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如果大姐您不犹豫的话，说不定还有说对的机会。

“你们两个当时名义上是来干什么就不用说了，是来找后勤部拿许可借东西对吧？你们具体是几点抵达的这里？”

“这个时间……我记得应该是七点整，外面的门卫应该会有印象。”尉迟语嫣认真地答道。

“你当时在哪里？”

“我进门之后直接去二楼找后勤部的老师们了，然后……除了之后去北半边储物室拿东西之外，一直在后勤部办公室向老师们请教问题。”

“你呢？”

“呃，我……”

这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我无可奈何地，轻轻地，弱弱地指了指档案室的侧面。

这答案简直就是自爆，可是又非要实话实说才行。

“就，就那边，楼梯间旁边，我当时靠在那儿等语嫣下来，就……就是这样。”

“……”

贺小兰看向我所指的方向，视线在楼梯间、档案室和排气扇之间徘徊几秒，语气一瞬不爽。

“你为什么非要呆在那儿？！”

“我、我也就随便找个地方，谁料得到后来会有那种……”

“呵！”

一声不爽的冷笑。

“再往后算，之后我遇见你们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十分，具体的呢？你们到底具体几点离开行政楼的？”

“呃……”

“唔……这个我们倒是没记。”语嫣摇头，“不过，我们还是从正门走的，正门的话，门卫应该还是会有印……”

“那个时候，有些同学想冲进来避雨，在闹事吧？”王然指出，“那个时候他们真的来得及注意你们吗……？？”

“诶诶……！？”

“就姑且认为你们最晚离开这地方的时间是八点十分好了。真是的……”

贺小兰不屑地摇头。

接着——

“……”

“如果你最后要问我的话……”

“龙……野，…………前辈……学长。”

贺小兰神情严肃地看向龙野。

一向张扬的，一倍肩宽的外八站姿——如果我对贺小兰平常的印象没出错的话——很微妙地向内侧拢了拢。

“学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七点钟刚过，大约五分钟的时候来的。权洪斌老师请我过来了解情况，顺带初步交涉谈判一下，是冯老师来告诉我的。”

“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并没有从下面问到这个消息……”

“因为进展比较有限，所以还没来得及跟大家交代就被叫过来了。而且——”

龙野撇了撇嘴。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一大半都是那个家伙搞成这样的，就算来得及，我也没法轻易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是你一个人全权过来的吗，学长？”

“不是，”龙野摇头，“权老师本来找的龙见畴，再让她肆意妄为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所以我决定把消息截下来，决定让我来。”

“……”

贺小兰默然。

看了一眼权洪斌，顺便看了一眼负责传信的冯开进：“老师，确实如此吗？”

“是的。”

“差不多啦……不过我是直接把消息传给普通的同学的，中转的时候他们怎么斗，怎么孩子气嘛，这个我就不知道拉。稍微有点不敬业呀，哈哈哈不好意思。”

权洪斌和冯开进分别作答。

“…………”

于是贺小兰再次默然。

她应该能感受到龙野的话语中有些自相矛盾的问题，虽然并不是案件相关的矛盾，但是也够让人难受一阵子了吧。

“学长你，其实……你和学姐已经卸任了，你们可以用更加合理的方式相处，我认为没必要再这么针锋相对了。”

“但是，就算职务不是学生会的，她说到底也还是学生会的那一套吧？我可能不去阻止她吗？这么多年来，学生会她们肆意妄为的作风不可能被原谅吧？”

“不，你c——”

贺小兰张嘴想要反驳，但是住口了。

我也想要驳斥些什么……但是见到贺小兰的反应，果然还是放弃了。

学生会和团委会之间的矛盾是真的，错误出在“这么多年来”这句话上，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无止尽地往前修复的。

“大概七点零五分来的这里对吧？”贺小兰马上转回正题，“然后你就上二楼找权洪斌老师了，你是几点钟离开的这里？”

“大概八点整吧。”

“有证据吗？”

“我是，呃……我是从正门……”

“那个时候行政楼大门好像还是乱糟糟的耶，龙野同学。”王然弱弱地提醒道。

“……”

龙野沉默半晌。

“我是在权洪斌老师的下班时间，和他差不多一前一后走的，我们两个可以相互作证。”

“我确实和你一起离开我的办公室，但是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你和我同一时间离开行政楼。”权洪斌冷漠地反驳道。

“太急着说‘互相作证’容易欲盖弥彰啊，龙野同学。”冯开进笑道。

“…………”

似乎可以听到贺小兰的咋舌声。

这种难办的反应在她身上真的很罕见。

“……给你往后放宽一点时限，我记得学长是住宿生没错吧？你是几点钟返回你的宿舍的？”

“大概八点四十，这个门禁应该有记录。”

“几位老师，行政楼几点完全下班关门的？”

“差不多八点半吧？权洪斌老师，是这样吧？”

“是的。”

唐顺和权洪斌一问一答道。

“…………”

“…………”

一阵沉默。

这情况换谁都得沉默，这是段什么鬼问答。

行政楼都下班了才回宿舍，鬼才知道楼里黑灯瞎火的当事人能干些啥，整栋楼这么多窗户，爬上去并非不可能，爬下来就更不难了。

龙野现在是在场的所有嫌疑人中，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一个。

在这之后，贺小兰又好好确认了一遍，在这段时间里，还有没有其他行政楼的老师靠近档案室，又或者有没有任何其他的学生在那段时间冲入行政楼，不过答案都是否定的。

“但是，仅仅靠不在场证明，也不可能断定谁就是罪犯耶……”王然悄悄地吐槽道。

贺小兰点了点头，“那当然”——如此这般说过之后，将视线投向了至今还闭锁着的档案室。

“能让我进去吧？”

“哎呀，这个不太合适吧，贺小兰同学。”冯开进劝阻道。

“已经丢了一份卷子了，还放人进去，难道我们还要增加丢其他卷子的风险？”康建成也厉声反驳。

“老师们，请你们别这样！”

贺小兰迸出不爽的声音。

“你们应该比我更想知道是哪个学生胆敢违法违纪吧？难道你们不想抓住犯人吗？法官老师，你应该比其他老师更熟悉我们循礼中学的道理吧？”

“我是校园治理委员会的，我没有权力给你授权。”被晾了许久的法官老师冷冷地反驳道，然后继续被晾。

于是贺小兰转向王然：“王然老师，你呢？！”

贺小兰这阵逼问的声音实在尖厉，我稍微有点怀疑此时此刻她和王然到底哪边是学生，哪边是老师。

“啊，嘛……”

王然尴尬而局促地笑了笑，视线偏到一旁，没有特地去看那几个高高在上的老师们。

“可以啦，这个嘛，这个肯定是不可能没有必要的啦！等会我陪你进去看看，不过——记得把随身带的东西都存好，不要把不该带的东西带进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