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被诅咒的意义
迪诺慌张地从一楼直冲三楼,一打开房间门就锁定自己放在墙旁的包包,抓起来以后就把包包内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往外倒出,有类笔纪录器、魔物侦测干燥花、梦乡迷你琴等自制小仪器,还有专门给类笔纪录器写下内容的笔记本。笔记本……对,他就是在找这个!迪诺忽视周遭凌乱摆放的仪器,认真看起笔记本上的内容,希望可以找出关于狄亚斯身体有过变化的数据。但是笔记本上的内容,大多是旅行到多姆王国前的所见所闻,有关狄亚斯身体上的变化,就只有那几行字而已:「早上是人类型态,晚上则是木精灵型态。人类型态时拥有魔力,木精灵型态时则是丧失魔力且需要长久接触水源,非常不方便。未来此种诅咒是否会再变化,有待观察。时间:五陆412年10月8日」……时间都已过去两个月了,狄亚斯的身体才在今天发生变化,而且刚好又是在充满诸多疑点的玛蒙旅店待过后。在这之前待过的所有旅店,狄亚斯的身体都只停驻在上述的纪录中。也就是说,是「玛蒙旅店」这个地方激起了狄亚斯身上诅咒的变化,而且还是在同一天发生过两次,迪诺现在也才意识过来。第一次,是发生在狄亚斯走出水桶,赤足踏在旅店的地板上后,全身忽然发出了光芒,结果竟然就拥有强大的魔法能量。虽然这股魔法能量持续时间并不长,但足以让常常观察狄亚斯的迪诺留下深刻印象。第二次,则是激动的狄亚斯抓住米格手臂后,忽然晕厥过去,身冒蓝光,而且重如钢铁,已经不是像迪诺这种瘦弱体格的男子能搬得动的了。除了狄亚斯的体重突然加剧以外,能够一声不吭把狄亚斯抱起来的陌生男子,也让迪诺印象深刻,因为这家伙无论体型还是身高都跟自己差不多啊!总而言之,狄亚斯在来到玛蒙旅店后,木精灵诅咒就变得相当活跃,甚至还危及到他自己的性命了。要不是狄亚斯昏倒的时候,最强公会长米格刚好就在身旁,不然对狄亚斯身体状况了解度过低的迪诺,根本就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带著狄亚斯去合适的场所治疗。不,别说是找到合适场所了,光是要他一个人抱起重如钢铁的狄亚斯,也是办不到啊!只能说,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虽然这种「巧合」的确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事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名声最烂、脾气最差的米格知道了狄亚斯身上有木精灵诅咒,迪诺就已经开始把事情往不好的地方想了,因为这样的公会长感觉就像是会做出什么讨厌的事情!他能够出手拯救狄亚斯,迪诺自是相当感激的,只是那样个性的人会愿意做白工吗?所以迪诺才会趁著米格对狄亚斯进行诊治的时候,冲回位于三楼的房间,希望能从笔记本里找出可以让公会长马上接受的筹码。只是一路看下来通通都是没营养的东西,气得他把笔记本随手扔在地上,与那些凌乱的仪器无辜望著恼火的主人。下意识地,迪诺摸上了腰侧的麻布袋。触感鼓鼓的、一粒一粒的,摇晃的时候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是那种会让人一屁股巴结上来的东西。迪诺所有携带出村庄的装备中,只有这个麻布袋最让他匪夷所思。根据收养他的村长表示,婴儿时期的他身上紧裹著一条破烂的毛巾,身上还有些淡淡的蓝色花纹,样式像是时间,但是花纹没过多久就散了,所以村长也就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迪诺身上不只一条破毛巾,腰侧甚至还挂著麻布袋,而这麻布袋又不是普通的麻布袋,因为里头装著满满的钱币!婴儿身上会挂著钱袋,可能只有一个原因:原生父母在弃养这个孩子后,仍拥有剩余不多的慈爱,因此在婴儿身上挂了钱袋,望捡到这个婴儿的人能拿这些钱扶养他。或许原生父母没有想到自己孩子有著被强盗发现的风险,毕竟钱财这种东西容易使人眼红,但幸好捡到他的村长秉性善良纯朴,所以真的是拿这些钱去做扶养迪诺的事宜。神奇的是,这些钱无论怎么花就是花不完,甚至还会根据一个国家的币值做更新,不用担心一个国家的钱到另一个国家就用不上了。