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夜谈
在维克多的要求下,即使到了餐桌上,维茜也在帮维克多介绍和帝都情况——主要是关于“新星”黎塞瑠追求“紫蝶”梅琳普林的传闻。这件事本质上就是青年才俊追求高岭之花,引人注目的就是两个当事人一个是帝国头角峥嵘的天才,一个是传说中的妖精。“紫蝶”梅琳普林在传说中与已经消失的流星勇者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黎塞瑠·伊索德又被誉为流星勇者之后出现的最出色的天才。在帝国人民眼中,两者堪称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在一些自誉爱好风雅的贵族推波助澜下,将这件事宣扬的仿佛现在进行时的浪漫传说一般,使得帝国的民众对这件事报以极高的热情,甚至就连身处帝国最远端的边境都市都有所耳闻。不过维克多不知道。他在这三年里除了在魔境寻找他所需的魔法素材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某个仪式的推演。所以这件事他一点都不了解。当维茜说到帝都贵族对这件事的宣扬的时候,维克多笑容就开始变得无比灿烂,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应该是恶劣到了极点。不过在听到黎塞瑠只是单方面追求梅琳普林之后维克多的笑容就渐渐收敛了。除此之外的话题还算愉快,就像普通贵族间的谈话一般,这也让维茜对维克多的身份有了一定程度的猜想。比兹尼斯府邸的晚宴非常丰盛,晚宴上的菜色选取的大都是边境都市独有的、来自魔境的特殊食材,让第一次见识到贵族晚宴的露嘴巴根本停不下来。比兹尼斯的厨师手腕也确实高超,一般人无法处理的魔境食材,在经过厨师的调理之后就没了独特的兽臭,就算是天生食性清淡的妖精种也不会产生排斥。甚至连露的红玉,也被放出来大快朵颐。小蛇虽然戒心依旧很重,对于目露好奇的维茜相当戒备,但还是抵御不了食物的诱惑,没有跟美食过不去。维克多倒是表现的非常平静,餐桌上的每样食物都稍微尝了尝,并没有表现出对哪道菜特别中意的感觉。在晚餐之后维茜邀请维克多在比兹尼斯府邸的客房居住以便联系,维克多没有多加犹豫就答应了。分配给维克多与露的是比兹尼斯府中一间装饰豪华的大型客房,在两间独立的房间之间摆放着休憩用的桌椅,侍者在送上有利睡眠的饮品之后就离去了。维克多和露此时就坐在桌边,微妙的沉默浮动在两人之间,白玉小蛇则无视这种氛围,盘缩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之前在进餐的时候红玉胃口大开,现在整个身子都显得圆滚滚的。“维克多先生,是因为认识我的同族,才会答应我的要求的吧?”“没错。你要拜访的人我认识,所以不能无视。”维克多坦诚的回应了,这根本不需要掩饰。“不满吗。”“不,正好,放心了呢。”一反平常的天真茫然,此时的露身上体现的是平时难以想象的冷静。“因为……维克多先生不会,毫无理由的帮助素未谋面的人。如果是因为和我的同族相识,就可以理解了。”(我帮助妳,不仅仅是因为我认识梅琳普林。)维克多内心这么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些事没必要说出来,而且她本人也不一定知情。露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就像现在崭露的一面也仅仅是冰山一角。在天真无邪的掩盖下,露其实相当的聪明。但是就算露再怎么聪明,伍德氏族身为传承悠久的妖精氏族,没理由会松懈到让露这样无力的有翼妖精跑出氏族,还险些被人掳走。还有作为妖精种,她的外表超越她的实际年龄太多了,十五岁……思念电转,刹那间有数个构想在维克多内心浮现,但是因为缺乏足够的信息,全部都无法切实成立,所以维克多暂时先将这些思绪压下。“你知道,你目前最需要学习的是什么吗?”“人族的、常识?”“不,是魔法。”“我可以拜托精灵的?”露显得非常疑惑。确实露不会使用魔法,但是她完全可以拜托以精灵来替代魔法的使用。在闯入魔狼群的时候,就是露拜托风之精灵将几人送入空中,之后在风之精灵的守护下,魔狼群甚至无法靠近他们。虽然因为信息传达的问题,精灵的力量没有魔法稳定,但是从威力和消耗来看,精灵的力量比普通魔法要强大的多。因此在露的角度来看,她并没有学习魔法的必要。“精灵术的力量确实强大,但是你还没有掌握如何正确的借助精灵的力量。否则魔狼群根本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威胁。”被准确的指出自己的弱点,露有点不服气,不过维克多可不会照顾露的情绪,他无视露的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而且,精灵术也不是无解的。最重要的是,精灵很强,你很弱。面对白袍人的时候你根本无法联系到精灵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在相遇之后,露对白袍人的事情就决口不提,维克多也不问。但是在维克多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露就像炸毛的猫一样,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全大陆都知道对付精灵术的方法就是隔断术士和精灵的联系。