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色之夜
月亮变成红色的了。或者说,那个可能不是月亮。血色的圆月辉耀着淡红色的光芒,无论是翠绿娇嫩的花草树木,还是萧条破败的都市街头,都被染上了一层妖魅的颜色。那应该不是真正的月亮,因为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仿佛随时都会砸下来一样。“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没有人会给予我答案,我也只是想听到声音而已。即使是自己的也无所谓。清冷夜风吹动了我的发丝,同时也将窗帘扯动了起来,产生了可以打破这份寂静的轻微声响。没有闻到血腥味,也没有闻到腐败的气息,这个高度的空气确实要好闻的多了。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空气,却也变成了难得的一种享受。——该怎么处理这个局面?装填着手枪弹夹的我,陷入了沉思。离开了小镇,我按照电子地图的导航,朝着第一个最近的目标区域前进。平淡又安全的穿越了一片丛林之后,我来到了较为荒凉,连建筑都是零散分布着,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小镇的区域。不过是沦陷了的那种。因为道路比较顺畅,我还弄了辆摩托来赶路,浪费了不少时间才成功启动。结果没能骑出几公里,就被长腿异形踢爆了。高速移动没办法感知,因为五秒一次的频率,根本就跟不上摩托的速度。要不是反应的及时,我可能会直接摔死。所以经过了这次的教训,我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步行。丧尸群很容易避开,因为它们白天基本都是在行动着的,而且通过建筑物穿行,即使遇到也都是落单的,处理起来很简单。加上独自一人,速度也不用控制,我始终保持着快速前进。然后在不断的穿行中,我意外的遇到了一批幸存者,或者说是远远的看了几眼。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脸上或多或少的都还带有稚气。数量有十个人,六男四女。在这种世界还活在外面的,肯定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强化,从有几个人能觉察到我的目光这点就可以看出来。武器没办法看出品质,不过对付丧尸应该绰绰有余,也有携带枪械,步枪跟微型冲锋枪都有,都挂在了脖子上面,非常显眼。不过他们的行为,却是非常的疯狂。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家小型超市内部,有几个人在翻找着,门口把风的则是用棍棒敲碎了早已经死亡的丧尸尸体。然后其他的人,就直接就在那进行苟合的行为,就是最原始的那种行为。即使看到了我,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毫无疑问的,他们已经被这个世界摧毁了。那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只剩下兴奋和疯狂。如果不是我迅速的躲进了建筑里,他们应该已经朝我射击了。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幸运,但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活的太久。而且我也不想亲自解决他们,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躲避。反正他们这种人早晚会自取灭亡。拯救的选项也不存在,我明白自己不是救世主,而且他们那种看待食物一样的眼神,明显已经没救了。在夜幕来临的傍晚,我来到了电子地图上,显示出来的深红色的区域外围。因为丧尸的数量太多,我早早的就关闭了感知。只能让精神高度的集中,谨慎的前进着。时不时的就会被异形袭击,因为没法感知,让我处于了绝对的被动。但是这些都还好。让我停下脚步的,是天上悬挂着的这轮血色的圆月。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了红色。然后就像是锁定了我一样,那些明明没觉察到我的丧尸,全部都朝着我涌了过来。要不是我身上有足够多的手雷,可能都没办法脱身。而且那些丧尸明显陷入了狂暴,无论是力量还是动作,都跟以往完全不同。最终我花了两个小时才甩开它们,结果在穿行某栋建筑的时候,遭遇了两只爬行类异形。跟那些丧尸一样,浑身都散发着狂暴的气息,力量跟速度都得到了强化。如果说以前遇到它们,还能从眼神中感觉到一丝智慧存在,那么那个时候的它们,则是只剩下残忍和嗜血的疯狂。有惊无险的解决掉了它们之后,我没有漫无目的的逃窜,而是来到了一栋非常高的酒店里。