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石决明百里送相思张度恨追击除民贼
只是夜晚来临,水芜菁和石决明这对初尝爱情滋味的男女,都会感到孤寂难耐,石决明有心过去探望,可云空寺与广寒寺,中间竟隔着两个时辰的路程,如果步行一个来回,恐怕整个夜晚都在路上行走,到了第二天,自己这个顾问,估计摇都摇不醒,碰上麻烦的香客,静真只能干瞪眼。一连捱了七八天,石决明早已相思成灾,临近酉时,看到香客逐渐稀少,索性站起身来,对着静真小声说道:静真大师,弟子内心的情愫,感觉有点压抑不住,如今都这会了,估计不会再有挑剔的香客捣乱,所以我想去广寒寺,探望一下水芜菁师妹。静真笑不作声,轻轻地点头应允。石决明随即转身离去,从房里拿了一个长布袋,又用麻绳将裤腿绑紧,大踏步的朝广寒寺奔去。一路伴着晓风残月,身上的汗水“哗哗“”往出直冒,加上尘土侵袭,整个脸庞成了一道道的“黄河泥流”,而全身的衣物,早已湿漉漉的贴着体表,为了给自己打气,他禁不住高声唱道:想念你也难,不想你也难,难的是路程,不难的是力气,想你想到心生茧,半夜已是泪两行…………….临近亥时,石决明终于到达广寒寺门口,可是寺门早已关闭,他轻轻地敲了三五下门,里面的尼姑闻声,将门开了一道缝隙探出头来,看到石决明这副模样,吓得往后一缩问道:“天色已晚,施主若要上香求佛,还是改日再来。”石决明喘着粗气答道:“劳烦告知一声水芜菁顾问,就说云空寺的师兄来见。”尼姑轻轻点头,随即将门关紧,不一会,水芜菁快步走了出来,他顺着月光看了石决明的装扮,忍不住笑中带泪的问道:“这六七十里的长路,你是怎么来的?”石决明笑道:“披星戴月而来。”水芜菁嗔怒道:“来干什么?”石决明满不在乎答道:“来与你分享甜蜜。”水芜菁疑惑道:“哪来的甜蜜?”石决明:“偷来的甜蜜。”水芜菁满脸不解:“去哪里偷?”石决明二话不说,伸手拽起水芜菁就跑,边跑边答道:“去小树林里。”水芜菁急得喊道:“我们才认识两个月哦。”石决明:“不短啦……”两人气喘吁吁来到小树林,旁边是条小溪流,石决明松开水芜菁的手,一头扎进水里将脸洗了干净,好大一会,他才将头抬起,站起身来走到一棵大树后面,坏笑着对水芜菁招了招手:“快过来啊,我都等不及了。”水芜菁犹豫了一番,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只见石决明提出一个大袋子,水芜菁好奇的问道:“里面装的什么?”石决明神秘一笑:“装的甜蜜蜜。”说完打开了袋子,两个圆溜溜的大西瓜跑了出来,水芜菁笑的捂住了嘴,满怀柔情的问道:“这东西可是稀罕,哪里来的?”石决明:“不是告诉你了嘛,偷来的。”水芜菁:“偷谁的?”石决明:“偷寺里的,云空寺的后墙外面,种了半亩大的一片,我早就盯上啦,下午我不耐烦当顾问,就提前跑了出来,挑了两个大的背来。”水芜菁有点感动,却故意怪罪石决明道:“亏你还是佛门弟子,怎能随便犯戒?”石决明笑道:“咱们让给寺院一成利润,就是三千两银子,吃它两个西瓜,算是亏大了,你先尝个鲜,过两天我再送来,管饱的吃。”石决明说完抡起拳头,朝着西瓜砸了下去,“砰”的一声,西瓜被敲的四开五裂,石决明拿起一粒递给水芜菁,水芜菁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一个劲的“责怪”:“少说也有三四十斤,竟然背了这么远,怎么这么笨呢?既然口渴,半路不晓得吃一个?”石决明只是憨憨的傻笑着,两人随即坐了下来,水芜菁伸出小手,在石决明的肩膀上轻轻揉捏,一股轻风刮来,带来了花瓣的清香,石决明柔声说道:“眼前开着鲜花,头顶又顶着月光,水芜菁,你说说,此情此景,叫不叫做花前月下?”水芜菁顺手给了一拳,石决明开始吟诵:“携手清泉,花香飘零,情何限,处处销魂,倦意不见,佳人重吻,向望湖楼,广寒寺,涌心门。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溪中月,心上人,一片云。“石决明握着水芜菁的手,沉默了好大一会,才说道:“我要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水芜菁心疼的说道:“你若再来,休想让我出来见你。”