提出什么要求，相信他都会答应了。他拿起筷子搅拌了一下方便面和浮在上面的香肠，先把一片儿香肠放进了嘴里。味蕾的需求一下子得到了满足。

“别说哈爸，你煮的方便面还挺好吃，还放了西红柿，看样子没少放料，你这么做生意就赔了。”陆思北故意油腔滑调的恭维着父亲。

“你不看是卖给谁？我这个‘大客户’从一出生就意味着我赔钱了。”陆向南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说。

“也是，也许这个‘大客户’就不该出现。”思北的反应快，说话的语速也快。

“这个由不得任何人，将来你也会有‘大客户’出现。你也会是我这样的感觉。任何人都是从‘大客户’而来，再去发展新的‘大客户’，生命的轮回不过如此。”陆向南用自己的方式、观点和儿子交流着。

“再说吧，那是很遥远的事儿。这面真香啊！”陆思北说。

他的聪明是遗传了他和思思两个人的，脑袋绝对够用，但也爱耍点儿小聪明，在家庭温暖的环境氛围里，早已成为室内的小花朵，还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怎么也要经历一番风雨才能看透生活的艰难本质。

“最近学习上怎么样？”陆向南知道儿子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突破，开始切入主题。

“还行，已经进入总复习阶段了。不会的就慢慢儿补呗，我感觉自己扎实多了。”怎么听怎么感觉到陆思北的信心满满了。

“对学校的老师有什么评价？”陆向南突然间问了一句。

“都挺好的呀，都挺认真。”这一句话让陆向南的心放了下去。儿子还是很客观的，没有像从前一样总是先挑一通别人身上的毛病，再说自己的问题，也许这就是孩子的进步。

“需要请家教吗？”陆向南问了一句。他和很多家长在一起偶尔聊天儿的时候，最常听到的就是家教和补习班。他也想看看儿子的态度和选择。

“请家教要干嘛？有那钱还不如给我买点好吃的呢！现在已经进入总复习，不会的随时都可以问老师，老师讲还不比家教强？”陆思北用了一个反问句，却把问题的关键讲的非常清晰了。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你自己心里没有障碍就行，现在不是好多孩子都请家教么！”陆向南随口回了一句。

“请家教也没用，成绩还都那样，自己不努力，神仙也没办法。”陆思北边说边吃了一口面条，表情的酸爽都出来了。

“这面看着够劲儿，吃着也够劲儿。够酸够辣够爽！”思北哈了一口气说。

“你不请家教我可就省下了，你说的对，让你妈给你改善伙食。”陆向南看着儿子吃面的表情，内心暖意洋洋。这就是生命的延续，一粒种子，换来一棵参天大树。而且，这棵树苗已经长大了。

陆向南从‘种子’突然间想起早恋的问题，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和儿子提起这个话题。就算是男人之间的对话，有些问题也是不愿意提及的。

“慢点儿吃儿子，当休息了。”陆向南拍了拍儿子的肩说道。

他从床边站了起来，向窗边走去。拉开窗帘，窗外灯火通明。城市的夜，到了深夜也不肯静下来，正如此刻陆向南的心一样，还在思考当中。

陆思北快速的吃完最后一口面，一下子就变得心满意足，神清气爽了。

“老爸，请求你一件事儿呗。”陆思北的话把陆向南的眼睛和思绪从窗外拉了回来。

他转身拉上了窗帘儿，又回到儿子桌旁。再一次把手放到了儿子的肩上，轻轻的按揉了几下。

“说吧，小子，是不是让我洗碗？”陆向南问。他当然知道儿子的小心思。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能干的事情必须自己干，比如单独吃过饭之后，饭碗必须自己洗。

“这点儿小事儿被老爸一眼看破，那就拿走呗，我还得忙一会儿。”陆思北这是下逐客令的节奏。

“刚吃完就赶你老子走，你这是典型的现用现交！”陆向南其实是有话想说，他的内心一直逼迫他出口。

“那你也没啥事儿了，还要去洗碗，还要陪妈妈睡觉。你呆在这儿干嘛呀？”

