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辩:父母与母迥异说(7)
“当时我和林森跟你说话的时候,孙有雪在那边做什么?那么护着你,比你还急……连这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哎哟喂……”“呃……”“而且还抱着你的胳膊,拽你什么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基本上就算是已经实锤了呢。”尉迟语嫣恰到好处地追击道。“……”钱亦宁这下愣了。偏开视线,单手遮着眼镜。“这种事,你、你说是就是,不狡辩。”“哼,我本来就是姑且一说。就算那边也是女孩子,倒不如说正是因为那边是女孩子,我才没兴趣帮人家实现人家对男人的心意…………嗯,言归正传——”尉迟语嫣轻哼一声,也是满脸瞧不起地偏开脑袋。“刚才已经问过了,至少就你本人的行为,你确定没有作弊对吧?”“是,你刚才已经问过一遍了。”钱亦宁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正儿八经地点头。“你这段时间,分别在哪些地方使用妈妈大人的账号?频率和时间段如何?”尉迟语嫣问道。“啊嗯,主要是在我自己家,在被我爸妈ban掉之前,基本上全部时间都是在我自己的电脑上做的,然后……”在钱亦宁说着的时候,尉迟语嫣也马上用力地戳戳了我一下,往我怀里塞过一个笔记本。莫非是要我做笔录?喂,喂喂,这个顺序是不是有点倒?你可是秘书哦,你本人才是学生会负责文书工作的秘书哦?“……”得,怎么样都好吧。“再就是在网吧,也就是夜市一条街里面那个网吧,”钱亦宁继续回忆着。“这个在被ban掉之前,不方便的时候偶尔也去过,在被ban掉之后,就基本上绝大部分时候只能去那里了……不过,如果是那里有外挂的话,我感觉我自己的号都应该早就被封了,所以应该不是……”“推理就不用你帮我做啦。”尉迟语嫣微蕴地打断了对方,“除此之外还有吗?”“还有,电竞社里……最开始曾经趁中午借机器打过一次,不过大部分时间会占用社团活动的地盘,所以不方便,后来就没打了。”“这样啊。”尉迟语嫣点了点头。“那具体时间点呢?分别大概是在什么时段,我是说,特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网络活动开始受限了之类的?”“啊……我先定个基准点吧。从被你们告开始,我大概是三个星期,二十来天之前接的单子。”“嗯嗯。”“在刚接没两天的时候,试过在社团里打,后来就再也没打过了。然后……一开始在家里打得还是比较顺利的,一晚上上一百分到一百五十分问题不大,结果,第五天的时候,因为单子打得太晚的缘故,就被我妈…………我妈和我爸骂了。”“为什么只有第五天那么晚呢?”“不,你误会了……”钱亦宁尴尬地叹了口气。“不是只有那天那么晚,我那几天每天都那么晚的,因为想快点把单子打完嘛,毕竟是靠游戏赚钱嘛……”“那为什么只有给妈妈大人打代练单子的时候会那么晚呢?”“因为是辅助定制单啊。”“诶……”“普通代练的话,选一些经济碾压的强推英雄,二十分钟以内就可以结束一局了,效率比用辅助要至少高出一倍。再反过来想,至少我是那么想……代练这个事情,至少一天要上一百分吧。”“唔……这样吗……”尉迟语嫣微微低眉,露出了一丝不太信任的表情,不过显然她不懂这方面的游戏规律,当然我也不懂,所以也只能姑且把这一点记下来了。“那么,然后……这是第五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对吧?然后呢?”“然后,第七天的时候被下禁令了。非周末时间段不许再碰电脑,我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尉迟语嫣眯起了眼睛。满溢而出的微妙的感觉。“再然后……”我抿起嘴,小心地接着推测,“就算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下了这种限制,你还是在不停地想办法,之后你就打算去网吧打代练的单子……”“嗯。”钱亦宁点头。“然后第十天,不?第十一天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了,给我下了门禁,要我按时回家……”“……”越听越微妙。“你,”尉迟语嫣明显有些怪异地蹙着眉毛,“稍微,有点儿……很听你的爸爸妈妈的话啊?”是这么回事。“这么遵从你的父母的限制,却还是非要在这个方面把事情做下去不可,某种意义上感觉你还挺执着的啊……”我感叹道。“这个,因为,毕竟是赚钱的事啊。”钱亦宁尴尬数秒,然后尴尬地嗤了出来。“不是说,不务正业吗,各种意义上都不务正业吗……所以,要赚钱给他们看啊,我又没有条件做主播,职业什么的也,呃咳咳,所以说,就只能把代练打出来了啊。”“……”“证明自己,吗?”我和尉迟语嫣对视一眼,再次确认了那种微妙的感觉。有点儿形成闭环了。钱亦宁的父母之所以全力限制钱亦宁打游戏,就是因为“游戏害人”,单方面地认为游戏是不务正业,那么钱亦宁想要说服对方,就只能用游戏上的工作赚钱,来向家人证明这不是不务正业……可是……“赚钱”这个事情本身,或者说,为了赚钱而不得不更加大量地接触游戏这个过程本身,却反过来进一步强化了前者对于“游戏害人”的信念。“自问自答啊这是……”“那么,在这之后?”尉迟语嫣继续问道,“你发现自己没法继续推进代练工作了,所以就只能拜托孙有雪……”“不,并不是完全没法推进,”钱亦宁摇头,“只是一天只能在回家之前非常有限地接触一点点,这个上分速度太慢了,是真的太慢了,所以才只能拜托她。这个大概,大概是……往前推十天左右的事情吧。”“然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在你吃官司之前三天的时候,因为未知的原因,你的发单人,也就是夏夏普阿姨的游戏账号,因为使用作弊程序的原因被封禁了。”我补充道。“是……是的。”“嗯……”假设钱亦宁说的是真的,这个问题怎么想都只能往孙有雪的头上扣了啊。因为仰慕游戏天才的学长,在听说他遭遇困难时主动承接工作,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适应什么的。孙有雪这个人喜欢逞强,或者说,喜欢在钱亦宁面前逞强的作风,在之前短暂的交流中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钱亦宁刚才的自述也是佐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明明遭遇了困难却不愿中途放弃,求助于其他手段,简直就是顺理成章啊。问题只在于要如何锁定这方面的证据,如果说这个问题在周坤的能力范围内的话,那事情就很简单了。不过,前面已经说了,这只是假定钱亦宁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而已,在口述里将自己的责任理所当然似的得一干二净,说实话,这还是得让人起一点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