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谢尔曼镇，勇者和骑士都默不作声的走着，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也只能跟在后面。

然后我们进到了骑士的住处。

是一个小旅店。骑士路过前台的时候要了几瓶酒，然后又闷着头走路。我跟着勇者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骑士的房间干净整洁无异味，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圆形小茶几。

我自顾自跨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骑士和勇者坐到茶几旁。他们俩都很沉默。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先生？您要的酒我们送来了。”

“好的，马上来。”

骑士去开门，拿了四瓶白兰地进来。

哦……葡萄白兰地？可以，我喜欢。

把酒放在茶几上，骑士用手指直接扯开瓶塞，自己灌了一口。

他歪歪头，示意勇者也来。勇者过去拿了一瓶，用开瓶器扯出塞子，也灌了一口。

……他们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回来喝酒的？

“安吉拉小姐说得对，”骑士终于开口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死灵法师出现的原因……”

“死灵法师……”勇者点点头，他突然悄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微微摇摇头，“凯巴你还记得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两个地痞流氓吗？”

“哦……你是说那个光头和寸头的兄弟？”

“是的。在遇见死灵法师之前，我们碰见他们了。”

“他们……”骑士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他们跟踪你们去找你们麻烦了？安吉拉小姐没伤到吧？”

勇者的表情有点微妙：“不，我的意思是……他们被做成了一只两头四臂的死灵。”

白兰地的瓶子因为抖动而撞到茶几上，骑士吓得坐直了身子，急忙问：“那……你们……”

勇者摸了摸嘴角的淤青：“还好，安吉没事，我也就被捶了几下，没大碍。”

骑士重新靠上椅背，灌了一大口酒，狠狠地呸了一声。

“人渣！”

他是在骂死灵法师吧。

“应该是那个死灵法师干的。他感受到我们和那只死灵发生战斗才赶过来。”

“啧……”骑士抓了抓自己的褐色短发，看起来是理不清楚，“先不说这个了……冷静下来我才想起来，你们不是被人设计了么？”

“对哦……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会跑过来？”

他们俩面面相觑。

我一巴掌甩自己脸上。

这两个人……是弱智吗？

心态崩了。

等勇者把我的推理说出来、加上后续发展之后，骑士也阐明了自己的怀疑，两人双手一握，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

我的妈卖批脱口而出。

你用我的推理装什么装？妈的智障，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幽灵，是死灵吗？”

看不过眼的我随便找了一句话说。

“幽灵肯定不是死灵啊，幽灵属于亡灵。恶灵，或者说是怨灵，才算做死灵的。”不愧是一身圣光的骑士，果然懂得不少，“死灵拥有强烈的负面感情，并且行为贯彻生前情感的暴戾……”

“等等？”

勇者伸出手的同时，用疑问句说出这句话。

如果是我，我就说我不等。

可骑士不是我，他停下来，看这勇者皱眉沉思，然后猛一敲手。

骑士连忙问：“怎么，提莫，想起什么了？”

勇者不理骑士，转过头看向我问：“安吉，你记不记得……”

“不记得，滚。”

“哦，那我没事了。”

骑士：“？？？”

“……”我扶住额头，一阵心绞痛的感觉传来，“你想问什么？”

“之前那群死灵不是有骑着马的骑士吗？”

“哦，幽灵马。”

“对对对我就是说的那个！”勇者激动起来，“那群马也没怎么嗜血暴戾，不像是死灵吧？”

我随便应付一声：“嗯。”

“所以啊！”勇者再次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掌上，“那为什么是死灵啊？明明是亡灵嘛！那个人说不定其实是个亡灵法师啊！”

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番话，我和骑士都用同样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难道你们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傻孩子……你开心就好。

我已经不忍心再去伤害他了。

“提莫……”骑士叹了口气，问：“你碰到的地痞流氓的尸体，是死灵还是亡灵？”

勇者眼睛上翻，思索片刻后得出结论：“死灵。”

“为什么？”

“气息很污浊，很邪恶，极具攻击性。”

“那制造死灵的是什么？”

“死灵法师。”

“那你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自称死灵的主人？”

“是啊。”

“那么那个人应该是什么法师？”

勇者懵逼了。

“不过提莫说得有道理。”我接过话，尽量把他们往正道上引，“那群死灵骑士令行禁止，不像是没有思维难以控制邪恶嗜血的死灵。”

骑士学着勇者一敲手：“那就是死灵法师带着队亡灵，跑不了了！”

“对哦！就是这样嘛！”勇者附和道。

他们互相伸出手握在一起，似乎达成了共识。

我一酒瓶糊了过去，两人抱头鼠窜。

为什么，我总要遇见脑子少根筋的人？

很难受，我觉得我快起荨麻疹了。

“死灵的气息你们没感觉到？”

两人一起点头：“感觉到了。”

“那是亡灵还是死灵？”

两人一起回答：“死灵。”

“可是，”骑士举起手来，“那些死灵骑士暂且不说，幽灵马和骨龙绝对属于亡灵范畴的吧？”

“是啊是啊。”勇者附和着也举起手来，“从物质形态来看，他们确实是亡灵啊。”

“等一下，”骑士摸着下巴，开始真正认真思考起来，“我……我觉得我们可能是感受到了假的气息。”

“对啊对啊……安吉！冷静一点！把桌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安吉拉小姐！请好好说话！动不动就打人不是淑女！”

“……”我没好气地把桌子放下，开始喝闷酒。

我生怕忍不住魔气暴走把他们俩灭了……人能蠢到这种境界？

骑士抬起一只手示意我别激动，另一只手护住脸，委屈地说：“安吉拉小姐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嘛……别兜圈子了。”

勇者抱头蹲防，把自己当成长在墙角的蘑菇。

“既然那些东西有着亡灵的形态，”我气呼呼地说，“又有着死灵的邪恶气息，那意味着什么？”

勇者的头上仿佛亮起了一个灯泡，“难道说，就像是那个魔法师把死灵骑士和骨龙融合起来一样，他把亡灵和死灵融合了？”

“哦！”骑士也恍然大悟，“有可能的……那些看起来是亡灵的东西，其实早就和死灵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散发着死灵气息的亡灵形态。”

终于想到了。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仿佛两个孩子的妈终于教会蠢儿子们怎么做加减法的成就感充斥我的内心。

“凯巴，你以前在圣城待过，应该听说过这种东西吧？”

勇者终于说出了一句有用的话，我欣慰地点点头，他说出了我的想法。尽管我知道很多勇者不知道的事，但对于亡灵和死灵这种人类特产，我的了解也局限在书本里，肯定不如老家在圣城的复古骑士知道得多。

“听说过啥？”

“就是……那种融合来融合去的死灵啊亡灵啊什么的，圣城应该听得多吧。”

“嗯，没有哦。”

“那你赶紧跟我们讲讲……呃？”

“没有哦，我没听过这种魔法。”

面对凯巴真诚纯洁的眼神，我和勇者面面相觑。

勇者突然拿起手里的酒瓶就砸向骑士。

惊了，这家伙居然开窍了，领悟到我的心思了！

我在心里疯狂鼓掌。

孺子可教啊，孺子可教啊！我体会到一个母亲发现自己的儿子懂事能够帮自己给花园除草的成就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