陆思北的思维里爸爸有好多事情需要做，而且他也不需要陪伴。

“我还真有点儿事儿想问你。”陆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

“嘛事？问吧！”看得出来思北有点儿意外，但还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爸爸有点儿犹豫。

“你，有女朋友吗？”

陆向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悄悄闭上了眼睛，他只想用耳朵去听，但并没有听到儿子的回音儿。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儿子的目光正盯着他的眼睛看。

“老爸，这样的事情想问就直接问呗，干嘛你还犹豫不决的？”陆思北直接打击了陆向南说。

“是突然间想起来的，你也到这个年龄段儿了，我和你妈是有顾虑了，也想知道你的实际情况是什么样的！”陆向南有点儿欲盖弥彰的说，但不管怎么样，这话也算是终于问出口了。

“这个事儿呀！我想老妈肯定是有一定误会了。既然你们问起了，那我就实话实说，省得你们猜来猜去的怪累的慌。”思北顿了一下说。同时，他的右手拿起了一支笔，笔在手里轻点着桌面儿上课本。

“哦！那讲讲呗。”陆向南的心突然间又畅快了起来。他又坐在了儿子身后的床上，他想静静的听儿子怎么说这个事情。

“肯定是妈妈听老师讲了什么，最近老师给每一个家长打电话，具体谈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都会涉及到每一个人的一些事情，要么学习，要么早恋，要么将来的考虑。也就这些东西对吧！”思北把身子转向的父亲问。

“对！”陆向南非常肯定的回答。

“对于我这一块儿的问题。我相信老师肯定会说学习成绩下降了，还怀疑我和班级的华蕊谈恋爱了对吧？”陆思北又脑补的问了一句。

“对，接着说。”陆向南一点儿一点儿挤儿子的思维。

“成绩偶尔下降不稳定，现在也是正常的。大家实力相当，何况我前期还是个学渣，前进一小步，后退一大步，太正常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思北的小表情中还是透着尴尬。

“分析的对，再接着说。”陆向南没有说教，他只想静静地倾听儿子说，他知道儿子需要有人听他说话。

“我这么说难得老爸不生气！再说说华蕊的问题。那个疯丫头喜欢我，但我对她实在是没有感觉。我们也就算是个铁哥们儿吧！哥们儿之间的友谊你懂的。绝对纯洁。”思北特意加上的一句‘绝对纯洁’。

“嗯！还有没？”陆向南笑了一下接着问。

“有时候眼睛里看到的未必是真事儿，可能老师有些误会。”思北说。

“哦，怎么误会了？”陆向南有些好奇的问。

“同学们都以为我和花蕊是一对儿。关键是华蕊追我追的紧，你儿子有魅力吧！嘿嘿嘿，为了不耽误人家女孩子，我只是好言相劝远离，那天在走廊里，我把她给气哭了，碰巧就让王老师看见了。唉，我的噩梦就开始了。”思北描述着，脸上也带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王老师没有问情况吗？”陆向南问。

“问了，要是不问就好了。关键华蕊啥也不说，哭着就跑了。我就被叫到办公室了。老师问我是不是早恋了，那我怎么说，本来就没有的事儿，老师还说我不承认。唉，没有搞清的事情怎么能乱说话？”思北实在不太理解王老师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话。

“华蕊喜欢你也没有错，可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陆向南小心翼翼的问。

空气中还弥漫着方便面的味道，而父子之间的对话也到了坦诚相见的阶段。

陆思北的眼睛诧异地盯向了父亲，有点儿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

“老爸，我不喜欢华蕊那疯疯癫癫的性格。做哥们儿朋友都没问题，但做老婆就有问题了！”

思北的话一下子征服了陆向南，他随手竖起了大拇指。

“我想你的判断是准确的。”陆向南说。

“那当然了。结婚当然要选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女人才行。可惜我没有特别喜欢她的感觉。”思北观点明确。

