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帝都
自比兹尼斯的车队从边境都市出发之后经过了半个多月,维克多一行人平安的抵达了帝都。在旅途的过程中虽然也曾遭遇过魔兽袭击,不过在状态万全的维克多和车队骑士们的合作下,来袭的魔兽被轻易的击倒了。值得一提的是露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接受维克多的教导,初步掌握了魔术的构建方法,已经可以使用记载在《生活魔法全书》中的比较粗浅的魔法。在维克多的要求下,露每当车队野外扎营的时候,就不断的使用《生活魔法全书》上记载的魔法来辅助安营扎寨的工作。一开始的时候因为露的魔术构建还不熟练,经常在构建的过程中出错导致魔法失控,虽然每次出错后都被维克多即时挽回了,没有给车队造成什么损失,但是还是给车队造成了麻烦。甚至最后露都感到不好意思,不想给车队的骑士添麻烦,但是维克多的态度却显得非常顽固。“不在实践中掌握的魔法没有意义。”冷冰冰的说着这样的话,强硬的要求露进行魔法的练习。在维茜的示意下,车队的骑士没有干涉露的魔法练习。再加上每次魔法出错造成骚动之后露都会老老实实地道歉,因此露引起的骚动不但没有因此引起骑士的反感,反而隐约间拉近了车队骑士和露之间的距离。比兹尼斯的车队进城之后停下,有两个人影从马车上下来,车队的主人维茜打开车窗和两人告别。“那么我们就先离去了,您需要的材料比兹尼斯家会立刻开始收集的。”“有劳了。我解决完一些琐事之后就会前往公爵府拜访。”“那就恭候大驾了。”说完之后维茜关上了车窗,比兹尼斯的车队扬长而去,帝都的街道上只留下了两个被长袍包裹的身影。被维茜留下的两人自然是维克多和露,在抵达帝都之后维茜要立刻回公爵府处理事务,而维克多和露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在进城后分道扬镳了。露现在身穿的是维克多为她购买的披风,她用兜帽把作为妖精种特征的双耳隐藏起来,维克多则不知道为什么也披上了一件披风,把自己的脸隐隐约约遮住了。两个身穿披风的人站在大街上自然分外惹眼,不过碍于刚刚离去的车队的声势,行人们只是向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不擅长应付的人群的露在他人的眼光下退缩了,把自己的身子缩到维克多身后,伸手抓着维克多的衣摆。没有在意行人的目光和露的动作,维克多为了辨认范围而抬起头四处张望。入眼之处尽是白垩色的建筑。阔别三年,这种苍白的令人窒息的风格依旧丝毫未改,维克多的心中感到一丝不快。在众多白垩色的建筑群中,有一株巨树傲然而立,分外惹眼。其枝干苍劲有力,将郁郁葱葱的树冠撑起了将近十米的高度。那鲜活的翠绿色与四周格格不入,在白垩之城当中划出了一块绿色的区域。“走了。”看到了巨树之后,维克多就确定了方向,向着巨树所在的位置前进。露攥着维克多的衣摆,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穿梭在人流中,走过一条条街道,最后并没有走到巨树之下,而是在维克多的带领下,于巨树附近的一间秀气雅致的别墅前停下了脚步。别墅的庭院外用白垩的墙围住,看不到内部的情况,只有一株绿树的枝干探出高墙之外,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从其内传出。维克多走到别墅的门前,别墅的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块雕刻着奇异花纹的金属板,他把手搭在金属板上,魔力从他的手中渗透进金属板内。“咔噔。”金属板似乎是亮了一下,然后马上暗了下去,门锁就这样打开了。维克多轻轻一推,门就向内打开了。维克多毫不犹豫的走进门内,露只能跟上。从正门进去就是一条小径,穿过庭院的草坪直达别墅,草坪的左侧有一座凉亭,亭子里有一张雕花摇椅,草坪的右边则有一座秋千。从外部引来的水流顺着庭院的沟渠绕过庭院一圈,不知向何方流去,生长在门侧的大树树叶在沙沙作响,似乎在困惑着两个不速之客是如何闯进庭院中来的。在露走进门内之后,维克多就随手把门关上了,然后径直走向了左边草坪上的亭子,极其自然的把脱下的披风放在长凳上,躺进了那张雕花摇椅里。“维克多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露不得不出声询问,她无比确信,如果她不说的话,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就会这样睡过去了。“等房子的主人回来。”“这是谁的房子?”“梅林普琳。”说罢之后那张雕花摇椅就开始轻轻的摇晃起来,显然向来不喜交谈的维克多不打算继续说下去。露只能走进亭子,坐在长凳上观赏庭院。时间正值晌午,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的灼烤着大地,庭院门口种植的那颗树的树冠,正好挡住了斜射向亭子里的阳光,浓郁的树荫将投向凉亭的光热隔绝。加上庭院里叮咚流响的水声,让露内心不由的升起一股清凉的感觉。看着雅致的庭院,以及躺在摇晃的摇椅中小憩的维克多,露抛却脑海内各种纷扰的杂念,专心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纤薄的翅翼从她背后伸展而出,解放翅翼束缚的露舒畅的伸展了下身体,一阵清风拂过,带走了亭子里的热气。