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携赴宴会,初见张总 

小梅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半夜了。她拉开窗帘,透过墙上的落地大玻璃窗,外面依然有灯光照进来,室内灯影模糊。她想,到底是大城市,没有黑夜,不像农村,一入夜,就四面一片黑暗。

她无心欣赏品评广州的夜景,回到床上,很快又想起自家的种种艰难情况:医院里的病床上,受尽重病煎熬、身体日渐虚弱的儿子玉郎,日夜陪伴儿子化疗、忧愁无奈、期盼她早日拿到儿子的手术费、尽快回家的丈夫大生,还有为筹集手术费和田间劳动备受拖累、疲惫不堪的公公、婆婆、小叔子大增和小姑子大婷。真是好人多磨难,为了挽救玉郎,他们都跟着吃尽辛苦。

小梅想起家人,立即想起自己此来广州的重大责任——赚取玉郎的手术费。儿子能否得救,人命关天,全系于她一人一身。然而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张老板?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那笔手术费?是不是玉英说的那个数?到现在她还全然不知。要知道这些情况,她无能为力,一筹莫展,只能干着急,就全靠她的同乡同学金玉英了。想到玉英,她立即想起昨天夜里她外出办事去了,不知回来没有?她办的什么事?是不是关于她和张老板的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急不可待,立即就想知道这些情况。然而深更半夜,怎么办?就只有叫起玉英来问个明白。反正是同乡同学,打闹惯的,不拘这些小节。

她打开电灯,起身来到玉英房门前,侧耳听了听,室内悄无声息。大半夜了,玉英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想敲门,又有些不好意思。站了好一会,最终她还是大着胆子敲了敲玉英的房门。不见答应,她又重重敲了两下,依然不见答应,她认定玉英还没回来。心想,办什么事,这时候还不回来?又想,也许是生意上的事,谈得太久,见天太晚了,住在外面了。无奈,她只好仍然回去睡觉。重新躺在床上,心里不免自责起来:都因为等我、接我,耽误了她谈生意的时间,否则,也不会夜里出去谈生意以致不能回家休息。

直到天快亮,才听见玉英开门回来的声音。小梅立即起来问道:“怎么这时才回来?什么事,要连夜办?”玉英说:“都是生意上的事。”小梅叹息道:“做生意也不容易,一夜没有休息。是不是因为去接我耽误了办事情?”玉英说:“不是。与你无关,你安心睡你的觉。这对我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到外面也不要说,就是以后到了张老板那里,也不要说。你刚来,这些事,你不懂,还是不问、不说为好。”说完,打开房门自去睡觉。

小梅对玉英的话觉得不解,又不便问,独自发了一会呆只好又去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反复考虑:玉英到底办的什么事,还要保密?难道是商业机密?又想,她一个做小生意的,会有什么商业机密?难道是私人生活问题?玉英有了心上人,在谈恋爱?昨天,她为什么不说?可能是还不便公开,不想叫人知道。我们是好同学,难道连我也不给知道?就太见外了。思来想去,不得答案。

天亮了,小梅起床后,先整理好房间,又把客厅、卫生间整理好,用拖把把地面拖干净。事情做完,还不见玉英起床,又不便叫她,只好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想着今天可不可以见到张老板,拿到那三十万元钱。

玉英八点多才起来,洗漱梳妆好,穿好衣服,又对着镜子反复照了照,然后对小梅说:“别忙活了。咱们下去吃早饭,然后带你去美容美发厅。”小梅说:“不要去美容美发厅了,又要花钱。我看你这里什么都有,你帮我拾掇拾掇就行了。又不是去相亲,去什么美容美发厅?”玉英说:“我哪里行?虽说不是相亲,可比相亲还重要,这关系到你在广州的去留,也就直接关系到玉郎的治病和你的家庭。你不知道,张老板的品味是很高的,他手下的女职工,一律要求化妆上班,不化妆,连办公室都不准进。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替你出了。”小梅说:“这哪能?要你操心,还能让你花钱?”玉英说:“等张老板这一关过了,你有钱了,以后再替我花钱好了。”小梅不好意思再争,只好随玉英下楼去。

