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法用尽,医款难筹
全家人听说玉郎在省医院确诊得的依然是白血病,无不悲痛万分,特别是他的爷爷奶奶,抱着玉郎竟泣不成声,还叫全家人都到县医院做骨髓化验比对,只可惜没有一个配型成功。邻居们和玉郎的小同伴听说此事,也都觉得吃惊,纷纷过来看望玉郎,安慰家人。一番悲伤哭泣之后,送走亲邻好友,全家人冷静下来,围在一起认真研究怎么筹集给玉郎做骨髓移植的五十万元手术费。大家经过再三商讨,决定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卖掉,再分头到各个亲戚朋友家借钱,就是跑断腿、磨破嘴、砸锅卖铁、磕头求告,也要把五十万手术费筹齐,治好玉郎的病。第二天,大生、小梅把筹集手术费的事交给爸妈和弟弟妹妹,把家里仅有的一万多元现金从银行取出来带上,又拿上玉郎的课本和换洗衣服,便带着玉郎到县医院住院做化疗。全家人送至村头,再三叮嘱安心治病。临行前,大生小梅带着玉郎到他就读的王家庄小学向老师请假,介绍了玉郎的病情和治疗方案。老师和同学们听说王玉郎患了白血病,十分惊讶和痛惜:多么好的学生!聪明、俊朗、好学、上进,又积极、乐观,不仅学习成绩好,唱歌跳舞都是好样的,“六一”儿童节,学校还打算安排他表演节目呢。然而人食五谷,天生百病,无论谁摊上了都难以拒绝。老天无情人有情,大家痛惜之余,开动脑筋,商定齐心协力,捐款资助,集全校之力,与王家一起共同抵御病魔。送走玉郎和家长,班主任老师立即向校长反映了玉郎的病情,学校研究作出决定,向全校师生发出号召,人人献爱心,伸援手,捐款救济王玉郎同学治病。学校号召很快变成同学们的积极行动,大家纷纷把自己的零花钱,甚至过年所得的压岁钱,或五元或十元捐给玉郎,很快就筹集了八千多元。大生小梅带着玉郎到县医院治病去了,家里只剩下玉郎的爷爷、奶奶和小叔大增、小姑大婷,他们开始商量筹款的细节,并作了合理分工:爷爷、奶奶年纪大,威信高,负责向亲友借款;大增、大婷年轻,力气大,负责变卖家产。爷爷奶奶一番唉声叹气后,商量着出门借钱去了。大增大婷聚在一起商讨怎么卖东西。住房暂时不能卖,因为全家人都要住;另外,玉郎现在只是化疗,还没有找到配型合适的骨髓,没有到做手术的关键时候。这是全家人共同研究决定的。家里还有什么值钱东西呢?算来算去就只有几件家用电器和家具了。看着家电,他们又有些舍不得:电视机,那是全家人每天放工回来都要看的,新闻、综艺、电影、电视剧,每天必看;还有科技知识、健康之路、市场信息,也都是必看的。这不仅是生活娱乐需要,也是生产、生活取向和提高科技文化知识所必须的。洗衣机,大婷特别舍不得,因为卖掉了,她就只好用手来洗衣服,就苦了她一双纤纤素手了,那是她最不乐意干的。那就先卖电冰箱。唉,他们也有些舍不得,食品保鲜每天都要用啊,而且是去年才买的。然而这些与侄儿玉郎的性命相比,都微不足道,毫不足惜了。两人找来辆三轮车,把电冰箱仔细搬上去,用绳子捆扎好,一路拉着去了二手家电市场。到了那里一问价,让他们失望了,尽管是去年才买的,九成新,也要折价百分之三十以上。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折去一千多元,太可惜了!他们不肯卖给收购商。再卖给谁呢?兄妹俩讨论了一会,决定试着先卖给社会上的好心人,实在没人买,再忍痛卖给收购商。他们找来笔墨,一番斟酌,写了张“筹款救命”的急售广告贴在冰箱上。广告说:“我们是城东王家村人,侄儿王玉郎不幸患了白血病,急需筹集50万元做骨髓移植手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恳求社会爱心人士伸出援手,参与义买,不胜感谢之至!”并把买电冰箱的发票贴在广告旁边,以证明此冰箱是去年才买的。渴望有爱心人了解情况后给一个较好的价钱;起码不致像在收购商那里折这么多钱。广告贴出后,立即引来许多行人和顾客观看,询问情况,但大部分人表现为爱莫能助,只是听一听、看一看,随后就走开了,令他们很失望。