……………………等到在亭子里休息的两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庭院大门突然发出了“咔噔”的声音。迷迷糊糊靠在石柱上的露被惊醒,背后的双翅就像猫受惊时的尾巴一样抽动了一下。和因私闯民宅而忐忑不安的露不同,被开锁声唤醒的维克多依旧神情自若,只是慢慢地在摇椅上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看向门口。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般。庭院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翠绿树叶欢喜般的沙沙作响,仿佛在欢迎这个房子的主人归来。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走进庭院,她柔顺的深紫色长发垂过腰际,将其臀部掩盖,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文静。只是她的耳朵与常人不同,在耳廓上方突出显得有点尖锐,双眼的虹膜也是与发色相似的深紫色,显然也是妖精种。那深紫色的动人双眸在紫发女子进来后便缥缈的在庭院中扫视,仿佛早就知道有人闯进她的庭院。当她的视线扫过亭子之后,空灵的眸光便立刻凝实在维克多身上,再也无法挪开了。露可以看到,紫发女子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她的双眼里也隐约泛着荧光。她身边的维克多在紫发女子走进庭院之后,一直昏昏欲睡的双眼也睁开,两人无言的深情对视着,目光仿佛磁铁的正负极一样互相吸引。“我回来了。”“……欢迎回来。”在房子里等待的人说着“我回来了”,刚刚回到家里的人则说了“欢迎回来”。不过露没有在意这个。她只是觉得明明现在在维克多身边的人是她,但是紫发女子走进门之后,露却觉得他们两个人离自己好远好远。“吃了没?”“没有。”“那等我下。”见女子转身就要出门,维克多立刻出声拦下,褪下左手上的侍者之戒,然后戒指浮浮沉沉地移动到了女子面前。“菜我买回来了。”女子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戒指,脸色渐渐变得难过起来。依她的性子就算难过也不会说什么,心里却点点滴滴地积累着怨气。维克多虽然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会突然变糟,但是还是绞尽脑汁试图让她心情变好。这枚戒指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原因应该不是出在戒指上。那么应该是自己把戒指还给她让她感到不高兴了?维克多确认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然后拿定主意开口。“我用着不习惯,还给你。”然后他发现女子的脸色变得泫然欲泣,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歧义太大,急忙硬着头皮出声补救。“东西都在里面,老样子,你帮我整理。”“老样子?”“全部都在里面,你知道的,我不擅长收拾。”维克多的所有物品都在侍者之戒里,除却两本书还寄放在露那里,维克多全身就只剩下现在正穿着的衣服了,他就轻巧的把全副身家交给了眼前的女子。对维克多来说他只是按照原本的习惯来做而已,他确实不擅长整理,在侍者之戒中他的武器、实验素材、食材、衣物全部随便放在一起,乱成一团,不如直接连同戒指一起交给擅长打理的女子。发现自己擅自误会了之后薄红染上了女子的脸颊,她小心翼翼的把眼前的戒指收起,缓缓地抬起头之后脸上的幸福却几乎要洋溢而出。“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不用太麻烦。晚餐再买点菜,把拉恩叫来,我有事找他。”“知道啦。”紫发女子甜滋滋的应了一声,就精神奕奕地走进房子里面。维克多则舒了口气,舒舒服服的躺回那张雕花椅上。“……她是谁啊?”在维克多身边,传来一句空虚无力的质问。双目空洞的露望着紫发女子离去的方向。紫发女子走进来之后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样,维克多也完全没有帮她介绍的意思,她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灰暗的色彩。“忘了说了,她就是梅琳普林。”露认为维克多绝对是把她给遗忘了,而且总感觉这句话有种“为什么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意思。“哦。”维克多不太理解为什么在见到同族之后露不仅没有表现出兴奋,甚至还有几分闷闷不乐的感觉。难道是想家了?对于想不通的事情维克多没有多加思考,他一向不会猜测别人的心思,而且维克多现在的心情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维克多的内心就像岩浆鼓动的火山一样,内心激动的甚至随时都要爆发出来。