两人来到楼下的一间早餐店,玉英要了一盘包子,两杯豆浆,每人一杯豆浆,吃着包子。不一会吃喝已罢,便去了美容美发厅。

玉英对一位熟悉的美发师说:“这位小姐要应聘见一家大老板,发型你帮他做精致一些。”美发师答应了,认真端详了小梅的脸型、身材,便开始为她做头发。大约一个多小时小梅发型做好了。玉英仔细看了说:“不错。发型一变,就像变了一个人,显得高雅时尚了。”然后又叫化妆师为小梅化妆。两下做好一结算,共五百多元。玉英用银行卡付了账。小梅有些心疼,说:“不吃不喝,花这么多钱,值得吗?”玉英说:“怎么不值得?五百元,换来一百万,太值得了!”美发美容后的小梅容光焕发,果然又恢复了往日的青春靓丽。玉英高兴地说:“我保证,张老板一见就会喜欢上你。”说得小梅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回到家里,玉英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绿色绣花的连衣裙说:“穿这一件吧。你这衣服虽是新的,式样太旧,与新发型不相配。我这件连衣裙与你这发型恰是相配的。”小梅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脱掉,收好,换上玉英的连衣裙。玉英把小梅通身审视了一番说:“行了,这容貌,这发型,这服装,包叫他挑不出毛病来。”说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张敬业:“喂,张董,我的同学郑小梅小姐已经到了,你看,你们什么时候见见面?”对方立即回话说:“就今天中午吧,在粤海大酒店玫瑰厅,我为郑小姐接风洗尘,也感谢你的热情举荐。”

两人坐下休息。玉英不时看着手表,刚到十一点,她就催促小梅说:“咱们走吧,别让张老板等急了。”想到去见张老板,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从此背着大生,与他同床共枕,干那种事,小梅立即紧张起来,推辞说:“这么早就去?才十一点,张老板这时就能下班了?”玉英说:“人家是张氏集团的董事长,整个公司都是他的私人财产,只要说一声,一两天不上班也行。”小梅不了解张氏集团的董事长到底是多大的官,只是觉得他很有钱,只怕去迟了惹他不高兴,拿不到那三十万,耽误了给儿子做手术,只好起身随着玉英下楼。临行前,她生怕如玉英说的被张老板看不上,白来广州跑一趟,学着玉英在落地镜前照了照自己的形象,只见长发卷曲蓬松,粉面桃腮,红唇皓齿,娥眉如黛,目如秋水,晶波流动;连衣裙花色鲜艳,熠熠生辉,包裹得身体凹凸有致,亭亭玉立。确实像变了一个人,连她自己也有些认不识自己了。她想,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却变为女为博人悦而容。这个人就是张敬业,一个自己最不想见、又不得不见、不能不见的人。为了儿子,她只得美容美发,强装笑颜,博他欢悦。想到此,她心里不免酸酸的,五味杂陈,又无可奈何。

小梅坐上玉英的汽车,驶向粤海大酒店。路上,小梅不断问玉英:“张老板到底多大年纪?为人怎么样?厉不厉害?”玉英说:“你担心什么?我不是对你说了吗?张老板虽说六十出头,由于保养得好,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白白净净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他是广州有名的慈善家,为人最是谦虚和气。也不用我多介绍,待会你见了就知道了。”这些话,小梅已经听玉英说过多次,只是她还是不放心,不敢相信。

到了粤海大酒店,张敬业还没到,服务员带她们进了玫瑰餐厅。这是一间中型的包间,装潢高雅精致,圆形餐桌,铺着洁白绣花的台布,实木雕花的座椅,古色古香,雅观持重,又油光铮亮。天花板上花枝状彩色吊灯,灯光柔和温润。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一旁有沙发、茶几,可供休息,聊天。服务员斟上两杯香茶,说了声“稍等”,便轻轻离去。

玉英拉着小梅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茶杯说:“先喝杯茶,平平气,估计张老板一会便到。”小梅无心喝茶,问玉英:“待会,张老板来了,我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你先告诉我,好心中有数。”玉英说:“这哪有一定的?到时候看他怎么问,他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既不能不说,也不要多说,既要讨他高兴,也要表现得矜持一些,不可把内心的秘密都告诉他——这就是说话的原则。有些不便说、不好说的事情,你就不要说,我自会替你圆场的。”小梅点点头,还是觉得心中无底。

不一会,张老板在一位女服务员陪同下匆匆来到。他一身深灰色高级西服,鲜红的领带,和服装一色的时新的礼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走进玫瑰厅,脱掉礼帽交给女服务员,露出整齐却有些稀疏的顶发。他扶了扶金丝眼镜,抬头看着小梅和玉英,彬彬有礼地说:“失迎,失迎,公司有点事,耽搁了,叫二位久等了。”玉英和小梅连忙起立让座。玉英说:“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到。”她指着小梅向张老板介绍说:“这就是我的同学郑小梅小姐,昨天刚到。”又向小梅介绍说:“这是我给你介绍过的张老板,亿万富翁,广州有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小梅道了声“张老板好!”张敬业点头答谢,说:“坐吧,莫客气。”于是双方落座。

张敬业在小梅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仔细打量着这位苏北来的青年少妇,粉面桃腮,明眸皓齿,卷曲时新的发型,绿色绣花连衣裙,恰合其身,显得端庄清秀,超凡脱俗,正是自己想要的女人。他问道:“郑小姐芳龄几何?”

