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阎森命人前去调查那四份卷宗中几个家族尚存于世的人的资料,他想,晓莲很可能就是这四个家族中某一个中的一员,如果是,会是哪个呢?

阎森把人安排出去后便去找洪尔,发现洪尔已经不在办公室中,不知何时离开的。

阎森快马来到花红院,按阎森对洪尔的了解,除了他那破古董店,他也只能来这了。

阎森不仅是对柳绿楼厌恶,他对妓院这种地方就是深恶痛绝,所以他对花红院也没什么好印象。

花红院老鸨见官差驾到,急忙上前问道:“这位官爷,您是来…?”

老鸨在妓院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穿着官服来逛窑子的。

阎森不愿和妓院的人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冷冷道:“找人。”

“您是找洪老板吧。”老鸨喊阎森道。

阎森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知道?”

“洪老板吩咐过了,如果一位穿着官服,且还很鲁莽的官爷来,那一定是阎森探长。”

阎森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急忙问道:“洪老板人在哪?”

老鸨抬手一指,指向上面。

阎森顺着老鸨手指的方向找到了素水的房间,敲门,听到了洪尔的声音,“进来。”

阎森推门进去,见洪尔喝着酒,桌上摆着那四份卷宗,有些急道:“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到这样的地方来?”

“在你办公室里看的我都快睡着了,你看这里就舒服多了,有酒,有美女,除了你是多余的,其他都是那么和谐。”

阎森无语,说道:“咱们还查不查案了?”

“不查我会把它们拿到这里来吗,我刚刚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些细节。”

阎森忙问道:“是什么?”

这时,房门被推开,素水端着酒菜进屋,见到阎森后,素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向洪尔。

阎森看到素水,有些惊讶,眼前这个身在妓院的女人给他的感觉竟然完全不脏,不献媚,不柔声的让人恶心,不似那些妖艳贱货。

阎森不禁想问,她真的是属于这里的妓女吗?

洪尔见阎森有些愣神,便喊他道:“喂,想不想听了。”

阎森急忙回过神,说道:“你说。”

洪尔说道:“你看,这四份卷宗中涉及的人,刘记米铺的刘善为全家都葬身火海,肯定是没有家人了,其他三家,除了威震镖局的项武威,另外两家都不是莫名县本地的,叶关木是从昌棂县来的,这写的很清楚,但张言有来自哪里并没有说。”

阎森恍然大悟,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张言有很可能是和晓莲来自同一个地方,千棠县。”

洪尔回道:“我不能确定,但很有这个可能。”

“我已经命人去查了,我特意叮嘱他们留意有没有人是和北方千棠县有关,如果张言有是从千棠县来的,那很快就会有人回报的。”

洪尔又问道:“关于北方通缉犯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阎森回道:“还没人回报,南北方距离太远,这个还需要时间。”

洪尔点点头,收起卷宗,喝了一杯酒。

阎森问洪尔,“我们还是先回巡捕房吧,这里毕竟不是办案的地方。”

洪尔突然神情严肃,说道:“回去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阎森见洪尔表情变了,忙问道:“什么事?”

洪尔让阎森坐下,说道:“我饿了,新炒的菜,来,一起吃。”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有什么事能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别说话,快吃。”

洪尔和阎森离开花红院,阎森拉着洪尔回巡捕房。

巡捕房内,被阎森派出调查的巡捕有一部分已经回来复命。

阎森问道:“都查的怎么样,把情况说说。”

一个干瘦的巡捕说道:“报告大人,通过调查,我查到了项武威的家人,但他们早已离开莫名县,现在大部分都在奉臣县生活,家族中人已很多年未回过莫名县。”

另一个高瘦的巡捕接着说道:“报告大人,通过调查,我查到叶关木的家人所在,他们依然生活在昌棂县,对于叶关木的失踪他们已经接受,早已停止了调查。”

项家,叶家,和已经被灭了门的刘家都可以排除嫌疑,接下来就只剩张言有了。

一个很壮的巡捕说道:“报告大人,我查阅卷宗和当年各种出入城证明,终于找到了张言有的家乡所在。”

阎森和洪尔都提起了精神,异口同声地问道:“是哪里?”