维克多不懂得如何发挥这种激烈的情绪,虽然现在他就亢奋的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狂喜乱舞的冲动,但还是凭借意志把这种冲动压制下来。但是这种冲动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建淡,反而随着他刻意的压制不断的变得浓厚起来。凭借他两人对对方的了解,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足够他和梅林普琳确认很多东西了,多到足矣让他之前的重重顾忌都烟消云散的地步。以至于维克多根本没有精力注意身边的露比平时更加沉默寡言,虽然即便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去考虑原因。维克多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今天的午餐。……………………当维克多和露两人脱离车队之后,比兹尼斯的车队立即驶向了帝都的比兹尼斯公爵府。在不久之前胜王有事召见比兹尼斯公爵相谈,因此比兹尼斯公爵现在也正好身处帝都。维茜在抵达了府邸之后,第一时间前往她的父亲的书房请安。“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啊。”现任比兹尼斯公爵是个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一脸络腮胡但是不显杂乱,说话的声音洪亮,是个很有威严的男人。他的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维茜,确认维茜平安无事之后才放下心来。“是的,托您的福。不过在边境都市的时候遇到点意外,导致归期比预期的还要晚。”“边境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群老古董借机对冒险者协会群起而攻之,协会长正焦头烂额。车队的损失如何?”“车队没有太大损失,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人,我正要向父亲汇报这件事情。”维茜立刻把和维克多相遇后发生的事情、她答应维克多的条件,还有她自己对维克多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比兹尼斯公爵全部听完后点了点头,用手摩挲着胡须茂密的下巴。“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流星卿,只要有可能性就有先行交好的必要。至于他说需要的材料……可以开始收集了,把清单备一份,送到工房里让人辨认这些素材的用处。顺便找个时间邀请他到府里赴宴,我需要知道他是不是流星卿本尊。”比兹尼斯公爵完全没有在意维茜擅自和维克多达成的协议,比起那些素材的差价,他明显更在意维克多的正体。“是的。”维茜立刻答应,不过却突然又变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怎么了?”“没有。我只是觉得父亲好像很在意流星阁下的事情,稍微有点好奇。”被比兹尼斯公爵一问,维茜立刻连连摆手。“哼,你就是想知道三年前帝都血案的真相吧,直接说就是了。”公爵一样就看破了女儿的小心思,哼笑道。“嘿嘿。”被识破心思的维茜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现在的话告诉你也行。当年的事情说清楚了其实并不复杂。”比兹尼斯公爵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维茜激动的屏住呼吸,坐直身子倾听。“在人族和魔族为期一年的战争结束后,胜王和当代魔王签订了和平协议,两族休战。但是在战争当中有很多贵族的领地被魔族侵占了,有很多人的亲人、子民死在了魔族手中。他们的双眼被仇恨覆盖,坚决反对和魔族议和,甚至不惜与魔族同归于尽。当时旧帝国的国教仍旧在活跃着,他们鼓动着深陷于仇恨中不可自拔的人们,在暗中策划了一场政变,企图掀翻胜王的统治。他们所笼络的人当中,就有流星卿。”“怎么会?!”维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叛乱者们竟然想要拉拢七勇者中的人?那简直是疯了。她宁可相信老鼠跑去和猫称兄道弟,也不相信他们会愚蠢到认为七勇者会背叛胜王。“你不了解。”比兹尼斯公爵肃然道,“当初所有人都知道流星卿和胜王之间的关系恶劣。虽然流星卿是七勇者当中最早成为胜王伙伴的,但是因为理念问题他和胜王一向关系不合,甚至一度大打出手。”维茜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七勇者之一和胜王关系恶劣,甚至大打出手?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支撑帝国民众的英雄传说就这样在她心中就像瓷器一样开始破裂。“你知道的,流星卿出生自旧帝国的斯必德公家,权倾一时,不过却被先王结合旧帝国权贵暗中灭族。流星卿在新帝国成立之后没有获得贵族地位,同时也没有获得任何职位。种种迹象联系起来,由不得那些返逆者不多想些什么。”“然、然后呢?”“流星卿同意了,加入了他们。