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辩:情谊辩驳无用说(2)
尉迟语嫣是学生会的秘书,这方面的问题首先从她手上经过,拿这个当做谈资应该有的聊。“他们美术社吗……”尉迟语嫣抿嘴思索了一下,“嗯呢,好像没有,还是维持原计划。”“这样啊。”看来樊新知还有十足的解决案件之后回到正轨的信心。“那,教室使用方面,千夏有提到这之类的吗?樊新知有没有趁这段时间,借用教室做社团工作之类的?”“哦,那个的话……”尉迟语嫣闻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昂起了头。“怎么了?”“……千夏大人给我们的文化祭之行画路线图了,这几天的申请处理是我做的哦。”“呃。”文化祭路线图是啥玩意儿啦。绝对又是摸鱼吧,又是摸鱼的借口吧!“先、先不管路线图什么的,既然如此,那些申请里面……”“没有。”尉迟语嫣毫无迟疑地,确信地摇头。“这几天主要都是那些表演的社团,借大报告厅彩排之类的,还有,唔,有一个高三的班借手工教室,以及一个二年级的班级借天台钥匙晾榴莲食材什么的……”“呃。”晾榴莲算是什么啦。“嘛,”尉迟语嫣撇了撇嘴,“反正这种无理的要求我当然是驳回了就是了。”“呃,不……我觉得是不是还是别驳回比较好。”“听说他们最后去男生寝室阳台晾了。”“那根本不算解决了啊,不如说那不是彻彻底底变成惨案了吗!”“嗯……总之。”尉迟语嫣摆正神色,“确实没有收到美术社租借教室的申请,樊新知正在忙追究责任,本来也不会有精力忙另一边的工作吧?”“可是怎么看都该说正是因为这边太耗费精力,所以另一边才——”我下意识地出口反驳,不过话到一半,想了想,还是自己吞了回去。“——算了,怎么样都行吧。”工作工作。我忍住本来打算长叹出来的一口气,咽下去化作一阵鼻息,走到办公桌后,开始整理今天需要处理的工作。“话说语嫣,你在这边打算呆到多久?”“我?”尉迟语嫣捡起掸子,眨了眨眼。“我这边快完了,等会就走。”“诶,可是……我这边可能还要一会儿,你不是曾经说过桌子……”“喔?我有那么说过吗?”“呃。”“你已经从特别隔离名单除名啦。”尉迟语嫣不屑地轻哼道。“谁有空整天盯着你屁股后面打扫卫生啊,我把架子打扫干净就走,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啦~”“呃呃……”某种意义上还真是言而无信,不过这么快解除对我的警戒,也挺值得我高兴就是了。尉迟语嫣很快做完自己的分内工作,拎起书包,挥手冲我告别,离开了房间。“……”在她离开的瞬间,学生会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我忽然意识到,我刚才之所以问她离开的时间,原因到底是什么了。我现在想找个人多谈谈,不管是谁,能提出意见就是。就算是尉迟语嫣这种从头到脚看我不顺眼的家伙都没关系。虽然早就对我“被选上”这件事有所预料,但是我还是没做好准备,因为美术社破坏案这件事情,站在现在的角度来看,实在是太闹心了。这一点提前说出来也没关系——由王然老师助力勘察,团委会所发现的密室解法,从根本上是有问题的。樊新知太急了,或者说团委会太急了,按着这个路线走,是根本没法证明嫌疑人的罪行的。实事求是地出席,实事求是地发言,那么案件肯定无法结束于此,肯定还要拖得更久。所以问题就来了。案件无法解决于此的根本原因就是太急了,可是也正是因为樊新知太急了,一旦案件不能得到解决,他肯定还会一意孤行地继续纠缠下去,然后美术社就啥都没了。这些问题从我和他的对话中就可见一斑,不,这想来根本不是“斑”,已经是快要溢出来的程度了,太明显了。他的期望压得我很难受。樊新知心态太不对劲了。他太纠结于自己的社团和布艺社的恩怨,太纠结于自己的艺术和动漫美术的恩怨,太纠结于自己和禾雨庭的恩怨,这已经不在一个临近祭典的社长的举止所应有的合理范围内了。“啧,哎……”就算知道作为学生会的一员,我面前可行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而且事实就是事实,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但是联想到真的那样做之后,樊新知的去向和美术社的去向,就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不管它,工作工作……”我锤了锤自己脑袋,提醒自己分清问题主次,先去书柜里把该拿的规章拿出来,好好开始工作。案件审理可不如今晚文化祭的任务要紧,先把东西核对好。