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臆
旧东城区。囊括了五块都市的范围,拥有教会现今管辖区域近三分之一的领土面积,只是在灾难突发之时尚未构建起坚固的城墙,而后以退为守拖延时间,所以其建筑大部分都被战火所摧残,仅剩部分原先作为核心工事的建筑还保留部分原本应有的模样。而位于最边缘区域的城池,其中驻守着的武装力量之中不仅拥有一名黑级,底下更是有一批悍不畏死的战士,其中不乏影级巅峰的小队长,只不过并没有黑级小队的存在。虽现在这个时期丧尸异形的进攻并不频繁,但他们仍随时保持着战时警戒状态,随时都能够投入战斗,也明白自己肩负着多重的职责。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到的是无畏和奉献,以及忠诚。作为救赎教会的第一道防线,他们不仅要抵抗丧尸异形的进攻,还得预防其余势力的渗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内部出现了问题,那这道防御就形同虚设,所以这里的人无不是圣女精挑细选的存在。相应的,他们能够获取的资源也是非常丰厚。对神迹拥有者而言,任何能够提升自身实力的资源都是具有致命吸引力的,毕竟这并非锻炼体魄那么容易,神迹的存在到现在还充满了太多的谜团。目前神迹提升方式最有效的是心境上的变化,但若是积少成多,依靠人工药剂堆积依然能够获得不少的精进,在过去这个问题非常严峻,不过现在似乎有了不少的改善,已经不是那么危险了。所以,那些东西就是所有的神迹拥有者所渴望的存在。不渴望力量的只是少数人,特别是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末世之中,没有什么的诱惑能比的上自身掌控的力量。这点,我深有体会。“教会内部的动荡,也许也是圣女刻意放任出现的情况吧。”通过简单的审问,那名第一时间被我打晕了的女子,说出了让我们稍微有点意外的答复。她代表的并非那黑级小队的鹰眼,而是另一股势力,这股势力是供养了教会很久的几大家族联合。此行只是跟鹰眼那的黑级小队两方合作,也做好了承受圣女怒火之时进行共同分摊的准备。他们并非想要取代圣女,暗杀如玉的其中一个理由是削弱圣女的权力,毕竟教会的运行所需要的资金,大多由这几个家族企业提供,他们存在的时间最短的都有百年之久,根深蒂固难以动摇,就算是圣女也不敢轻易的抹除其中一方家族。只是作为绝对主权者,那些家族也不会作出太过分的事情,这次对如玉下手也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对方展现出来的天赋太过恐怖,加上宣布了与组织将要结盟的消息,局势动荡混乱,他们也就起了浑水摸鱼之心。“圣女大人是大智慧之人,但却无帝王之心,否则强硬镇压之下,又岂会让那些家族拥有私兵。”按照如玉所说,那些家族很早便抱成了一团,且依靠最初合作条例拥有一定比例的兵权,甚至还可以自己培养强者,所以不算上教会拥有的黑级,他们内部应该也有两名黑级初期的存在。圣女也乐得他们发展,这样一来就算带着教会的顶尖强者出击,作为大本营的这里也有人守着。她根本无须担心那些人会造反,以圣女的威望,他们就算一时占领了空荡荡的核心主城,也无法守下来。都说君侧不容虎,而她却想把这只猛兽驯养成不敢咬自己的存在,只要利用得当,比起只会一味忠诚的部下,那些人爆发出来的潜能无疑会更高。但——这次他们冒险进行暗杀,可不仅仅是因为如玉的潜力威胁,那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另一个理由,倒是让我非常意外。按照那个女人的说法,教会透露出了某个最新科研成果,能够人工将影级巅峰提升为黑级。人工黑级,我在组织待的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但我不认为教会在这种事情上会胡乱透露消息,而且那些家族必然是得到了可靠信息才会如此确信。名额目前只有一人,这就是他们动手的最大理由。因为以如玉的天赋和战力,被选中的可能性太高,几乎可以算是必然。不过,当那个女人说了这个理由之后,如玉却是神秘的笑了笑,并没有丝毫畏惧。最终我们还是将那个女人放了,并让她传达了来自如玉的警告。各退一步,我们这边不进行报告,只说补给站遭遇了渗透势力的袭击。而对如玉出手的这几个家族,也不要再试图进行暗杀,逼急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这种警告一时是有效的,而且动用了五名影级高阶还失败,若不是鱼死网破,对方应该也不会再出手了。但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还是有一定几率遭遇暗杀的,不过下一次应该就是黑级了。”这个警告只会导致两个结果,要么放弃,要么进行雷霆一击。以他们的理解,三名影级高阶加上两名高阶巅峰,偷袭的情况下都失败,那么只能将黑级派出来。甚至让黑级带着一群影级都是可能的。“没事,该来的终究会来,你也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如玉始终没有一丝紧张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有底气,也许她已有了什么应对的良策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跟她之间也未到亲密无间的程度,自然不适合刨根问底。