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来到学校，天色还好，但是天气预报显示一个小时之后“有95%的几率小雨”，这就没办法了，看来还是得依赖昨天尉迟语嫣的战果。

学生会和团委会的成员都还没有来齐，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未雨绸缪（对，绸缪，绝对不是撑伞！），以我，夏千夏，还有罕见的提前到场的周坤为首，一小拨人马提前来到行政楼，能做多少是多少。

话说……明明体育场附近就有一个器材室，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设备要堆到行政楼去呢？

这所中学的硬件在大部分时候都很科学，但是偶尔还真的是很奇怪，比方说档案室侧面的室内排气扇，又比方说非要隔着那么远分开存放的器材和设备……

哎，其实都是题外话。

“咦？”

其实更奇怪的是，今天行政楼的门外，怎么保安的数量比昨天多那么多？

是昨天那一拨冲击行政楼的学生导致的吗？可是据我所知，昨天那个小插曲，好像直到最后也没有什么成效，不至于为此大动干戈吧。

“你好～～，我是学生会的夏……呜诶！？”

与此同时，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夏千夏带队想要穿过大门，被门卫拦下来了？

“诶……这、这是怎么……”

“哇啊糟糕。”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周坤忽然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

几乎称得上是蛮不讲理的，一边喊着“会长老大！”一边拽着夏千夏的袖子，用一种以这家伙绝对不会有的强硬态度，周坤把夏千夏硬生生从行政楼门前拽了回来？！

“千、千夏会长老大大小姐！你、你先等一下，情况好像不对！”

“诶？什……什么不对？”

“学校贴吧上出了张不得了的图。”

周坤露出恐慌的表情。

“数学，高三，十七到二十，”

“什么17到20？这个区间长度为3，有2个质数，整数的话有4个，方差是1.25……到底是什么呀？”

“泄题了。”

“……”

※

田径场上叽叽喳喳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不，已经是非常不对劲了。

到场的同学数量很充裕，相比起昨天来说几乎没少多少，这说明昨天的雨势并没有怎么损伤到抗议活动的组织度，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我却宁愿人不要聚集得这么多。

一大群同学聚集起来，又没有上课，那肯定是很闲的。人的密度又大，又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做，消息在同学之间传播得就会迅速地一传十十传百……

泄题会对事态造成什么影响？我不知道，以我的能力完全想象不出来，但是很显然，显然得不得了的是——光泄题这一项，就已经糟糕透顶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千夏和尉迟语嫣一脸这家伙就是罪人似的表情，一前一后堵着周坤。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关键时刻总喜欢坑千夏大人？”

“不是啊，这也能扯到我头上吗老大……”

周坤一脸哭丧。

“咱们的写真群都已经彻底转地下党了好吧，而且不管是写真群还是摄影社，再无聊也没有拍卷子这个业务吧！那群憨憨刚出事，百团宣言都不敢明着反对，还是有分寸的好吧。”

“你的鬼话我才不会信呢！”尉迟语嫣不依不饶，“在温泉那边拍千夏大人的写真……不不不偷拍大家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一脸无辜的嘛！谁知道你们还有多少罪大滔天的犯罪组织！”

“这次犯罪组织还真不是我们……”

“等于说你知道有犯罪组织咯？”

“呃……”

周坤愣了一下。

不过，周坤并没有露出什么“哇说漏嘴啦！”的慌张表情，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以一声轻咂为发语词，向两位少女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两位老大，啊……啊啊当然附带还有司思仪老哥，你们之前听说过一些小规模的透题，呃……一个叫‘夜阑卧听风吹雨吧’的贴吧吗？”

“嗯？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呀？”尉迟语嫣拧起眉毛。

“我们市专门的泄题贴吧。”

“哈？？”“唔？！”

“这，这个，怎么说呢？”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语嫣和千夏惊骇的反应，周坤赶紧趁机从两人之间向后抽了一步。

“其实每年这些个考试的时候吧，各种各样心思的人吧？又不是什么顶级绝密的过程，总是会透几道题的。”

“哈……？”

“有的时候是同学跟老师旁敲侧击问出来的，有的时候是去办公室碰巧看到老师在找参考资料出题记下来猜的。当然当然了，也有些确实吧，确实是有些我都不知道的不可言说的问题，歪门邪道弄来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所有的都是歪门邪道……”我忍不住吐槽道。