虽然有钱真的让许多事情都变得方便,但是迪诺仍是感到不少压力与不安。第一,这些多到用不完的钱,一定是魔法在搞鬼,只是他始终无法得知魔法来源为何处,因为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父母亲是谁的记忆,就连钱币是否也是他们给的亦不晓得。第二,他用了这些沾染魔法的钱币后,是否会造成什么影响,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定数。为了避免身为无庇佑者的自己,可能因为使用过多魔法钱币而伤到自己身躯,所以除非必要,迪诺不太会掏麻布袋里的钱,大多数都是靠狄亚斯的歌声换来的奖励金旅行,住宿费或是开支比较大的花费才会动用到迪诺的部份。只是这一次,很可能要靠这些钱满足米格的胃口了,希望他是看到钱就笑开怀的人呐……迪诺吞了一口口水,下定决心以后,就带著钱袋往一楼的员工卧房走去。※迪诺才刚来到一楼的员工卧房,就听见了门内传来说话声,脚步也不自觉放轻。他原本打算敲门的,但是听见米格对狄亚斯提出来的问题后,停住了准备敲门的手,从脚底板到头顶猛地一阵酥麻。米格问:「木精灵从来不诅咒人的,除非真的招惹了他们。所以,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我……」「要回答得出来,我才会接下去治疗。我可不想把你治好了,结果莫名其妙被一堆怒火冲天的木精灵找上门,这样我日后一定找你们算帐。想要这样吗?」「唔……」迪诺听得出来米格是在刻意刁难狄亚斯,毕竟狄亚斯受到诅咒的时候真的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但或许迪诺看到的没有狄亚斯本身知道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了米格在刁难,可是并没有开门打断他们话题的原因,因为他自己也想从狄亚斯口中得到答案。「我、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如果米格大人不打算继续为我治疗的话,我也不会有怨言的,毕竟确实是我给您添了麻烦……」「哦?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等一下!」迪诺到这里就真的有些听不下去了,一时冲动开了门进去,发现房门根本就没有锁,然后接到米格一记对于他闯进来并不意外的眼光,嘴角甚至还扬起胜利的弧度。察觉自己似乎中了公会长的下怀,迪诺往前一步不是,退一步也不是,顿时陷入两难,幸好米格帮他决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你刚刚在外面听得很清楚了,我已帮狄亚斯的诅咒诊治了一半,但若要诊治剩下的一半,我就必须知道受到诅咒的整个来龙去脉。这个部份已经由狄亚斯回答了,他不晓得来龙去脉,所以我不会再为他治疗。即使如此,我还是治疗了一半的诅咒,至少他不会再突然全身僵硬了。」「所以,除非狄亚斯找到受诅咒的原因,你才肯继续治疗剩下的部份吗?」迪诺代替狄亚斯提出这个疑问,蓝发半精灵毫不犹豫点了点他的脑袋。「没错。」「那……狄亚斯晕倒的原因是什么呢?」迪诺听出来米格上述的话藏有玄机,不自觉捏紧了腰侧的麻布袋。「木精灵诅咒最基本的症状就是会在晚上的时候发作,丧失所有魔力且会全身脱水,所以必须一整个晚上都跟水为伍,我想这部份你们是了解的。」米格说:「但是这诅咒一旦接收到周围有强大的能量波动,就会在一瞬间产生巨大变化。比如自身魔力量忽然膨胀,能够在木精灵形态下使用魔法,可如果用错方法的话,也会在一夕间失去魔力。」这番话让迪诺想起了狄亚斯接触到旅馆地板时,全身发光的画面,在那之后狄亚斯的确拥有强大魔力。他和狄亚斯都没有猜错,这间旅店果然有问题!「其二,则是失去魔力以后,若未及时补充大量水份,就会像刚刚那样全身僵硬晕倒,彷佛成了一棵树,因此体重也才会变重。我将到了晚上变成木精灵后会失去水份和魔力的部份做了诊治,变成只要接触到强大的能量,就可以适当发挥木精灵诅咒赐给你的专属魔法。至于是哪种魔法?我不告诉你们,但我可以保证,尝到甜头以后要记得回头,否则将会万劫不复。」「嗯?接触到强大能量?」敏锐的狄亚斯马上听出关键字,赶紧提出质疑:「我、我该去哪里找您所说的『强大能量』呢?是指魔法能量,还是……?」