到了中午,终于等来一位爱心老者,他询问了玉郎的病情后说:“你们的心情和做法我最能理解,因为我家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十多年前,我的儿子患了白血病,就因为筹不够做手术的钱,不能及时做骨髓移植,导致儿子过早离世,使我们全家后悔至今。尽管我家现在也不富裕,今天遇到你家这种情况,我多少要做点贡献,这冰箱,我按全价买了。”兄妹听了十分感动,说:“我们先替侄儿谢谢您,待玉郎手术成功病愈后,一定带上他登门拜谢!”拉着电冰箱一直给老人送到家里。玉郎爷爷奶奶借钱也比较顺利,一天之间,他们走访了三家亲戚,反复讲述了玉郎的病情和治疗所需的高额费用,亲戚们十分同情,纷纷伸出援手,三家共借得一万多元,让两位老人甚是感动。晚上,老少四人一齐到县医院看望玉郎,询问化疗情况,讲述了筹款的经过情形。大生小梅听了也很感动,说:“如今还是好人多!现在社会富裕了,人们有钱了,玉郎赶上了好时代,治病有望。希望能尽快筹够50万元手术费,给孩子把手术做了,救孩子一条性命。”小梅激动得拉着玉郎的手说:“筹齐手术费,咱们就能做手术了,做完手术,玉郎的病就彻底好了,就能像以前一样,和村里的小朋友一起上学校了,高不高兴?”玉郎化疗吊了一天盐水,此时显得很疲惫,他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倚在病床靠背上休息。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听了妈妈的话,他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憔悴的面容露出一些喜色,轻声说:“高兴。”停了一会又说:“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学?”小梅把儿子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说:“想同学了?”玉郎点点头。她说:“很快。等爷爷奶奶、小叔小姑筹齐钱,做了手术,咱们就能回家上学了。”玉郎又点点头,心里充满希望。也许因为心情太激动,动作猛了些,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来。小梅连忙为他擦汗,然后慢慢扶他躺下休息。一周后,玉郎的班主任和两名同学代表,带着全校师生的一万元捐款和一封慰问信来到玉郎的病房,看望玉郎。两位同学在玉郎病床前并肩立正站好,代表全体师生齐声朗诵了给玉郎的慰问信,鼓励他克服困难,勇敢战胜病魔,早日康复,返校学习。全家人十分感动,连声道谢。玉郎流出眼泪,拉着老师同学的手说:“我一定好好治病,争取早日回到学校上课学习。”可是,余下来他们家的筹款就不这么顺利了。小叔小姑忍痛把电视机、洗衣机、沙发、大衣柜等家中值些钱的东西都拉到市场去卖,同样贴上“筹款救命”的急售广告,一连几天,尽管他们再三介绍玉郎的病情,说明治病所需费用,含着眼泪恳求,甚至是哀求帮助,却只有人看,听,没有人买。到了第五天,他们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狠一狠心,半价卖给了收购商。爷爷奶奶半个月来几乎跑遍了远近所有亲戚朋友,借到的钱还不足两万元,亲友们或者说也遇到了困难,不肯借给,或者只借给三百五百元,不薄脸面而已。看看一个月过去了,卖东西的钱,借来的钱,学校师生捐款,加起来才五万多元,只有手术费的十分之一。再想筹款就更加困难了。小梅见全家人筹款如此困难,把自己颈上的项链,耳上的耳环,腕上的手镯和指上的戒指一起取下来对大生说:“眼下给儿子治病要紧,这几件首饰,虽然是结婚时你买给我的纪念品,意义重大,但是与儿子治病救命相比,都算不了什么;我看,还是拿到金店卖了吧,多少换些钱,对玉郎治病有些帮助。”大生无奈,只得点点头;但心里难过,不觉流出眼泪来。小梅劝他说:“别难过,等玉郎病好了,咱们攒钱再买;如今到处都有金店,玉店,首饰式样翻新,更加时尚,以后买更好的。”大生理解妻子的心意:眼下给儿子治病最重要,高于一切,压倒一切。于是他摆摆手道:“别说了,我能理解,都拿去卖了吧。家里那么多东西都卖了,哪一件不是爸爸妈妈辛苦劳动挣钱买来的?哪一件不珍贵?不需要?