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已经不记得那是谁告诉自己的话了,绝望像毒箭般穿透自己的心脏,淬上的猛毒经由血液蔓延全身。此处光景对于专为他制作的舞台来说,实在惨不忍睹。可是,他已经数千次数万次地在这种情况下战斗,最后在满载荣耀的欢呼声中归去。“被信任与信任是像蜂蜜与蜜蜂一般甜蜜的关系哦!”到底是谁说的呢?明明那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能够牢牢实实地锁在脑海,印象中的样貌却早已忘记。到底是不是该忘记的人呢?总觉得对自己很重要,不管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是这样。无论是怎么运转起疲惫的脑神经,还是想不起一丁半点的线索。什么事都总有发生的价值,也许忘了它会比较好。没错,忘了比较好。对他来说一定是这样的,否则那蜂蜜则会变成浓稠的毒液黏住喉咙,渗入肺腑。随后,大自然的乐曲奏响了。一切都是那么让人不舒服,气味、颜色、气氛,都有一种随时会刺入心脏的阴郁感。银灰色的雾气像枷锁般锁住了他的身影。天空正下着大雨,明明在为他哭诉着,看起来却是那么壮丽。被火焰烤焦的山峰与大地也在用硝烟向苍天抗议着。——这又有什么用呢?雨珠仍然犹如露珠一般,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这是对可怜人最后的鞭挞吧。无神的双目逐渐丧失着原本的功能。跪在流满有着黑色结块液体的地面上,双脚渗出鲜红色的血,黑色的液体连同血一并吞没。没错,它们都是同类。手现在连抬起来都做不到,身边堆满了长剑。只可惜,长剑昔日的光辉却早已被无名的污渍玷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啊……”口里流出夹带着自己内脏碎块的血液,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变得吃力了。喉咙中总感觉有着什么东西堵塞着,可真正淤积在他喉咙中的并不是他的血液,而是某种毒虫的浓汁,这种浓汁会逐渐侵蚀人类的血液,并堵住全身的血管。他现在还活着,简直是一个奇迹。死命拖拽自己的腿,使得身体能够移动些许。每动一下浑身无力的躯体都相当艰难,说不定毛虫都比现在的他要灵活。谁又能够想到就是这双手,如同收割小麦一般轻易摧毁了五个国家将近全部的军队呢?只可惜,从这个人身上看到的不是胜利者的光辉,而是败者的下场。“唔咕……”对了,想想吧。回想起来吧,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仿佛是追逐着思考中的答案,两个膝盖移动得更加拼命。沙石混进肌肉,泥水与血液混合。疼痛成为解开清醒的钥匙,一次次袭来的剧痛使他脑中原本模糊不清的景象越发清晰。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想起后又能做什么,不想去考虑。但,总觉得想起来就能够稍微理解了。“没错……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天空中盘旋着数十只巨大的鸟类,从天空降下的影子遮挡了覆盖着大地的军势,天空与大地的战士们身上穿戴的盔甲样式都各不相同。那是分别来自五个国家的士兵,博克比萨王国、曼因格斯帝国、维尔波特联合国、伊利弗鲁王国、梅尔基斯兰王国。五个国家各自占据一方的土地,并且从建国时期起就一直对对方的领地虎视眈眈导致战乱不断,可以说是世世代代的死敌,会像这聚集在一起可以说是全赖于不久之前在博克比萨王国召开的一个名为“五帝审判”的会议。会议的召开者是博克比萨王国的旧血亲右派领导者,雷米·杰尔特。会议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才得以结束,主要是五个国家针对神典中所记载的传说中的英雄千剑勇者所制定的协议。博克比萨王国的国民中已经诞生了千剑勇者,不管消息是否确实,革新派都已经蠢蠢欲动。千剑勇者的诞生预示了某个国家的君王换代,不仅如此,还将会有新的王国诞生。这是安于现状的他们绝对不允许的。一直是敌人的另外四个帝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出手帮忙。因此,博克比萨王国开出了一系列的条约作为报酬,才使得另外四国出兵。