米格的嘴角再度弯起打趣的弧度,迪诺真心觉得这名公会长不好惹啊。「等等你就知道了。」米格神秘地说,随后转头对默默站在角落的玛蒙点点头,她便匆匆走出卧房,也不晓得做什么去了,但米格不让他们俩有关心别人的时间:「我相信到了查清真相的时候,你们不需要木精灵的力量也能战斗了,所以才会要你们回来治疗剩下的部份。对于诊治,我嘴巴上说,你们听起来容易,但我其实也在这事上耗费不少魔力,所以该拿的报酬我还是得拿,只是这次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原本打算掏钱的迪诺只好尴尬地把麻布袋又挂回腰上,而狄亚斯同样代替他爽快回答了:「只要是米格大人的要求,我们一定都会尽力达成的!」「……呵,愿你这份热情不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米格说著不晓得算不算嘲讽的话,起身朝著门口走去,停步,侧头对迪诺说道:「这件事也让那位流浪剑客一起听吧,他也算是你们的一员吧?」「唉?不是的,我们并不认识他,是他自己……」「没关系,把他带到四楼来。」米格说,语气强硬:「务必。待会见了。」迪诺想要反驳什么,但米格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下离开两个人,让原本就不小的空间,突然又有了更加宽广的错觉,沉重的压力也因此压了上来。打破沉默的狄亚斯说出迪诺心声:「总觉得,原本单纯的旅程好像变复杂了……我很抱歉,迪诺,如果我身体没出这么大问题的话……」「不要这样,是诅咒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问题。」迪诺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脸上仍是露出一抹笑意,至少狄亚斯的浑身僵硬并非什么大问题,米格甚至藉机将木精灵诅咒优化了。照他的话来说,狄亚斯现在拥有跟木精灵一样强大的魔法,只是若没有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回头,也就是回来找米格消除剩下的一半的诅咒的话,狄亚斯将会付出代价?他的意思是,狄亚斯很有可能爱上这股力量,而不愿意消除剩下的诅咒吗?为什么米格会这样认为呢?迪诺思来想去,都不觉得温柔善良的狄亚斯会贪恋这股力量,或许只是米格单方面威胁而已吧?迪诺私下决定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而且,没能注意到你的身体变化,我也有错。如果早点发现的话,你或许就不会在米格面前昏倒了,天知道那样性格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要紧的,迪诺。米格大人虽然说话方式很毒,但我相信他都是为了我们好,而且他还让我拥有木精灵的力量,这样寻找木精灵部族的旅程,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胆战心惊了。」「……你打算直接找木精灵问清楚?」迪诺有些惊讶地问道。在他所得知的大量讯息中,木精灵因为栖息地遭到破坏,内部几乎分崩离析,不像其他精灵族仍是群聚在特定位置,他们大部份都散在各个国家了,或许现在根本没有半只木精灵在西部王国希尔夏,所以现在要找到木精灵部族,可谓是大海捞针啊。尽管迪诺清楚知道这一点,他还是无法在狄亚斯闪烁坚毅光辉的眼眸底下,道出此一事实,所以只能顺著他的话提出以上疑问。「嗯!找当事人问不是最快吗?如果彼此之间真有什么误会,也能当面解释清楚,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方法了。」迪诺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赞同这个方法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只是同样也存在很大风险,因为如果木精灵诅咒真的是针对狄亚斯的话,当面谈判是否也容易给他带来生命危险?看来之后的旅途也得适时征召几名佣兵呢……「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呢。」