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老子聪明
“叮咚——”门铃的响声。我和小瓷此时正客厅中聊天,听到这声响后,她冲我点点头:“我先躲起来看看情况。”说完,她身子飘起,接着穿过了天花板,藏了起来。这是我和她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她的存在实在太过离奇,知道她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见她藏得妥当了,我边说着“来了,稍等一下!”边朝大门方向走去。打开大门后,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工服的年轻人,年纪大概和我差不多。他见我开门,冲我露出个爽利的微笑:“先生您好,我是丰顺物流的,有您的包裹。”说着,他向后撤了几步,手指指向我站在大门位置看不到的一处地方:“东西在这里,您先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破损。”我也上前几步,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那里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纸壳箱,上面缠着些绳子和胶带作为固定。得,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我之前在网上淘的二手冰箱。在我和那位卖家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的成交价格是二百五十元包邮。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包装,确认没有被暴力运输的现象,冲物流公司的小哥点了点头:“嗯,没问题。辛苦了,这么大个箱子,还麻烦你搬到这里来了。”他递个单子过来:“那里,方便客户嘛。其实也没多重,来,您在这签上名字。”我签完字,把单子递回给他,他理了理头上的鸭舌帽:“好的,祝您购物愉快,欢迎您下次再次选择我们丰顺的服务。”和小哥互致道别后,他快步离开了,门口只剩我和那个大箱子。这箱子的高度大概到我的胸口位置,地面大概有一个平方左右。这个箱子固然可以说是“大”的,但是里面的冰箱就只能说是“小巧”了。“嘿!”我尝试着把这个箱子横抱起来,上手的重量不好估计,但是还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只是,我终究还是没那膀子力气,虽然能把这箱子抱得离地而起,但是要我走动起来,把箱子抬回公寓里,这就有些勉强了。“这可不叫‘也没多重’啊!小哥你是怎么把它抬到四楼来的啊?”正当我有些苦恼的时候,大门里冒出个人影来。穿着白色裙子的姑娘探头探脑:“唉,没人了吧?都走了吧?”“嗯,走了。喏!这是网上买的那个冰箱,刚刚是物流公司的服务人员,给咱们送过来了。”我故作轻松地把箱子又给放了下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真是可悲的男性自尊心啊。小瓷听了我的话喜上眉梢,有些迫不及待地往门外冲。“唉,你——!”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她身子一顿,明明面前空无一物,她却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一个踉跄往回一倒,摔了个屁股墩。不知是否是我产生了幻听,我总感觉自己耳边有一声“砰——”的闷响。啊,那一定很疼吧?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小瓷,有些同情地想着。“唔!我忘记自己出不去来着!”小瓷摸着自己的鼻梁和额头,懊恼地,又带着点呜咽声地说道。看起来,就算是没有实体的她,在遇到这个看不见的壁障时,也会产生“疼痛”这一种感觉啊。我心里虽然有些想笑,但是面上还是不能真的这么不解风情。赶忙走到她近前,语带关心地问她:“没事吧?”她把盖住额头和鼻梁的手拿开,这两处地方的皮肤泛起好看的绯红色,“唔,还行,就是有点儿疼!我已经好久都没这感觉了,这一下搞得我有点儿发懵。”久未食甜的人猛然吃下一口糖果,往往不会觉得甘美,反倒觉得嘴里不适。放到小瓷这里,本来还可以忍受的疼痛,现在变得过分刺激了。好在没一会儿,她缓过劲来,地上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裙子(虽然那上边其实是不可能沾染灰尘的),吸了吸鼻子:“好了好了,没事了。心情激动了些,闹出个笑话,嘿嘿!虽说是挺疼的,但是好久没尝过这滋味了,来这么一下其实我还挺开心的。”痛苦也能变作快乐吗?对她来说,说不定是可以的。“那,老郑,你把这箱子搬进来吧?”她没办法走到门外,自然而然地就让我把冰箱搬进公寓里去。我一时有些窘迫起来:“额——这个嘛。”那无聊的自尊心让我没办法坦然对小姑娘说出自己搬不动这种话。但是,我面前的这个家伙从来不是什么愚笨的人。相反,她贼精贼精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犹豫让她看出了什么,小瓷的脸上露出带着玩味的笑容来。“唉,我说老郑啊,你难道是举不起来吗?”我能从她的话音里听出潜藏的揶揄和戏谑,她虽然是在问我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有了。“额,我,我只是······好吧,好吧,我承认,是这样没错。”不知道为什么,把实话说出来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不好意思,反倒有种解脱的快意,让我轻松了不少。小瓷没有再在这一点上纠缠的意思,只是哼哼两声:“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做不到,这也是一种美好的品德。某个哲人曾经这么说过哦!”居然被小丫头教育了——虽然我的心情很复杂,但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所以,这个哲人是谁啊?”我问道。“近代埃塞俄比亚哲学家,沃兹·基·硕德,在他的代表作《瞎扯淡的艺术》的序章里说的。”她一脸正经地瞎扯淡。“······”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胡编乱造名人名言了。看着我吃瘪,她一脸“反击成功”的快活,笑着说:“我来吧,你先让让。”我退后几步,好给她留出施展的空间来。她的目光聚焦到门口的箱子之上。随后,那沉重的大块头缓慢但无阻滞地从地面缓缓升起,高度大概在两公分左右,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它实际上已经浮空而起了。接着,那箱子向着门内缓缓飘移,不多时,它已经整个地来到玄关里面了。