小梅见问,抬头看着张老板,见他虽然年逾花甲,顶发有些稀疏,仍然西装领带,面色白净,精神饱满,彬彬有礼,又回头看了看玉英,回答说:“三十岁。”随即递过自己的身份证道:“这是我的身份证,请过目。”

张老板接过小梅的身份证认真看了看说:“不错。一个农村女子,辛苦劳累,三十岁仍像一朵花,鲜艳美丽,光彩照人,就像青春少女,真是难得!”张老板看着小梅经过化妆白皙细嫩的面容夸赞道。

玉英见张老板眼睛老盯着小梅,又夸赞小梅像一朵花,鲜艳美丽,光彩照人,明白告诉她他已经相中小梅了,这笔生意可望有成,一颗悬着的心略略放下来。她向小梅点头示意,也叫她放心。又揣摩张老板的意思,接着说:“张老,您还不知道,小梅和我一起在县中读书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校花,天生丽质,名噪一时!”玉英不失时机,极力夸赞小梅。

“不愧是校花!天生丽质,名噪一时,相信名不虚传。你看,郑小姐至今虽已结婚生子,仍然风韵犹存,可想当年该是多么俊俏漂亮!花香招蝶,郑小姐在学校时,一定会有许多狂热的追求者了?”张老板看着小梅,又转向玉英求问。

“这是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爱者自然多。她每天收到的情书、小纸条,多得看不过来,有时看得腻烦了,往废纸篓里一塞,引得许多男生争着检出来看,竟在学校传为美谈!”玉英见张老板爱听这类花边新闻,便根据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胡编乱造。

“难怪郑小姐那么早就名花有主,结婚了,大约是追求者太多,招架不住了。”张老板竟然根据玉英的话,推测小梅早结婚的原因。。

小梅见玉英一味讨好张老板,竟然胡编滥造她的爱情故事,觉得委屈,分辩道:“张老板,您别听她胡说,她才是我们学校真正的校花呢!她刚才说的情书、小纸条看不完、塞进纸篓里,引得男生抢着看,那全是她自己的故事,故意转嫁于我的。我在中学,不过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读书的女学生,并不太招人注意。有一个追求者不错,那就是我现在的老公,高中毕业,我们都没有考取大学,所以就结婚了。”

一件事,两种说法,这让张老板迷惑不解了。他看了看玉英,又看了看小梅,两个都很漂亮,不过各有特点,一个时尚,一个文静;一个外露,一个内敛。于是他说:“你们的话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我实在分辨不清。不过有一点我是看明白的,就是你们两个都很美,很漂亮。依我看,你两个都应该是校花。不过美有不同,各有好处:玉英是牡丹花,雍容华贵,馨香四溢;郑小姐是兰花,端庄素雅,清新怡人。”

玉英带头鼓掌,说:“还是张老有眼力!当时在县中,我俩还确有这样的称呼。那些男生还编了顺口溜呢:‘牡丹花,玉兰花,一个班里两朵花,鲜艳美丽如彩霞,叫人无不爱死她。不知何人有福气,能把两花娶回家?”

“最后谁最有福气?”张老板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还用问?小梅刚刚不是承认了吗,她有一个追求者就是……”玉英指着张老板,哈哈大笑。

“她现在的老公。你看,我把这事竟给忘了,郑小姐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张老板拍着脑袋,似乎恍然大悟。随后他又问道:“那你呢?两个娶走一个,不还有一个吗,为什么至今还没有人把你娶回家?是他们没有福气,还是你自己没有福气?”张敬业穷追不舍。看来这老头雄心不减,对这类事特别有兴致。他看着玉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嘛,也不是没人要,而是要的人太多,让我无法选择。最后狠一狠心,干脆学习港台的明星,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一个不要,一个也不得罪。你可知道,小梅结婚,让多少追求者伤心落泪,痛哭流涕,骂她太狠心?”玉英笑着说。。

“又是胡编乱造!你能不能说点真实的?你咋不说毕业了,还有追求者到你家里求婚?”小梅指着玉英说。

“这倒不假,到我家求婚的还不止一个呢。可是我说你的话也不假,只是他们爱你太深,碍于旧情,没有当着你的面发泄而已。”玉英解释说。

“这个,我相信,也能理解: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嘛。”张敬业见两个美人互相吹捧又互相指责,争论不休,也半开玩笑说。

说话之间,酒菜上齐,张敬业招呼入席:“今天张某略备薄酒,为郑小姐接风。两位小姐请入席。我们边吃边谈,美酒佳肴,美人佳话,岂不更有情趣?”于是玉英、小梅相视一笑,起身入席。