迪诺说,默默把「木精灵可是相当难找喔」的隐忧藏到心底,他不想让终于有目标的旅途尚未开始前,就先蒙上一层绝望,或许过程中会发生奇迹也说不定呢?「只是我相信这趟旅程一定充满困难。米格虽然用了变态的方法让你可以使用木精灵魔法,但是你绝对不能逞强喔,不然我一定请好几百名佣兵把你抓到安全的地方。」迪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狄亚斯的内心顿时通过一道暖流。脸上泛起笑容的同时,脸颊也跟著浮现薄薄的一层红晕,再搭配上现在一头亮银色的柔软长发,以及天使般的金色瞳眸,这抹笑容的魅力程度呈爆发性上升,迪诺差点就这样盯著男性玩伴移不开视线了。「谢谢你,迪诺,你总是一股劲儿地为我担心,所以我在这里向你保证,绝对不会逞强的!」迪诺意识到自己的魂魄差点就被狄亚斯勾走,连忙用力甩了甩头。虽然极力将脸上的尴尬掩藏起来,但神情仍是表现得僵硬与不自然,只好将头侧向一边,藉由嘀咕话语将害羞的情愫尽速挥去。「我、我是相信你啦,只是旅途中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来说还是太困难了,毕竟我也只是个庇佑者,遇上强大的魔兽也没有力量可以保护自己,到时候可能会带给你很大麻烦,所以我刚刚提到的佣兵……」迪诺还来不及说完话,离去的玛蒙又回来了,脸上带著笑容询问:「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请问米格说的流浪剑客回来了吗?」眼尖的狄亚斯注意到玛蒙的笑容并不真实,她真正的情绪是焦虑与不安的,因为她交叠在身前的手不断搓揉著彼此,看起来很是紧张,但仍然挂上微笑不让眼前的旅客察觉她的异常。这抹笑容的确是瞒过迪诺了,但是瞒不过天生观察力惊人的狄亚斯,不过狄亚斯意识到玛蒙在紧张的情况下仍维持笑容,一定有著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吧?所以狄亚斯也就没开口说破了。「呃,我们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话说回来,米格诊治狄亚斯,他向我们索取应有的回报,我觉得天经地义,可是这跟那名流浪剑客有关系吗?毕竟我们彼此都不认识,他会不会觉得很吃味啊?」迪诺担心地说道,脑海似乎已经浮现了得知这项消息的陌生人,脸上充斥著惊讶和愤怒。不过,也多亏了他,迪诺和狄亚斯差点就死在变异猩猩布鲁格手中了,或许米格要他一起过来,是希望他能够向迪诺和狄亚斯赔不是?……不对,他才不相信米格这么心地善良。「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米格的作法一定有他的道理,就只管相信他吧,毕竟也是他冒著生命危险把你们救出来的呀。」迪诺皱起眉头,不得不承认玛蒙说得有道理。因为有米格在,他和狄亚斯才能免于成为变异猩猩的粮食;因为有米格在,狄亚斯身上的诅咒才能获得改善,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于是迪诺只好逼自己深呼吸一口气,把对于米格的一切怀疑暂时抛到别的地方去。其实迪诺会这样决定,也是因为他鞋上镶嵌的红宝石没有任何反应,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值得被信任的。只要把陌生人找回来就好了吧?对于拥有一大堆仪器的他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那名剑客找回来。」迪诺说,并在狄亚斯准备下床的时候阻止他:「狄亚斯,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相信那个人还没离开。」狄亚斯动作一顿,满脸惊讶:「咦?你一个人去找吗?」「嗯,我记得我包里有寻人的仪器,所以不算是我『一个人』去找啦。总之,如果米格找上来了,就告诉他我去找流浪剑客了,应该不会拖上太久时间,要想尽办法让他相信我们不会中途落跑。」狄亚斯脸上仍是存在著犹豫,但还是乖乖听话将准备踏上地板的脚缩了回去。「好吧……要注意安全喔。」「嗯,我会的。」迪诺礼貌性地对玛蒙点头道别后,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多看狄亚斯一眼,努力压下不安才有办法头也不回地往三楼客房走去。