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欧阳帆的家？”我看着眼前这栋普通的公寓楼，反复对照着欧阳帆所给的信息。

这家伙，留下的地址只给到了街道名，接下来的路都是用“从哪里往哪走几步”这样的话来表示的。你直接写个小区名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

不过，欧阳帆住在这种地方，既是在我意料之中，又是出乎我的意料呢。虽然本来就不相信他是什么富家子弟，或是什么穷苦家庭，但当我知道了他确实只是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意外的感觉。

就像明明是个世界顶级的美食评论家，一日三餐却都是普通人的那套一样，一个全校，不，是全国成绩最好的学生，同时又是全校，可能也是全国最恶劣的不良，所生活的家庭境遇却没有一点特殊，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或许他家里的装饰会有些什么特别的呢？又或许，他在家里会换一副更加让人惊讶的面孔呢？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我走进公寓楼，乘着电梯上到了欧阳帆家所在的第六层。

走出电梯，一左转便能看见欧阳帆家的大门。光从大门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既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杂物堆，也没有见到什么不得了的装饰品。果然只是间普通的屋子吗？我这么想着，按下了门铃。

我没有听见门的那边传来什么脚步声，不，是一点声响都没有。是门隔音效果太好了，我听不见里头的动静？是欧阳帆在干其他事情，没有听见我按的门铃？

我本打算再按一次，但当我上前时，门却自己打开了。我原以为欧阳帆会从门后面探出头来，但我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的影子。

出现了！这就是我之前一直想象的“特别之处”！但是，这“特别之处”的冲击力超乎我的想象啊！我原本以为，这屋子只会是单纯的装修得华丽、装修得粗糙或是装修得奇葩，但没想到这间屋子会是间鬼屋！

喂喂喂，这下该怎么办？我现在还该进去吗？会不会当我踏进这间屋子时，就会陷入什么可怕的境遇，像是什么无限的恐惧循环、悬疑密室逃脱什么的？

还是先确认一下，里面有没有人在吧。我凑到门缝边，偷偷地瞄着屋子里，但屋里既没开灯，又没拉开窗帘，而我又还没有适应这黑暗，因而我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漆黑。

“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欧阳帆的同学，陈屹，今天是来找欧阳帆补习的……”我透过门缝向里头喊道，但因为害怕，我不敢发出多大的声响。没有人回复我，迎接我的依旧只有那一片漆黑。

这个剧情走向越来越不对了啊……难道说，欧阳帆家遇到了入室抢劫案，此时他们已经被犯人控制住了，或是已经……

我赶紧嗅了嗅屋里的空气——相当正常，没有什么血腥味。

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是欧阳帆家里闹鬼了？

我把手摆在门缝的一侧，想把自己的身子再送进去一些，好让自己在不让门发出什么声响的情况下，尽可能地观察到多一些屋里的情况。

但当我把手放在门上时，从门的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未知的力，将我整个人拉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我用脚踩住地面，使劲地让自己不再向屋里滑，但我的力气完全比不上那个力量，我的身子飞快地被拖进了屋里。

“这是替身攻击！”这是我第一个产生的想法，而我产生的第二个想法，则是“我要死了”。

我的人生，居然要因为一起灵异事件而结束吗？

“不！”我大喊着，整个身子都被吞入了黑暗。

“你在那儿演什么戏？”

“欸？”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欧阳帆便在这片黑暗中现身。

“我明明都开门了，你还在门口等什么？”

“可……刚刚……等下，刚刚是你把我拽进来的？”

“是，怎么？”

“你拽这么用力干什么！我又不是自己不能走……”我揉了揉现在还在痛的手腕。

“你真会自己走吗？”

“话说，为什么你家客厅灯都不打，连个窗帘都不拉？现在都快六点了，屋子里这么暗，你真的看得清东西吗？”

“对我而言，这亮度正好。”

欧阳帆递给我一个鞋套，我则很自然地接过穿上。

“你父母呢？还在工作吗？”

“他们都在外地，很少回来。”

“这样嘛……”我是不是触到了他的痛楚了？

等下！如果说欧阳帆的父母都已经外出，那么现在在这间屋子里，岂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虽然我曾无数次地幻想过有这么一次“两人时间”，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我的这第一次，居然是给了一个男的吗？

“来我房间吧，客厅里不是很方便。”