张敬业居中坐了,小梅、玉英左右相陪。服务员斟上三杯红酒,一旁侍立,张老板怕影响谈话,摆摆手,令其退下。

张老板看了看左右,拿起筷子说:“二位尝尝我点的菜,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如果不合,我再点。”玉英立即响应,夹了一筷菜放入口中尝了尝,夸赞说:“好吃!到底是大酒店,名店、名厨,口味就是不同。”小梅也尝了尝,点点头,表示赞同玉英的意见。张老板又举起酒杯说:“美味不可无美酒,这是有名的法兰西葡萄酒,尝一尝,看品味有什么不同?”两人各喝了一小口,玉英说:“醇香浓郁,确实不同。”小梅至今还没有喝过法国葡萄酒,哪里知道它的品味,也只好点点头,表示赞同。

酒过三巡,张敬业放下酒杯,看着小梅说:“郑小姐,我听玉英说,你的儿子患了白血病,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话让小梅感觉张敬业要说到主题了,她立即紧张起来,想了想,回答说:“是的。我的儿子叫玉郎,上小学一年级,身体一直很健康。这学期开学不久,发现他老是发烧、嗜睡、容易疲倦,开始还认为是感冒,久治不愈,最后到省人民医院检查,诊断结果竟是患了白血病。现在正在县医院接受化疗。”

张敬业听了小梅的陈述,叹息道:“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患上这种病?你知道吗?这种病治疗起来是很棘手的!”张老板故作痛苦状,表示同情。

“是的。医生说了,化疗只能减缓病情发展,不能彻底治愈。根本的办法是要做骨髓移植。但是,这要花许多钱,单手术费就得四十万!而且还要有配型合适的骨髓。”

“是的。四十万,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听说你们家正在积极筹措手术费,现在不知可已筹措齐备?”张敬业明知故问。

“还没有。农村困难,目前筹到的还不足十万。”

“其余的打算怎么办?”

“暂时尚无办法……”

小梅想起筹钱的艰难,想起受白血病折磨痛苦不堪的儿子,想起大生和全家人的忧虑无奈,忍不住伤心落泪。

“不要哭嘛,办法总会有的。你儿子的病,你家的经济情况,玉英也跟我说起过,我听了十分同情。你看,你和玉英是同乡同学,玉英又是我的朋友,你的困难,我岂能坐视不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事我不知则已,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管,伸出援手,帮助你解决。”张敬业摆出一副慈善家的姿态。

“谢谢张老板!”小梅起立,向张敬业深深一躬。

“张老是广州有名的慈善家,曾经多次向儿童福利院、敬老院和山区的贫困孩子捐款赞助;玉郎这点手术费不过小菜一碟。”玉英在一旁极力数说张老板的善事善举。

张敬业摇摇头,谦虚地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一提。世界上无论什么人,或贫或富,或官或民,谁都会有困难的地方,困难的时候,都是需要帮助的。唐僧到西天取经,还需要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帮助呢,何况我们肉体凡躯?”

张敬业接下来要说他要小梅借腹生子的事,却难于启齿,于是他看了看玉英,意思他的要求由她来代说。

玉英会意,说:“是的,世上的人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像张老板,创办了张氏集团,资产过亿,富甲一方,但是,时至今日,夫人体弱多病,男孩、女孩,却没有一个。以前,他年轻力壮,又聪慧过人,到哪里都能独当一面,还不觉得困难;如今年近花甲,有些地方就感觉力不从心,需要个自己的人帮助他。因此,他常常想,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将来怎么办?谁来继承他的万贯家业?所以,就想请人帮助他完成这一心愿,生个自己的孩子。”

玉英向小梅介绍完张老板的情况,看看小梅,又转向张敬业,心想干脆把话说透,免得互相猜测。她说:“其实,这些事我已经给小梅说过了,她知道您的要求的;而且,她的儿子玉郎患上白血病,急需做骨髓移植,家庭筹款不足,也急需您的帮助。双方互有需求,又互相理解,互有爱心。今天,你们既然见面了,就面对面地把内心里的话说个清楚明白,余下的事情就好处置了。”

张敬业释然了,他看着小梅直接问道:

“郑小姐,我愿意帮助你解决你儿子做骨髓移植的手术费,你愿意帮助我生个我自己的孩子吗?如果愿意,除了手术费,我还可以额外给你一笔可观的补偿。”

“我愿意。”

小梅明确答复。她想,绕了这么个大圈子,还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不愿意,你能帮助我解决玉郎的手术费吗?又想,生意人精明,会说话,精于算计,绕来绕去,总想贱买贵卖,多赚钱。这回,你既然看上我,要我为你生孩子,我付出这么大,不能做冤大头,也要好好赚你一笔。

“谢谢郑小姐!”张老板见小梅爽快地答应了,连声称谢。

玉英见诸事已妥,重新给二人斟上酒,自己也斟了一些,说:“既然你们双方都同意,我这个当红娘的愿心达成,也和你们一样高兴。来,我们三人共同喝一杯,祝贺你们合作愉快,张老板早得贵子!小梅的儿子早日手术,早日康复!”

