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不说话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啊。”

“……”

“啊，为了防止你不理解反问，我先预先介绍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林森忽然又轻松一笑。

“虽然说平时大部分情况下都应该做无罪推定……不过，是的，这个就是有罪推定。在强调相关人员的注意义务的时候，是有这类逻辑的，不然大家互相推诿责任，事情就没完没了了。所以这一点就，哈哈，还请不要疑问了。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话说钱亦宁刚才本来就压根不像要“疑问”的样子吧。

不过，这个林森，这个法那个原则，引用得头头是道的，还真是不负他自己的自夸，是个法律方面的狠角色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单方面地宣布胜利真的好吗？……而且我好像记得这个所谓的“过错推定原则”是和侵权相关的范畴，和民法、合同法的关系好像没那么近……

嘛……

话虽如此，目前的我也没有吐槽林森的资格和立场就是了。

虽然说我各种意义上看林森不顺眼，但是现阶段，我的目标是尽可能查清问题细节，帮助我们厘清夏夏普的问题并解决问题，这和林森的行动是不矛盾的——既然如此，直接看着就好。

钱亦宁的表情已经开始显得很尴尬了。

他还是没有恐慌，这或许说明他真的不记得自己用过作弊软件，又或者说他的心理素质真的那么好？但不管答案是哪边，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开始显得很为难了。

“这个……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我有过这种问题……”林森低头咬牙，不住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意义的声明就不用重复了。”

“可是……”

钱亦宁看起来为难透了，他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孙有雪身上。

孙有雪接上他的视线，忽地一个激灵，马上答了一句：

“我、我也没有！”

“呃？？”

你这答的是啥？

“不是，你先等一会，”我马上反问道，“什么叫你也没有啊？”

“就……就是说，”

孙有雪透出认真的神色。

“不要看我只是个女孩子，我打游戏也是很厉害的，辅助单什么的，辅助定制单什么的，我也是担得起的！”

“诶……”

“也就是说，就算是我，也是不会去依赖外挂的。就算是我也是做得到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害人被封禁的事情！！”

“呃诶…………”

气势倒是真挺足的，可是听着很莫名其妙啊。

“不是……所以说？我们这边说的是钱亦宁的问题啊，你用自己的习惯来佐证，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孙有雪跟着钱亦宁下来，到底是要来干啥来着？

“等会？等……你的意思是说……”

“你的意思是说，”林森眯眼前倾，“你也经手了这个单子是吧，孙有雪同学？”

“呜——”

孙有雪呜咽半秒。

“怎、怎么，不行吗……”

“也不是，嗯……”

林森沉吟两秒，来回打量了一下坐在我们对面的钱亦宁和孙有雪。

我也趁机一起看了看——都带着眼镜，身高挺般配的，虽说一个相对谈吐自如，一个相对容易慌张，不过都属于内向型的性格，坐在一起，某种意义上还挺般配的。

嘛都是题外话。

孙有雪之所以下来，是因为她还帮忙分摊了钱亦宁的工作，这一点我倒是真没看出来。

“也不是真就完全不行，”

林森说道。

“虽然说很明显阿姨没有授权二次代理，民法里对于无授权的转包合同也是完全不保护的。不过因为还有网站的模板约定在前，我不记得那个默认允许不允许，我们确实可以暂时不把这个当做重点——那么这样一来，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

林森说得没错。

这样一来，就确实出现了一个让人颇为困惑的问题。

之前林森已经介绍过，我充分理解了这一点，而且当尉迟语嫣去跟夏夏普沟通的时候，听到的讲解和这边也差不多：

这是一个有特殊要求的定制单。

对于没有这项特殊技能的人来说，好打的单子多了去了，没有必要局限在这种工作上吃力不讨好——换一句话来说，凡是来接这项委托的，肯定都有自信。

不仅有自信完成，而且有自信省时省力地完成，否则，耗费的工夫比不上定制单的溢价，肯定不如去接普通订单。

既然如此，都已经有自信来接单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转包？”

林森问道。

这是一层根本无法自洽的逻辑：之所以转包，如果是因为钱亦宁硬着头皮接了单子却做不到，那就大大增加了他“作弊”的可能性；反过来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那钱亦宁就在说谎，问题就更大了。

我听着林森的问题，偷偷端详着钱亦宁的表情。

这位高三学长的状态还是很微妙，但也很稳定，为难，但是并没有显得比刚才更为难。

“这个问题，我……其实刚才已经说过了……”

“说过了？”林森挑眉。

“时间不是很足……”

“既然不足为什么还要接单？”

“不，不是说一直不足，是突然不足，你、你稍微有点误会了……”

钱亦宁尴尬地偏开视线。

“突然，有一些，意外，很超出预料的意外之类的，你直接把它视作意外……不可抗力就好了，所以上线时间减少了。因为这种原因，所以我才做出那种事情的。”

“不可抗力？是家里发生局部地震了，还是天花板上下暴雨引发洪灾？”

“呃……”

林森这句话就有点刻薄了。

不过话虽如此，也确实是正论。

“不，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表达有误，”钱亦宁双手交叉，开始做出防御的姿态，“不是真的不可抗力，只是相当于不可抗力，总之，很难说清楚的……”

“……”

微妙的沉默。

我偏头去看了看林森，他微微皱眉，并没有露出束手无策的表情，而是马上转向孙有雪。

“你知道吗？”

“……！”

孙有雪顿露慌乱，镜框里像是有迷光在打转。

“我，我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个东西到了我的手上就会变成这样，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可是很厉害的诶！我、我是不会去用那种东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