“这些丧尸,感觉比之前要强力了不少。”她淡淡的扫了我一眼,随即一脚踢开了暗处扑袭而来的丧尸,补上凌厉一枪将其头颅斩落。在灾难爆发之时,她也一度活跃在最前线进行战斗,而且跟我不同,她们只能够退守,不能够逃离。因为一旦逃跑,就无法掩护民众的撤退。所以那段时间,她经历的战斗都是惨烈的。几万人的混合武装部队被全灭,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失去了头颅的丧尸躯体,爆出的黑色液体之中闪出了一道狰狞的身影。那遍布着无数尖牙的口腔散发着浓厚的腥臭味,就如腐烂了很久的尸体一般令人作呕。她扭转了腰身,将泛着寒光的枪尖以绝妙的角度刺中了对方的腹部,随后将其顶在了地面之上。扭动着的多足就像甲虫类一般布满了毛刺,但形态却更加狰狞可怖,至少就我们的理解之中,这些生物绝对不会是我们世界原本就存在着的。挣扎着的同时还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叫声,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怨念和嗜血之意。“…几乎每一只丧尸的体内都有,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我摇了摇头,挥剑斩杀了另一侧袭来的丧尸。同样,它们的生机被断绝之后,都会有一只奇形怪状的甲虫类存在破口而出。若不将暗物质覆盖于刀刃之上,根本就没办法破除它们的外壳。这点跟异形很像,但我确信它们并非同一物种。好在那些传送门打开之前,会出现非常明显的空间异像,而且能够通过炸药等高爆发物质强行打断,否则人类早就无法防御了。这些无视空间距离直接打开的传送门,若是出现在民众聚集的都市,那只会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弱者连感染成丧尸的资格都没有便会被吞噬殆尽。“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我有遇到过类似于这些虫子的最终形态,实力大概跟特殊异形差不多。”关于这些异界侵入的存在资料,教会解析的程度很深。那些身上燃烧着火焰的异形,最强大概能达到黑级中阶的程度,也是目前为止的异形中最为强力的存在。但因为未能得到活体,他们进行判定的方式都只是按照遭遇的人所描述出来的实力大致预测,所以没人能保证会不会出现更强的异形存在。这点组织肯定也是明白的,所以他们才会将一切都寄托在灰的身上。真正的神迹战士。我不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但当时被无尽的异形围困至绝境之时,灰所爆发出来的那股力量,确实让我感受到了毁天灭地般的暗物质波动。只可惜她无法真正掌控那股力量,否则这个世界应该没人能够再限制她什么。“听你说那些异形还会搞奇怪的仪式把这些丧尸拼成一个巨大的怪物,难道这些虫子会是其中一个契子的存在?”车上的这几日,我跟她讲述了不少先前所遭遇的事情,以及从她那听取关于教会科研人员的研究资料,但我们仍然如雾中看花,看不透这些生物的本质。“有一定可能性,但可能不是必要,那些会弄奇怪仪式的异形,拥有的智慧不低于人类,不过在这里我并没有看到仪式的象征物,所以应该不会遭遇。”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就算有,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吧?”我点了点头,挥剑斩杀了从她身后扑来的丧尸,而她则是精准的出枪将那飞扑而出的虫体毁灭。相互配合的情况下,我们前进的非常轻松。如玉的实力,大概能算是我最强的队友了,不算上教会少女的情况下。血兽的威胁并不算大,它们的存在更像是进行攻城的先锋军,体形大破坏力也足够,但灵敏性太差,以如玉的战斗力来说,面对血兽都能够轻易的将其斩杀。我并没有和她说过最初遭遇的那只异界生物,毕竟那份绝望,我不认为现在的人类能够承受的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那就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你的动作还是有不少浪费力量的痕迹,脚步的幅度大了点,还有腰的幅度也是,武道方面你还得继续努力啊。”“嗯,我尽力。”按她所说,圣女还让她给我制定了一套专门的训练流程,具体要耗费多少时间根据我的进度来看,而且不会与我想做的事情有冲突。不过目前,她还没透露出要给我怎么样的训练。余光之中,我看到了她隐藏在眼神之中的一丝疲惫。而且吐息的节奏也渐渐的失去了规律,看来只休息了一个上午对于她而言还是少了点。毕竟是涉及内脏的伤势,还失去了大量的血液,没有自愈能力的她面对长时间的战斗还是会吃力,哪怕这只是对于正常状态下的她跟热身差不多的运动。我加快了步伐,冲进了这片残破商店街的二楼。有启动教会配给如玉的特殊装置的情况下,我们只需要清理掉妨碍前进的存在。不过若是引起太大的动静,就有可能被存在的异形包围,所以在有可能出现那种情况之前,我都会进行快速度摆脱尾巴。此时我的目标之一,是让小爱解开我左眼上的封印之后,在战斗中控制好自己的意识,我不清楚现在的我掌控了左眼给予的力量之后能达到什么程度。但若是失去了理智,那我就跟野兽没有区别。这样一来,就算获得再强的力量,也是毫无意义。“为何停在这里?”