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缘起缘灭
最后的传送门处于都市的中心区域,延伸出去的光圈就像是切开了豆腐一般,穿进了两侧的建筑之中。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传送门,离地大概有三米,非常标准的圆形,就像是拿着圆规画出来的一样。外环的部分很小,只有五十厘米左右,呈现的是神秘的深紫色,似乎还有发光的碎片在里面飘荡着,因为还有个黑色的内环所以可以看的出来,它是在缓缓旋转着的。黑色的光芒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因为黑色本就不是颜色的一种,它只是吸收了所有的色彩和光芒,然后视觉上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就以黑色而存在。但是中间的这层区域,确实是散发着宛如光芒一样的物质,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坠入了进去。【主人!】觉察到什么的时候,才发现我的手几乎已经快要贴在这层黑色光幕之上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如果就这么进去很有可能就是冰冷的死亡,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想要进去,只是身体擅自的行动起来了,是因为刚才我凝视着这股黑暗的原因?我移开了视线,匆忙的安置好了最后一颗定时炸弹,不管发生了什么,至少我的任务是完成了。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完成,我真正想要得到的只是喘息时间而已。以前似乎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越是挣扎越是会加快死亡的来临,只有冷静下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利用这难能可贵的喘息时间去拼那一线的生机,才有逃离死亡的可能。所以我认为自己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不详的预感笼罩着我的心头,就像是第六感一般脑海中突然觉察到了那一丝的可能性。为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这里离安全小镇并不会很远,空荡荡的这里不可能是什么都不存在的。也许是出去做什么了?依稀记得,那些身上燃烧着火焰的异形,是有指挥其他异形的能力的,而且智慧也很高。既然没有尸体,也不会回去…那它们还会去哪里?“啊。”懊悔、自嘲、愤怒。为什么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就在我拼尽全力的开始奔跑的时候,裤袋里传来了震动的感觉。慌忙的抽了出来,显示的是上官凝雪的备注。我犹豫了。因为我感觉到了这次的通话,可能是……【…啊,这次好慢呀……】凝雪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砸碎了我残存的最后一点侥幸。“凝雪,你在哪里?”她的气息听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中断一般。听着她这虚弱的喘息,我的胸口似乎也在抽痛着。【诶嘿…能听到你焦急的声音,我感觉好开心呀……】“凝雪,你冷静点,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努力的压下了自己的声音,让它尽可能的显得平静,仿佛这样就能让对方感觉到我的严肃一样。因为她的声音几乎就是那种将死之人,充满了释怀,我在第一时间就被她打乱了节奏,所以必须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好多异形啊…率领我们的总队长听说还是影级的,结果也没能、咳咳……】“你别急、慢慢说。”看来她们应该确实是遇到了异形军团,难以想象这第四区域所有的异形被统一指挥的情况,她还活着都能算一个奇迹了。【啊…这种时候你的声音温柔呀…】她似乎在轻轻的笑着,但是声音却充满了悲伤。“好好活下来,我以后也会对你温柔的,虽然只是朋友。”【那个总队长拼死跟一只异形同归于尽了,结果发生了大爆炸……我现在被困在应该是倒塌的建筑下来…脚好像断掉了…肚子也好痛…我好想见你啊…但是现在的我肯定很难看,所以只听听声音就好了…】虽然很吃力,但她还是努力的说完了。“其他人还活着吗?”即使只是短暂的合作过一次,但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了,而且那些人的本性都还算是好的,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随时随地,什么人迎接死亡都不稀奇。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应该昏迷了一段时间了…呜……】“别哭,撑住、我马上就来救你们…!”我的脚步始终是保持在高速移动的,虽然这样跑起来有点危险,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在意这种事情的余地了。【…好想抱抱你…一下就好……】“凝雪、不要放弃!”她的声音几乎已经微弱的快要听不到了。【不…这里太危险了,我不会告诉你我在哪里的…最后…能让我听一句我爱你吗?哪怕不是真心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求。但是…在这里答应了她,我觉得才是对她的一种侮辱。“不…我现在还不爱你。”即使胸口产生了一股刺痛,但我也知道这不是所谓的爱。我本来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奢求这种东西。但是对于她,我一直是充满着愧疚的。因为我不可能回应她的心意。【就算是骗骗我…也不行吗……?】“不行…因为我觉得那是在侮辱你,我做不到这种事情。”她没有回应,只是颤抖着叹了口气。【我越来越爱你了…但是胸口也越来越痛了…单相思好难受啊…下辈子…我要当一个被爱着的女人……】“凝雪、凝——”嘟——我点下了回拨的按键。一次。两次。无数次。这个我只接通了两次的号码。再也没能接通。“…可恶。”我利用接线的方法启动了一台摩托,整座都市都被这引擎的声音所惊动了,空旷的建筑就像是回声墙一般,不断的对我送来返还的声音。但除了零零散散的丧尸会追着我跑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形。