“且慢!”小梅拦住说,“张老板,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三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完成的事,至少也要一年多。这一年之内,我不能回家,不能照护重病的儿子,背着丈夫,背着家庭,和你干那种事,为你借腹生子。我付出这么大,这么多,总要有个相应的报酬把?请您说明确,玉郎的手术费,我的补偿费,合起来,到底付我多少?”

“你要多少?”张敬业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这个郑小梅竟然这么大胆,直截了当。至此,他也只好掏掏她的底线。

“我要求这个数!”小梅伸出一个指头。

“多少?一百万!”

“对,就是一百万。你可以分两次支付:先付五十万,给我儿子作手术费;生育后,再付五十万,作为对我的补偿。”。

“这样嘛,也好,事情说明白了,最好签个协议,以后免得有纠纷,伤了和气。你不要着急,一百万,不是小数字,你让我好好想想,到底怎么样才合适。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你说对吗,郑小姐?”张老板不愧久经沙场,有大将风度,他处乱不惊,寥寥几句话就平定了小梅的情绪。

“好,请张老板尽快给我个明确答复,我好决定是去是留。”小梅毫不含糊地说。

“好了,话都说明白了,咱们继续喝酒。”玉英见张敬业一时没有明确回答,知道他还在精心盘算,只好这么提议。

于是三人共同举杯,干了杯中的酒,然后互相道别。

事情没有确定下来,小梅和玉英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这事最终是个什么结果:是皆大欢喜?还是不欢而散?小梅更是忧心忡忡:如果这事不成功,她回家如何向大生交代?向两家父母说明?如何面对重病在身、亟待手术费的儿子玉郎?她几乎有些忍耐不住了。他们回到住处,进了门,小梅往沙发上一坐,气呼呼地说:

“这些大老板,嘴上说得好听,大气,做起事来也这么抠门!不是说好一百万吗?他今天怎么又反悔了?不答应了?”她看着玉英这么问道。

“也没有确定一百万,你没有来,他没有见到人,也不知道中不中意,怎么好确定?我只是说可以争取到一百万。”玉英解释。

“我今天不是来了吗?他不是实实在在看到人了吗?我看他的意思,你的意思,不是都很满意吗?为什么还不能确定下来?他到底什么意思?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真叫人费解。”小梅满腹火气和疑问。

“我以为他看了你是很满意的:你的长相、身材、发型、服装,都无可挑剔;从他对你的称赞,看你的眼神,都可以看得出来。问题是你后来的话说得有些太着急了,咄咄逼人,叫他觉得你对他有些不够尊重,甚至有些叫他下不了台——你要知道,这些有钱人,既爱钱,更爱脸面。”玉英分析说。

“我不是咄咄逼人,我是着急。我看你提议要喝庆功酒了,钱的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我能不着急吗?”小梅道出着急的原因来。

“你也太着急了,喝了酒就不能谈钱的问题了吗?只要还没有跟他上床,就能谈。退一步,就是上了床,怀了孕,也还能谈,而且更好谈。”

“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现在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救我的儿子,急需要钱,钱的问题谈不好,我决不会跟他上床的。”小梅坚决地说。

玉英起身倒了杯开水递给小梅说:

“别着急,事情还没有确定,还有回旋的余地,慢慢来。先喝杯开水,压压火气,好事多磨嘛。你看张老板多有经验,尽管你剑拔弩张,咄咄逼人,人家不慌不忙,满面笑容,只说让他好好想想,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既不推辞,也不答应。这才叫城府,经验,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和态度。你着急有什么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学着点。”

小梅接过茶杯说:“他这一套,我是学不来。咱是农村人,喜欢直来直往。种上庄稼,下了工本,就希望有收获。人看好了,情况也了解了,同情,帮助,都说了,就是不肯出价钱,这叫什么?不真诚。他要是说个具体数字出来,我也好确定该不该、能不能答应他。尽在外面绕弯子,打踅子,说些不热不凉、无关痛痒的话,叫我捉摸不透,摸不着底,能不叫人发火吗?”