我回头起身去打开书柜,就在这时,我发现书柜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熟悉的位点上没有学生会大型活动的记录规章,而是在稍微偏左一点儿的地方,偏移了大概两、三本书的距离,而且书不如我上次放上去时那样倾斜,基本上是竖直的。真是怪,有谁动过这个书柜吗?在我的印象里,这一层基本上都是些和学校有关的工具书,这几天学生会里不该有其他人乱翻这一层啊。嘛……这事儿谁也记不准,而且不管是谁,就算因为什么事翻了也和我没关系。我大概扫了一眼书柜,感觉虽然顺序乱了点,但是总量似乎也没少,也就没再管它,继续坐下来工作。这几天积累下来的账目还挺多,不过主要和文化祭相关,都是些格式性的工作,所以也不算太麻烦,我把相关事项登载完毕,总共花了大概五十分钟,再顺带简单地合了下账,确认大体没什么问题,今天的工作就算差不多结束了。“呼,啊…………”长出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工作结束,某些讨人嫌的事情马上一下子又涌进了脑海。“…”有些不舒服。不想起身。不想动,不想迎接明天和后天,不想开门离开,不想回家。这就是所谓的逃避型人格吗?我想了想,就这么窝在会室里也没什么意义,就先不背书包,单纯出门转转,先透个气。出了学生会室,首先看到的当然是303室的前门,这门还和之前看到的一样,还是紧锁着,上面拉着的隔离带也前几天几乎一模一样,颜色排列都没啥区别,至少我凭记忆看不出区别。我看着大门,想象着大门后空荡荡的,长久搁置着的寂寥的废墟,顿了顿,想了想,停下了决定去楼上吹风的脚步。吹啥吹,没啥意义。有点儿不爽,然后,开始有点儿生气。周坤这个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要是他在的话,帮忙旁敲侧击,多劝劝樊新知,让他别这么急,先把社团工作做掉多好。只要他不急,论他自己,美术社就能顺利地恢复展出,参加文化祭,我自己也就不用参加这么尴尬的一次庭审了。……所以说周坤到底在干嘛啊。他最开始那样蛮不讲理地驳斥夏千夏到底是为什么啊,不管为什么,既然确实窥见了真相,那现在怎么又反而不出场了啊。“诶?太巧了,思仪你果然在!”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出现在那边的竟然是刘诗芸。刘诗芸发现了我的身影,马上搂着胸,迈着小碎步跑近。“呼嘿嘿,怎么,怎么……敬爱的司思仪先生,明明身处该工作的学生活动楼,怎么会在会室外面呢?莫非是趁着周围没人,在趁机偷懒?”“哈?!”迎面第二句话就开始损我,看来今天刘诗芸的心情可是真不错。每次看见这个模样的刘诗芸,就总是忍不住回嘴反击她一下,我马上嗤笑一声,迎着刘诗芸拱起双手。“不敢当,不敢当,也只是偷偷出来透个气而已。哪比得上温柔可爱的刘诗芸小姐,散步散心跑到这么远的三楼来呢?”“原来专门跑到三楼来也变成散心了呀。”“嚯,不然呢,”我不怀好意地笑道,“莫非专程来三楼,是因为想念我了,来找我聊天?”“唔,嘛……”刘诗芸闻言,收起令人不愉快的表情,用食指轻轻捬了一下嘴角。“确实不是,不过,也不能说没有这个用意啦。”“诶?”这话可说得有点儿怪。就在我愣的这会儿,刘诗芸昂首挺胸,托起胸脯,主动解释了。“来这边随便打听一点儿小事情,反正思仪这段时间也很忙,如果碰巧碰到了,不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嘛。”“哈?打听什么?”“后天不是要审理美术社破坏案了吗~?想问问你们这边学生代表选择的是谁,我们也好有点心理准备。”“哦……”原来不是什么工作上的大事儿啊。“是我啊,怎么了?”“哦哦……原来是你呀。”刘诗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点了一下半,然后马上了定在了半空中,脸一下子瘪做苦瓜,和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呜……诶??”“……”“怎么居然是你呀!”愣了好一会儿,刘诗芸惊愕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炸开了,刚刚托着胸部的手臂连同食指一起,像某只说谎木偶的鼻子一样腾腾地戳到我的面前,胸部也被她的手臂撼得一阵地动山摇。如果不是因为刘诗芸的手指已经停在我的鼻子前,我想,以她那种顺道都能把如此体量的胸脯摇出山崩地裂之势的力气,把我的鼻子整个儿戳掉都没问题吧。“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啊,你特地挑这种时候成为学生代表,肯定又是想使坏心思,又想趁机打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