从这个二十层高度的阳台上,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传送门了。不是在陆地,而是在跨海大桥的中心区域,横行在桥上,离桥面的距离大概有十米左右。直径应该是在二十米,外环部位是淡紫色,面积很小,就像是门框一样。中心则是如同黑洞一般的虚无,勉强可以称作是黑色。通过超远距离望远镜,可以看到中心区域始终是保持着均速顺时针旋转的,而在有什么被传送出来的时候,速度则会加快。在这观察的一个小时里,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规律,传送间隔有时候是两分钟一次,有时候是十分钟一次。有零零散散的,也有成群结队的。丧尸的数量很少,大部分都是异形,不过有不少是我没见过的种类。值得注意的是一些身上燃烧着红色火焰的,看起来非常危险,而且体形更加接近人类了。它们的地位感觉应该是很高的。至少其他异形,看起来都很害怕它们。最重要的是,它们的眼神即使同样狂暴嗜血,但却仍然保留了一丝智慧的光芒。这足以证明,它们是更高等级的存在。“真是越来越麻烦了。”我取出了鸡蛋大小的炸弹,在手里把玩了起来。有着毁灭者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名称,核心威力非常强,但是覆盖的范围连两公里都没有。然后最适合的范围在五百米之内,超过这个距离,似乎会出现炸毁失败的情况。或者说用这种东西,真的能炸掉那跟魔法一样的传送门?若不是知道组织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不过现在除了相信,我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无法正面突破,就算没有那些我不认识的异形,光是丧尸的这个数量,就可以活活淹死我。而且太密集了,也不可能存在安全的路线,我只要出去就一定会陷入死战。不过如果成功的到达了那里,安置炸弹也得挑个隐蔽的地方。那些异形虽然智慧低,但也不是没脑子。我的脑中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个计划。通过电子地图,可以看到这片区域的所有构造。包括天然气管道,和高压电线区域,以及信号塔,还有下水道。我无法确定这个红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在我昏迷休息的这几天,也许是今天。但如果是整个世界的范围,那只能说它的出现,会改变现在人类世界的格局。特别是那些勉强能守住的地方,会变得特别危险。稍微有点担心,灰和葵的安危了。不过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组织肯定会通知我的,我也只能这么来安慰自己了。【主人,已经计算好了——普通丧尸的战力增幅大概是三倍,长腿类跟爬行类是一点五倍左右,其他的还没有参照物,无法评断。】脑海中的清冷声音,带来了并没有让我觉得意外的事实。【那主人让我计算,是因为寂寞了吗?】我脑内的这个AI,不仅是话变多了,还会时不时的,用那种让人浑身酥麻的声音来刺激我。明明说过会听话,却有些肆意妄为。而我确实是拿她没辙。【我叫小爱喔?总是冰冷也没意思呀~主人现在束手无策,我可以跟您聊聊天喔~】其实我已经有一个大概的计划了,并不能算束手无策。而且跟智能AI聊天,总觉得有点凄凉。【那个有点危险啊…虽然主人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嘿嘿~】所以你语气能正常点吗?我试着让自己变得有点生气。虽然好像没什么意义。她知道我的所有想法,而我并不知道她的任何想法。从一开始,我就处于了绝对的劣势。【我很正常呀~】算了,这个AI大概是故障了吧。无视了脑内时不时冒出的声音,我离开了大楼,来到了外面的世界。觉察到我完全不理她的AI,渐渐的也就放弃了继续跟我搭话。以后就这样吧。我暗自下定了决心,也只有无视能让我有点自己的空间了。那些普通丧尸,似乎有了一定的感知能力,推测出来应该是在二十米左右。也许是气味,也有可能是我不明白的其他能力,总之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从边上溜过去了。如果是普通的情况,我可以不断的通过感知确认四周,然后再挑选出一条最安全的路线。但是毫无疑问的,现在不是普通情况。而且它们几乎遍布了所有角落,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安全路线。所以只能自己创造出来。——响起了沉重的轰鸣声。视野之内的丧尸,发出了怪叫和怒吼,疯狂的朝着那个方位冲了过去。连续三次的巨响。传来的位置都是不同的,于是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安全的路线。