在政变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他将参与政变的大部分贵族以及旧帝国国教首脑等人全部抹杀了。就那一天……”比兹尼斯公爵伸出三根手指,“帝国的贵族就少了三成。”听到比兹尼斯公爵的话之后,缺氧让维茜感到浑身僵硬,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她知道流星勇者因为某些事情得罪了帝国中的某些贵族,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流星勇者做的事情是那么的惊世骇俗。“他一个人?”“嗯,一个人。根据我们家族得到的信息,他趁叛逆者不备的时候大开杀戒,叛逆者招揽的强者无法阻止他杀人。最后等帝国军队抵达的时候,他一个人被叛逆者招揽的七名高手围攻,情况岌岌可危,周围则是他造成的尸山血海。”比兹尼斯公爵面色也不是很好看,时隔多年回想起这件事之后他还是觉得极其震撼。“之后叛逆者残党被一网打尽,反对陛下的顽固分子大多被清洗,旧帝国的国教也就此没落。只不过在叛逆者的住处,搜到了流星卿参与政变的铁证。有一些人就以此要挟陛下将流星卿处死,他们将这件事弄得声势浩大,如果真的让他们闹起来估计还会造成一次动乱吧。但是不久之后流星卿就失踪了,为了维护帝国声誉,这件事情的信息被严格封锁,真相只有帝国的高层才知道。”比兹尼斯公爵神情严峻地看着维茜。“流星卿是绝对不会背弃陛下的,他们的目的是相近的。但是实际上他并不是陛下的臣子,所以也不会在意陛下的立场和理念,只要是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他就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去做。”听了比兹尼斯公爵的话之后,一股寒意在侵袭了维茜的身心。这时她才想明白,在维克多得知她的身份后,那淡漠目光的含义。无论身份也好、地位也罢,全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事物,他当时只是在评估,维茜这个个体是否需要有害。维茜感到双脚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比起在边境都市遭遇的铺天盖地的残暴魔兽,维克多那淡漠的目光现在在她心里要可怕数十倍不止。都说物以类聚,那么在维克多身边的露又如何呢?那纯净无暇的眸光和淡漠很多时候都有着难以言语的契合不是吗?维茜不敢再想下去。“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比兹尼斯绝对忠诚于帝国,流星卿和比兹尼斯家是不会产生冲突的。不过如果让其他和流星卿积怨深厚的家族知道他回了帝都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夕阳的余辉点燃了天边的晚霞,白垩色的帝都在黄昏的渲染下洋溢着温暖的橘红色。“贤者大人再见。”“明天见。”在完成今天的工作后,拉恩向着白鸟之塔外走去,在路上和偶遇的魔法师道别。拉恩顺滑的深蓝长发垂落肩头,右眼戴着单片眼镜,给人一种儒雅的印象。实际上拉恩的性格确实温和稳重,加上学识渊博,让他博得了“贤者”的美誉,在帝都的法师中地位崇高。今天的拉恩显得心情极好,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微笑。毕竟相识多年的佳人今晚邀请他赴宴,就算是拉恩也按奈不住内心雀跃。虽然佳人早已心有所属,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被其吸引,只是平时普通的日常交谈也可以让他心思浮动。更何况佳人久违的邀约。(就算借此机会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自知希望渺茫,拉恩也难以压抑自身的想入非非。拉恩脚步轻快地离开白鸟之塔,来到了佳人的别墅面前。别墅的大门没有锁,只有一块金属板。这是特殊的门锁,只有输入特定的魔术式才能打开,而开门的魔术式只有别墅的主人知道,即为开锁式。不过拉恩与佳人交往良久,知道属于客人的魔术式,又被戏称为敲门式。只要使用敲门式开启金属板上的魔术锁,金属板就会把来客的信息传递给别墅的主人,然后由主人决定是否开门。拉恩把手搭在金属板上,使用敲门式开启了别墅的魔术锁。金属板亮起一阵蓝色的光,然后“吧嗒”一声,门锁打开了。拉恩微笑着推门而入,然后在他走进庭院的一瞬,一个几乎是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传入他耳内,让他全身都僵硬了。“好久不见。”早在三年前就失踪的、佳人的心上人大刺刺地躺在躺椅上,那双眼角下垂的眼睛,淡漠的一如既往。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微微发光的紫色吊坠,那是对应魔术锁的“门铃”,施加在魔术锁上的敲门式就是通过“门铃”传递给别墅的主人。显然,刚才给拉恩开门的人就是躺在躺椅上的年轻男子。“好久不见,瑞恩……”拉恩的声音略微艰涩,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内心被和旧友重逢的喜悦和酸涩的复杂感情所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