现在的天色慢慢被一层浅蓝的墨水晕染开来,紧接其后的,则是绽放出金橘色光辉的日出,为这短暂的清晨宁静带来属于今日的第一道生机。同时也提醒了迪诺,他们一个晚上都没歇息啦。希望等等跟米格的会议,不会是什么太大的事情……※男子独自走在渐渐有光照射进来的谭泽之森。这座森林其实蕴含著大量魔力,所以昨天晚上被破坏的部份,已经在谭泽之森自身的魔力下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没参与到昨晚打斗的人,根本想像不出谭泽之森闯入了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强大魔物,还差点就把无辜的两名旅客吞了;更想像不到制服这只强大魔物的人,竟然是品性差到极点的半精灵公会长。如果昨晚的打斗被讨厌米格的人看见了,恐怕会跌破他们的眼镜吧?男子就是没料到米格会出现的那群人之一。他并不讨厌米格,但也不算喜欢,可能也是因为米格自身带给其他人的感觉吧?做任何事情仅凭自己喜好,给他高报酬他还不见得会帮,有时候又鸡婆得像个爱管教小孩的父母亲,不想他插手的事情硬要参上一脚。总之,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公会长,但他的实力的确无庸置疑的强大。男子很庆幸自己忍住没出手,不然他和伙伴拟定的计画很快就会泡汤啦。尽管如此,他仍是非常肯定一件事情。――米格开始怀疑他了。啊啊,看来仍做得不够谨慎呢。就在男子思考该如何把事情做到更完美时,一支箭矢笔直地从距离男子最近的一棵树上落了下来,插入泥地之中。男子不惊不惧,抬起头来,对上坐在树上之人的眼睛。他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嗨,克里斯?」「……」树上之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头撇了开来,似乎对于男子出现在这里非常不满。「唉唷,你别这样啊,没有比那样的作法还更容易接近他们了。」男子试著安抚树上之人的情绪,话语内容听起来虽然紧张,但是他本人脸上带著从容的笑意。「虽然现在我还无法肯定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不过因为米格已经开始怀疑我啦,所以搞不好能够名正言顺加入他们的旅程呢,就别再为这事生气了好吗?」「……」虽然沉默长达了十秒钟,克里斯还是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头:「嗯。」男子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没过多久,却又换上一脸严肃:「『千回』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啊,抱歉,忘记你不能一下说太多话吧?我来看看……」男子走上前拔起插入泥地中的箭矢,注意到箭锋处已经刺了一张白色纸条。将纸条在面前摊开来查看,尽管书信内容足以撼动许多人的内心,男子读信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从克里斯手中会得到什么消息了。「没想到,事情有些棘手啊。」男子将纸条揉成一团球,立于手心上,张开小型魔法阵,让纸团直接被小型魔法阵吞噬,避免有第三人知道此书信内容。「你被打伤了吗?敢盯上『魔兽之种』的家伙,实力应该也挺强劲?」「……没事,轻伤。」克里斯动了动包扎著白纱布的手臂,晕染开来的血色让男子皱起眉头。「这哪算轻伤啊?下来,我给你治疗。」「……」克里斯又把头撇开了,拒绝意味明显。不想在森林里太过大声的男子无奈叹一口气,重新调整好包住自己头发的肮脏头巾后,只得选择这样改口:「好吧,我相信你的自愈能力,不过下次就别这样犯险了,不然我会哭哭喔!」男子扬起调皮的笑容,再度拾起自己在另一环境下的人设;这个人设同时也是克里斯最讨厌的,所以男子在克里斯朝自己射箭前,迅速开溜:「我很快就会回来啦,这段时间再拜讬你继续调查罗!」男子跑了一阵子,知道克里斯并没有追上来后,也就放心地往目的地旅店奔了过去。不晓得他这样的人设,会收到什么样子的回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