因为根本就没有丧尸了。保持一定的速度,我跑了起来。精神高度集中,进入了感知状态,这是为了防止出现被异形偷袭的情况。只需要穿过三条街,就能够看到通往大桥的公路。但是我的目标,并不是从那里直接冲到大桥上面。因为不可能,面对几十上百的异形,这算是英雄级的任务了。我只需要确定,可以安放炸弹就好。如波纹般扩散出去的感知里,探测到了危险的存在。位置是左右两边大楼里面,数量不少。不知道它们是看到我了,还是通过某种特别的能力觉察到我的。组织这次特别配置的双枪,并没有消音器,但是声音非常的小,不过射速特别快,几乎没有限制。我抽出了左侧的手枪,进行了连续三次的射击。分别命中了头部,胸口和大腿。对方的身体还在空中。可以看到那满是黑色鳞片的怪异肉体,以及那勉强可以称的上是脸的扭曲面容,充斥着疯狂的气息。所以它才会这么鲁莽的脱离群体,独自面对我。【波亚…!】射出弹头的同时,我已经从手环里抽出了长枪。进行了三步的突进,压低了身姿。扭转腰身,跃出第三步的瞬间,脚底爆发出最大的推进力。进入了肉体增幅的我,力量并不会比超直感低多少。即使是强化过的异形,肉体还是跟以前差不多的。这一路走来,我有测试过这双枪的威力。解决一般丧尸可以,但是面对身上有黑色鳞片的异形,也只是能破除防御,不过却能让我更加轻易的切开它们。虽然造成的伤口很浅浅,但却能造成一定时间的僵直。所以它才会怒睁着双眼,直接被我劈成了两半。切口燃起了银色火焰的它,并没有发出惨叫声。随后赤红色的双瞳失去了光芒,宣布着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我再次迈出了步伐。其他的异形似乎没有继续冲过来的打算,只是追随着我的脚步。看来我刚才的快速处决形成了威慑。必要的条件已经达到了,这是最好的局面。感知的范围里,异形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了。但它们都只是穿梭在大楼之间,仍然跟我保持着距离。它们肯定是在等待,等待着足够让它们有信心的数量,再跟我决一死战。即使陷入了狂暴,本能上的恐惧还是会有的。不过我并没有它们想象的那么厉害。通过炸弹,我引开了碍事的丧尸群体。在冲出第三条街道的时候,跟随着我的异形,已经有五十只了。但即使如此,它们仍然没有朝我发动攻击,虽然我已经可以从它们的视线里,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比我想象的还要稳重,这个数量其实是有点超过我的想象的。不过现在的局面,还是处于可控阶段。终于在达到六十只的时候,它们按耐不住了。头上炸响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窗户破碎的声音,也有墙体破碎的声音。从街道的左右两侧的楼房里,就像是约好的一样,它们几乎是同时的跳了出来。如果是以前,我大概只能硬着头皮去拼命了。但是现在,我有更好的选择。接近极限值的视觉增幅,同时连带着反应处理速度也被强化了。时间的流速大概被放慢了四倍,加上我自身本来就具备的顶级动态视力。确认了所有异形的位置,和接下来几秒里,位置会变更到什么地方。关闭视觉增幅的同时,进入了肉体增幅的状态。身体就像是陀螺一样转了起来。不断的移动着双手,同时扭转着双脚进行姿势调整。来不及感受命中的手感,在即将弹尽的时候,从左手的手环里飞出了两个弹夹。进行了最后两次的射击,甩出空夹的同时,直接对准还在空中飞行的弹夹插了进去。短暂的停滞之后,甩出去的空弹夹被手环收了回去。一气呵成,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快的换弹方式,应该还是挺帅的。主要是速度够快。白天在外面练习了很多次,现在总算是能得心应手了。六十只的数量,前面四十只我基本都是弹无虚发,后面的二十只,则是出现了几次射偏的情况。稍微有点偏离了我的预测路线,不过问题不大。最后一发射击完成,六十只异形全部命中,弹药消耗是七十七发。目地是让它们陷入僵直,把双枪插回腰间的我,再次跑了起来。【五秒高速射击,没有过热问题,主人的这两把枪射速也没有限制。】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巨响,以及那种诡异刺耳的声音,应该是它们的怒吼。但它们已经无法阻止我了。只是十秒,我就已经冲刺了三百多米。这应该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肺部进入了缺氧的状态,但我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在达到一千米的时候,我稍微回头看了一眼,换气之后继续奔跑。那些异型已经开始追我了。但是它们即使拼命的追,也是比我慢一点的。所以一旦拉开距离,它们就不可能再追上我。保持着高速奔跑,我没有再利用炸弹引开丧尸,因为这样会浪费更多的时间。