只有全无基础的野法师才会大惊小怪。如果事先准备充分,隔绝你和精灵之间联系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维克多脸色淡然,对大惊小怪的露一脸不屑。“我对你前往帝都的目的没有兴趣,所以不会过问。出于义理我会保护你,但是你自己实力不济出了意外也与我无关。如何?”“…………”露第一次受到这般冰冷的对待,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怄气般低下头去,闷闷地说出两个字。“……我学。”维克多取出了两本硬皮书,书本显得有些老旧,但是保存得很好。其中一本紫色的封面上用娟秀的字写着“生活魔法全书”,另外一本蓝色的封面上用端正的字写着“野法之钥”,文字全都是妖精语。“这两本书都是适合新手初学者的教材,从蓝色这本开始看……你识字吧?”说到一半维克多突然想起来,露才十五岁,在妖精族当中被称为幼儿都不过分。就算他特地拿出了稀少的妖精语编写的书籍,要是露不识字怎么办?“认识!”“嗯,不懂的地方问我。书保管好,不要弄脏了。”万幸的是猜测的事情没有发生,维克多将两本书递到露的面前,然后就从侍者之戒中取出另外一本厚重的书翻了起来,还时不时用笔在白纸上写些什么,俨然一副要陪读的架势。在看书的时候露也悄悄的看了看维克多在做什么,但是维克多看的书不是用妖精语编写的,露也看不懂书的内容,只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的书上。野法之钥是一本为了没有基础知识、偶然掌握了魔法的野法师编写的书籍,从基础的大方向阐释魔法体系,非常适合像露现在这种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情况。另一边,在比兹尼斯府邸的书房里,维茜一边享用着红茶一边听取着骑士长的汇报。“属下前往冒险者协会求证,协会的人对维克多这个名字也表现的十分陌生。虽然查证得出的信息确实是B级的冒险者,但是在协会的档案里除了名字和阶级以外的信息全都没有。之后的追加调查立刻被协会的上层人员阻止了。”“奴婢也接到禀报,维克多先生在来这里之前购买了两套月品礼服、以及七件星品服装,其中的月品礼服就是两位参加晚宴时所穿着的服饰。”继骑士长之后,维茜的随身女仆说出了维克多在服装店的活动。“店员表明他对比兹尼斯旗下的服装分级十分熟悉,很快就选定了自己所需的服装,应当是比兹尼斯礼装的熟客。”“嗯。”维茜点点头,对两人的工作表示肯定,然后反问,“你们觉得一个人在协会里的档案信息空乏,别人在调查他的时候被阻拦,这说明了什么?”“小姐,您是说维克多先生是被冒险者协会刻意掩盖的人?”“没错,结合来自礼装店的汇报和维克多先生在晚宴上面的表现,维克多先生……应当是贵族出身,并且和他现在的处境相对应的,他应该是在旧帝国末期没落的贵族出身。”维茜一边摇晃着茶杯,一边看着杯中的红茶慢慢打着旋。“你们觉得他实力如何?”“属下在战斗中未能仔细观察,但是既然他能只身挡下狼王,并且可以从狼群口中逃生,那么至少拥有B级的实力是没错的。”“小姐,我认为维克多先生的实力,不止B级……”“嗯,为何这么说?”“我在替维克多先生处理伤口的时候看见的伤口很少,并且伤口很多都有愈合的迹象。但是那些伤势都有着十分浓厚的魔力残留痕迹,并且大部分都不是魔狼造成的。”维茜明白女仆要表达的意思。一般的魔兽造成的伤势是不会形成魔力残留的,能造成这种伤害的魔兽身体与魔力的契合度极高。就像之前带领狼群包围车队的狼王,可以全面激活体内的魔力、大幅度强化身体能力。如果那些伤口是狼王造成的就没问题了,但是女仆却说大部分伤口不是魔狼造成的。“取边境的地图来。”女仆取出一份地图,在桌上摊开。在地图上从古槐魔境开始,到边境都市的路上,途中至少要经过三个魔境。维茜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我们遭遇袭击的地方距离都市内部不算太远。我记得维克多先生在协会会长面前说过他是古槐魔境的守林人。那你们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从古槐魔境一路赶到这里来的?”虽然还不知道帝国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但是凭借比兹尼斯的信息网在认真调查之后自然发现了这几天各大魔境产生了原因不明的魔兽骚动。并且因为事出突然,就连冒险者协会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才导致了之前比兹尼斯的车队在都市远郊遇袭的困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维茜产生了雇佣维克多的想法。既然已经接到消息的几个魔境都产生了骚动,那么远离边境都市的古槐魔境是不是也有魔兽开始骚动?在从魔境都市到边境都市路途中的三个魔境,又有几个产生了同样的问题?和维克多一起出现的两个人当中,那个村民现在就在冒险者协会暂住,根据骑士长的调查,他是古槐村村长的儿子,只是一个没有刻意锻炼的普通人。而露虽然是森妖精,但是举动中都隐约透露着稚气,在战场上疲于逃命的表现也被众人看在眼里,明显不是擅长战斗的人。“也就是说维克多先生的实力,或许比我们预估的更强大吧?”“根据我的推断,至少在B阶当中,也属于中上的领域。”“这样吗,这种人应该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才对……!”