“哦……”

嗯？等下，怎么客厅里就不方便了？明明就我们两个人，还有什么方不方便的？硬是要去他的房间，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下……呃……一定要去卧室吗？就在客厅里，不行吗？”

“客厅里声音太大，会吵到别人的。”

声音再大，还能吵到谁？邻居吗？就算你是大声讲课，也不会……等下！难道说，他指的是！我的脑中出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喂喂喂，这下我就更不敢进他房间了啊！

“嗯？你愣在那里干嘛？动作快一点，我尽量快点结束。”

“啊……这个……”

不行啊，现在无论欧阳帆说什么，我都感觉怪怪的。

“你这是怎么了？是想上厕所吗？厕所在……”

“啊！不是不是，我没有想上厕所……”

“那是你身体不舒服？可你在学校的时候都好好的……”

“怎么说呢……是因为……”

“吵死了！你安静一点啊！我的稿子今天就要交了，能不能让我安心工作！”

突然，一间房间的门被推开，房间里的灯光喷涌了出来，给片黑暗带来了一片光明。沐浴在这道光芒下的，是一个不知为何名的女人。

她的身高大概只比我矮一点，可能一米七左右，而她的腿则占了其中的六成。她看起来不瘦，但体脂却集中在了合适的地方，腿部显得肉感却又不见臃肿之态，腰部在丰满的臀部与傲人的上围的承托下显得纤细，让人不禁想到了“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类的话。而那只着热裤短袖的穿着，则更是让人血脉偾张。

至于她的容颜，虽然只能借着房间里的灯光，看到她一侧的脸，但单单从那一侧的脸上，从那明媚灵动的眼睛和娇艳红嫩的唇瓣，便可对她的美颜略知一二。

“所以我才说要到房间里去啊。”欧阳帆耸了耸肩，“快走吧，不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

“喂！听到我说话的话就回我一句啊！”突然，她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姿势一下收敛了很多，“这位是？”

“你是赶稿子赶出青光眼了吗？这么久才发现多了一个人。”欧阳帆继续朝前走着。

“别走这么快啊！同学，你是欧阳帆的……”那人靠在了门框上，开始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观察起我来。

“呃，我是他的同桌，陈屹，今天来补习的。”我朝她鞠了一躬，“请问……”

“我是这家伙的姐姐，欧阳玉，叫我欧阳姐就行了。”欧阳玉玩弄着自己黑色的短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要补习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啊，等我有空的时候。”

“别理她，她大学读到一半就逃出来了，不是什么会学习的人。”欧阳帆翻起了口袋，可能是在找自己房间的钥匙。

“我那是为了理想，光荣辍学！你个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你高一的时候是谁教的你。”欧阳玉指了指欧阳帆，随即又转向我这边，“不过，那家伙怎么会带你来我们家呢？他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带同学回家过了，上一次还是……”

“你别说话。”欧阳帆继续摆弄着房间的门。

“这点小秘密还要藏着掖着？算了。”欧阳玉把手搁在了我的肩膀上，“小陈同学，跟我说说，你觉得我家的小帆帆是个怎么样的人？”

“啊？”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却在飞速地流动。欧阳帆他姐这是要干什么？她问这个问题又是做什么？

“我劝你离那个人远一点，你不会想接近她的。”欧阳帆找出了钥匙，开始开门。

“跟我说说吧，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性格怎么样？虽然平时相处的时候难免有些不愉快，但总有些温馨的小故事吧？”欧阳玉的眼神贪婪地在我身上游走，这让我浑身都感觉很不自在。

此时，欧阳帆已经打开了门。他收起了钥匙，说：“门开了，可以进来了。顺便说一句，这个人是画耽美漫画的，不想自己被画成她漫画里的角色，就少和她接触。”

“别这样说啊，面瘫弟弟和文弱学弟，要是画成漫画一定很有趣！”欧阳玉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莫名的欲望。

“你还是先把你现在的稿子画好吧，明明今天就要交了。”

“啧，没劲。”欧阳玉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她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收了回去，转身走回了房间。