石决明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水芜菁说道:“一个人孤独了,就看看它。“水芜菁好奇问道:“什么东西?哪来的?“石决明:“也是偷来的。“水芜菁:“你做贼还上瘾啦?“石决明:“这个不同,是古人让偷的,所以我偷的心安理得。”水芜菁:“净瞎说,哪个古人让你偷东西?”石决明满脸无辜:“王维啊,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听到了吗?愿君多采撷!静真在寺里种了几株红豆,估计是用来熬汤的,我就顺手采了些。”水芜菁笑着白了石决明两眼,然后急着打开袋子,反复看着里面的红豆,两人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远处的钟声悠扬的传来,天气也慢慢凉爽起来,几个青蛙在水里欢快的叫着,水芜菁伤感的说道:“已是子时光景,回去又是六七十里,这一夜,全耗在路上了。”两人拉拉扯扯,磨磨蹭蹭了半天,石决明将水芜菁送回寺内,转身抛了一把泪水,一路伴着尘土和汗水,听着促织的鸣叫,走走歇歇,停停跑跑,在天亮之前回到云空寺…………….持续了二三十日光景,那天傍晚时分,众位香客都已离去,石决明收拾稳当,准备去寺外山林游玩,寺内却来了一个怪人,此人进入山门后,大踏步的一路向北,直接绕过天王与大雄二殿,来到法堂门前站定。石决明抬头望去,只见夕阳散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仿佛金色人儿一般,傍晚才来寺庙,也算怪事一桩,石决明走上前去,且看他的装扮,从头到脚一身黑衣,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头上扣了一个硕大的斗笠,根据直觉判断,来者绝非常人。石决明施礼说道:“施主请入座。”怪人进入法堂坐定,依然闭口不开,石决明再次试探道:“今日与施主在此相遇,全是一个“缘”字牵连。”怪人这才开口而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利剑,杀出一番盖世伟业,也不枉为人一世,石决明公子倒好,每日伴着一帮秃驴招摇撞骗。”闻听此言,石决明不由得大吃一惊,来人绝非一般善类,看来自身的底细,早就被他摸的一清二楚,不过对方敢来寺院,肯定别有用意,想到这里,石决明淡定下来笑道:“手持三尺剑,斩世间妖孽,口含三寸舌,渡红尘男女,哪里来的高低贵贱之分?”怪人拱手大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恨度在此有理了。”闻听此言,石决明心里惊得七忽八闪,这个张恨度,那是早有耳闻,他拥兵两万余人,在中原一带游弋了数十年,常年周旋于金国与大宋之间,始终保存着雄厚的实力。想不到身在庙宇之中,也会让这号人物惦记上,石决明决定试探一下,他在心里强行压住了慌乱,摆出一副略显生硬的笑容说道:“你好大胆,在这淮康界内,挂的可是大宋的大旗,难道就不怕我,将此事告到官府?”张恨度哈哈大笑道:“老夫就是走进衙门,将大名如实相报,恐怕也没人敢为难半分。单说这淮康城,今天是大宋的,指不定明天就被金国赶跑,可是到了后天,谁又敢说,我张家人不能呆上几日?”石决明被呛得无话可说,只好陪个小心:“小人乃一介流民,几度生死挣扎,既提不起笔又舞不动枪,甚至连立足之地也无,只好躲在庙里度日……”张恨度打断说道:“淮康城略施小计,引无数男女奔相卜卦,云居寺贩卖“赎罪券”,让千年古刹起死回生。”石决明赶紧求饶:“小人所做的这些,全是被衣饭生活所迫。”张恨度:“想必你也听说,我军军纪严明,又不收百姓半分口粮,为何不携手挣扎,共谋一番伟业?”石决明:“因为我怕死啊,望见尸山血海马上晕厥,更何况,我生来喜欢逍遥自在,受不得诸多约束。”张恨度道:“纵马挥戈之事,就不劳公子忧心。”石决明:“既然不遣小人,你我赶紧吃碗斋饭,吃完再好好扯一番经文,然后各奔东西吧。”