“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陆向南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有点儿紧张。

“当然有喽，我也是正常的美少男。但我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陆思北偷瞄了一眼陆向南，当他看见陆向南的眼睛量了一下的时候又说：“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候，我想她将来考上哪个大学，我就考上哪个大学，也许那样才有机会在一起。放心吧老爸，我准备将我的秘密一直藏到上大学。就算将来走不到一起，我都不遗憾。”陆思北眼睛炯炯有神。

“哦！那我能知道是谁吗？”陆向南试探着问了一句。

“额，爸爸你相信我吗？”陆思北反问了一句。

“相信。”陆向南的回答别无选择。

“那就别问了呗。你就当这件事情不存在，如果哪一天我选择大学的时候，我按我的方向去定你别插手就算尊重我了。”思北成熟的考虑确实有点儿震撼了陆向南。

“好吧！我相信你的眼光和你的选择。但一定要保护好小姑娘。”陆向南说。

“当然了，我预约的女人我肯定会保护。虽然她不知道我的想法，但我看得出来她也不讨厌我。我学习成绩进步也有她的功劳。”思北美滋滋的补充了一句。

“能告诉爸爸喜欢她什么吗？”陆向南其实还是很好奇的。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没有理由，就是单纯的喜欢。就是看见她就开心，她高兴我也高兴，她伤心我内心也难受，真是怪了。”陆思北摇了摇自己的大脑袋说。

“你现在不表白，你不怕她被别人抢跑了么？”陆向南还是决定敲打儿子。

“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也追不来。我的大好前程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我干嘛非可一棵树吊死呢？老爸，这一点也许我不如你。你对妈可太专一了。光着屁股玩到大，一直到现在还腻歪歪的，太厉害了，佩服，佩服。我祝你们幸福。”陆思北又上来了油腔滑调的感觉。

“啊，对爱情专一点儿不好吗？”陆向南问儿子。

“那当然好，两个人都专一没有问题，万一中间有一个人变了心呢？所以说该专一的时候一定要专一，能珍惜就珍惜呗，要真是不好了，放弃了才是最好的选择呀！我好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离婚了，那也没什么。”陆思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当然了，这绝对是他真实的想法。

“哦！那你同学不痛苦吗？离婚了家也就散了，对孩子的影响最大呀。”陆向南略有所思的问。

“哎，老爸你咋这么顽固？对孩子能有什么影响呀，大不了两个爸两个妈，哪边都少不了他的好处，乐还乐不过来呢，你可真是多虑了，小孩的世界大人搞不懂。”陆思北说出了孩子们的心理状态。

“哦，总会有些痛苦吧！假如我和妈妈离婚，你不痛苦吗？”陆向南问。

“啊！你不会也要离婚吧？”思北诧异的目光过来了。

“我是说假如，你就当我们离婚了，你怎么处理，你会和谁过？”陆向南问的很认真。

“嗯！”

思北沉默了，也许这个问题他之前没有考虑过，因为他一直生活在有爱的家庭里，似乎这个答案永远不用出现。陆向南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没有催促。

“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许我已经毕业了，那时候我就自己过日子，不和你们两个任何人过。但我会照顾好你们俩。”思北似乎想的很遥远。

“那要是现在呢？”陆向南步步紧逼。

“对不起，爸爸。如果是现在我只能选择妈妈，因为她是女人，她爱哭。如果我在她身边，也许她能度过这个难关。如果我和你同时离开了她，我怕她撑不住，或者说需要撑的时间太长了。我还是有些心疼妈妈。”思北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仿佛今晚的这些谈话，马上就要落地生根似的。

“儿子，你的确长大了，成熟了。是个爷们儿了。谢谢儿子！你再写一会儿就睡吧，我也去休息了。”这是陆向南由心而发的感慨，他边说边站了起来。

空气突然间就沉闷了起来。思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担心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