“有话当然应该说,但不是你那样说法。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婉转一些吗?柔和一些吗?动情一些吗?要能打动他的虚荣心,提高他的自尊心,叫他自觉自愿说出具体数字来,觉得说少了不好,有失身份,尽量多说一些,说高一些,才够体面,才符合身份;而不是逼迫人家说出来,让他觉得你是乘机敲诈他,只考虑你自己的心情和利益,一点不考虑他的心情和尊严。古语说,以柔克刚,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个道理。”

小梅认真想想玉英的话,含义深刻,觉得是对付张敬业这种人的好办法。她和张敬业交往多年,摸透了他的心理和脾气,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怎样抬高他的虚荣心和自尊心,自觉自愿往外掏钱。于是她说: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依你看,我应该怎么说才能感动他,才能让他答应我想要的数目来?”

“你终于开窍了。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别总以为你年轻貌美,他年老无子,是他有求于你。你应该看到,他虽然急于借腹生子,但是他有钱,他可以有许多选择;你急于给玉郎筹集手术费,已经卖尽家产,借尽亲友,走投无路,也许他是拯救玉郎生命的唯一指望,想办法让他掏钱,你能这么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梅听了不觉黯然落泪,心想,我这么年轻,他那么老迈,我还要向他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真是下作!但想及筹钱不易,只好说:“你说的也是实情。我所以背着大生和家人、编造谎言来到广州,一是决意救我儿子性命,一是筹集手术费已经山穷水尽,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你说吧,我该怎么做?都听你的。”

“那好,我就说了。依我看,有两种方法可行:一是乞怜;多说说玉郎的病情怎么严重,怎么急需手术,手术费怎么昂贵,你家庭经济情况怎么不好,家乡还不富裕,借钱怎么艰难,为了救儿子,家里怎么把家电、家具都卖了,还是筹措不够,缺口巨大,等等。他不是慈善家吗?要引动他的同情感和怜悯心,让他感觉不尽力救助一个生命垂危的白血病患儿,与他慈善家的身份不符,不掏钱救助,就会名誉受损,良心受谴责,而后就不得不大把掏钱出来。二是捧他、吹他,奉承他;说他如何富有,公司如何兴旺发达,声誉如何好,他如何有善心,仗义疏财,出手阔绰,向福利院、敬老院、贫困地区捐款多,获得荣誉多,极力满足他的虚荣心,叫他给少了觉得拿不出手,与他企业家的身份不符,这样就达到目的了。”玉英滔滔不绝地说出她的乞款办法来。

小梅听了,认真想想,这样的话,这种方法,自己实在难于出口,难于实行,连忙摆手止住她:

“玉英,你不要说了,这样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是老实本分人,只能实事求是、据理而争。我以为,有付出,就应该有所回报。我背着丈夫和家人,作出这么大的牺牲,就应该有同样大的回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而无须乞怜,像个讨饭婆子一样;更不能虚情假意地哄人骗人。”

“这怎么是哄人骗人?这是说话的艺术,技巧。你没听人说吗,话是开山斧,又说滴水穿石,柔能克刚,这些话大有道理。钱在人家口袋里,你能感动他,叫他心甘情愿地掏给你,那才叫本事。你以为他看中你了,你就掌握了事情的主动权,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做什么?你错了,事情的主动权仍然在人家手里。”

“这是为什么?”小梅有些困惑不解。

“道理很简单,有钱就有主动权。你想,难道这世界上就你一个是美女,让他看中了?不是,美女如云,多得很,他可以同时看中许多美女,要谁,不要谁,全凭谁能打动他,叫他舒心,高兴;因为你们并没有感情基础,利害关系,让他非要你不可,离开你就不行。难道这世上就你一家困难,需要帮助?不是,需要帮助的人家多得很,他可以帮助你,也可以不帮助你,帮助他,同样获得名誉,只在他愿意,凭他的感觉;因为你们并不是亲戚,国家也没有发文,非帮助你不可。难道就我一个能给他介绍美女?不是,能给他介绍美女的人有的是,只要他肯……”玉英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肯什么?”小梅追问。

正在这时,玉英的手机响了,,她摆摆手,叫小梅停止说话,;她立即拿起手机接听。

“喂,谁呀?”

“我,张敬业。玉英,你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是张老板!”

玉英连忙放下手机,走到小梅跟前,伏在她耳边轻声说,“看来,这老家伙也有些着急了,事情大有希望!”

“真的吗?”小梅也有些出乎意料,觉得又有了希望。

玉英向她摆摆手,意思叫她别说话,又回来拿起手机对张老板说:

“我要不要带小梅一起过去?”

