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问候奶奶
陆向南在公司吃的午饭,不知道为什么在公司时间过得总是飞快。下午不太忙的时候,陆向南担心父亲和奶奶,决定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母亲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又给父亲打还是没人接听,这令陆向南有些心焦。他把电话马上又拨给了大哥陆向东。电话响过三声之后就接通了,大哥那边很乱,不断的有声音传过来。“向南,有事儿啊!”大哥陆向东大嗓门儿传了过来,陆向南把电话远离了耳朵一些。“我给爸妈打电话,两个号都没人接听,他们要是出去怎么不带手机?”陆向南有些怀疑的问了一句。“啊!是吗?我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我就在家的附近,我一会儿再打给你。”陆向南这么一说,陆向东也有些着急了。这个壮壮的东北汉子,从菜市场里走出来,急匆匆的向家里赶过去。本来他也是想给父母买点儿菜送过去的,现在手里就拎着一点青菜。“唉,少就少点儿吧,先去看看。”陆向东自言自语说。陆向东用钥匙打开了家门,家里静悄悄的,父母都不在。妈妈的手机就扔在床上,看样子是出去的时候忘了带,爸爸的手机他没看见,估计是带走了。陆向东拨通了向南的手机。“爸和妈都没在家,妈的手机在床上呢,爸的手机我没看见,估计他俩一起出去遛弯儿了。应该没什么事儿,放心吧!”陆向东把家里的实际情况告诉了弟弟,陆向南的心立刻安稳了许多。“大哥,这两天奶奶怎么样?”陆向南想起那个一直眼泪汪汪的奶奶,这个从小疼爱自己的奶奶,自从爷爷得病之后,眼泪就没停过。奶知道老爷子能陪伴她的时间没多少了,到了这个年纪,生死离别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身边的老人也越来越少。奶奶在生命中已经看不到更多的希望了。除了留恋这个世界和这个与自己相濡以沫一辈子的男人,她还能怎么办呢?“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爸妈有可能去看奶奶了,奶奶情况不太好,表面儿是没有什么动静,但人可是打蔫儿了。唉!”大哥陆向东叹了一口气说。“那我给二叔打个电话问一下,那你先忙吧哥,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陆向南挂断了电话,在手机通讯录里寻找着二叔陆树林的电话。“二叔啊,我向南。”电话一接通陆向南直接报了家门。“啊,向南啊,在天津啦还是北京?”二叔每次都会这么问。“我在天津呢,我现在单位在天津二叔。”每次陆向南都要解释一遍。“啊,你有事儿啊!”二叔问。“我奶奶情况怎么样?”“不好。”陆树林声音低了下去,好像刻意在回避着什么。“那吃饭行吗?”陆向南心揪了一下问。“吃不下什么,她什么也不想吃,也不爱说话了,见了谁都烦。唉!”二叔叹了一口气说。“那可怎么办呢?她到现在还没接受我爷爷已经走了的事实。爷爷和奶奶一辈子感情太好了。”陆向南说。“唉,那咋办呢?这不你爸妈也过来了,正在和她说话呢!大家都一点儿一点儿开导她呗,那能有什么好办法!”陆树林说。“二叔,你把电话给奶奶,我也和她说几句。”陆向南知道自己在爷爷奶奶心中的地位。“行。你也劝劝她,她就爱听你说话,觉得你有学问。”二叔边说边走出自己的房间又进了老太太的房间。把电话递给了奶奶,弄得在一旁正在说话的陆深林和王桂花有点儿迷糊。陆深林从兜儿里掏出手机抽空看了一眼,才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向南的,你回拨发现电话占线儿。“妈,向南的电话要和你说话。你不是最想他吗,他工作忙,你快点儿听啊,要不他一会儿又没时间了。”二叔故意这么说。陆深林也听到了这些话,笑着把手机放下。“妈,你看看谁都关心你,你可得好好活着。向南有多忙呀,你知道吧!”陆深林很得意自己儿子的来电举动,这无形之中是长了他的脸。“向南?快给我,快给我!”已经很久没有说一句话的老太太,这会儿接电话的态度竟然有些起急迫。“向南!你在哪儿呢?”老太太突然间有些糊涂了,她忘了孙子在哪里。“奶,我回天津工作了。春节我回去看你哈,你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的棒棒的。你的重孙子就要考大学了,咱家都四世同堂了,你再努力努力,咱家就五世同堂了,高不高兴呀?”陆向南用哄孩子的语气问。“高兴,高兴,我不知道我能活几天了,现在什么也不好。