“都冉县。”

都冉县?那是位于西部的一个县城,距离千棠县很远很远。

洪尔和阎森都有些失望,下面人又汇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阎森就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阎森叹气,说道:“张言有不是从千棠县而来,那他和晓莲一定也不会有什么关系,这下线索又断了。”

洪尔心想,张言有是四份卷宗中他唯一怀疑的可能与本案有关的人,但现在来看,都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阎森问洪尔,“你还有什么想法,和我说说吧。”

洪尔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想法,倒是有些想睡觉。”

“洪老板,查案要紧啊。”

洪尔翻过身,躺倒在一旁,看那架势肯定是要睡觉了。

阎森无奈地拍着脑袋,即使他不爽,也不能把洪尔怎么样,这其中不只是尊敬,主要原因还是,他真的打不过洪尔。

阎森刚打开门,准备出去时,洪尔突然对他说道:“明天我们去一趟方府,问问方家人。”

听到洪尔这话,阎森突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你感觉方家府内人也有嫌疑?”

阎森并没有等到洪尔的回答,他只等到了洪尔的一阵鼾声。

阎森再次无奈,心想,这入睡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第二天一早,阎森拿着官方的追查令,和洪尔带着一众巡捕来到方府。

在来之前洪尔就已向阎森询问了一遍有关方家内部的人员构成。方万金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方升龙,女儿方升凤。方升凤和方万金想法不和,独自离开家中,自己在外面生活。方万金正房夫人去世两年,儿子和女儿都是大夫人生的。方万金一共娶了十三房姨太太,后院住满了他的姨太太,阵势很大。方府内共有下人二十几位,还有病了好几年,一直在床上躺着的方万金的老爹,全府上下共五十一口人。

方家很有钱,这是毋庸置疑的,方家人很狂,除了方升凤,其他人的名声都不够好。但方万金死了,很多事都在悄悄改变着,方家人自己也非常清楚,所以低调了很多,府门常闭,很少出去。

方万金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巡捕敢踏进方府半步,即使是郭昌立也不行。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方府就像是巡捕房的私人领地一样,想进就能进,说进就可以进。

阎森让手下人敲开了方府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巡捕向他说道:“来方府查案,开门。”

如果是过去,方府的大门会很快打开,但不是迎巡捕进去,而是从里面冲出来一批人把巡捕围住,巡捕别说要进门,会不会挨揍都要看这群方万金爪牙的心情。

开门的中年男子把阎森等人请进去,他似乎不会说话,只能用手势表达,然后跑去找方升龙出来。

方万金死后,方府内的所有事情都由方升龙来管理。

阎森的手下站在门口,阎森和洪尔站在大堂里,等方升龙出来。

不多时,方升龙被刚刚那位中年男子带出,只见他身穿孝衣,为他那死去的老爹披麻戴孝。

方升龙见到阎森,激动地问道:“你们是来送我爹回家的吗?”

方万金死后尸体直接被拉进了巡捕房交给仵作验尸,现在肚子估计已经缝起来了,但还没拉回方府交给家人料理后事。

阎森回道:“死者的尸体还在查验,等找到凶手破了案子才能交给家属。”

“也就是说你们还未抓到凶手?”方升龙恶狠狠地问道。

“来你们方府不就是为了找凶手的吗?”洪尔走过来,说道。

方升龙问道:“你是?”

“协助办案的小人物,不值一提。”

方升龙又问阎森:“你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抓到凶手?阎探长,你们不会是认为方家现在好欺负就懈怠不认真查案吧,我告诉你,如果三日之内你们还不能抓住凶手,我就带人去巡捕房把我爹带回来。”

洪尔看方升龙气势汹汹的样子,心想,本以为方家人已经不敢嚣张了,原来只是不出去嚣张了,本身的性格并没有变啊。

方升龙对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哑叔,送客。”

阎森此时已经有些愤怒,但洪尔让他别发作,对方升龙说道:“方少爷,我们来方府是来查案的,如果你希望尽快抓到凶手,就配合一下。”

“找凶手,来方府做什么。”方升龙头也不回地说道。

“凶手,可能就藏在你们方府之中。”洪尔说道。

“什么?”方升龙震惊地看向洪尔。

不仅方升龙,连阎森都有些震惊洪尔刚刚所说的话。

第十六章
洪的江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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