为了玉郎治病都卖了,也不在乎这几件首饰,一切都是为了儿子治病救命。”对于一对真诚相爱的人,结婚纪念品自然十分珍贵,大生小梅心里都有些舍不得,但如今要救儿子的性命,他们也只好忍痛割爱,拿去卖掉换钱,一门心思只为筹集玉郎的手术费。小梅把首饰拿到金店去卖,老板说:“你拿来的虽然是打成的首饰,我们也只好按黄金价格收购,这是规矩,各个金店都是如此。”这规矩小梅也听说过,如今没办法,也只好卖了。老板称了称首饰重量,计算了一下,四件首饰才卖了五千多元。小梅拿着卖首饰的钱往回走,一路上既心疼结婚的首饰这么便宜就卖了,又忧愁今后怎么筹钱: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字!就这么三千两千的凑,什么时候才能筹齐?更何况以后三千两千也无处筹集了。最后,她想到卖房子了,这是目前全家唯一余下的最值钱的东西了。可是住房卖了,全家人到哪里去住?真的要一家老少露宿村头?大增大婷今后要谈对象结婚,连个住房都没有怎么行?这不是毁了他们一辈子的幸福吗?公公婆婆都是年逾花甲的老人,没有住房,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吗?即使玉郎手术病愈了,没有房子住也不行啊!再去租房住,哪有这么合适的、可以住一家七口、祖孙三代?就只好全家散伙,各自去找住处,那还成一家人吗?她觉得卖房子是绝不可行的,她和大生不能因为救儿子,就让全家人受苦、受罪、离散。可是手术费还差这么多,以后怎么筹集?她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筹款陷入了绝境。一滴滴悲伤绝望的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溢出来流下来,淅淅沥沥,断断续续,滴湿了衣襟。小梅想到玉郎的病情日益严重,想到那个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而至的骨髓移植手术,心如刀割,又心急如焚。五十万,关系着儿子的生命!筹齐了,儿子就得救了;筹不齐,一个鲜活可爱的小生命就此完结了!想着她和大生从恋爱到结婚的漫漫长途,想着十月怀胎的艰辛,想着夫妻二人手捧着玉郎长大的经过,想着儿子聪明可爱,想着疾病给予儿子的摧残和折磨,叫她悲痛欲绝,万般无奈。她又想起全家人这么爱玉郎,不惜卖掉所有家具、电器,如果玉郎不能治愈,他们又怎么接受得了?种种凄惨景象,在她脑海里萦回缠绕,使她无法忍受,痛不欲生。小梅无法自拔,一个人边走边想,无精打采地在大街上走着。但是她并不甘心,打算回到医院再和大生慢慢商讨筹款的事。她告诉自己,天无绝人之路,再大的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决不能眼看着儿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那还不得让她和大生,让全家人心疼死!想到这里,她不觉加快了返回医院的脚步,以便尽快想出筹钱救儿子的办法来。“郑小梅!那不是郑小梅吗?”小梅正自思自叹独自在街上走着,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好熟悉!她觉得奇怪:害怕借钱,熟人见着都躲着她,这时候怎么还有人主动叫她?她连忙站住脚步,擦干脸上的泪痕。回头看时,竟是高中的同班同学金玉英,只见她一边挥着手,一边喊着她的名字走过来。她连忙迎上前去,握手问好。仔细看时又让她十分惊讶:玉英一身高级时装,浓妆艳抹,金饰玉佩,长发披肩,神采飞扬,一副南方大城市新潮女郎打扮,和学生时代的素雅清秀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叫她有些不敢相认了。“哎呀,你这是从哪里来,天堂还是月宫?看你这身打扮,一定是发大财了!”小梅看着昔日的同班同学,有些惊奇不解地问道。“不是天堂,也不是是月宫,我昨天刚从广州回来,在那边做点小生意,赚了点小钱而已。”“不说你出去打工吗,怎么又做生意了?”“一开始是去打工,可是咱这身体太不争气,吃不得那个苦,受不了那份罪,所以就改做生意了。