老头都不陪我了,我还有啥劲头儿呢?”奶奶终于把自己心里的憋闷都说了出来,老太太的泪水不断的往外流,惹得现场的儿子、媳妇也跟着流泪。“乖啦,奶奶不哭。你要是再哭我也跟着哭了,那我一大堆同事看我会笑话的。”陆向南威胁了一下奶奶说。“那我就陪着你哭。”还没有等到奶奶回话的时候,陆向南的眼泪真的已经下来啦,声音中也带着哽咽。“奶,其实我也想我爷,可是人的命是有定数的。爷爷已经算是长寿了,活到90岁的人毕竟不多。您平时不也已经看淡生死了吗?你自己都不怕,那你想想你愿意爷爷遭罪吗?到后来爷病的那么重,已经吃不下东西了,那就是干遭罪呀!有尊严的离开,也是他一辈子最后的选择。奶,你知道吗?其实我挺佩服爷爷的。真的,我也想他,但是我尊重他先离开的决定。你也要接受才行。”陆向南边说话边悄悄的抹了下眼睛,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了一下。“进来!奶奶,我有同事来了。你看看你怎么办吧?”陆向南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叶雨说。“你怎么了,陆总?”莫名其妙的叶雨问。“想我爷爷和奶奶了。我在和奶奶说话。”陆向南故意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他的手示意叶雨先离开办公室,叶雨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奶,你要是再不吃饭我就不办公了。同事们都等着我呢,就看你老太太怎么办?用不用他们每个人和你说一句话?”陆向南一边劝一边威胁着奶奶。“哎呀!你快忙你的,别影响到你。可不用人家和我说话了,我一个老太婆,他们说话我也听不懂。”老太太立马认怂说道。“那你现在立马去吃饭,否则我就生气了,我同事可都盯着我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流眼泪怎么也不是光彩的事儿。”陆向南继续威胁着奶奶。“好,好好,我现在就吃饭。”老太太赶忙的把电话塞给了陆树林,仿佛这电话要咬手似的。“向南那边哭了,说不工作了。”奶奶嘀嘀咕咕的说。“妈,我还听见说让你吃饭呢!”王桂花直接揭露奶奶的老底儿。“吃吃,吃吧!我还得活着不是?我得替你爸再多活两年。”老太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她已经不拒绝说话了,这就是最可喜的变化。“妈,你等一会儿啊,我去给你端饭。今天中午蒸的鸡蛋羹,锅里热着呢。”孝顺的二叔陆树林像个欢喜的小孩子似的小跑着进厨房去给母亲端饭。陆深林看在眼里也是满满的感动。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在照顾老人身上比自己花的心思要多的多。单单是陪伴在老人身边这一点,他就没有做到。陆深林一辈子脾气暴躁,这两年岁数大了,脾气也好多了。老人们当然都喜欢和对自己好的孩子在一起。树林从小脾气就比较好,爱说爱笑爱开玩笑。媳妇儿病了十多年,都是她一手照顾的,这一转眼媳妇儿都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他又把老人们都接到了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有时候大妹妹陆林林略有微词,觉得陆树林是为了父母的房产。这时候,陆深林总会站出来替弟弟陆树林说话:你要觉得是这样,你把爸妈接回家,那家里的老房子归你。每当这时候,陆林林再也不敢多说话了。陆深林也是为人父母之人,理解弟弟的辛苦和为人。总不能让这个懂得感恩和付出的人,在亲情面前寒了心才对。老俩口谁家也不愿意去,就喜欢和二儿子一起生活,这足以说明,他们在这里的生活是舒心的。跟谁在一起生活,就向着谁,这也是老太太的原则。但平日里,陆深林和王桂华也经常过来坐坐陪老人说会话。弟弟一辈子本来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却早年夭折,女儿嫁的比较远,一年也只能回来两三次。总体上来看,陆树林和父母的生活是清苦的。好在他每个月有两千左右的退休工资,维持着家里的生活。陆深林和王桂花退休工资略高一些,平时也给老太太一些补贴。陆林林和大哥一家走得比较近,退休之后也会时常回来看看母亲。说起陆林林,也是一个比较糟心的人。虽然三兄妹中她最小,但也属她最任性。身边还守着一个儿子,已经30多了,还没有结婚。每当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就满面愁容。