“不要,你自己来就行了。”

玉英收起手机,对小梅说:

“张老板不要你去,只要我一个过去,看来是怕你性急,谈不拢;要我去,好谈条件。这老头大约要摊牌了。”

“那怎么办?要不,钱再少一点也行。”小梅着急地追问。

“不,就一百万。话既然说出口,就不要轻易改动。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玉英叫小梅在家里静等,她认真打扮了一番,然后下楼开车到张氏公司去见张敬业。

玉英敲敲门,走进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张敬业点点头,叫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又叫秘书送上茶来,然后挥挥手,叫别人都回避了。

玉英见办公室只剩下她和张敬业两个,便开门见山问道:“这时叫我来有什么急事?小梅提出的条件您都同意了?”

张敬业未置可否,答非所问地说:“你给我介绍的这个郑小梅,人倒是长得不错,也年轻,就是脾气刚烈了些,不够温柔,我怕今后不好相处。”

玉英料到张敬业一定会提出这个问题来,早已想好了对策,她笑着说:“都说张董慧眼识人,今天您却看错人了。您知道吗,在我们高中那么多女同学中,小梅最是忠厚老实、温柔善良的,同学都叫她温美人。”

“是吗?可是,她今天的表现并不见忠厚老实、温柔善良,甚至还有点目空一切、咄咄逼人的架势。”

“这个,您要理解她。您想,她好好的一个儿子,聪明可爱,突然查出患了白血病,病情日渐严重,急需做骨髓移植,却筹不够手术费,家里把家具、家电都卖了,甚至连她结婚的戒指也卖了,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还是筹不够手术费;眼看着儿子危在旦夕,您说,她着不着急?哪里还能轻言慢语,柔情蜜意?她这种表现,心口一致,正说明她的诚实和善良。您是慈善家,救人无数,阅历丰富,要理解人家的心情。”玉英在用乞怜的办法。

“母子连心,儿子得了这种病,做母亲的确实够着急的。”乞怜办法获得成功,张敬业点点头,表示认同玉英的观点。

“还有,她和她丈夫,从初中同学到恋爱结婚,感情一直那么好,从未分开过,您可知道,她是怎么同意出来为您服务的吗?”玉英一双俊眼盯住张敬业,又自己回答道,“她是经过我再三说服动员,反复晓以利弊得失,为了拯救儿子性命,她几经考虑,最后才痛下决心,背着丈夫,背着双方家庭、家长,冒着被离婚、被抛弃的风险,出来为您服务的。您站在她的角度想想,此时此刻,她的思想压力该有多么大?”用的同样是乞怜之法,不过拿小梅说事,内中却在为自己邀功。

“听你这么说,她的思想压力确实够大的:既有来自重病儿子的,还有来自丈夫的和双方家庭、家长的。农村人封建,以后,他们知道了事情真相,还不知道她的下场会怎么样呢。这种情况下,你能说服她来广州,实在不容易,功不可没!”张敬业开始站在小梅的角度考虑她的处境和心情,同时不忘玉英的功劳。

“您这样想就能理解小梅今天的态度和做法了。即使她再温柔、善良,在这种内外交困、前景未卜的情况下,她也温柔不起来。如果她依然表现得温柔善良、不急不躁的,那她还是一个诚实善良的好母亲、好妻子、好女儿吗?”玉英想尽办法为小梅说话、开脱,以图促成此事。

“你是说,她今天的情绪急躁,言语不逊,是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对筹不够儿子手术费的忧虑、着急,基于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为了拯救自己的儿子,不得已做了对丈夫、对父母不忠不孝的事情的恐惧、忧虑和无法排解的痛苦?而并非她的本质本性应有的表现?”张敬业也不希望小梅是个不温柔、出言不逊的人,因为他已经为小梅的年轻貌美打动。

“当然。我和她同班同学三年,朝夕相处,对于她的温柔善良最了解,也最有体会。否则,无论您付我多少酬金,我也不敢把她介绍给你。”

“我相信你的话。以我们的关系,想你也不会欺骗我。”

“我敢吗?今后,我还想不想做您公司的生意了?您放心,我保证小梅是个好女人,她温柔、善良,年轻、貌美,在广州,你很难找到这么纯洁善良、可心可靠的女人。广州的女人都是狐狸精,水性杨花,只会讨您的欢心,要您的钱,却没有一个愿意为您生孩子的,她们说生育会损害身材和容颜,以后就无法凭此赚钱了。小梅不同,她来就是为您生儿育女的,而且越快越好,这样她就能早回家,一家人早团聚,早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思想动机就如此单纯。”

玉英详细分析小梅和广州女人的不同,极力夸赞小梅的优点和好处,甚至不惜拍着胸脯打包票,终于打动了张敬业。他经过一番思考、比较,相信了玉英的话,终于答应了小梅的要求。他说: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小梅是你的同班同学,你最了解她,她一贯忠厚老实、温柔善良,我相信你的话,相信她是个好女人,可以为我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继承张氏集团的事业。她既然提出一百万,成,就依她,这一百万,我认了。”

“您同意付她一百万了?”