女仆说出的推断让一向沉稳的骑士长动容。维茜莫名觉得有些口渴,对红茶一向极其讲究的她竟然一口气喝光了半杯红茶。“你们说,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出生旧帝国贵族,年纪轻轻就拥有至少B级实力。冒险者协会会帮助掩盖他的存在,他本人还对梅琳普林大人极其在意……”“嘶。”女仆和骑士长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因为具有相应特征的人物实在是太过明显,答案根本呼之欲出。不过无论是谁都不愿和那个人扯上关系,女仆和骑士长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排斥维茜的推论。“但是!那一位在帝都的动乱中失踪了,我们也根本无法查证维克多、先生的真实身份。”“是的,那一位已经在动乱中失踪了,所以维克多先生就是维克多先生。对不对?”骑士长脸色慌乱的急切地出声,但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维茜却像突然开悟了一般蛮横的把他的话打断。“我们不需要在意他到底是谁,既然他没有对我们产生危害,那我们可以原样保持接触。原计划不变,雇佣维克多先生作为车队的护卫。”维茜唐突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做了决断。骑士长明白,自己的主人已经做好了决定,自己能做的只有遵从。作为贵族,维茜一直保持着和身份不相符的谦和与体贴,不过身为亲信的骑士长很明白,自己的主人所决定的事情是极难改变的。何况就现状而言维克多也确实没有会对维茜造成威胁的倾向……“属下明白了,现在立刻就去进行车队的调整。”(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了。)骑士长内心其实非常不愿意让维克度加入车队,无论对方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他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到一种让他心寒的漠然。以骑士长的做风,如果不是别无选择,他是绝对不愿在自己的车队中添加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尤其是当这个存在他们完全无力干涉的情况下。更何况如果维克多真的是那个人,在抵达帝都的时候很可能会给比兹尼斯家带来新的麻烦,一直处于中立的比兹尼斯家很有可能被卷入政治的暗流中。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骑士长消失在夜色茫茫中。在骑士长离去之后,维茜便开始处理其和车队有关的事务。白天遭遇袭击之后,车队遭到了一定的损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协会的财务已经来到了比兹尼斯府邸,评估了车队的损失情况,但是双方并没能达成共识。从协会来的人是一位年轻的男子,穿着整齐的正装,白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人心生好感。在和维茜的交谈过程中,他就保持温和的笑容、谦逊的态度,寸土必争地捍卫了协会的利益。最终协会承诺给出的补偿太低,根本无法弥补车队的损失,维茜正在统计车队的损失,为明天的交涉做准备。“小姐,卧室已经准备好了。”不知过了多久,早已离去的女仆再次回到了书房中,轻声地提醒维茜。这是女仆催促维茜的方式,每次当夜色渐深维茜还在工作的时候,她就会先把床铺准备好,再来提醒维茜就寝。放下手中的笔,用力的伸展僵硬的肢体,现在这个书房里没有人会对她这略微不雅的举动说三道四。维茜的女仆从小开始就陪伴在她身边,比起家臣更像是维茜的姐姐。维茜一晚上的努力就摆在桌子上,只有薄薄的几页纸,却花费了维茜整整一晚上的时间,内容虽少,但是能够保证协会方面无话可说,在白天之所以未能达成协议也是因为维茜自身对车队的损失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比兹尼斯虽然家财万贯,但是他们财富的源远流长来自于在不必要的开销上锱铢必较,需要比兹尼斯的成员无论大小时时刻刻维护他们的利益。维茜以女子之身在家族当中拥有超然的地位,也是因为她出色的商业才能,因此维茜从来不会因为对繁重的文书工作感到厌烦。不过不会厌烦是一回事,不会疲倦又是另外一回事。维茜伸展了僵硬的躯体后就极其不雅观地趴在了桌上,栗色的长发划过洁白的纸张在书桌上铺散开来。女仆那张一直维持恭敬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严肃端正的表情被温和取代。这是维茜独特的撒娇方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当维茜受了委屈或者是在闹别扭,就会把脸藏起来,然后把等着别人来安慰她。不过当维茜展现自己的能力,开始负责比兹尼斯的事务之后就一直维持优雅的举止,很少展现出自己的这一面了。女仆走到了维茜的身边,然后轻轻地把她那纤细的身体揽入自己的怀中,右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哎嘿嘿。”