看到我清扫掉丧尸之后便坐到了脏乱房间的地面之上,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之色。我拿出了一瓶快速补充体力的药丸。“一边赶路一边战斗对身心的消耗不低,适当的休息可以走的更远。”点了点头的她坐到了我的身旁,从我手里接过了药瓶之后,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迷人的微笑。“也是,按照这个速度估计明天晚上我们才能到达目标地点,这还是不出现突发状况的前提下。”她吃下了药丸,脸上慢慢的恢复了一丝血色。按照她的要求,我从进入这片区域开始,除了必要情况下都不能动用暗物质,这是为了尽可能的磨炼我的身体基础素质。而且还只能用佩剑,说是让我先感受不一样的战斗方式,枪剑虽不同,但却也有共通的地方。比如所谓的战斗意识。“吃点东西吧。”我从手环中取出了两瓶矿泉水和面包以及用真空包装的特殊肉类。这些肉制品算是特殊供给,保质期并不长但却最大程度的保存了肉类所含能量,而且味道不差。“嗯。”出发之前,她和驻守边界的那名黑级交谈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从远处观察,她似乎是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什么,然后又放入了手环之中。虽然简易手环空间很小,但也不是只能放置武器。而且当时看他们还有说有笑的,应该是熟人。究竟——“你很在意吗?小师弟~”她突然冷不丁的冒了句无法理解的话语。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般清爽。“什么?”我认真的发出了疑问。“就是我跟那个人说了些什么啊,总觉得你好像想知道。”“有点。”因为很少见,所以有点感兴趣。毕竟当时她脸上的笑容,可不是逢场作戏,能明显感受到她确实很开心。于是我就多看了几眼。看来是被注意到了。“有点那就算了~”她耸了耸肩,继续咬起了面包。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沉默的进食完毕之后,我靠在了冰冷的墙上。虽然鼻尖时刻缠绕着一股血腥腐败的气息,但在这里可要求不了太多,能有个安定休息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那人算是以前照顾过我的前辈,驻守这里之后经常带领部下来这附近游荡磨练,所以我跟他了解了一些情况。”刚想闭目养神,耳边就传来了她的声音。因为意识放松了一瞬,我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什么?”“没什么。”她的语气变得冰冷了不少。看来是不会说第二遍了。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她会说清楚的。“…哦,好好休息一下,你身体状态不好,放心休息就好,我不会睡着。”“这话应该我来说吧,你都快四天没合眼了,人类是有极限的,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然等老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有种像是长辈的莫名感受,明明从年龄上来算,她还比我小一岁。“也是你说劳逸结合,好好休息是为了走的更远,所以干脆点在这里睡一觉吧。”我点了点头。虽然感觉很浪费,但睡眠确实是很重要的行为,不过现在还不用。因为我没感觉到困意。“晚点吧。”面对我的回应,她只是无聊的耸了耸肩。“行,那我先睡一下,不过这墙壁太硬了。”我拍了拍肩膀。“来。”她轻轻的笑了一声。“靠垫拿出来啊,还想占我便宜?”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可能是跟灰待久了,总想从对方的话里分析有没有更多的含义。毕竟那时候,这也算我们之间的一点乐趣。“我以为你在暗示。”“…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会有女人喜欢的啊?我越来越好奇了!”“可能这就是魅力吧。”我若无其事的说道。这种情感,我现在也只是知道是怎么样的存在。但让我去思考从何而来,那实在是勉强了点。她悠长的哼了一声。接过了我递过去的靠垫之后,她以双手抱胸的姿势靠了上去。此时的她已是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套装,不过上半身亦是豪迈的扯下了缠着的布料,所以已有了规模不小的起伏。高马尾的发型,若是解开发带估计长度都可以达到腰下区域了。记忆之中的她虽也是长发,但我没想到她会保留到现在。因为头发长了很影响战斗,就算是绑起来也会有影响,这点跟短发是无法相比的。当然,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头发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我脸上有东西吗?这样盯着我看。”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何会留长发。”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又是有点,那就好奇着,不解释。”“那就很好奇。”她微眯着双眼,似乎有点生气的模样。