也就造就了现在这个局面。有四个国家联合出动的军队将近千万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战斗力最强的莫过于伊利弗鲁王国精锐的狮鹫守备军及白鸟军团以及梅尔基斯兰王国的魔导战舰。他们要对付的仅仅是一个少年,他身上只穿着一套廉价的轻甲,看起来有点瘦弱的体格更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一名士兵。一人对抗数千万人的大军,这是多么荒唐的事。“真是可悲……”心中重复这句话数百遍,双方都想要活下去所以展开了死战,明明理由归根到底是那么简单。口头也好,心里也好。这句即是疑问也是感叹的话只有他一人能听见。他面前只有大军的踏步声和猛兽的咆哮。庞大的阵势每前进一步便使地面发抖,少年却没有害怕的感情。他纯属是无奈地愤怒,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胸口发出一个圆形的白色光芒,圣洁到甚至能够清洗战场上所有的污秽。那个是一把剑的纹章,少年单膝蹲下,双手按在地上,摆出蓄力奔跑的姿势。随后,朝着大军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在抬起身体的同时,他从地面上凭空抽出了两把长剑。这种瞬间制造好的长剑是没有任何的特殊效果,但锋利度也足以轻易将敌人一分为二。在军队的第一排是一群长有尖牙长角的巨兽。在少年进入攻击范围后,它们抬起自己巨大又沉重的脚,打算把少年踩成肉酱。他先是用滑铲躲避攻击的同时来到巨兽的腹下,接着,用其中一把长剑刺进腹部,并通过奔跑将其开膛破肚。这种巨兽的背部和头部都有非常坚硬的鳞甲,在通常情况下性情温和,但一旦闻到剧烈的血腥味便会发狂。它作为攻城的破城锤是十分好用的,排除移动速度慢以外,唯一的弱点就是它那柔软的腹部。所以不少军队都会在它的腹部为其配备一般的刀剑难以刺穿旳铠甲。少年的长剑却轻易将其刺穿,切开了一个巨大的致命伤。并排的其他巨兽因看见这只流的满地都是血的同类开始不受控制。前排整齐的队形一下子就毁掉了,但后面的军队仍然有序不乱的进军。通过巨兽的阵型后,少年的脚步一刻都没有慢下来。眼看军队中的数把长枪要朝着他刺过去,他却压低身体,用左脚的爆发力迅速近身,在冲进去时反手握剑身体旋转着撕裂敌人的铠甲,斩断他们的长枪。转动停下后,果断地将右手的长剑刺入某个士兵的胸膛,还没等鲜血飞溅出来,便把剑抽出转向下一个目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挥砍的位置了如心中,道道剑光都只是朝着能够最简单杀掉对方的部位飞去。这样剃刀般锋利的冲刺给予军队重创,在他忙着斩杀前方的敌人时,天空中其中一只狮鹫用尖锐的爪子瞄准他的头俯冲下来。斩杀的动作还没有停下,在其中的一次斩击结束后,迅速转身朝狮鹫砍下将它一分为二,可是长剑在那之后就四分五裂。他把破碎后的长剑被扔掉,空出来的手覆盖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手刀刺入了另一个士兵的胸膛。可他并没有立刻拔出来,伤口处已经涌出鲜血。“舞动吧!!!!!!Tiamat(迪亚马特)!!!!!!!”他从那个可怜的士兵身体里抽出一把没有剑刃的剑。可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这点,依旧挥舞它攻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尽管没有剑刃,20克里范围中的士兵和猛兽全都被一刀两断鲜血四溅。切口的平整验证了是被一把超大规模的剑砍中的事实。另一只手则没有放过任何一道空隙,螳臂当车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为状况讶异或惨叫就被杀了。精湛的剑技让任何剑士都望尘莫及,他像舞蹈一般的动作无论是谁都会看入迷。挥舞剑的人身上没有穿戴任何防具,可即便如此,他长袍般的外套也没沾上一滴血点。手上的剑被他熟练的使用,单靠手指就能够转动剑柄调整握剑的方向。以此挥出数次梦幻般的死亡“杂耍”。“这家伙哪里是什么勇者,这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吗?!”“怎么可能赢!快跑!!快跑啊啊啊啊啊啊!!!!!!”