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SD)(完)
最后有必要讲讲周坤这个狗逼的故事。原谅我作为一个品行优良的社会主义青年,在这里使用有违我的道德水准的,这么不文明的词,但是从他那条至今还没从门后取下来的狗头夏威夷短裤来看,这个形容也算歪打正着,更何况周坤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狗了,直到文化祭开始的那一天,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家伙到底有多么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碳基生物的玩意儿了,叙述性诡计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要是让司玖知道这件事,怕是要把诺克斯十诫全变成牙签戳死他,一处脊骨缝戳一根,然后把他丢烤架上加芥末圆葱烤熟,烤完了当做不可燃垃圾活埋掉。当然,文化祭的对外开放日是后两天,和我最后要讲的故事差了一天,何况就算司玖这个初三生嚷嚷着要来,我也会把她拎着丢回去,所以刚刚说的那些纯属戏言。总之首先要说的是,经过一整个周末的努力,美术社终于算是复原了该有的成果,还算像样地把自己展示在了文化祭之中。然后作为学生会的一员,照例,先提提我们伟大的学生会长,理智光辉的照耀者,伟大的红发混血偶像,夏千夏大人。之前提到夏千夏有在专门制作一个什么“文化祭路线图”,文化祭的当天,我首先和周坤在校门口撞上,寒暄几句之后遇到了夏千夏,终于了解到了这个“路线图”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根本丝毫不出意外,就是各个班级、社团摊位的美食分布。所以说我早该料到,夏千夏这个超级无敌大吃货,她规划的东西还能是什么玩意儿。偌大一张手抄版的学校地图,是真的除了对于哪里有什么吃的,按什么顺序游场好最省力地、最有新鲜感地吃到这些食物之外什么都没有。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别说其他什么项目、活动、展示了,就连摊位的名字,只要没有吃的,就压根标都不标。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美食之外的东西,就只有在美食和美食之间,游场的路上为了学生会的职责,顺道在几个位置例行公事,记录祭典状况了吧……难得所有的社团资料全在她手上,就这么浪费地做出这么个规划,啥玩意儿这是。而且最糟糕的是,咱们作为学生会的成员,还不得不和千夏一起行动,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刚才提到的“学生会职责”。要观察的人流,要留意的安全设施,要确认的排队和展出规范……全都在千夏的路线图上,不跟着她就不行。周坤这趟跟着我们,经过一段插科打诨,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恢复得还算正常,他没怎么和夏千夏扯皮,夏千夏也没怎么找他麻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以前的周坤,这种情况下,碍于尉迟语嫣的淫威,他也不怎么方便乱来吧。而既然跟着夏千夏,被这家伙毫无节奏感地拽着乱跑也就不可避免了。夏千夏的第一站是棉花糖,第二站有鲷鱼烧和可乐饼(顺带一提,那可乐饼的味道简直就是灾难,天知道夏千夏怎么咽下去的),第三站——“这个好像去年就有了,算是他们班的保有项目!”——是榴莲酥。“来,尝尝,441试一试~?”“呃……”虽然“榴莲”这个词总让我觉得本能的不妙,不过实际上从夏千夏手里接过来,塞进嘴里的时候,感觉似乎还不错。很甜,很嫩也很软,气味以一种奇异的香味为主,还是稍微有一点儿让人不太舒服的臭味,不过基本被好的感觉盖过去了,没什么问题。夏千夏自然吃得更欢,不过吃着吃着,她忽然抬起头来发表起了意见,表示这次的味道稍稍有点儿变化,不如去年的清爽。也是难得这家伙不仅记得和去年的味道对比,还记得“清爽”这么准确的细节,更难得的是那边负责做榴莲酥的同学笑了笑,居然还给出了具体的原因。“这个,这个,因为晾晒的时间和空间不太够,所以稍微差一点,不好意思啦……”“嗯姆,原来如此。”夏千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以推理的语气嘟哝了起来。“那么,到底为什么时间和空间会不太够呢?”“……”呃嗯。这个问题,好像还真不是没有解答。想起之前在学生会室某一段对话的我,马上把视线瞟向了一旁的尉迟语嫣,尉迟语嫣也够机灵,马上眼疾手快地躲到了夏千夏的正后方:千夏视线的最死角。