“你在挖苦我吗?”我好像踩到了不太妙的地雷。她没有给予我解释的时间,继而说道。“我这样的,再减个短发不就更像男人了?知道理由了吧?”“师姐这么好看,谁会把你当成男人?”“这不就在眼前吗,还装什么。”看来我之前因为莫名其妙的想法脱掉了她的裤子,让她到现在还没消气。“越想越来气,不说了,睡觉。”“…好。”原先看她女扮男装还挺惬意的,就以为她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了。女人心实在是复杂。我闭上了双眼。短暂的闭目养神。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徘徊,保持着一定程度对外界的感知。——就跟以前一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股奇妙的香味闯入了我的世界。有点像檀香,但却要更加柔和。有什么声音,似在我的耳边回荡。无法分辨的音节。无法理解的话语。就像……“…喔,你醒了啊。”奇妙的角度。我的脑袋似乎正放在极其柔软的地方,加上这个视角,我大概能判断出来脖子上的是大腿的触感。而眼前这位神秘的迷人女子,从肩上散落而下的发丝,还有一缕停留在了我的胸口之上。“不会认不出来了吧,你这什么眼神啊?”“咳…睡迷糊了。”散着头发的她,好像记忆之中有看到过。又好像没看到过。不过,确实是非常惊艳。就如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一般,刚才我确实没认出来她是谁。“醒了就赶紧起来,我的大腿都麻了。”“哦…好。”这还真是奇怪。难道我的判断出现问题了?其实我的精神早已疲劳?【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就当是主人您累了吧。】询问脑海中的小爱,给予的回复也是非常暧昧。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没想到已经到了下半夜。“看你睡的那么沉,还说自己不累。”她嘴里咬着皮筋,熟练的束着自己的发丝,似乎是打算绑起来。有点可惜。“怎么?迷上师姐了?目不转睛的,你都有多少个女人了,可别贪心喔。”好像在沉入睡眠之前,闻到了奇异的香味。不过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多多益善。”“啧。”她绑好了头发,再度散发出了一股凌然的气势。总觉得散着头发的她,似乎变得温柔很多。无论是眼神,还是给人的感觉。可惜她不喜欢用这一面见人,否则追求者应该更多才对。简单了整理了一番衣物,我拿起了放在地上的佩剑。“等等,现在开始你用那把长枪,别用剑。”“为何?”“你拿出来就知道了。”“好。”我从手环中取出了长枪。握在手里的瞬间。一股极为强盛的杀戮欲望,让我眼中的世界出现了一瞬间的黑暗。这是失去意识之前才会有的状况。“…果然啊。”她似乎在摇头叹息。不太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我同样不明白。为何我会变成这样。“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我摇了摇头。右眼看到的画面,已经有了一丝丝血色。这是我熟悉的变化。“因为你已经没有了枷锁,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如脱缰了的野马一般,放任下去的话…大概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会疯掉。”“什么意思……?”我的身体因为忍耐而颤抖了起来。就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现,却又找不到一个出口释放。“这把长枪,容纳了无数前辈的战意,那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东西,但你能感受到吧?它所蕴含的杀气和战意,如烈焰一般炽热。”我松开了长枪。因为感觉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一旦沉沦,很有可能便会回不了头。我有这种预感。她将长枪捡了起来。“…每一个疯了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疯了,他们眼里的自己是正常的。”“……”“难以置信吧,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冷静?甚至还觉得自己运筹帷幄,做好了一切的应对方式,只需要去做就行了?”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死战一般。无论是呼吸,还是心跳都达到了不正常的频率。右眼中的血色即使丢掉长枪,也未完全消退。我…似乎有一道声音,在脑海的深处响起。它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也不怪你。”她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发。似在安抚着我胸口缠绕着的存在。虽然,这只是假发。“没有恨意才是奇怪的,没有杀意才是不正常的,你理应感到愤怒,但那些东西,都没资格控制你。”她将长枪递了过来。我用力的将其握在了手心。