他左手中的剑制作称不上是有多精致,除了剑刃上灿着寒气逼人的刀光外,剑柄甚至可以说是粗制滥造的次品。人与剑是一体的,唯有这么形容才能够解释他的高超剑法。从背后袭来的攻击会被他直接用剑刺中,从正面来的攻击会被长剑毫不留情的削成肉块。攻击和防御都毫无破绽,这就是他的战斗。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机会反击。突然,一颗魔导炮弹降下。少年即使是向后跳开也不能完全躲开爆炸,身形最终飞上天空。可是少年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吃惊,丢弃了白色长剑的左手向天空伸出。“展翅吧!!skyhideous(放逐之爪)!”犹如天空孕育的产物,拥有天蓝色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中。比起当做武器沾上鲜血,这把剑巧夺天工的制作技艺使它更加适合作为艺术品放在家中珍藏。“狂妄自大的蠢货,坠落吧!!!!!”明明没有砍中任何东西,自己还在下降,却喊出这种离奇的话,做出这种奇怪的动作。刹那间,在空中的部队仿佛是被没有形体的钝器砸中,重重地掉落在地面。任凭士兵们怎么鞭挞狮鹫,它们的翅膀却像被灌了重铅,连拍打的这种简单动作也做不了,只能瘫倒在地上发出连声惨叫。取而代之在天空的人则是没有骑乘任何飞行类座驾的那个少年,他并没有落下来,而是浮在空中。俯瞰大地,死在自己手上的人难以计算,尸横遍野的景象污染了大地。在俯视他们的同时,双眼里露出悲伤的感情。那是痛心和悲伤交织的眼神。“真是……愚蠢的人……”没把视线留在地面上多久,在前方不远处,一艘庞大的魔导战舰从云层中驶出来。硕大的主炮对准了这个渺小的身形,炮膛开始了魔力收束,炮口像是巨人的眼睛一样窥视这个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的人形。他紧握住skyhideous(放逐之爪),做出像刚刚那样不明所以的动作。“坠落吧!”缓缓行驶的魔导战舰也像被某种东西击打了一样,舰体倾斜并倒塌。可是射击已经无法取消了,虽然有些弹道被强行修改可仍然能够射中他。巨大的魔力光束宛如倾斜的瀑布般袭来。若是有一分迟疑便有可能被击中,他宛如流星般冲向地面尝试躲避射击。已经分不清那是战舰坠毁的声音亦或是炮火发射的声音了,它是主唱,士兵们的惨叫是和声。炮击击中了他,左手的蓝色宝剑早已在刚刚破碎,身体冒着黑烟坠落于地面……明明是足以致死的伤害,他的嘴角却还是裂出一丝笑容。“是这样吗……看来由始至终自说自话的都是我一个人啊……”“那么……这一定是最后了吧……一定也是最后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了。”已经没有值得遵守的约定了,他从神典中记载的勇者变成现在被憎恨的世界之敌。奇怪的是,心中没有并没有多大的绝望感,反倒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带着破罐子摔破的心,他下了觉悟。——在这悲伤的临别之际,为这些背叛者,献上最后的礼物吧。“来到我的身旁吧!Quisquesecans(真实斩裂)!”他大声呼喊着,剑柄从胸口处的纹章中冒出,没有一丝迟疑就将其拔出向世人昭示这把真正的神器。那是一把为“切割”这个概念而诞生的剑,见到它的人脑海中只能联想到切开这个现象,华美而又皎洁的白色让人不忍用凡人的见解和视线玷污它。虽是如此的绮丽,可本质还是武器。少年双手紧握住长剑,再一次往空中挥下。就在这时,也正是从这时开始,天空出现了“伤口”。“伤口”中不断的跑出一些难以名状的怪物,体型各异,异常的凶暴。没有几分钟,残余的士兵们也只剩下被怪物撕扯剩下的手脚或肉末。到此为止,是他那勉强维持的意识能记得的最后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吗?”已经想起来了,他到底为何会在这里。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也没有目的了。而且,这幅身体要活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也只是垂死挣扎。“算了……已经……不要想、继续下去了……就、这么结束或许也不坏吧。”“但是,对不起啊……对不起啊艾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