就在此时,小沙弥双手端着一个红色托盘走来,里面放着两碗稀粥,四个拳头大的馒头,两小碟黄瓜,石决明将斋饭放到石桌上,将一双筷子递给怪人说道:“算你有福,本来呢,出家人每天只吃两顿,寺里嫌我辛苦,特意加了一顿,来吧。”张恨度没有推辞,端起碗就往嘴里扒,石决明咬了一口馒头说道:“要知道,打仗可不是吃饭这么简单,所以…..”张恨度立即回道:“可是打仗必须要吃饭才行。”石决明被呛得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会,才拱手苦笑道:“再过几日,待赎罪券彻底了结,自当为义军尽份微薄之力。”张恨度纠正道:“为的是淮康百姓,先行告辞。”说完站起身来,将衣襟往后一甩,拿起斗笠扣在头上而去,留下了满脸狐疑的石决明。又过了五六日,赎罪券彻底卖光,三人重新团聚在了云空寺,只见寺内寺外,到处都是炊烟弥漫,方丈下令广开粥厂,让穷苦百姓多少润润嘴唇,虽然这些稀粥,不足以将人喝的身强力壮,可是把小命保住,还是没有任何问题,水芜菁手里拿着一个木勺,从巨大的锅里慢慢为灾民乘着,再看石决明,手里提着一个木桶,在旁边帮忙淘洗米粒,无心则挑了一副担子,从远处的溪水里来回挑水。而在云空寺的知客寮内,一众管事僧人都已坐好,方丈慈眉善目的笑着说道:“数月之间,本寺超度罪孽男女无数,佛祖也会感到万分欣慰,如此看来,光复本寺指日可待,到了明年开春,可以广修庙宇僧舍,让云空寺成为最负盛名的大刹。”监寺跟着附和道:“如今兵荒马乱,世间罪孽颇多,故而在秋冬之际,应加大赎罪券的发行量,以此筹备所需银两。”书记说道:“赎罪券是非常时期的产物,万万不可频繁使用,根据淮康城的人口规模,三万两已是上线了,如果再次发行,恐怕佛祖会怪罪的。”静真:“发行初心,是为了众僧不在外面颠沛流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断然不可再用。”监寺:“赎罪券已被众生认可,绝无废止的理由。”方丈再次点燃信香,盘腿坐好双手合十,望着一众人等说道:“待我问问佛祖再定夺。”书记小声抱怨道:“有人反对就问佛祖,这佛祖是你自个的吗?”说完方丈闭上双眼,口中一阵呢喃之语,小半个时辰下来,方丈睁眼说道:“佛祖说了,赎罪券是功德无量之物,可在寺内常年配备。”静真嘴里咕噜道:“好一个贪心的方丈。”石决明用过早膳,来到静真处进行清谈,当他闻知此事后笑道:“都说和尚清心寡欲,想不到你们这帮得道高僧,不但贪婪异常,居然也会过河拆桥。”静真:“方丈说了,几位施主,依然是寺中的顾问。”石决明不由得笑道:“顾问顾问,就是在寺院情况好转之时,都顾不上问一句,简称顾问。”静真笑道:“出家出家,无非是从世俗的尘事之家,进入寺院这个纷扰之家。”石决明双手合十说道:“在云空寺出家一个多月,也该还俗了,静真师傅,告辞。”静真宣一声佛号,送别三人至山门外,石决明叮嘱静真道:“大师,赎罪券只能缓一时之急,适当的时候,还是早些废掉才好。”静真道:“老衲何尝不知?只是利字当前,谁敢随便阻挡?”水芜菁道:“事情因我等而起,却不能干净收尾,真是惶恐不安啊。”静真道:“一切自有定数,三位施主虽然行为荒诞,但是老衲能够看出,佛祖始终在尔等心中,他日有缘再会。”三人施礼告别,时日已经入秋,山中依然炎热如旧,干旱在几场雨水的灌溉之下有所缓解,有些灾民已经急着在地里播种,石决明走上前去问道:老伯,怎么这么赶紧?离种麦子还有段时间呢。老伯停下手中的活计,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答道:“种的不是麦子,而是油菜子。”水芜菁不解的问道:“这才下了几场透雨,为何不多种些麦子,也给明年多留点口粮?”老伯抓起几粒油菜子,一边在手里碾着,一边慢慢说道:“姑娘啊,麦子种下去,要到明年夏季才能收割,这大半年可该怎么过?你看这油菜子,播到地里,十来天就发芽,个把月就长苗,割下来做成菜团团,可以吃到初冬。进入深冬,油菜子下面开始长根,我们把根叫作蔓茄,有手腕般粗壮,白白嫩嫩的,水甜又清脆,刨出来熬汤吃喝,可以度过一个冬季,等到明年开春,再挖点野菜树叶,胡乱将就几个月,麦子一旦熟透,就能续住肚子活命啦。”