这个儿子在长沙工作,鞭长莫及呀!她除了打电话催促,别无他法。奶奶难得的喝了一碗鸡蛋羹,二叔锅里还煨着小米粥,也给奶奶盛了半碗。这是爷爷去世以后,她吃的最多的一顿了。老太太吃的舒服了,陆深林老哥俩也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儿了。“我就说向南有办法吧!”陆树林有点儿美滋滋的说。“那可不是么,向南从小就聪明,老娘也最疼他了。”陆深林这哥俩当着老太太的面儿,眉飞色舞的说着,其实也是讲给老太太听的,无非是让她高兴。“嗯,向南知道疼我,从小就招人稀罕。”单凤贤唠叨了一句,脸上满满是回忆中的幸福。老太太吃饱了,喝足了,困意似乎也上来了。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但还和大家说着话。“妈,你是不是困了想睡一会儿?”王桂花随口问了一句。“嗯?不睡不睡,陪你们唠嗑儿。”老太太说。“我和深林也该回去了,你还是睡一会儿吧!困了就睡,饿了就吃。这样身体才能棒棒的!我们明天再来看你。”王桂花说。“好好,回去吧!”单凤贤并没有挽留的意思。陆深林夫妇两个人刚离开,老太太就已经窝在床上沉沉睡去了。陆树林替老妈盖好被子,松了一口气,才关门离开了。有时候一个人的心结,在一瞬间就突然间可以被打开。每个人的心都有一把锁,不一定在什么时候会无意中封闭自己的心灵。有时候会因为一件事,有时候是因为一个人,有时候是回忆中解不开的乱麻,也有些时候是因为看不到的未来。单凤贤心中的这把锁,已经被岁月腐蚀的锈迹斑斑,它显得那么沉重,又那么单一。陆占城这把钥匙走了,她的心也就空了。而陆向南是他心中的一把备用钥匙,虽然无法与陆占城相比较,但他无所不能,刚好可以沁入老太太的心灵深处。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间就打开了这把老锁。一个新的世界又开始了,生命只要继续往下走,就会看到新的希望,这与年龄无关,与家庭无关,只与爱的依恋程度相关。陆向南电话把叶雨叫了进来。有些歉意的又解释了刚才的流泪行为。叶雨表示理解,并讲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其实,凡是有亲情的地方,就会温暖和爱,但同时也会有离别和伤悲。任何事情都是一分为二而看的,任何人也绕不出这个圈子,没有个例。叶雨过来只是口头请示陆向南一些事情,却没想到碰到了这种特殊的情况。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情况,两个人并不觉得尴尬。虽然,两个人的级别不同,但在同一个环境里工作,只是岗位设置不一样,两个人工作上的配合,也还是得心应手的,这一切都源于叶雨的性格和敬业。其实工作和家庭是一样的,家里夫妻关系的融洽,是家庭稳定的基础。单位里领导班子的融洽,是企业稳定的基础。而领导与员工之间的融洽,是企业发展的动力和条件。态度,可以决定一个人走得远不远,飞的高不高。思想高度,或许才是一个人走向卓越的基础。当然了,这都是成功人的理论。很多人都行走在成功的道路上,但更多的人就差最后的几步路而与成功失之交臂。这和爬山是一个道理,能够真正靠实力登顶的有多少人呢?登山如此,现实生活也如此,人间美景尽在险峰处,人不到达一定的位置,永远也无法体会到失败与成功之间的巨大反差是什么!人只有经历了一定的失败、挫折、苦难之后的成功,也许才有资格称之为“成熟”。每一次生命的感悟,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领悟生命的真谛。一个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只有自己的内心最清晰。但往往人们都只在生活的圈子里打着漩儿却不肯出来寻找新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有人喜欢自身的舒服区域,沉溺在其中不肯出来。而有的人善于打破自己的框架,把自己放入一轮又一轮的奋斗中,即使失败了也不后悔。两种选择没有好坏之分,这是内心的一种力量,无人能够全部突破和看透。陆向南从一开始进入社会这个圈子,就在生活和未来发现发展之间一次又一次的进行着选择。每个人都在筛选着自己未来的同路者,包括伴侣、职业和朋友圈。对于外乡人而言,即使城市再包容,也更多的需要自身的努力和奋斗。成功的道路上没有捷径可循,在这一点上,他比任何人都清醒。陆向南决定今天去接妻子施思下班。从前,他很少有这种心气儿和时间。他的时间仿佛都是公司的而不是他的。但今天他有一种欲望,一定要接妻子下班。