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母亲大人的第一顿晚餐，不久便要上桌了。我人就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头。

但是，今晚的料理时间依旧有复数个人为止活动着。做菜无能的我像平时一样，只做些微小的工作，现在则是被另外一人要求着择菜。

噪音很多，有水龙头出水的声音，有电饭锅的哔哔声，有砧板被菜刀蹂躏的声音，还有那个指挥我的人哼哼唱唱的小曲。

“哼哼啊，啊哼啊哼，哼呃嗯哼……”

“……”

我不喜欢这不成调的纯哼哼的歌唱。

“呀哩呼呼，呀哩呀呼呼……”

“……”

还有多少菜要择呢，平时就不怎么帮忙母亲大人做的家务事，时隔三天再掌握到双手上的蔬菜触感竟然令我觉得十分怀念，尤甚是为了去掉不能吃的部分、同时为了方便食用把单根的菜掰断的手工作业更是莫名地是我感到爽快。今天压抑的心神，在这里小小满足了破坏欲之后身心被有效的舒缓解放，啊，难得这微小的工作有如此功效，我应该拿出欣喜之情认真工作下去才是呢。其他烦心事都不要再顾虑了，把身心交给绿色健康的破坏行动吧，享受每一次的根茎断裂带来的愉悦~~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边睁大了眼睛，尽量不露声色地笑了起来，奈何兴奋的心情借由每一次呼吸，强烈地暴露在了呼出的浓厚鼻息当中。

目前为止是这样子的。

“咕唔……”

“阿吾？怎么停下来了？”

代替了母亲大人位置的人，是我临时的监护人师师。此刻屋里危险系数最高的刀具被紧紧掌握在她手中。我畏惧着她，认为恭敬一些放低姿态对谁都好。毕竟，从小就在智慧过人母亲大人的教育下，我的内心有这么一条家庭铁则：凡是掌控了厨房和菜刀的女人，她便是家里地位最高的人，反抗者没有饭吃，而且，是只有女性才适用这条铁则。

“我……”

铁则时刻生效着，因而我并不敢把对师师的不满说到台面上。同时，也是好一段时间沉积在无所谓言语纯粹享受破坏欲的快乐中，我自身都差点失去了说话的意识。现在要怎么跟师师说好呢——我的心情很不好这一现状？说话本来也不是我的强项，尤其是容易冲动认死理的缺点使我如今都没有拿捏好分寸的本事。

“嗯？”

不好，她在看着我，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把时间浪费在了我身上。这个罪，我担不起啊，也不想再担下去了。啊啊，只要师师自己别理我不就行了吗？责任的话，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呢，是她让我做着做那的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不不，这不对，刻意强调别人的责任不过是为了减少自己的罪恶感不是嘛，这样子做的话可是从本质上承认自己是一个害怕承担的软弱之人了啊。和就像是对着镜子自己的脸说“你个软蛋！”差不多，从自我意识里自己的形象都将损坏殆尽。

我——

“师师！”

“哦哦，怎么了嘛。”

师师很困惑的样子。怕是看出我和平时不一样了吧。

“我——唔，没有，没有了啊！”

“嗯？”

“再给我一些，再給一些就行了啊，还有一些，还差一些就满足了啊！拜托，再给我……”

“……嗯，阿吾，你说的是择菜的事情？”

“啊，是啊是啊，所以，择完了，菜不够用了，再给我一些，我的手退不去那个瘾啊！！！”

“喂喂，不会是觉醒了奇怪的兴趣了吧阿吾……择菜……就这么开心？”

“啊啊，啊啊啊，好开心啊，比起躲在房间里砸枕头什么的要爽得多啊，啊啊，手好痒啊……”

“眼睛，看着我好吗？转来转去的去好吓人诶，你还好？”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啊，只是手痒啊，要是再不让我破坏点东西……”

“破，坏？阿吾，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留我一个人做饭就行啦……”

“一个人？你要一个人霸占所有快乐吗？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快乐你也不愿意分享给我吗？？？”

我浑身抖动。抓狂不已。

“阿吾……你到底在说什么啦，越来越吓人了啦，我只是看你有点神经兮兮的以为你不习惯厨房才让你去休息的啦，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我好像也没有说过很过分的话吧？！”

“师师，你——”

我要，达到顶点了。

“哇哇哇哇不要大声吼我啦……总之给你道歉好不好啦呜呜……”

“那好，你自己一个人加油吧。”

得到师师示弱以及让我休息的保证。我瞬间恢复正常。

“啊咦咦？？”

“拜拜。”

嗯，声音也平静下来了呢。

我自然洗了洗手，走出厨房。

“阿吾~~~~”

即便是师师委屈地叫唤起我，抱歉，我好不容易自己争取来的自由，不能还给你。

第一次，我向这个恶作剧成瘾的女孩报复成功——用同样的方式。

呵呵呵呵呵呵呵。计划成功。

这次也没笑出声。若是自制力差了一些的话，我不保证我的声音会传达到师师隔壁的家里呢。

不过啊，择菜的时刻倾覆满身心的狂气，那个有多少分是自己的假扮，我自己也不好判断。虽说人性本恶，我很是希望那段疯子般的行为是为了欺瞒师师而做的戏码，不然的话，情况可是要变成我明知自己心坏了大半却狠心利用来做戏耍她人了。所以，就当成是这么一回事吧——预先欺骗敌人那便先欺骗自己，我是为了达到完美的伪装才适才利用自己刚好黑暗的心情来演戏的呢。嗯，这样子想就没问题了呢……吧。