“哦，对了，今天晚饭我就不吃了。你们如果肚子饿了，就两个人一起出去吃吧，嘿嘿……”她说完这句话，便关上了房门。

虽然是个性感美人，但却只能让我感到害怕啊。

“快进来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欧阳帆朝我摆摆手，示意我跟他进房间。

我“哦”了一声，便跟着他进了房间。

客厅因为光线不足，我不能够看到它整个的装潢与布局，但欧阳帆的卧室则是十分明亮，我可以清楚地观察到他房间的每个角落。

他的卧室比一般的卧室要大不少，或者说，感觉上大不少。因为没有摆太多的家具，卧室的空间显得格外的大。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桌，甚至连床头柜都没有，衣柜也是占地不大的较小型号，床则是单人的小床。墙面被刷得雪白，没有挂钟表，也没有贴任何的海报，只是在床头上方装了一排书架，上面摆着一排书，放了几个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小玩意儿和小布偶。

房间里还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估计是欧阳帆平时做作业（等下，这人平时真的有必要做作业吗？）的地方，大概也是我这次补习，他所讲课的地方。

他用手指了指阳台那儿的椅子，意思是让我到那边坐下。

我顺着他的意思，选择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则坐在了另外把椅子坐下。

“欧阳……姐……还真是……”我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要用的书，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欧阳玉。

“不要理她，她就是这样的。”

“啊，这样啊……对了，有件事有些在意，上一次你带同学回家……”

“不该问的话就不要问。”

“啊！说的也是，毕竟我也不会认识……”我赶紧把头埋进书包里，好让这个失败的话题不再继续。但不说点什么来补救的话，是不是有点掉好感啊？

“不过，真是出乎意料啊，你居然会在房间里放那种布偶。”我在翻书的同时，用手指了指书架上的那个小布偶。

“你问的太多了。”

“啊……不好意思……”

好感度这不是又掉了一节吗！虽说和欧阳帆的好感度貌似并不是很重要，但身为一个资深的galgame玩家，是绝对不允许掉角色好感的！我要把刚刚掉了的好感，在下一个问题上全部赢回来！

“刚刚欧阳姐说了什么，‘为理想光荣辍学’，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问题还真是多啊。”欧阳帆虽然显得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大二的时候，突然有天说，要当漫画家，大学里空闲时间太少了，就退学回来了。明明是个清华生，退学的时候倒是不含糊。”

“哦？欧阳姐居然读的是清华吗？”

“你叫‘姐’还真是一下子就上口了啊。”欧阳帆把整理出来的书摆到了桌上，身子向后靠了靠，“她学习成绩本来就好，高中的时候也是常年位居年级一二名的人物。我初三的时候，她也会抽空来教我点东西。那个时候，我过得也是很‘充实’啊……”

所以欧阳玉才会说那种话吗？我想起了欧阳玉对欧阳帆那无怒意的指责。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吧。”欧阳帆从书堆里抽出一本草稿本，“既然决定了今天补数学的话，那么就来讲讲导数吧。”

“等下，导数这玩意儿是我们现在学的吗？我记得老师好像说过......”

“你迟早要学的，不如早点学，早点掌握。”

“可是期中考试又不考导数，我们不是为了提高期中成绩吗？”

“但用它来做现在的题就会很方便。”欧阳帆又拿出了一本我没见过的教材，“我先跟你讲一下导数的定义......”

“打住！我们真的要学导数吗？我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函数，你想继续深入学习一下吗？”

“呃，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我也可以帮你练一下压轴题的放缩......”

“那还是导数吧。”

果然只要是数学，我就不是很想学吗......

如果你想听欧阳帆是怎么教我的，你倒可以私下联系我，但不用希望我在这个故事里说。听别人的故事本就煎熬，若是再加上一段唐突出现的数学讲解，那我估计没有人会有耐心继续听下去。

总之，我大致是学会了点导数，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掌握，但也足够对付目前关于函数图像与性质的题目了。

“进度太慢了，还有一些题型没有讲过。”

“这进度原来算是慢了吗？”我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原本应该雪白的地方，现在已经写上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与符号。

欧阳帆看了看表，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下筋骨，接着又坐了回去。

见我还坐在椅子上，他便有些不解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还坐着？你不打算吃饭了吗？”

“呃，难道你家就没有……那种……你懂的吧？”

“我从来没说过我会给你准备晚饭。”欧阳帆从书堆里拿出了一本小说翻看起来，“你自己到楼下找个地方吃饭吧，没带钱的话我能借你，记得还就是了。”