陆向南少有的早退了,这个时间出去。路上还不会堵车,接上妻子再去接上儿子,时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甚至还盘算着晚上吃什么犒劳儿子的辛苦。汽车刚刚启动的时候,他的手机不合适时宜的响了起来。陆向南并没有理会,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除了被拉出去吃饭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情。电话执着的第二遍又响起。陆向南皱了一下眉头,戴上蓝牙耳机,接听了电话。“向南,干嘛不接电话,有什么情况?”老朋友于洋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问。“哦,我去接媳妇儿和孩子下班,有什么情况?”陆向南问。“晚上约了小艾和强子喝酒了,一起吧!”于洋的语气就是直接的决定。“不行,我要去接施思和孩子。”陆向南少有的直接开口拒绝。“那就和嫂子请个假呗。”于洋还是不想放弃说。“呵呵呵,假期都结束了,不能再请了,思北就要高考了,我也得陪陪孩子了。”陆向南对于洋说。“陆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兄弟几个等你啊,老时间,老地点。”于洋想用这种方法来逼迫陆向南就范。“不去就是不去,老是用这一着多没劲儿。”陆向南嘀咕了一句。虽然开着车,但陆向南的思绪却飘飘忽忽的。他想到了与于洋的相识,竟然也是带着戏剧性。大家在同一个行业,不同企业混着日子。位置也都不高也不低,当然了,权力不大也不小。于洋是另外一家企业分公司经理,和陆向南住在不同的两个区,但两个区相隔也就十公里左右。在一次行业会议上,两个人就算相识了。越聊越近,最终走到了一起。后面的日子就比较老套了。攒局喝酒、打牌、认识更多的新朋友,几乎成了刚来天津那一年的常态化。日子过得可真快呀!那时候根本不想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反正一切都在轨道上,顺其自然是自己生活的常态。如今,这种生活常态让他害怕了。他知道了什么叫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在工作中更知道了什么叫竞争。他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他想打破陈规,珍爱身边人,寻找新的起点,备战未来生活才行。爷爷陆占城走了,虽然走的不慌不忙。但还是把全家人的生活弄乱了。也许这就揭开了离去的序幕。爷爷是高寿,奶奶也是高寿,父亲母亲的身体尚好。可是,那就代表自己将来也是长寿么?对,这是一个问号。抽烟,喝酒,打牌,不按时睡觉和吃饭。随时可能出现的出差,高强度压力的工作。无一不在损害着年轻人的身体。人过40岁之后,身体时时在走着下坡路。身体的预警红灯已经开启了警报模式。想到今年的体检报告:中度脂肪肝,高血脂,甲状腺结节……。一系列的结果,都在指向一个结论:再不改变就真的出问题了,特别是过敏性鼻炎的侵扰加剧了身体的不适。在身体问题上,每个人面对时解决的方式不一样。有的人开启了继续大吃大喝的模式,大有活一天算一天的架势。而有的人从这些数据中重新审视自己。调整,成了未来的一个方向和选择。只因从现在开始改变一切都来得及。好在,陆向南选择了后者。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施思下班的时间,陆向南已经把车停靠在了她公司的门口。他掏出了手机,打电话给思思。“老婆,我到你公司门口了,可别再跑到公交车上哈。”陆向南的声音中充满着戏谑。“啊,还真来接我了呀。”思思内心雀跃着说。“嗯!来了,但不敢再给你惊喜了。怕把你再惊到公交车上去。”陆向南说。“就是。嘿嘿嘿!”思思的傻笑把身旁的同事目光吸了过去。“思思姐,哪个帅哥把你吸引成这样?”陆向南听到有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问思思。“去你的,别捣乱,你姐夫到楼下了,他怕我又上了公交车还得追我。”施思幸福的声音传来。“那我先挂了,等你。”陆向南默默地挂断了电话,闭上眼睛静心等待。突然间想到那次两个人的误差,觉得很好玩儿,陆向南笑了。有一次陆向南来接思思,觉得在大门口怎么也能捕捉到她的身影,就没有打电话,想弄个惊喜,结果还是错过了。思思上了公交车,后来陆向南追了两站地才找到媳妇儿,成了一段趣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