水芜菁听得眼泪直流,随手掏出五两银子给了老伯,三人再次回到没有门窗的家,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空中悬着一轮半圆之月,大家并排坐在石阶上,却是一阵沉默,水芜菁双手扶着下巴,面朝天空慢慢吟道:“相聚可有期?湿指翻黄历。梦回别时偷泣,仍旧倚窗立。我愿策马返归,怎奈风尘隔阻,荆棘遍大地。磨墨写诗句,遥想呀学语。明月单,人影只,踱不停。不必愁离,世事自古难欢喜。古有东坡把酒,今有游子弄词。只愿人安康,天涯只咫尺。”读完之后,芜菁早已是泪盖满面,石决明握住她的手问道:“想家了吧?”水芜菁哽咽道:“离家三四个月了,不知爹爹如今可好。”石决明:“待会你写封家信,我想办法托人送去。”水芜菁微微一笑:“决明,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你能有什么法子呢?”石决明不置可否的答道:“写好再说喽。”一夜无话,第二日早上,石决明还在屋里沉睡,水芜菁端了一个粗盆,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将几人的脏衣服侵湿,然后逐件摆到石头上,又拿起一个棒槌,一下下的开始锤洗,“咚”“咚”的节奏在院里飘扬着,不大一会,只听见水芜菁一声尖叫,棒槌“哐当”一声掉在一边,石决明闻声腾地起身,直接从窗户跳入院中,发现大门口站着一位黑衣人,这时无心操了一根棍棒,瞪着眼睛跑出屋子,石决明将水芜菁拉到身后,这时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敬递上说道:“奉张首领之命,特来送此信件。”石决明展开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来人说道:“回去告诉张恨度,完成两件事情,赎罪券之所得,我们都会尽数奉上,否则就是杀了我等,银子也归不了他,只能全让寺院吞掉。”黑衣人:“我们是仁义之师,但讲无妨,小的会一字不漏转述给张首领。”石决明:“其一,用你们的铁骑之师,到八百里外的河清县,去送一封信件。其二,由我们提供情报,你们只需按照指定的时间地点,拿两顶人头来见,当然了,还有更一大笔金银奉送,远比我们这点惹眼。”黑衣人告退而去,临走之前交代道:“若有紧急情况,可用土块在村口的白杨树上,画两道半尺长的斜线,切记。”等到黑衣人走远,芜菁担忧的问道:“你们所说的张恨度,是何许人物?”石决明把事情的前后,详细的说与二人听,无心听得呆了半响,然后慢慢说道:“怪不得在昨日,要将银两寄存在寺院,原来却是这个原因。”石决明道:“待会支取一百两,连同芜菁的家信包好,让义军帮我们跑腿。如今张恨度兵临城下,淮康被义军占领,是早晚的事情,无心,鬼刮皮府上的人员,你应该比较熟悉,可在骡马市附近密切注意。”无心不解的问道:“去骡马市?”石决明道:“这些年,鬼刮皮与知州在淮康搜刮颇多,临走之前,必然会派心腹之人,买取骡马驮着细软等物。”无心疑惑道:“你怎就敢断定,这两位妖孽必然逃离淮康?我是这边土生土长的,此种场面见的多了,你要晓得,无论是谁攻陷了城池,还得靠知州来维持秩序,他扛谁的旗号不是扛?哪里犯得着远离?”决明解释道:“整个淮康城,在过去的年头里,无非就是在金国和大宋之间来回易手,这两家都想一统天下,所以不吃大户的财产,因为他们都要通过知州管辖的官府,向平民百姓收租来筹集粮草。而张恨度的义军完全不同,他在夹缝中生存,哪管什么规矩,能过一天算一天,靠的就是打劫富户度日,鬼扒皮他们能不慌么?”冷无心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借着张恨度的义军之手,将知州与鬼扒皮这两个恶人除掉?”石决明说道:“反正我们的银子,早就被张恨度惦记上了,他的手里有刀,咱们不想给也没法,不如借他的牛刀来宰杀两个恶人,我和芜菁监视着知州府周围的动向,你负责骡马市,两方情报综合分析,应该不难判断他们的逃走时日。”水芜菁道:“万一知州顽抗到底,而不是弃城而逃呢?”石决明笑道:“贪利之人,往往最惜性命,千百年来都未曾变过,他们更不例外,等着看吧。”