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这种事无论在哪个城市都算不上不司空见惯，应该不至于让那时还年幼的我与司玖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既然司玖这么说了，就意味着她所说的停电是次大事件。

“09年，10月的停电……”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是这样吧，哥哥？”

司玖“嘿嘿”地笑着，点了点头。

“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个规模可大了，听说整整四、五个街区全都漆黑一片，而且持续时间比一天还长，还好我们当时住的地方和那边不是同一条线路！而且仔细想想，循礼中学就在当时的停电范围内吧？”

“是的，是的。”

回忆涌入脑海，我不由得连连点头。

“不过我感觉好像不是十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才刚开学没多久——那个时候我正好刚一年级，这么印象深刻的事情我应该不会记错吧？？”

“唔，嗯……”

“也就是说，严格来讲应该是九月中旬才对？”

“也差不多嘛，”司玖眨了眨眼睛，“事情反应总该有延迟嘛。”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能够回忆起来的大事件，最接近的那个，是也只能是这个了。

辩论社所引起的风波和当初的街区大停电有关，这应该是我和司玖所能获得的第一个重要线索了吧。

“那么……？”

司玖再次陷入沉思。

“大停电这种事情，和学校的辩论社又有什么关系呢？”

“啧……”

“当时的大停电，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司玖你能记得吗？”

“我不记得啦。”

司机的脑袋歪向一旁，惹得她的马尾辫也跟着垂了下去。

“毕竟……那个时候太小了嘛，能记住有这么件事情已经很了不起啦！老哥你居然不夸我，还贪得无厌要求这么多细节，真是！”

“好好好，你已经很厉害了，很厉害啦！”

我赶紧摸了摸司玖的脑袋，不过同时也叹了口气。

“但是这样就没办法了啊……我感觉我也记不起来太多……”

既然那次大停电能让年幼的我和司玖记住，再加上我和她当时所住的地方并不在停电区之内，这就说明它那个时候确实引发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所以才能让我俩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那具体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对我们两个来说就实在太过为难人了。

我绞尽脑汁地，努力思考了好一会，依然只能依稀回忆到一些嘈杂的噪音，再就是花花绿绿的电视报道和车辆呼啸的声音，我指的是，那种和某类长笛混合在一起的车辆呼啸。

那到底是什么呢？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丁点儿线索，在这里居然再次中断了。

“那……哥，”司玖试探般地晃了晃自己的食指，“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知情者打听一下呢？”

“我们现在压根不在我们市，你到底打算向谁打听啊。”

“不是呀不是，我是说啊，找一找老哥你学校里有没有知情者啦。”

“那就更不可能了……”

司玖的建议让我顿时泄了气。

首先，这所学校中即使是最年长的学生，当时也不会比我们成熟太多，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比我们记住更多的细节。

然后，如果要退一步追求对于整个矛盾的概览，贺小兰早就说过了，学校里的所有的现役学生全都把那件事视作“禁忌”与充满“晦气”的存在，根本不可能记忆它们——而且承认这一点的不止她一个人，夏千夏也交代过和她完全相同的情报。

总而言之，问学生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师们就更不可能的，这是由那件事情的性质决定的，就算老师们记得那次大停电的细节，既然这件事与后来的辩论社事变有关，以老师们的立场就绝对不可能告诉我们。

更何况九年的时间跨度已经够长，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一定在循礼中学有过九年以上的教龄。

综上，老师也不行，学生也不行，除此之外那就没人了，所以根本不可能。

呃，等等，真的没人了吗？

“不对……等一等等一等……”

“所以说到底是可能还是不可能，老哥你给个准信呀。”司玖撅起了嘴。

“总之你等一等，我仔细想想？”

在循礼中学，除开学生之外，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任教职啊？

比方说权洪斌是搞行政，比方说法官老师，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职务，她也显然不是教师。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个循礼中学的老资历！

王然啊，她可是从循礼中学考出去的，读本攻硕之后回母校任职的那种！我怎么可以把她忘了？

“那个！司玖，有个人，就是那个，王然，你认不认识？”

“好像……有印象？”司玖眨了眨眼睛，“在泡温泉的时候好像见过，是不是那个看上去呆呆的，身材特别好的大姐姐？她是几年级的？”

“她是政教处的老师。”

“诶……”

“总之我觉得她应该能记得一些事情。”

我合上社刊，捧起我的饮料站起身来。

“我们走吧？我们去找王然老师打听打听。”

※

“诶，但是……”

我们晃了一圈之后打听到王然作为指导老师，和千夏她们这些学生会干部住在一起。当我们找过去的时候，王然正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小小玻璃窗外的风景刷手机。

王然听说我俩的来意之后转过身来，坐直身子，但很快又因为困惑而软绵绵地栽倒了下去。

“就算你们这么问，当时的话，发生那个事情的时候……我也已经毕业一年了啊？只能从当时校友群，超级不干正事超级灌水的那个，稍微了解到那么一点点……而且现在也，唔，差不多忘光了吧，根本帮不上你们的忙啊。”

“啊，嘛……”

果然王然也不知道当初校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不出所料就是了。

“虽然我也差不多记得是件……很讨厌的事情？”王然又补充道，“不过真的，真的……唔呼……记不清了啦……真的帮不上忙啊……”

“嘛，其实我也不打算问那些事情的细节啦。”

我笑着耸了耸肩。

“我们本来就不打算随便问问就能问到真相，能想办法搜集一些情报，帮助我们推理出结论就已经很满意了。比方说……九年前，循礼中学周围的区域是发生过一次大停电吧？王然老师您记得这么回事吗？”

“嗯嗯！是有这么回事！”

王然猛然醒悟，幅度夸张地点着头。

“那……然后呢？你们就是想问这个？”

“嗯，就是这个……啊，咳，别别王老师您别急着逐客啊，当然不止是确认，还得问一点儿细节！”

我慌乱地摆手。

“就是……我想问一问您，您到底有没有印象，停电的那段时间，那块区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大事……”

王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停电三十个小时，本身，就已经是大事了啊……？”

“我、我当然知道是大事……”

好像有点儿沟通不畅。

“王然老师，我说的是，不是那种概念意义上的，呃，或者说在什么大事记啊之类的上面简单记录一笔的那种大事。我是说实际上的，就是那种……非常实在的……”

“比方说断电黑箱密室杀人案！”司玖插嘴。

“对对对，就是比方说断电黑箱密室杀人……啊呸怎么就突然变成杀人案了！”

我用力地排了自己一嘴巴。

“……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就是那种，非常实在的，能够直接从现实层面影响到周围人的那种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