——毕竟做生意轻快些,不用那么吃苦、受累。”“原来如此。广州的生意好做吗?”“怎么说呢?说好做也好做,说不好做也不好做,就看你头脑灵不灵活,手段高不高明,生意会不会做了。”玉英是是而非、含浑不清地回答,让小梅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是故意卖弄,还是事实如此?“别故弄玄虚,你在广州到底做什么生意?”小梅继续追问。“什么生意都做。咱又不是大老板,又没有固定产业,注册商标,什么生意好做就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赚钱就做什么生意。这叫看风使舵,看价卖货。这样给你说吧,能赚钱的生意,我都做;亏本的生意,我从来不做。——不为别的,就咱这么点本钱,赚得起、赔不起呀!”玉英说完,咯咯咯地笑起来。“看样子你的生意做得不错,一定赚了不少钱吧?”“咱本钱小,也赚不了大钱,每年几十万,弄巧了,也能上百万,也就是够自己生活的,不比一般人差罢了。”玉英想在老同学面前夸富,又觉得不妥,就这么含而不露地回答。“每年几十万元、上百万,仅够你自己生活的?这么多的钱,你难道都吃光、花光,当月光族?”“也不是,略有盈余;其实,也剩不了多少。南方生活水平高,花费大。你看,我这一套衣服就值好几万!也不能就一套衣服,一年四季,单的棉的,绸的皮的,都要有才不会被人笑话。另外,也要些高档首饰和衣服相搭配才行。就是结余一些,做生意还要作本钱。”小梅本来想张口向玉英借些钱给玉郎作手术费,见她如此说,也不便开口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垂下头去。玉英见小梅服装随便,发型散乱,形容消瘦,颈上手上,一件首饰也没有,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我的大美人,半年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般模样?怎么,生活不舒心?”不待小梅回答,她又责怪大生说:“这个王大生,没结婚时,他拼命地追你,要天都能许你半边;如今追到手却不知珍惜了,看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他也不知心疼,不知体贴安慰;也总该买几件首饰给你装饰装饰,买点营养品给你好好补养补养啊!我看见他,一定狠狠骂他一顿,替你出出气。”“不,你错怪他了,他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好。是儿子玉郎出事了,他得了白血病……”小梅含着眼泪介绍了玉郎的病情和治疗筹款的困难情况。玉英听完吃惊道:“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得这种病?做骨髓移植,可是一笔大费用!”她连连摇头,从皮包里拿出两千元说:“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这点钱你先用着,以后我再打一些给你。”小梅接过钱再三感谢说:“关键时候还得求老同学帮忙。救人性命,就是活菩萨。这时候,你肯借钱给我们救玉郎的命,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请你放心,我们只是救急,暂时借用,以后一定会还你的。”玉英说:“咱们是老同学,好同学,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这点钱你只管用,千万别说还不还的,显得生分外气。”小梅说:“桥归桥,路归路,借的就是借的,有借就一定有还。”玉英听小梅这么说也沉默了。她低头想了一会,叹息道:“唉!五十万,不是个小数字,我就是借个万而八千给你也无济大事。按你刚才说的困难情况,在家乡再向亲戚朋友借钱,只怕也难了。我也是从农村出去的,家里人也都是农民,了解农村的情况,现在虽说农民生活好了,也只是解决了吃饭问题,没有多少余钱;何况他们还要防备自家出事,哪里肯把钱全部借给你?”