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协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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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想说,你直到刚刚才发现我就是昨天的下单人吧?”

“本来确实想这么说来着,但你肯定怎么也不会相信吧......”

随机在网上找到的陪聊对象居然是自己的同校同学,又恰好发现了自己暗恋老师的秘密,这种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任是发生在谁身上也难以叫人相信吧?

连自己也难以认同的事实,想要加之别人的身上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榆树夫人啊......

现在想来,这个奇怪ID里的【榆树】很明显指的就是陈榆章,暗恋任课老师的少女通过树洞下单陪聊业务,隔日又跑到任课老师的办公室里去递送情书——这样梳理完后,所有的巧合就都串连起来了。

“一个男生取着【百变魔女】这样的ID,在网上干着用变声能力取悦别人的工作,除了变态之外,还有其他解释吗?我该怎么说服自己去信任这样一个家伙。”

秋穗儿的目光冷彻,将所有事实都摊牌了的她,现在应该只想着怎么处置这个企图尾随自己的“变态”吧。不过话说回来,以她昨天和今天的表现来说,用“变态”这个词来指责我真的有底气吗......

没法说服吧......虽然那个ID的问题说来话长,陪聊的工作单单用“取悦”来形容也有点偏颇。但除此之外,我确实没办法解释这个巧合。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又是怎么查到我的身份的?那个网站里的资料我明明都是瞎填的,在其中安插了黑客软件吗?”

“在APP里安插可以获得用户姓名、学校、班级、暗恋对象信息的黑客软件,能做出那玩意儿的我还要去当陪聊干嘛,为爱发电吗?”

被我的反问呛了一下,秋穗儿也有点答不上来。

“谁知道变态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没好奇地低声喃喃了一句,看来并没有打算就此打消对我的敌意。

我打量了一下周遭,唯一的出口只有正对着的储藏室大门。想要在被她用木工到抵着的情况下跑掉,我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更何况这个误会不解开的话,以后也不知道还会遭到怎样的报复。

“喂,我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看?”

这样下去恐怕会进入死局,在她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的情况下,我也无法给出自己不是处心积虑的变态的证据——

“变态的提议没有要听的必要。”

“就算只是作为参考也无妨,答应与否的权力都掌握在你手里。”

“......”

秋穗儿没有像之前一样言辞激烈地反驳,而是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看样子是默许我继续说下去了。

“不管我是不是处心积虑来接近你,以及盗取你的情书,在这些前提都先抛开不管的情况下......”

“没办法抛开不管,这些都是既成的事实。”

我的话被少女严肃地打断掉了。

“好吧,就以我是个盗取情书的变态为前提......”

要坦然说出这种话还真是不容易。

“那么在此之上,你最担心的事情,应该就是自己暗恋陈老师这事情被公之于众吧?”

秋穗儿像是在思索着我真正意图的样子,双眼一刻也不离地紧盯着我。在谈到关于陈老师的事情时,虽然有短短几秒的迟疑,但她最终还是确认地点了点头。

“那么到目前为止的情况是,知道这件事的还只有我和你,而那封情书也已经被你回收。所以现在能威胁到你的,就只有【我】亲自口述这件事的可能了吧。”

“前提是你没耍什么花招,比如用录音设备录下了昨晚的音频,或者什么更恶心的事情......啧,果然还是在这里把你了结掉比较好。”

她说着又要拔出木工刀,一副要“了结”我的样子。

“才没有做那种事情啦!而且昨晚你不是用了变声器吗......这些补充的事情存在与否都无所谓,总之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歹算是阻止住了她冲动的念头,这家伙对我信赖感低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恐怕以后要洗清“变态”这个污名得花不少功夫了......

“那么在理清了你的【弱点】后,相应的,要不要听听我的【弱点】?”

“誒?”

秋穗儿好像对我提出的话题忽然来了兴趣,她的语调渐渐上扬,身体也较之前紧逼的样子坐得更正。

“在此之前,可不可以先松开手,让我站起来说话,膝盖稍微有点酸呢......”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拔出了刺在我右边的木工刀。在我起身这段时间的间隙里,她还一脸警惕地用刀子护在自己身前。

被人这么防范倒是意外的很让人受伤......

“正如你所知的,我现在在做陪聊的工作,为此必须要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

“而且还取了个【甜甜百变魔女酱】这样恶心的ID。”

“呃,对,还取了那样恶心的ID......总之,以及包括这个变声能力在内,都是我在网络世界以外,刻意想要隐瞒住的事情对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秋穗儿的双眼忽然冒光,一脸好奇地往我这又探近了几分。

要够到脸了啦,快停下快停下。少女的这副样子看起来是发自真心的,所以乍看之下竟然还有些可爱。

“抛开你是个变态不提的话,我觉得这个技能还蛮酷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我有正面的评价。

“呃,嗯——总、总之,我不愿意这个能力被其他认识的人知道,有我自己的理由就对了......”

“唔,是吗?那还蛮可惜的。”

“上面说的这些,每一点都足够引起我本人“社会性”的崩坏,相比较起你在暗恋陈榆章老师这件事情,我觉得应该有同等的分量吧?”