现在已经进入到计划中期了,要争分夺秒。所以身后无可避免的,也追上了一群狂暴的丧尸群。利用车顶跟街边店面的屋檐,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跳跃冲刺,感觉自己就像是特技演员一样。虽然没有人拍摄就是了。虽然速度会减慢一点,但可以避开不必要的战斗。——已经可以看到大桥入口的收费站了。像是早就在等着我一样,密密麻麻的异型军团,出现在了那片区域。身后追着的是如同蝗虫群一般的丧尸群体,在它们的后面,也有一批异形的存在。左右两侧的大楼里,应该也有异形出现了。正前方的则仍然是丧尸的狂潮。整个世界充斥着的是各种各样的怪吼。所以我只要停下脚步,必然就会陷入绝境。是真正没有希望的绝境。也是我计划中的最后一环。差不多了。大桥收费站区域的异形,终于也冲了过来。血红色的世界里,四处都充斥着咆哮的声音。庞大的数量同时踏向地面,导致四周都摇晃了起来,就像是地震了一样。我从手环里,抽出了黑色的长枪。然后从屋檐上直接跳进了丧尸的潮水里。收枪至右侧,在即将正面相遇的时候,朝着正前方挥了出去。直接就让我的脚下,出现了一片安全的区域。它们的基础值还是太低了。即使强化了三倍,肉体还是非常的脆弱,这点跟那些异形是一样的。覆盖了银色粒子的长枪,就像是切割豆腐一样,每一次的挥舞都能带起一片片的血雾与残肢碎肉。“御之式,守。”以攻为守,以进为退。我撕开了一个口子。即使那些丧尸仍然在怒吼咆哮着前仆后继,但他们始终没有一只,能够突破进来。以我为中心的圆形区域,我在一边前进,一边大幅度的挥舞枪身。每一次的沉身,每一次的扭转腰部,都是用了我最大的力量。为的只是能够尽可能快的前进。溅射到身上的各种液体,只会顺着我的衣服滑到地面上,连气味都不会留下。唯一没有防备的头部,也可以顺着身体挥舞长枪的动作进行回避。时间大概只是过去了一分钟,但我的双手已经快要脱力了。快到了。我顶着源源不断的丧尸狂潮,硬是靠着劈砍挥舞长枪,强行突进了五十米。空气中的腥臭味,让我的胃部产生了阵阵的痉挛。抑制着这种感觉,我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就差一点。正前方的异形有一部分冲撞了进来,距离已经进入五百米之内了。有被它们踩碎的,也有被撞飞的。它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狂怒。忌惮的是,不想死在我最后的反击之下。狂怒的是,它们有不少同伴,早就死在了我的手里。不过在它们看来,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无路可逃了。所以才会争先恐后的冲过来,想要成为那个将我撕碎并吞噬的勇士。“想要杀我,你们还是太弱!”不断的杀戮,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我兴奋的笑了出来,声音很大。一边笑着,一边劈砍着眼前的一切。那些异形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但它们也不服输的咆哮了出来。我也跟着发出了咆哮。要不是看不到希望,我也想就这样把它们全部杀光。但我的目标并不是这个。强行压下了那份因为兴奋而高涨起来的战意,我加快了步伐,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砍出了一片血路。在来到目标位置的同时,将长枪朝着地面刺下。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丧尸,也不是异形。而是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地面的摇晃越来越厉害了。可以看到,被血色的月光染红的破败大楼,终于发生了倾斜。朝着这早已崩坏的世界砸了下来。这是我的右眼,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因为在下一瞬间,我已经跳进了下水道之中。强烈的臭味直接涌进了我的口鼻之中,不过比起那些丧尸的恶臭,却是要好的多了。原本应该是排水渠的地方,也已经干涸了,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和一些尸体的残骸。落地的同时,我丢出了一颗定时炸弹。滴滴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范围是五百米,威力方面应该是可以毁灭一切吧。花了半天的吸引,聚集在这个范围里的丧尸和异形,肯定达到了惊人的数量。时间只有十秒。炸弹还在空中坠落的时候,我就已经冲了出去。朝着大桥的方向,双腿注入了最大的力量,呼吸都压制了下来。目视前方。燃尽一切的奔跑。犹豫,就会变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