而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移动位置(她必须全神贯注)的小瓷,很自然地和这个大大的箱子“融为一体”了。如果不是她的脑袋还从箱子上头透出来小小的一块儿头发来,那还真是看不出这儿还有个人······咳咳,有个鬼了。而且,想象一下被装在冰箱里的女孩儿······总感觉充满了某种独特而猎奇的美感。“噗——!”我的嘴角憋不住声儿,但还好我的手及时帮助了它。只是,这轻不可闻的声音还是被小瓷捕捉到了——“感觉你在心里编排我啊!”女孩儿的声音从箱子里传出来,但这声音并没有那种被物体阻挡的空灵感,而是一如往常的清晰,“老郑,你觉得是在夏威夷跳草裙舞比较好,还是在北极圈的冰屋里跳草裙舞比较好啊?”哪一个都不好!我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心想着这姑娘怎么这么敏感,简直像是有读心术似得。沉默半晌,我强笑着说道:“哪里的话,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女孩子帮忙搬东西什么的,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而已,咳咳,就只是这样罢了。”我强作镇定,希望这个理由能够蒙混过关。好在小瓷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追究,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一句:“自作多情。”然后,那大而沉重的箱子缓缓落在玄关内,小瓷也施施然从箱子里闪出来,“呼,还真是挺重的,怪不得你搬不动呢。我也只是搬了这么一段距离就有点儿累了。”我看着敞开的大门和大门里叉着腰的小瓷,担心这样的场景要是被外人看到可就解释不清了。于是,我四下看看(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接着回到玄关,把大门关上了。小瓷稍作休息,又接着开始了自己的搬运工作。她的工作流程和一般人有些不同,别人是用力抬起箱子并和它一起移动,而她则是先站到离箱子还稍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接着这箱子在她的“念动力”作用下缓缓靠近她的所在。而等到箱子和她重合,她就休息一会儿,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搬运。虽然这段距离并不长,但是如此反复数次,这个我都奈何不得的大箱子终于被搬到了客厅中央。“啊!脑袋好蒙!好累啊!”小瓷瘫倒在沙发上,发出带着疲累的喊声。看起来,这样连续地高强度使用这种神奇的力量,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啊。只是,让我有些好奇的是,上次她将我凭空举起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像现在这样累得瘫倒在地嘛?“好累啊,好累啊,我感觉一定要狠狠地玩游戏才可以缓解我精神上的疲惫啊!”她的语气显得更加可怜了,只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潜台词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如果这时候,我的面前有一台PX4的话,我想我一定能立刻就恢复精神吧?”好嘛,这回是彻底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的女孩儿,觉得自己刚刚对她“是不是有些不舒服”的担心实在是喂了狗。“喂!醒醒!工头叫你起来搬砖了!”我走到沙发边上,对着佯作姿态的小瓷恨恨地吐槽道。滚来滚去的女孩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很是不情愿地从沙发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丝毫未见之前的疲惫不堪,“唉,PX4不行的话,来个XBXX也行啊。我不挑的!”“呵呵,这不是你挑不挑的问题,是我钱包鼓不鼓的问题。”我走到箱子边上,“而很可惜,我钱包的回答是‘不’!”她鼓着脸颊,一步三摇地从沙发那边“蹭”了过来,仿佛这段距离对她是个莫大的折磨。我没好气地拍拍箱子的外壳:“好了,先做正事,把这个箱子拆开。至于游戏机的事情,也不是没得谈,只要你好好表现——”这就是所谓的空头支票嘛,我随手开出来没有任何压力。她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但随后又发出了不信的声音:“说得好听,但是空口大白话的,我可不相信。”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上当。我有些苦恼起来,在亲戚家的几个熊孩子身上屡试不爽的这套“只要你好好表现”大法到了小瓷身上好像没了原本的作用,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真得给她买个四姑娘?“好了,好了,知道你是穷光蛋!”她却突然露出温和的笑容来,用以往未曾见过的柔和声线说道,“我也就是开玩笑来着,明明自己也没帮你做什么,就要你给我买这买那的,我哪有那么厚脸皮啊?”我定定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小瓷的形象变得可爱了起来。这孩子,有这么善解人意来着?我觉得之前对她的评价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苛了?出于这种“我是不是误会她了”的愧疚感,我甚至想着,要不要满足一下这个可怜的人儿小小的愿望?不!有什么不对劲儿!我突然产生了警觉,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似乎带着莫名的深意!我的背后冒出层层冷汗,那是差一点儿踏进圈套的代价。小瓷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正在打量着我的表情——不是有这么一条真理吗?眯眯眼都是怪物啊!好算计啊,亲戚家那些熊孩子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向长辈要东西,但却没想过以柔克刚动,之以情,反倒让长辈乐得满足他的要求。这即是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小瓷面带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为啥脸色这么怪?吃坏肚子了?”我吞了口口水,强颜欢笑:“啊,没事,没事。”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我突然想通了,肯定会被她这自然无比的演技给骗过去的。玛德!还好老子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