“嗯……”我盯着罪魁祸首的尉迟语嫣,尉迟语嫣合着十指冲我微笑。我继续盯着尉迟语嫣,尉迟语嫣扣起指头继续维持着无言的微笑。我继续继续盯着尉迟语嫣,尉迟语嫣松开手掌,黑着脸伸过手来,把我的脑袋一把拧了过去。——痛死啦。不过不管怎么说,夏千夏到头来还是没发现这场“榴莲酥料理品级恶化案”的元凶是谁,而且也很快放弃了追究,因为她吃够了,决定去隔壁班画糖人儿去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真要说元凶的话,怎么看都不是负责审批的尉迟语嫣,而是把尉迟语嫣放到审批位置上的,偷偷摸鱼的夏千夏本人吧。为了在文化祭上更好地享受美食而撂挑子摸鱼,但也正是因为撂挑子摸鱼才破坏了自己的美食体验,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报应呀,报应。对了,说到报应,说到“自作自受”——我想起美术社了。美术社的摊位就在楼下,千夏的下一站,或者说,在这一站和下一站之间,下“0.5”站就是美术社。美术社的游客还挺多的。凑近了一看,似乎是樊新知终于想通了,没打算在出展日上展示什么传统美术的大技巧,而是增加了一些和同学们的互动,抽签给感兴趣的同学画萌化的漫画化形象——没想到樊新知虽说是传统意义上的艺术生,当真放下架子去画简约的漫画,还真不比专攻这方面的差。不过禾雨庭和谢若最终还是没有在展会中出现,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矛盾化解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得了了。除了这种互动以外,还有社员给路过的同学介绍美术史和美术常识,好像还有一个定期的,邀请同学们玩“我画你猜”的活动,两小时一次,当我们路过那里的时候,正好还有两分钟开始,热闹得很。当然,有活动撑人气,也不是说就没有专门的作品成果撑场面,那几天赶出来的画作,大部分都挂出来了,吸引的驻足围观的同学也不少,而且最离谱的是,夏千夏的那个什么鬼“皮鞋维他命曲线”居然也在里面。夏千夏理所当然被自己的大作吸引,停了下来。“怎么样怎么样?特等席展出哦,我可是早就说过啦,就算是数学天才,倒不如说正因为我是数学天才,所以艺术直觉也是一等一的哟!!”“……”你就继续歪理吧你。不过仔细一看,樊新知在给路过的同学画漫画肖像的间隙,还真在有意地跟同学们讲解各个作品的内涵,还尤其——距离有点远,我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什么——表情夸张地夸耀了一下夏千夏的作品,看来樊新知本人是真的对夏千夏的“艺术修养”评价极高……所以说这群家伙的思考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怎么样,怎么样?哎,哎……真是可惜啊……”因为没人反驳的缘故,夏千夏还真原地转圈孤芳自赏起来了。“只可惜本会长当初走的是理性为重的左脑型发育路线,要是走的是另一条路,说不定《第一卷》上的插画就能被‘夏千夏’的名字占据半壁江山,杂志的人气也可以翻上一番,真是可惜呀。”正在我们闲扯淡的时候,美术社的摊位上一阵闹腾,用来活跃气氛的“你画我猜”快要开始了。我决定撺掇撺掇自信爆棚,绝赞膨胀着的夏千夏,就算看不了她出丑,也可以偷笑着娱乐娱乐:“千夏,千夏~怎么样?要不要再露两手?”“诶……”结果夏千夏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她愣了愣,不知什么时候脸色显得有点儿发青,摆了摆手。“不、不了啦……咱们,咱们先去,下一……”“哈??”千夏是怕了吗?她的表情可真是够罕见,想来应该是怕了什么……可是应该不是怕上台,因为她的眼神压根就不在台上。就在这时,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一个特别抢眼的存在。要说具体怎么抢眼……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差点以为她压根没穿裙子。棕色的西装褶裙裁得极短,说是“基本和臀部平齐”都显得有点保守,裙子之下是紧身的安全裤——如果非要我怎么形容这套装扮的话,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对方嫌裙子碍事,但是既然一定要穿裙子就干脆越短越好,如此这般极其极端的运动型配置吧。这位学姐的身高比千夏稍高一点,发型是深紫色的短碎发,然后……倒八眉,吊眼梢,眉线很长很长……千夏抓住我和尉迟语嫣的手腕,“蹭蹭”地倒退两步,但也就在这时,这位学姐转头注意到了我们。安全裤学姐看向夏千夏,走了过来。