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辩:实锤定罪变节说(7)

那么……思考时间。

我在聊天群里问过了夏千夏,她说她找遍了学校,并没能成功堵住尉迟语嫣,所以现在已经回家了。换一句话来说,当我返回学生会室的时候,房间里正空无一人。

不得不说,在学生会忙的时候,这种样子似乎才是常态啊。

我关好门,找出相关文书——当然还有我这周必须统计的账本——先把账本处理清楚,然后打开文书沉思了起来。

先从刘诗芸那段话说起。

我中途重新重视起刘诗芸的判断,并不是说我真的相信洛时雨是不良少女了,但是刘诗芸的话里,有一段论断似乎值得信任。

以循礼中学的位置和气候,高中女生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就穿连裤袜。

这一点尉迟语嫣就是明证,如果是去陌生人为主的场所活动,她也乐意穿相对凉快一点儿的吊带袜,平时只穿连裤袜,主要是担心大腿上的伤疤暴露。

我并不是说洛时雨的情况一定和尉迟语嫣一样,但是如果以此为楔子想下去的话,有些事情就能说通了。

“有些事情就能说通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当我冷静下来,重新回顾这串犯罪挑战案的时候,我发现,有些问题我们其实从一开始没有试着去说通过。

洛时雨如此挑衅学生会,不断施加攻击究竟是图什么呢。

换一句话来说,她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还是为了得到什么?

我们从来没去想过,我也从来没想过。

毕竟把周坤炸成那样,甚至差点炸到眼睛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可能这就在洛时雨的计算之中吧。

那么洛时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推理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就需要靠引入其他可疑的地方来继续推动了。

洛时雨主动承认了她的罪行;

洛时雨对于贺小兰的处置申请有异样的反应;

第三,也是把情况变得如此麻烦的最后一点,休庭这件事不是洛时雨主动反击,是尉迟语嫣促成的。

洛时雨和尉迟语嫣之间构成联系。

她们俩都是裤袜党。

裤袜不是常规装束——她们俩之间有某种共性。

不是敌对,不是反向,不是互斥,不是威胁,而是共性——

——共鸣。

“……”

我想我可能一直搞反了。

既然不是互斥而是相似,那重点就不在之前而在之中。语嫣可能没有遭到洛时雨的攻击,洛时雨可能并不想对学生会怎么样,而是想让她自己怎么样。她是希望自己被定罪的。

一旦这么假设——也只有这么假设——不协调的地方才能相对自洽,逻辑链才有办法继续延伸。

如果她的目标是学生会,那么她在审判之中有过的一切表现都是画蛇添足;如果她的目标是尉迟语嫣,正如我们之前猜测的——她通过威胁尉迟语嫣影响了判决——那有如此神威的她甚至根本无需作案,直接在私下对尉迟语嫣动手即可;如果她的目标是周坤、如果她的目标是我、如果她的目标是团委会,全部同理。

她的反常表现在庭审之中,所以她的目的也只可能在审判之中。那种目的是,即使冒着被记过的危险,也非要通过校园治理委员会才能实现的。

——当然也可能是某种“惩罚”本身,这就取决于洛时雨到底有多疯了。

可惜这一点在当时居然只有尉迟语嫣看了出来。

而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法确定洛时雨到底想借助这件事情干什么。

能够从几次案件的细节中看出来吗?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来到白板前,对照着历史卷宗,学着千夏那种风格,仔细罗列了历次案件的细节。

第一次是名义上的盗窃案,当然实际上是她串通谷雨秋分的外卖小哥,从一开始就将外卖据为了己有。

第二次是调虎离山式的盗窃案,偷走了尉迟语嫣帮同学购置的墙纸。

第三次是人身伤害案加上盗窃案,造成的后果相当恶劣,而她使用的道具是礼炮,劣质的。

“……”

我把案件本质,案件性质,案件标的和案件手段罗列出来,倒退两步,全局性地扫了两眼,不由得开始咋舌。

“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这些全都是非常零散的,除了受害者之外什么也没冒犯,除了她自己(和那位帮凶小哥)以外什么资源都没有调动的一般性事件,把它们拿到法院里,即使是最敏锐的法官和最精密的检察官,也挖不出别的罪名。

如果说洛时雨的目的就藏在这些案件里面的话,那只可能是她想要“记过”本身……哪个神经病会这么做呢?

“我觉得我肯定漏了点什么……”

自言自语实在是傻透了。

可是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如果不自言自语点什么的话,这种闷在胸口的莫名其妙的神秘感实在难受。

我左挪一会儿,右挪一会儿,后退几步,前进几步,一直盯着我总结出来的这些线索,我怀疑我都快把这白板盯穿了。

并没有结果。

我的脑子一点儿也不好使。

校园里铃声响起,抬头看看钟,第二节晚自习都上课了,我今天的作业还差不少,单词也一点儿都没背,恐怕不能在无所事事地在这儿耗着了。

我不知道尉迟语嫣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只有她——被告知也好,自己看穿也好——知道洛时雨的意图,最后缺的那么一点儿线索,恐怕只有问她才能搞清楚。可是现在这个状态,要怎么抓住她呢?

话又说回来,既然多半不是被威胁,那她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这或许也是线索之一,但我现在不可能再想下去了。

在将白板擦干净,归还账本和文书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书架似乎被谁动过了。

是关于校纪校规的那一层。

上一次这方面的内容被偷偷翻动是美术社破坏案时候的事情,如果我没搞错的话,那次偷偷进行这方面研究的是周坤。

那一次,他应该是想要研究校园治理委员会的审判程序,搞清楚主犯会被判以何种处罚,如果按着程序走,樊新知会有多少空间重建美术社祭典——如果把这个摸鱼仔往好的方向揣测,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那么这一次……

“……”

打扫的欲望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还原那几本虽然整齐,但序号却被搞乱了的册子,但是想了想,算了,这样一来我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事情就暴露了。

这个尉迟语嫣,到底在想什么呢……?

虽然这个时候脑袋里想着“抓住她”什么的很失礼,不过如果想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应该只能这么做了吧。

真是的……

我脑袋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归还好文件,关闭水电,悄悄地离开了学生会。

第四辩:实锤定罪变节说(7)
三〇一室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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