在女仆的怀中,那优雅端庄的大小姐形象荡然无存,维茜就像婴儿一样在女仆怀中蹭动着,伏在女仆的胸口轻嗅她身上的气息。蹭着蹭着,维茜突然伸手把女仆紧紧抱住,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一般。“怎么啦,小维茜?”女仆抚摸着维茜那柔顺的发丝,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哄着把脸埋在她胸口不肯抬起的维茜,而维茜依旧没有抬起头,只是用突然变得非常失落的语气回应。“今天被狼群包围的时候啊,我很害怕。”“没事了没事了,维克多先生不是救了我们吗?而且……就算维克多先生没有出现,我也保证绝对不会让小维茜出事的。”“那你能保证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陪着我吗?”“…………”“我啊,直到刚刚才想明白,然后越想越害怕……”“没关系了,因为维克多先生出现了。”“嗯……”“你觉得维克多先生真的是流星阁下?”“应该就是流星阁下了。比兹尼斯家因为受到胜王信赖,知道更多帝都血案的内情。在引发了那样的血案之后,就连胜王也无法替他开脱,只能淡化他的存在,虽然——”说到这里,维茜抬起了头,她的眼眶微红,神情却比其他任何时候更加自然,纤眉微颦、露出略显无奈的苦笑。“虽然他本人好像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姑且是使用了伪名,但是行事作风却完全没有掩盖的意思。还有左手上的戒指,根本找不到第二份了。”“是呢,就好像在特地告诉我们自己的身份一样。”听了维茜的话后就连女仆也开始苦笑起来,然后连连摇头。“也不对,流星阁下也不像会特地做这种事的人。估计是因为他已经决定要回到帝都,才会毫无掩饰的吧。”“帝都毫无疑问会因为维克多先生的回归产生动荡的。”“不要紧吗?”女仆说话的声音显得非常担心,维茜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俏皮地眨了眨眼。“没关系的,我们只是雇佣了一个B级守林人作为车队的护卫,那些老顽固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维克多’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说到底这件事最重要还是胜王陛下的态度。还有啊……维克多、先生之前似乎不知道梅琳普林大人的事情呢,到时候他们还有没有心情找比兹尼斯的茬还难说呢。”维茜眯起了眼睛,用手捂着嘴狡黠地笑着,纤细的眉毛上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在比兹尼斯府的另一个房间,维克多初步结束了对于某个魔法阵的核算,端起早就变冷的饮品啜饮着,开始放松自己的精神。在维克多进行核算的过程中,露也曾询问过一些问题,他都一一解答了。《野法之钥》作为面向对魔法系统毫无概念的野法师的书籍,在最开始的篇章中都是系统的阐述魔法体系的概念,并且使用一些著名的事件作为案例。因此即使是露读起来也不是非常吃力,只是对一些术语并不了解而已。至于另外一本《生活魔法全书》还放在桌上,需要等维茜对魔法的体系有了初步的了解后才可以阅读。看着桌上的这本书,不知不觉的,维克多又想起了维茜在餐桌上说的事情。这件事情他心知肚明,黎塞瑠或许是真的在追求梅琳普林,但是梅琳普林是绝对不会对他有所回应的。之所以会闹得沸沸扬扬,应该是在黎塞瑠的背后,有些心怀不轨的老家伙在推波助澜,还有另外一拨人则视若无睹,说不定还希望藉由这件事将自己引出。本质来说,这件事情黎塞瑠没有做错什么,他是正大光明地追求梅琳普林,缩在这件事背后的那些人虽然把这件事传播的沸沸扬扬,但是也是使用堂堂正正的阳谋,没有轮到龟缩在边境之地的自己说三道四的道理。“当。”维克多将茶杯放回桌上,然后把身子靠进椅子里,远眺窗外皎洁的明月。维克多很明白,就是因为自己知道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之前在维茜面前他才会显得焦躁——即使这些行为的目的明显是针对他。当初在离别的时候,他说的一些话他自认为很正确,并没有错误的地方——然后梅琳普林动手打了他一耳光。之后胜王告诉他,“感情的事情,是没有道理好讲的”。明明当时他犯下了大错,才选择从帝都逃离,但是胜王和他告别时脸上却有着难以言明的幸灾乐祸。现在的维克多,多少有些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既然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就不要讲道理了吧?夜已深,露将书放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野法之钥的内容确实浅显易懂,但也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看完的。之前持续赶路积累的疲惫一次性涌上来,让露现在几乎睁不开眼,因此露打算与维克多说一声就去睡觉了。露抬起头,看见坐在她对面的维克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透过窗户眺望夜空,嘴角微不可察地上翘,心情显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