一步一踏,稳得像是冰面上的石雕。“哇啊……还是没躲开……”千夏的嗓子里透出哭腔。看到她这副举止,我就知道夏千夏为什么怕她了,且不说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就是完全没有关系的我,看到她这个样子也要打半个寒颤。这压根就不是什么修罗啊、黑白无常啊之类的比喻,这就是切切实实的超能打的雷厉风行的不良少女啊,从现实的战斗力上就已经碾压啦。但是话虽如此……就算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位学姐到底有多么可怕,我也还是搞不明白,她到底是谁啊??“夏千夏主席,你好。”安全裤学姐来到千夏的面前,单手叉腰。“新学期,能碰巧见到你很难啊,还记得我是谁吧?”“嘛,嘛哈哈哈哈……”夏千夏咧嘴傻笑着,眸子里的金色看起来不怎么光亮,反而像是两汪搅拌着的蛋黄,身体也明显地后倾,怎么看都像是马上要逃跑的样子。所以说面前这位学姐到底是谁啦。“我是贺小兰,二年级,团委会的。”哦,原来是团委会的,也就是刘诗芸的前辈啊,之前调查的时候,千夏找由头开溜应该就是为了躲团委会的人吧?——所以说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啦!不过也就在这时,自称“贺小兰”的安全裤学姐接着补充了一句,也正是这一句,让夏千夏真的眼泪汪汪了起来,但也让我更加困惑了:“这周一换届选举的时候,是我当选了,现在由我担任新一届的团委会主席,以后请多指教。”“也就是说,是天敌。”周坤悄悄凑过来,如此这般注解道。“天敌……吗??”“对,对……死敌,摸鱼杀手。”“哈……?”团委会主席,和学生会主席……是天敌?“团委会的职责既要维护校园正义,也要维护正义的程序本身,这种职责是不能越界的,我想随意中途干涉司法调查,对于这件事,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贺小兰挑起剑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千夏。“学生代表只要作为学生代表接受团委会的证据就好了。接下来一年,请,务必好自为之。”呃。这是啥……?等于说我们在之前的案件里的私自调查,原来全都是干涉司法??……所以说,这到底是个啥??※中午时分,我们学生会暂时散伙,我和周坤都想起了自己有点儿东西没拿,于是一起回到学生活动楼,去301找一找。然后就是我要讲的,在文化祭的这一天,关于周坤这个狗逼的重点了。我和周坤都发现自己忘带会室的钥匙了。怎么办?——我想了想,我的钥匙应该是忘在书包侧边了,不过教学楼的距离稍微有点儿远,直接去楼下找千夏借可能要更合适。不过周坤拽住了我,表示“别,别找会长大人”。我想想也是,居然忘带钥匙这种细节,说不定就要被这位神经病会长抓着锤,还是去找自己书包取比较好,但就在我这么表示着的时候,周坤又把我拽住了。“所以说你到底要干嘛啦?”我且脱力且不耐烦,一脸无语地望着周坤。“还是说你的钥匙更近?有话就直说嘛。”“不,我的钥匙也在书包里,就锁在这儿——”周坤哈哈一笑,大拇指指了指301,也就是说他的书包不在教室柜子,压根直接反锁在会室里了,比我还不靠谱。所以说啊。这个家伙到底拦着我在干嘛?就在这时,周坤抬头看了看,回头看了看,四下打量了一下,忽然把手里没吃完的鸡块袋子塞进了校服口袋,然后踮起了脚。“哐当”,不知哪儿传来一阵拍打。“哐当”,紧接着不知哪儿传来一阵摇晃。周坤双臂抓住什么地方,兀地猛跳起来,只听一阵更剧烈的,“哐当哐当”的巨响,周坤从我的面前消失了,然后打开301室的大门,出现在了房间内侧。“……”我愣了愣。我感觉有些震惊,我抬起头,发现301室的通风窗是开着的,可是旋转式的锁扣却还是处于关闭状态。“你……”我终于意识到了,这窗户好像是被周坤那串操作给摇开的。看着周坤在门内踮起脚尖,把通风窗重新关上,我感觉自己脑海里有电流划过,好像想起了什么。比方说王然说过通风窗都很旧……比方说王然说过通风窗的年份都差不多……我感觉自己脑海里好像有很多很多电流划过,我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儿癫痫的征兆,因为我想起来的东西好像有点儿太多了。我看着周坤的身影,抖着眉毛,抽搐着嘴角。“原来你那天从黑咕隆咚的房里出来,是因为你刚翻进去?”“啊,是啊?”周坤下意识地答道,“怎——”周坤回过神来,看着我的表情,尴尬地愣住了。“啊,哎……”“……”“………”“…………”“咳,嘛……啊哈哈哈哈哈哈……”周坤拍了拍我的肩膀,掏出鸡块递到我的面前。“好了,好啦……怎么样,文化祭可还行吧?榴莲酥,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