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再次娴熟且不甘心地举起手：“你看未必，我看也未必，你列举的这串逻辑没有任何一个必然节点，在我看来这就是因为钱亦宁菜，没什么好说的。”

“啊，这个你随意，尽管反对。”

“……？？”

林森语塞，我也一下子愣了。

这个周坤……对于林森这个抬杠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就这么大手一挥，承认并且放弃了？

“总之证据一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周坤轻轻耸肩，毫无怯意地继续说着。

“啊顺带一提，如果认真看录像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更多线索，不过庭上时间有限，这个就实在无能为力了，我觉得最典型的是4583972729这场，这个录像现在还有效。第三十七分钟那波开雾假打BOSS蹲圣坛是真的非同一般的pro，这个是怎么开挂都开不出来的。我还亲自看他看过一局，他这是不仅擅长辅助和战术，而且非常擅长指挥——啊啊好了，法官老师，我可以说下一个证据了吗？”

“快一点说，”法官老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尽量少说废话，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的，好的，我接下来肯定长话短说。证据二，账号的游戏战绩记录的后半段。”

周坤嘿嘿一笑，语速一下子变快了起来。

“长话短说，在钱亦宁和孙有雪交接之后，整个账号的游戏风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说别的，就胜率这一点，短期内直接下滑到了百分之八十不到，这已经很明显了。”

周坤双臂相抱，正经八百地说道。

……好像真不是错觉，一下子风格都变了，完全没有那种优哉游哉仔细解说的感觉了，像是一颗颗玻璃珠干脆利落地往下坠，总而言之就像是真的开始干正事了。

“除此之外，KDA上升了，更准确地来说，是死亡数量下降了，玩家每分钟金钱，GPM进一步提高了。很明显，孙有雪不像钱亦宁那样真的擅长打真辅助，她有点把‘辅助代练定制单’当做选辅助英雄，当伪辅助来玩的趋势——但是这个还不算完，”

“……”

“后面还有变化。”周坤既像是盖棺定论，又像是开章明义似的，带着诡异的谑笑说道。

“…………”

后面还有变化，那指的是什么变化？

我在记忆中努力地搜索着——我这个时候越来越开始痛恨周坤即使答应了我和千夏的请求，也还是话说一半神秘兮兮的作风了。他这个时候所说的“变化”到底是指？

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

“唔姆……后来胜率明显提高过一次，我当时感觉确实有点微妙呢……”夏千夏恰到好处地提点了一句。

确实是那么回事。

尽管交接初期的胜率不太理想，但是随着代练的继续，孙有雪的胜率后来出现了明显的拉升。于此同时，KDA，也就是“参战总数与死亡次数的商”，进一步提高，角色取得的经济收益提高，换一句话来讲，在“伪辅助”方面做得更彻底了。

当时看到了还没法明确意识到什么，但是现在被周坤提出来，就不能不让我开始想起什么了。

线索开始彻底连接成片。

“所以……”

……周坤接下来说出来的事情和我想得一模一样，他把代练末期，孙有雪发生的风格变化全都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出来……

在这之后，他转移视线，落在自己的附带辩护对象，孙有雪的身上。

“证据三，连带被告，孙有雪同学，请你告诉我，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

惊叫的声音像是一锅沸水突然扬到了几十米的高空。

孙有雪撑着桌子，很没风度地用力站了起来。

“我，我才没有开挂，我开挂不就是害了钱学长吗？我可是很强的，我才不可能做那种事啊，周坤你说好的……你不能这样啊！”

“对的，你没有开挂。”

周坤嘿嘿一笑，来到被告席的侧面，踱步。

“既专业又真实，既儒雅又随和的电竞巾帼，孙有雪同学，明明身为美少女还能混迹在男生为主的电竞社里，不仅在电竞社里，还是一个存在感不弱的中级部员，你的实力那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你答应了钱亦宁要帮他收拾这个单子，收拾这个烂摊子，但是你的胜率又只有百分之八十，开挂又有违你的承诺和原则，那么在这种情况下——”

“……”

“——在这种情况下，你向社团战队资深五号位夕时宙请教如何用辅助上分，让他实战对你进行指导，回答我，是还是否？”

“……！？”

其实这已经是可以遇到到的问题了。

但是……听周坤以那种语气连珠炮似的说出来，还是不免让人感觉相当震惊。

旁听席上一大片波浪似的震惊的声音。

以常理来看，这种发展，无论怎么看都太奇怪了。

“我、才……！”

“没关系，”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坤又忽然抬起手，打断了本就结巴起来的孙有雪。

“这个问题你怎么回答都行，节目效果嘛节目效果，反正我递上去的证据列表证据三本来就不是人证，而且被告本来就不能当证人。”

“……”

“证据三……不好意思又重叠了，夏夏普账号的登陆记录。这个账号曾经在交给钱亦宁的最初，在电竞社登录过一次；但是后来，在交接给孙有雪之后，又在电竞社登录过一次，当时时间是星期二中午……有请证人夕时宙同学！”

“……”

“啊，啊……”

好戏的高潮快要到了。

“夕时宙老兄，啊……我是说夕时宙同学，”

周坤昂首迎接来到证人席位上的夕时宙。

“星期二中午电竞社没有活动，更准确来说绝大部分中午电竞社都没活动，而你，喜欢在星期二中午呆在电竞社打游戏娱乐一下。那天中午你也在吗？那个时候孙有雪在吗？据我所知那个星期二，你和孙有雪上课都迟到了两分钟，是吗？”

“啊……”

“我的预备证据还有两位当时的授课老师，证人动用到这个份上就太麻烦了，不够真实，对吧。”

“是，对……”

夕时宙终于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是的，那个时候我在，孙有雪也在，她，她……你说的没错，确实，孙有雪在向我请教辅助怎么上分。但是她没有跟我说这个和钱亦宁有关，我当时也不知道……”

“……”

孙有雪的眼神顿时失去高光，周坤则游刃有余地露出微笑，似乎已经不在意孙有雪的状态了。

但是，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线索已经连接成片，但是在某个关键性的区域，似乎还有一片东西没有揭开，周坤很明显还打算做什么。

周坤确实还在笑，而且他的笑容看起来还越来越灿烂，或者某种意义上说……越来越“贱”了。

周坤靠近夕时宙，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么，请夕时宙同学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证据四——”

“……”

“——你平常打CG:SO的时候最喜欢用的那个锁头挂，是不是用鼠标侧键启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