六七日后,决明跟芜菁走在街上,看到一和尚叫住行走的路人说道:“施主,如今赎罪券便宜甩卖了,来几张吧?”路人:“半个月前已在云空寺买了。”和尚央求道:“那就再购几张屯着,留着以后备用吧,十两面额的,目前只要二两银子。”路人:“这价格落得也忒快了吧?”和尚:“就当做善事了,寺里给每个僧侣都摊派了任务。”路人:“可是,我以往所犯下的罪孽,都已经花钱消除了啊。”和尚:“万一以后再犯呢?”路人显得有点愤怒:“我倒觉得,你们满大街的兜售赎罪券,才是最大的罪孽。”看着路人远去,和尚从背后拉住石决明说道:“如今价格便宜多了,划算的很,买点吧?”水芜菁指着石决明笑道:“你认识他吗?”和尚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笑道:“原来是顾问啊!”石决明问道:“静真,书记,监寺他们都好吗?”和尚苦笑道:“赎罪券二次发行,害的香客兴趣全无,如今寺里,又变得冷冷清清,方丈说了,如果完不成任务,要被逐出寺门的。”正在说话当口,无心跑来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今日殷府派人买走三匹骡马,红白黑各一匹。”刚刚话音落定,街上过来一行公人,他们敲着锣鼓喊道:“知州召集民众到府前训话。”三人走至淮康府前,知州手持一杆长枪,站在台上高声说道:“淮康城池坚固,只要我们军民一心坚守,贼军两日无法攻破,援军就会到来,我们内外夹击,定让它全军覆灭,本官誓与淮康共存亡。”石决明说道:“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背后,总是一副怯懦的身躯,从无例外。赶快告知义军,在城东做好准备。”冷无心疑惑道:“为什么是在东面呢?”石决明耐心开始讲解:“义军从北面攻来,知州和鬼扒皮又不是傻子,怎可能往刀刃上撞?往西是金国的地盘,他们不会去送死的;往南有汝河阻挡,都到这个关头了,他从哪里找船渡河?所以只有往东这一条路,可以安全的逃到大宋的地界。”果然不出所料,当晚趁着三更天黑,知州与鬼刮皮抛下满城军民,携带着家眷亲信,载着十来车的细软在淮康城消失,第二日消息传开,城内乱成一片,守军也是各自逃命,中午时分,义军攻入城内,插上了张姓大旗。当晚到了亥时,三人根本没有心情入睡,一起坐在院中等待消息,就在焦躁不安之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人赶紧站起身来,还没走出院子,却闻到了一股烧焦猪毛的味道,从外面进来三个粗糙的汉子,为首的那人,却是前几日送信的黑衣人,只见他左手拿着一封书信,右手提着两个人头,水芜菁吓得躲到石决明身后,来人将人头随意丢在地上,就如抛弃西瓜南瓜一般,细细看去,这两人是知州与鬼扒皮无疑,两人的脸面,早已被泥土血水抹的乱七八糟,头发被绑做一处,全然没有生前的雍容华贵。石决明接过黑衣人的书信,只见上面写着“芜菁我儿亲启”的字迹,水芜菁满脸惊喜,也顾不得脚下的两具人头,一把夺过返回屋里打开,石决明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双手奉上说道:“这是云空寺开的借据,整整两千六百两,随时可以前去兑换。”黑衣人接过就要离去,却被石决明一声喊住说道:“小的生来斯文,见不得半点血腥,劳烦各位英雄,将这两个头脑一并带走。”等到彻底安定下来,决明追到屋内,只见水芜菁面露阳光,小脸显得通红,将家信紧紧捂在胸口,看到如此情景,想必芜菁之父安然无恙,就笑着调侃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芜菁你更胜一筹,有心又有迹,可谓人世间第一孝女啊!”芜菁赶紧岔开话题:“我们何时去建康?”无心嚷道:“即刻就走,想必小月都已等的心焦。”决明表示赞同:“马上出发,我亦急的如火如焚。”芜菁掐指一算,朝两人头上各给了一个栗暴训斥道:“再歇几日,等过了一个重要的日子再走。”(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