岂止是同等,我觉得我的这些秘密与起一场未揭示的师生暗恋相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劲爆级别的。

秋穗儿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是也认同了这一点。

“确实,这么变态的事情如果曝光的,你肯定也没法混下去了。”

“就算不被开除,我自己也会主动退学。如果影响范围广的话,就此辍学和搬家都是有可能的。”

我省去了一点,以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和过往的经历来看,与其再承受一次那样的记忆,可能选择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会更像是我会做的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握彼此的弱点,然后互相威胁吗?”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家伙处事冲动又不蛮不讲理,但在理解和反应力方面确实很快。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用互相牵制来形容比较好......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的提议?”

语毕,我有些紧张地观察着身前的少女。她正用左手拄着一侧的脸颊,右手也不再把那把木工刀拽得那么紧,应该是在谨慎地思考着我说的话。

“可是变态的话,要是反而因为事情曝光也变得兴奋的话也有可能......”

“你在轻悄悄说的话全部听到了啊......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谁会因为这种事情兴奋?”

“好吧,我认可你的说法了。在你保证保守我的秘密的同时,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事。”

总算是把这个糟糕的情况解决了,我久违地舒了口气,朝着秋穗儿伸出了“合作”意味的握手。

“谁要和变态握手啊......达成这些约定的前提没有变,你仍然是个一直窥探尾行我的恶心变态。”

面对我伸过去的手,秋穗儿并没有回握过来,反而又是用没好气的话呛了我一顿。就算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仍然还觉得我是个变态吗......

“无所谓,只要问题解决了就好。”我自感无趣地把手收回。

“不,还没有解决。”

秋穗儿身后的长发被微风轻轻拂动,少女将本来已经松掉的木工刀又被重新紧紧握在手里,进攻性十足地横在平坦的胸前朝我示威。这副样子,一时间让我错认成了是哪个穿越来的前朝女刺客。

“誒?怎么了吗......”

“关于你的【弱点】,从刚才了解到为止,确确实实只有我一个人知情。但是,关于我的【弱点】这方面,却还有一个条件没有补充到......”

听到秋穗儿的话,我也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她所说的问题。而且很不巧的,那恰恰也是我现在最不愿意提及的一点。

——我们两人的约定之间,还存在着一个单方面很严重的漏洞。

“我们两个的约定,完全是以【从今以后】的形式约束着的。但是在此之前,关于我的事情,你获知的时间是昨天晚上,距离今天下午为止,有整整一个半天的时间是我的盲点。”

我被秋穗儿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么在那段时间里,你能保证你没有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的其他人吗?”

秋穗儿说着的时候,我一时心虚地没法面对,竟然下意识就躲开了视线,这个细节被她注意到,肯定更加深了她的怀疑。

“我......”

“如果让我发现你对我撒谎的话,刚刚的约定就不再作数,而且我绝对会不计代价地把你的事情宣扬出去。”

少女剔透的双目像要看穿似地牢牢对着我。

怎么办,这个人绝对会说到做到的,从她的样子来看根本不需要怀疑这点。

我在天台的时候确实跟林彦靖提过了昨天陪聊的事情,虽然根本没有提秋穗儿的名字,但她会接受这样的说法吗?

“有和一个人说过......”

“啊?!”

少女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这个人啊——”

“等等!你听我说完,别举刀!”

“不过只提了是个下单客户而已,根本没有说到你的身份和名字!况且那个人是我的朋友,原本就会为我保守陪聊和变声能力的事情,所以也不存在会向其他人提起昨晚下单事情的可能,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朋友......是非常信得过的朋友吗?共渡过生死,可以依托性命的那种?”

“依托过的只有盗版网盘资源而已......”

“那肯定是那种情色的网盘资源吧,虽然没办法理解,但我听说没脑子的男生都会因为这种交情而变得非常忠诚。如果是这种关系的话,通过把握对方的性癖来威胁......”

她在一脸正经地在考虑着很可怕的事情。

“只是院线还未上映的进口电影而已!而且你是不是对男生有什么过分的误解......”

“这不就是完全信不过的人吗!?”

秋穗儿皱着眉头,把那柄木工刀又高举到我的眼前,这家伙现在是有多喜欢这把刀啊,木雕社的前辈知道自己的工具被这样使用会很伤心的!

“告诉我那家伙的名字。”

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的声音。

要在这时候告诉她林彦靖的名字吗?说起来,这件事根本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关于昨晚的事也是我擅自告诉他的,秋穗儿要捍卫自己秘密的决心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时候如果再把林彦靖牵扯进这件事情来,也不知道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有答案了吗?”

传来了秋穗儿催促的声音。

要保护朋友,独自吞下这个恶果,还是出卖林彦靖,换来一时的保障?那家伙是我唯一的朋友,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找到了我,一直以来虽然很任性也很奇怪,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讲义气,也在很多地方有意无意地帮了我很多的忙......

想到和林彦靖相处的记忆,那些两人间的谈话和笑声仿佛近在耳旁,在自私苟活和捍卫朋友之间,答案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

我能在这个学校还有人可以说话,可全是他的功劳啊......

我顿了顿,抚着自己的胸口轻轻透了口气,不管最后引起怎样的后果,现在的我都要将这句话无愧地说出来:

“那家伙的名字叫林彦靖!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跟我一样在二年三班,长得非常正太也很乖巧,在班级里很受同学们的欢迎,私下还成立了几个他个人的粉丝会,如果去班级里打听的话很容易就可以得到他的消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指认他,完全没问题的!带你找到他为止!”

对不起了,友人!终于轮到我“需要”你的时候了!

为我突然的发言小吓了一跳,秋穗儿有点不知所措地楞在了原地。

“倒......倒也不用详细到这种程度。”

第4章 协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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