即使有被偷袭的可能性,现在也没办法作出继续靠步行的举动,在那之后我试着拨打了葵的手机,听到的却是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的回应。没有得到回复,让我的不安更加浓烈了。我确实是慌了。我不愿意去想象那个恐怖的结局,即使那才是可能性最大的情况。我也不愿意承认。绝对不承认,这种事情肯定只是我想的太多了。凝雪她们肯定只是遭遇了小规模的异形群体,而且她还活着,很有可能那些异形只是路过那里。我在欺骗自己吗?就算是欺骗自己又怎么样?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她们还是活着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我不相信人类的圣女会这样轻易的消失。我不相信如同天使般纯净的少女会这样轻易的消失。我不相信那个来自遥远的星空,身负血海深仇的娇小少女,会这样轻易的消失。还有那个做着早餐的和善夫妇,开着餐厅的爽朗大叔,和蔼可亲的老镇长。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该死的。但是谁又是该死的?这些被感染成了丧尸的人类,他们就是该死的吗?“快…再快点。”已经接近全速前进了,吹在身上的强风几乎都快要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好几次我都差点撞到街道之中,公路之上横七竖八停放着的车辆。但是没有问题,我不可能会撞到的。所以我还能更快。还能——我来到了凝雪所在的区域。即使她并没有告诉我在哪里,但是依靠着回忆的对话,我还是大致的猜出了她所处的区域。那是距离小镇只有十几公里的一片城市区域,之所以能分辨出来是哪一个部分,那是因为非常的显眼。大概一千米的范围,所有的建筑物都倒塌了下来。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模样,道路也是早就不复存在,基本就是一片废墟了。我努力的平复了心情,感应着一定范围内的声音。感知的神迹,只能感应到移动中的物体,但是之前感悟潜息的方式,我也获得了更加敏锐的感应能力。或者说是直接强化了我整个人的感官。可以听到不知名虫子的声音,似乎正在移动着。可以听到时不时落下的流沙,正在源源不断的流逝着,就如同时间一般。然后我听到了呼吸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存在。这是一片叠满了断砖碎瓦的区域,就在我的脚边。不顾一切的乱搬很有可能会导致里面的人受到二次伤害,这跟地震救援是一样的道理。我使用了视觉强化,透过缝隙判断出了每一块巨石之间的支撑关系。开启了力量强化,时不时的利用黑金长枪分解掉巨石的重量,我终于搬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啊……你……”他的半张脸被砸的都看不出人形了,但是我勉强还是认了出来,是那支幸存者小队的成员,只是不怎么熟悉而已。“别说话,好好休息,已经没事了。”我很想不顾一切的冲往小镇,因为她们才是我最在意的。但是这边却是唯一还能证明还有活人的地方,所以我必须先过来这里。或者说我只是在逃避,不敢去面对罢了。从左眼流泻而出的血液,携带着银色的粒子窜进了他的身体里,并不严重的伤口我不会去处理,只要能够保证可以活下来就可以了。最后顺便把他的脸部修复了过来,因为无论男女,对于毁容这种事情都是无法接受的。而且浪费的也只是我的生命力而已,这种事情并不重要。清理出了一小片平整的区域,从手环里取出了一些毯子铺到了地上,随后将他的身体轻轻的放了下去。我已经感应到第二个人了,还有第三个人也是,距离间隔的很远,应该是当时被爆炸冲击出去了。而且那个异形的自爆威力并不算太大,否则这片区域应该是什么都不剩了。——大概救了二十多个人,已经再也感觉不到其他活人的气息了。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身上也不停的排出大量的汗液。脑袋也非常的痛,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是的,我几乎都贴在地上趴着感应了。但是仍然没有凝雪。她已经不在了吗?我不相信。“肯定还活着。”我没有放弃寻找,仍然在拼命的感应着废墟之下的情况,烈日炙烤在我的身上,却根本就无法产生一丝的温暖。冷的骨头都在颤抖。也许不是因为冷吧。或者说这个冷,又是怎么产生的?我不知道。我感觉到了微弱动静,我好像已经趴在地上找了几个小时了。是我经过了好几次的一块区域,不是呼吸也不是心跳,但是确实有什么东西滑动了一下。似乎是武器落在地上的声音。即使很有可能是因为头痛的原因导致的,我也不会放弃这一丝的希望。即使隔着手套,我的双手也早就被磨的血肉模糊了,嘴里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尘土,眼前不断滴落的水珠应该是我的汗水吧。我终于翻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是男的。“……啊啊!!!”也许是为了延缓头痛,以及发泄自己心中的郁火,我发出了难听的咆哮声。就像是凄惨的败犬一样,无法反抗只能发出最为卑微的喊声。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行为。颤抖着给他进行了治疗,即使心脏停止了跳动,但他还是有那一线生机的,不断的朝着他那血肉模糊的嘴唇注入氧气,并冲击着他的心脏。配合着进入了他体内的银色颗粒,我确实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这是那个幸存者小队的队长,喜欢凝雪的那个男人。看来他的生命力确实是足够顽强,有不少被我发现的时候还有呼吸的,救出来之后心脏停止了跳动。然后就再也无法拉回来的那种。他们也许是放弃了,放弃了那一丝的生存机会。所以我不可能拉的回来。“凝雪到底在哪里?”即使再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感觉不到她,即使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只会变得越来越小。哪怕只是尸体也好。我对她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但她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爱意的女人。对泷来说,我只不过是个影子,她所爱的并不是我。所以凝雪是唯一一个喜欢着现在的我的存在。强烈的丧失感涌了上来,结果到最后……我也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