退却了些许的血色,再度出现了卷土重来的趋势。“不许动用神迹,仅依靠自己的身体去战斗,明白吗?”我点了点头。感知之中,已有不少丧尸异形来到了我们的附近。“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我会在你身后看着,你绝对不会失去理智,明白吗?”“…嗯。”这次我没有点头,而是冲出了窗台,直接落在了地面之上。寂静的夜晚,因为我而出现了巨大的噪音。黑暗中如鬼火一般闪烁着每一道光芒后面,都是一只可以斩杀的存在。——无论异形还是丧尸,都没有存在的理由。入侵这个世界的它们,只有死亡这一条道路可走。灰蒙蒙的左眼,渐渐的也出现了一丝光芒。有什么更加猛烈的东西,缠绕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似乎在咆哮着。又似乎在惨叫。……很烦躁。只有不断的挥舞出枪刃,才能够些许减轻这股烦躁。横飞的血肉断骨,充满了腐败气息的液体,不断的于我眼中爆碎。明明没有动用神迹,但却仍然感觉身体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我在渴望着。渴望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如毒药一般令人着迷的快感,我能感受到它在侵蚀着我的意识。似乎是想让我更加疯狂。——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寂静的血色世界。我已听不到枪刃破开空气的声音。也听不到呼吸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但我能感受到,恐惧和愤怒。这些狰狞的怪物,它们也会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乱的笑声,时不时的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是谁在笑?那个人,应该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只能是我了吧。觉察到这一点的同时,我感觉到了一丝通透。就像是突然明白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疯子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是不正常的。但谁又能说,他们是绝对的错误?正常又是谁来定义?谁又有那个资格来定义?认可这种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够了。”我终于听到了声音。来自于后方。明明说了不动用神迹,可觉察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出现了如冰晶一般飘荡着的黑色粒子。我转过了身体。血色的世界之中,只剩下一个还屹立着的存在。这里不应该还存在站着的生物。“啊……”她走了过来。我感受到了无边的杀意,仿佛她是一个致命的威胁。杀……颤抖着的右手,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我终究没有阻止她的步伐。即使感受到了绝对的威胁,我也没能挥出枪刃。因为,她的脸上挂着仿佛在哭泣一般的笑容。“有很努力的克制了,很好很好。”她拿走了我的长枪。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感受到了摩擦的触感。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脸上蹭着。“…别说话,记住这种感觉,然后尽可能抓着那一丝明悟,你的路很难走,但并非不能走。”“如玉……”“叫师姐。”如潮水般涌来的疲劳,让我几乎失去了站立的力量。但在倒下去之前,她已经将我抱在了怀里。“怎么样?”“…很软。”腹部好像被踢了一脚。虽然不是很痛,但我的意识还是稍微清醒了一点。“我问你感触。”“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挺畅快的。”她摇了摇头,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你是靠信念而活,所以你绝对不会错误,如果有人说你错了,那就杀了他,无论是谁。”“……你这是在催眠我吗?”“差不多。”“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抬起头才注意到,她的脸上有一道锐利的切口。还在滴着血液。温热的触感。这绝对不是丧尸异形的攻击能产生的伤口。“没有记忆吗?这是你刚才砍的。”我的身上出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刚才我明明直接把长枪松开了。而且,我并没有攻击她。我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感到畏惧了?”“…没有。”“撒谎。”“我不会撒谎。”“嘿…那就没撒谎,你是对的。”无法抑制的颤抖。胸口缠绕着的情绪,我不清楚是什么。也许将来的某天,我会明白吧。但那一天,不会是现在。因为,我现在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