说完,直直地看着小梅,上下打量着她说:“听你这么说,借钱这么困难,我倒想起个解决问题的快捷办法,包你一次就能赚齐玉郎的手术费,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干。”“愿意。只要能救玉郎的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你说吧,什么办法,一次能赚五十万?”“五十万,只怕还不止这个数,说不定能赚上百万!只是,你要离开家庭较长一段时间,不能和大生玉郎见面。”“行。咱也不求更多,只要能赚够玉郎的五十万元手术费,一旦骨髓配型成功,就能立即做手术、不会耽误就行。能救儿子的命,就是一年,两年,上新疆,下南洋,我也愿意干。呆在家里筹不到钱,看着孩子的病一天天严重,白白伤心难过,有什么用?万一骨髓配型成功,拿不出手术费来,还不是干着急?”“只是——这工作有些不好,就怕你不愿意干。”“再苦再累,拼死拼活,一天十二小时,十四小时,我也愿意干。我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高工资,必然要高付出。你就说吧,什么工作?”玉英踌躇许久说:“是这样的:在广州做生意,我认识一位姓张的大老板,广州张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位张老板年近花甲,资产数亿,可惜夫人不能生育,膝下无子,后继无人。张董常为此事忧虑。他曾对我说过,愿意出巨资觅一位俏丽佳人,借腹生子,继承事业……”“你说的原来是这种事,不行不行,就是给再多钱也不能干。你想,做这种事,我怎么对得起大生?这事要传出去,我在村里还怎么做人?还能活吗?”“你和大生感情那么好,我也知道你不会同意。可是,除了这办法,短时间里,你到哪里筹齐五十万的手术费?没有手术费,即使骨髓配型成功,玉郎也做不了手术啊!生死关头,情况紧急,救儿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再好好想想,这位张老板要是找了别人,时机一旦错过,再也找不回来,后悔莫及啊!”“不行不行,你不用再说了,这事绝对不行!即使我同意,大生也绝不会同意。”小梅只是摇头,拒不答应。玉英见状,一时也不便再劝。她在心里想,你郑小梅也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等医院找到配型合适的骨髓,催玉郎要做手术了,你却拿不出钱来,那时候,看你要面子,还是要儿子?不怕你不来找我。她把电话号码留给小梅说:“我还有事,今天不能去看玉郎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金玉英转身告辞,一路花枝招展、香风飘洒地走了。小梅一时呆住了。她想想玉英说的那种事,再看着玉英渐渐远去的身影,她那漂亮的时装,闪光的金饰,飘逸的秀发,还有她那关切的话语,一切都黯然失色。她愤愤地想:那种事,也只有她这号人才愿意干,才能干得出来。说在广州做生意,一分钱本钱没有,能做什么生意?还不知道她在广州干什么事情呢!一个打工妹,一年能赚几十万,上百万,不干那种事,凭什么?小梅回到医院,把卖首饰的钱和玉英借给的两千元,悉数交给了大生,说首饰卖给一对要结婚的新人了,比卖给金店稍贵一些,只字未提遇到玉英的事。大生也不多问,他点点头,想起当初几次和小梅一起选购那些首饰的情景,如在昨天,不想今天一次都卖了,一时心如刀割,不觉溢出眼泪来。小梅依偎在他身边,不断安慰他。夫妻俩不免又叹息一回。见玉郎吊完盐水,小梅抱他下床解了一回小便,给他洗了手脸,又劝着吃了些面包,喝了一袋牛奶,然后扶他上床躺下休息。看着玉郎苍白的脸蛋,日渐虚弱的身体,两人心痛难忍,又继续商讨筹集手术费的事来。思来想去,千方百计,皆无好的办法。水尽山穷之时,小梅又想起玉英劝她干的那件事,她自知不妥,有背爱情,有违人伦道德,大生绝不会答应,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回,始终未敢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