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师您还是总是这么喜欢自……”我尴尬了一下，“不过，要说吧？既然老师这么说了，说明您也不是那种赚钱永远多多益善的老师吧？应该……感觉，应该还是寒假好好休息一下的？”

“是啊，也是有这么回事。”

唐顺老师微微一笑。

“比方说田老师，她正说着要和老公寒假去看樱花呢，签证都签好了，还有隔壁班陈老师这种妈妈还在新疆的。这样的老师还不少，你应该也是听说了这样的事才会这样跟我说的吧？”

“唔哈哈，是……”

好嘛。

难怪刘诗芸当初食堂里会跟我说那种话，原来那就是她身边发生的嘛！

“那老师您呢，您也有旅游计划吗？”

“我？我没有……我早就把我妈接过来了，老人不太喜欢到处跑，有什么能比和家里人待在一起好的呢？”

“那，难道说……”

“没有没有，”唐顺摇了摇头，“谁不想休息呢？我也想休息啊，补课没什么好的吧？

“你知不知道二中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司思仪你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他们和铜三中这段时间也在谈补课，不过他们的学生没有闹事，闹事这传统也就我们循礼中学独此一家了——挺自豪的。你可别误会，我这种时候没说假话，是真的很自豪的！不过吧，二中也有他们的传统，我挺羡慕他们的。”

“怎么说？”

“不用学生造反，他们年级组已经造反了。那可比你们小孩子厉害多了，我没关注具体情况，感觉这几天已经快把教务处掀了。”

“呃，呃。”

虽说事不关己，但是还是挺惊讶的。

原来满世界都是大新闻吗。

“等于说，唐顺老师，你果然是……”

“是啊，刚才都说了多少遍了，稀罕那点钱干嘛呢？”

“唔……”

“嗨。”

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唐顺老师重新从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捡起了话题。

“我在循礼中学已经带了五届了，你们是我的第六届，再带一届，我的女儿说不定也要考过来了。这几年市里的一线高中都扩张的很快，很多老资历的老师，其实都是从下面的好高中挖过来的……我不是特地指康老师啊，他是真的老前辈。不过啊，这几年的教师队伍的成分是有些变化。很多老一辈的老师心态也有受影响。”

“变化吗……”

“循礼中学在市里和省里的宣传策略很突出的，我们一直标榜的都是那个‘素质教育’。”

“咳咳，素质教育什么的嘛……”

“这词总是跟应试教育对着来，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宣传嘛，总是要找些好听的词。而且循礼中学在这方面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确实一直有不太一样的地方。”

唐顺老师耸着肩，望着天说道。

“咱们在这儿搞快乐教育……啊哈哈哈，应该说‘素质教育’，一直搞素质教育，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文理科状元不是没拿过，和二中三中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也没输过。再往大的说，咱们省和外省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也没输过嘛！突然加压就能扭转局势了吗？我看不见得。从一种模式转到另一种模式，真的就只是为了提高学生成绩吗？……我看也不见得。”

“……”

“哈哈哈……不好意思，好像不小心说出一些比较阴暗的想法了，没有让你产生什么误会吧？觉得老师都是在搞些什么勾心斗角权利斗争之类的，我刚才话说重了一点，不是那个意思哦？”

唐顺轻柔一笑，不愧是当了十五年班主任的人，轻而易举把刚才的话题翻篇了。

“不过……非要说现在这件事的话。我也不知道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要我说的话啊，我还是建议你和你们学生会吧，私下里稍微下点功夫，用点力，还是让同学们赶紧收手的比较好。”

“诶……？为什么？您不也是明确反……”我顿时有点发懵。

“我没有反对，我只是发牢骚。”

唐顺耸肩摇头。

“小孩子玩权谋[*1]，还是容易出事。你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老师支持补课，哪些老师因为什么理由支持补课，我也没法跟你说，有些老师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不啊，就这样上升到‘权谋’什么的……”

“你也知道吧？其实我们市三个一线高中是互相扯着一条线上的，大家有罪一起犯，是今年商量好了一起这么搞的。所以吧……其实交给二中的老师们就好了。应该能意会吧，司思仪同学？这其实也是为了大家好吧？”

“能……能倒是能。”

之前在医务室里，权洪斌来访的时候，我似乎也隐隐约约听过这个说辞。

但是……

这样做的话，肯定会不甘心的吧。

循礼中学可是有所谓的“素质教育”的传统的，可是有『造反』的传统的。

“但是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觉得大家继续下去会有什么过错可言。”

“嗯？”唐顺马上充满压迫力地一笑，“可是都已经出现偷卷子泄露卷子的这种案件了哦，案件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未必是案件，”我将尹穗星的说辞拿出手敬给唐顺，“尹穗星学姐发现过了，那些所谓的泄露了的试卷题，全都是在真题的基础上微调得来的，很有可能是押题而不是真的泄题，出现这种情况也可能只不过是巧合而已吧。”

“哈……”

唐顺不以为意地笑了，果然，尹穗星那一套对老师不起作用。

就在这时，我的口袋里忽然出现了持续的振动声，似乎有什么人打电话过来了。

唐顺大度地退了一步，示意我先通电话再说。

手机屏幕上来电者显示的是刘诗芸。

嗯？

之前说有事打电话联络的不是千夏吗，为什么这会儿刘诗芸会打过来？

“喂，诗芸……？”

“思仪，快点……快点过来！学生活动楼一楼，我已经把小兰姐叫过来了，你有可能的话让语嫣姐也过来，事情有新进展，呜啊啊不对不对！是新变化！”

刘诗芸在电话里急切地喊道。

“有同学发现111室垃圾桶里有东西，压轴题也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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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注：此处应为法语Lapolitique的中文直译，受网站审核机影响稍作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