“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我指着他喊道，但随即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就不饿吗？不和我一起去吃点什么？”

“我难道没和你说过吗？我晚上都不吃饭的。而且，你就这么希望我陪你下去，找个地方吃饭吗？”

我想到了欧阳玉的一番话，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截。

“谁……谁要跟你吃饭啊！我好心关心下你……不吃算了，饿死好了！”

我收拾好了东西，提起书包，快步出了房间。

“明天别忘记来。”欧阳帆只是这么说道，不见有什么告别的话语。

“哼！”我只用这一字，外加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作为我的反击。

“真是的，那个人，突然说这种话……”我自言自语道。

“欸嘿嘿，你们……”

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伴随着它出现的则是一道细微的光。欧阳玉的眼睛便隐藏在这光芒之中，她正盯着我，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

不等我解释，光芒便消失了，欧阳玉和她的声音也一道消失了。

“等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欧阳姐，你听我解释！”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她现在估计正忙着把我和欧阳帆画进她的漫画里，没工夫搭理我吧。

真是糟透了啊，这次的补习……

我乘着电梯下了楼，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出了公寓楼，像幽魂一样荡出了小区的大门。

这么说起来，得找个地方解决晚饭的问题。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八点多了。

都这个点了吗?这么说起来，在欧阳帆家光顾着学数学了，连作业都没有做。或许我可以找家快餐店，一边做作业，一边吃晚餐。

我翻了翻裤兜，但只从里面翻出来了二十块钱。

这样还吃个屁的快餐啊！这不是只能吃点面或者什么盖饭了吗！

算了，我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去哪里吃都无所谓，关键是找家店，然后进去坐下，点一碗热的食物，享受完后就赶紧走人。我顺着街道寻找了起来。

“这里原来有家烧烤店吗？但是二十块的烧烤并不能填报肚子。要不去那里吃面？但仔细一看，貌似那家店的价格貌似不低啊。或者，吃个火锅？啊，天气一凉，果然就像吃火锅了啊……不对，二十块连锅底钱都付不起吧？要不，去吃那家……”

我这样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店前。我抬头看了看这家店的招牌。

“对了，就吃这里吧！如果没钱的话，吃这里不就好了吗！我连这都忘了，果然是学了一天，脑子不好使了吗……”

我自嘲着，走进了这家店，顺手关上了印着“沙县小吃”的门。

“老板，一份炒米粉，加两个卤蛋！再来一笼包子！”我举着二十元的纸钞，向老板招呼道。

老板答应下，接过钱，又给我找了零钱，接着转身进了厨房。我则找了个背门的位置坐下，翻出作业，希望能在米粉做好之前做些题目。

毕竟已经这个点了，店里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了客人。我倒是不觉得有多少孤独，相反，我倒有了种包场的成就感。

但是这种成就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声拉门声终结。

跟在拉门声后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两笼蒸饺。”

我因为背对着门，看不见那人的样子，而我也没有这兴致。比起他的相貌，我更想知道我笔下的这道地理选择该怎么做。

“果然运动后就想吃点什么啊。”我听见背后的那个男声说道。

“喂喂，一般而言，运动完之后，想到的都是喝点什么吧？哪有像你一样，先想到吃点什么的？”这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原来有两个人吗？大概是刚刚打完球或者跑完步的俩朋友吧。

“哦？我看你们这些异端的身体构造不大正常啊，累了肯定是要吃东西啊。”

“异端是你吧，渴了当然要喝点什么吧？而且你不也是买了可乐吗？你自己不就是叛教吗？”

“可乐是可乐，能和那些妖艳贱货相提并论吗？”

“你可乐再怎么圣女，也和那些婊子饮料一样，是饮料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处女怎么能算是普通女人呢？话说我们的东西还不上来吗？明明就两笼……”这个男声突然没有了声音，接着便是压着声音的一句，“喂，那人是我们学校的吧？”

听自己的同伴这么说，他的同伴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嗯，这校服是我们学校的，而且是咱们高二的。”

“这人在干什么？在写作业吗？真是作啊，旁边又没人，做给谁看啊？”他哼了一声，估计现在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万一人家是年级前几的大佬呢？你这么说是狗眼看人低哦！”

“年级前几？很了不起？老子之前还是年级第二呢！”