“总之吧！我们市的高中和高中之间消息还是有些连通的，毕竟那么多初中同学呢是吧！”

周坤尴尬地摆了摆手，意图将我的吐槽无视掉。

“所以他们这互通有无聊来聊去的过程里，就不知道哪几个神秘人士搞了这么个贴吧，传着传着就变成这样了。统考啊，期末考试啊之类的，总是会零零星星的有些人搞事——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黑不隆咚的地方。”

“……”

“但是吧碰友，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啊。”

“……”

“那地方绝大部分人，都是把题目翻印一遍直接手打的，没人会直接拍卷子啊，这不是等于告诉外人他就是靠偷卷子拿到的题目吗？而且也没人会直接往学校贴吧转啊，太找死了吧！？”

“呃……”

“现在就是东窗事发已经死掉了吧？”语嫣横着眼角吐槽道。

“唔。”夏千夏思索了一下，“还有这种事吗，摸鱼仔把贴吧给我看下？”

“其实你自己搜也可以……哎呀算了，我还是把手机给你吧。”

周坤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夏千夏，我们另外两个人也赶忙凑到千夏身后去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周坤所说的那个贴吧的帖子列表。

“呜哇——还真有这种法外狂徒集会所啊。”

夏千夏发出惊叹的声音，有一句说一句，在我的记忆里，能让她惊讶到这种程度的情形，感觉还真挺少的。

“唔，唔，嗯……”

一边往下翻着，夏千夏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

“是哦，是喔……确实，绝大部分都是一题两题的透题，真的灾难性泄题是挺少的。不过——这不是还是有不少拍照的嘛，墨鱼仔又说瞎话！”

“呃，呃呃呃如果你非要说去年调考和铜三期末那几次的话……”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重点。”

夏千夏不屑地哼了一声，开始在帖子内外点进点出的，手速之快让人瞠目结舌，我稍微有点怀疑周坤的手机处理器会不会被她点坏。

“嗯……所有发帖的都是小号，这群家伙反侦查倒是确实做得挺小心的。不过……转到我们学校贴吧的那个不是小号啊？”

“那个不是原始的帖子。”

周坤“呵”地冷哼了一声。

“原贴已经被删了，现在学校贴吧里都是大家口诛笔伐说要彻查是谁搞事的。夜阑吧的吧主，绝对也是听说了消息赶紧删帖自保，现任吧主好像是一个二中的搞竞赛的，而且咱们学校肯定有人通风报信，不奇怪。”

“唔，但是这样的话就没法向前追溯了呢……”夏千夏露出失望的表情。

“如果会长老大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打听一下我们校有没有小吧主，帮你看一下帖子回收站。但是你信我啦，我看到的时候那就是个小号，骗你我岂不是狗？”

“可是我觉得你已经是狗了耶。”尉迟语嫣再次凌厉地吐槽。

“呃……”

“哎，算了，”尉迟语嫣叹了口气，“看在你……那个什么的份上，就姑且信你一回好了。但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就是……喏～～”

尉迟语嫣小心翼翼地指向聚集着同学们的田径场。

人群中闹哄哄的，「有人趁休课抗议引发骚乱，入侵行政楼窃取了试卷」这个消息越传越广了。

“哎哎呀呀，这个，如果语嫣老大是说抓犯人的话……”

“不是说那个啦。”

尉迟语嫣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行政楼出事了，又都不让我们进去，等会雨再下起来了怎么办呢？？”

“呃呃……”

在场的几人下意识地一起仰望天空，本来一大早天色就很一般，微漠的蓝之中抹着一层层的灰色，现在云层更是越发的浓了。

这事情稍微有点完蛋……

“姆，讨厌……”

夏千夏忍不住又搓起了她的头发，微卷的鬓发几乎卷成了毛线团儿。

也就在这时，我们附近又跑来了一个人——是政教处的老师王然。

“那个……那个！”

王然老师神色慌乱，看起来比上一次出现在学生活动楼紧张多了。

“——尉迟语嫣同学，司思仪同学，你们两个去一趟行政楼吧，我们有话要问你们。”

“……”

完蛋。

这下子，事情是真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