“同意。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张敬业拿出一纸协议书说:“这就是我的条件,你拿去看看。”

玉英接过协议书,只见已经打印成文,上面明确写着:

甲方,郑小梅。乙方,张敬业。

经双方协商同意,立此协议书。

一、甲方同意为乙方借腹生子。乙方提供甲方酬金壹佰万元人民币,分三期支付:协议生效三十万、怀孕三十万、生育四十万。

二、协议期限,从协议书生效至生子满月为止。在此期间,乙方无偿为甲方提供衣、食、住等较优越的生活条件。甲方要遵守乙方设定的生活规则,如有违反,停付下期酬金直至解约。

三、甲方的生活规则:在设定的范围内生活与活动,严禁与外人通信、通话及任何交往。

四、严守机密。协议期限内及以后,三方皆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如有发现,任何一方皆有权追责泄露方。

五、签名:甲方、乙方、中介人。

玉英看完觉得条件太过严苛,简直像对待犯人一样,回去不好向小梅交代,想争取宽松一些。她一番叹息,问道:

“张董,您这些条件,是否太过严苛了,有些不近人情?小梅虽然拿了您的钱,应该听从您的管理,但是,说到底,她是个有思想、有感情的鲜活的人,而且家里还有重病的儿子,不像猪羊,只图吃食,没有感情,可以圈养的。你的条件这么苛刻,管理得比犯人还严,这不把她困死了,一点自由没有了?”

“看你说的,怎么会没有自由?在规定范围内,她睡觉、散步、读书、习字,都可以,很自由的。”张敬业辩解道。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小梅的探视权。犯人还准许亲属探视呢,您怎么把小梅的探视权也给取消了?难道连我也不能来看看老同学,说说心里话吗?”

“不能。请理解。”张敬业认真地说。

“既然不能来探视,无法了解她以后的生活情况,现在,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新房在哪里?让我以娘家人的身份把小梅送过去?也好顺便看一看那里的条件、环境,大概知道她今后的生活状况,好好安慰安慰她。”

“对不起,我们的住处严格保密,严禁外人进入探视,以防泄密。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条件,最优越舒适的环境,叫她生活得舒心愉快——你别忘了,我是要她来给我生孩子的,母亲生活条件不好,孩子怎么会健康呢?”张敬业笑着说,却是柔中带刚。

两次要求被拒绝后,玉英仍不死心。她想,应该改变话题,于是她变着花样又提出新的要求:

“对于生活条件,我完全相信您的话,张老板是有名的企业家,慈善家,资产过亿,岂在乎这点花费?何况又关乎您自己的后代。既然这样,小梅提出的一百万分两次支付,每次五十万,您应该同意吧?何必变更为三次,首付三十万,是不是太少了?不够她儿子的手术费。现在她儿子急需手术,花费太多,您能不能考虑先付给她五十万?”玉英想用吹捧奉承的办法使得张敬业应允。

“不能。这个问题我考虑过,首付三十万,加上她自家筹集的十万,足够她儿子的手术费了。先付五十万,对于我,风险太大:万一她拿到钱,秘密跑了,我到哪里找她追回?”

“不会的。小梅是忠厚老实人,她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的,更不会跑的。这一点,我敢保证。”玉英极力想叫张敬业先付五十万,这样,她回去才好对小梅有交代。

可是张敬业依旧摇头:“不行不行,你敢保证,我却不敢相信。郑小梅到底是怎样的人品,我只是听你介绍,其真实情况我并不了解。借腹生子这种事情,合情合理,却不合法,万一她跑掉了,我又不能报案,叫警察协助追查。经济上,哑巴吃黄连,不说就算了,但是花甲之人做这种事,不惹人嘲笑吗?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风险太大!我不想冒这个险。”张敬业道出真实想法来。

至此,玉英才知道,这个老狐狸,比她更狡猾,单靠乞怜、吹捧,是打不动他的;他是既要美人为他传宗接代,又怕跑了人,丢了钱,失了脸面,万事考虑得比她周全多了。

玉英机关算尽,手段耍尽,皆无用途。百无聊赖,无可奈何,只好说:“好吧,协议书我先带回去给小梅看看。如果她同意,就在上面签个字,这事情就ok了,万事大吉,皆大欢喜;她如果不同意,不肯签字,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听天由命了。”

“不会的。你怎么会没有办法?我相信你金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事情不成,我只好另托他人,可是,你金小姐的酬金就落空了,十万元啊!不是个小数目。”张敬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来,让玉英不敢不尽心尽力说服小梅就范。

“您无须提醒,我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会努力去做、尽力把事情做成。”玉英说。

第五章 携赴宴会,初见张总 
灾难中奋起的创业者
免费计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