等下，以前的年级第二？这么说起来，他刚刚也说了，自己是高二的吧？喂喂喂，真的有那么巧吗？虽说这地方人口不多，但也不是说随便一见，就能见到自己认识的人吧？

这么一想，这两个人的声音倒是很熟，和我早上听到的那两个人的声音并无太大出入，倒不如说是一模一样。这下，情况就很糟糕了——我虽然并不希望惹到那个人，可那个人如果发觉到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我可能……

“又来了，又来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我就是要提当年勇！”他在这里顿了一下，“老板！我们的蒸饺！”

“马上！我刚准备好这位小哥的，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去准备！”老板端着我点的菜，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了我的面前，像是怕打扰了我做作业。

“谢谢。”我自然地回了他一句。但当我说完这两个字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恐怕是要坏事了。

“喂，你听见了吗，那个声音？”

“嗯？怎么了吗？”

“不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像咱们的一个‘老朋友’吗？”

“这么说起来……似乎有点印象……哦！是不是那个……”

完了，我的声音被他们认出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就需要耐心点，或许他们只是觉得我的声音很耳熟，但又不敢确定是不是我。我只要不再暴露更多的信息，我就是安全的。

我把作业搁在了一边，默默地吃起了米粉，装作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久等了，两位！”老板这时端着蒸饺小跑过来，在我和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本来这该是绝妙的走人的时机，但我的米粉才吃了几口，小笼包也还没动过。我总不能因为一场尚未爆发的危机，而让自己饿一晚上的肚子吧？

“算了，凌云，吃蒸饺吧，也许只是咱们听错了。”

“大概吧。他娘的，吃东西的时候，那个人都要坏老子心情。”

我这大概是安全了？呼，这下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我只需要一边用餐，一边等他们吃好离开就行了。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我就……

但是，当人这么想时，意外往往就会发生。我自然也是没能逃出这墨菲定律的魔咒。

我吃完米粉和卤蛋，本想去拿小笼包，却不小心碰到了放在一边的作业。因为这一碰，作业本失去了平衡，接着便摔在了地上。

如果那作业本只是掉在我的脚下，那我还能弯腰拾它起来，但它掉在了桌子的外侧，离我有点距离，却离张凌云很近。

见作业本掉在了自己的附近，张凌云俯身下去，把它捡了起来。

“同学，你的作业本。”他把作业本放在了我的桌上。

“谢谢。”我故意掐着些嗓子回道，生怕他这次听出我的声音。

我拿回了作业本，把它放回了书包，又把桌上其他的东西收了回去。

“等下，我刚刚……”

“怎么了，凌云？”

“喂，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的作业本上写着他的名字！”

糟了！我一直有把名字写在封面上的习惯，没想到这倒成了个破绽！

“虽然我没看全他的名字，但我的的确确看见了‘陈’字！喂，小子，你是谁！”

“别太激动，凌云，一个‘陈’字而已。天下姓陈的那么多，哪有偏偏是那个‘陈屹’的道理？你这样激动，都要把人吓到了……”

“是不是陈屹，我看看他的脸就知道了！”接着便是凳子被推开的声音，“喂！小子！把脸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下糟糕了！他要是看到是我的脸，估计拳头就给挥上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上次我能够渡过难关，全靠欧阳帆的帮忙，可这次我没有了欧阳帆，只能靠自己的智慧来渡过这次危机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看不到我的脸呢？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在他动手之前，就溜之大吉？

“我在跟你说话呢，别跟我装蒜！”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极具威胁力。

怎么办？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快点！”他像是不耐烦了。

“老板！帮忙收拾下桌子！”我朝厨房喊道。

本来在厨房忙活的老板听到有人叫他，便喊了声“来了”，接着跑了出来。

“这个声音！你就是陈屹！”确认了我的身份的张凌云举起了拳头。

“哟！客官，您这是要干什么？”见张凌云要打人，老板赶紧上来阻止。

“你让开！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

“有话咱们好好说，没必要动手……”

在他们俩僵持的时候，我早已提着书包翻过了桌子，跑到了店门口。

“他要溜了！阿熊，拦住他！”

但是，他这句话未免喊得太晚了。我此时已经拉开了门，整个人冲了出去。

我能听到身后张凌云的大叫声，但它很快就和我的身影一样，淹没在了夜晚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