呼……做一个合格的演员可真不容易。

总之，发生了上诉这么一件事情。哈哈。我以后可以拿来自满的事情。

……

……

“我就说阿吾过分啊，竟然扔人家独自一个做饭。”

正经的用餐时间，师师数落着我，却给我盛着饭。母亲角色的工作又一件被她代行。

“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要向前看，师师。”

“我的人生再怎么向前看都只有阿吾在那里陪伴着，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那样子呢。”

就餐工作在我离开厨房之后由师师一人操作，直到她端上来最后的鱼汤，晚餐的序幕正式拉开。不同于和母亲大人共餐时可以尽情撒娇的无忧无虑，第一次独自和陌生人用餐顿生不轻松感浑身不自在之外，我还没告诉师师自己小时候卡过鱼骨头留下过阴影因此至今都挑食的菜单里都保留着鱼料理呢。看在她帮忙做饭的份上，我没有将讨厌吃这顿饭的心情说出来。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的人生前方啦！”

“从母亲大人把家里钥匙委托给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和阿吾两人就注定要互相交错，互相占据对方未来人生中的重要地位了哦。”

“听你这么说，我的未来好恐怖诶，都不怎么想长大了……”

“不恐怖的哦，现在有了我，阿吾的未来一定是鸟语花香、光明百倍、幸福满园的呢。”

就是说有了你才显得恐怖的好吗？你还是照样把别人的话曲解成对自己有利的说法啊。

“自从母亲大人把我下放这里，哪来的鸟语花香，就是这几天忙着没时间走远而已，要是出去逛一大圈，肯定是满世界的荒地和农田吧？肥料的味道倒是会很浓郁的样子呢。”

“小树林之类的绿化带其实是有的啦……不过呢，阿吾你这种埋怨母亲大人的口吻要不得哦。”

你才是不要老是和我一个口吻地叫母亲大人啦。

“说起来母亲大人那边也没有给我详细说过，到底是为什么我才堕落得要和认识不过两三天的邻居一起做饭、用餐的境地啦？这么下去，不难想象我的生活很快会被干涉得更多啊！师师？”

“母亲大人自然有她的道理，事实上她不是不止一次把阿吾从地狱中救出来了吗，这一次肯定也是一样呢。况且，继续留在原本的学校受煎熬的话，那还不如来和我们乡下玩农村过家家呢。光是逃避了那些回忆中不好的地方，阿吾你已经赚到啦，而且我们这里的话，美少女有整整三人哦！”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谈论我过往的内容？

一边诉说原因、一边往我碗里放进鱼肉的师师，似乎没有注意到往主人位的我身边做是一件不符合生冷邻里关系的事情。作为一个外人的自我认知她心里就没有么？考虑到很少对我客气的她，应该是从心里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外人吧……

“我说，你究竟知道多少？”

是人就有秘密，说小了那是个人生命中影响重大的事情，说大了对别人而言那就不过是每天看都看腻了的其他人各自经历中的极其微小的部分，无关自己痛痒。

“大概，阿吾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很多——这样子的程度？”

这算什么回答啦？回避了我的问题不说，反而让这边在意得都快恶化成疾了嘛。

“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我可是很认真地问你！”

“知道什么都无所谓啦，重要的事情是母亲大人吧阿吾全权交由我照顾哦。比起纠结过去的遭遇，关注一下眼前的难处和我一起生活下去才是阿吾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别让自己活得太劳累啦。顺带一提呢，阿吾的爸爸妈妈是出于好心才送你来这里的呢。要是通过我的努力，能消除阿吾对他们的误解，就是多吃几碗饭我也来不及高兴呢。”

你这么说，好像吃饭是仅次于要保持高兴的事情啊？

叭唧叭唧叭唧叭唧

啊，今晚的饭香，与众不同呢。

“阿吾……没听我说话……好过分……”

“哈？吃饭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那也好歹把话听完嘛，跟着我们你都学坏了呢。”

你还知道这是你的报应啊？虽然吃着不喜欢的鱼肉的我也没有多好受就是了……唔嗯，对别人耍宝自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就像你说的，如果你心肠能好些的话，不对我说话藏着捏着也就不会这样了呢。”

“噢噢，不愧是阿吾呢，没几天就找到对付我的门路了呢，看来相亲相爱的人互相了解起来比正常人要迅速得多呢。”

和我相亲相爱这种违心的话能说出口也是你的一种本事了。

“要相亲相爱，应该找自己的家人吧？中学女生浪费和家人的天伦时间跑到单身独居男性家中共享晚餐这种事情听都没听过。”

年纪再大些这种行为倒不是那么不符合常理，可就现在的状况，有谁家的大人能放心自己的女儿大晚上往外跑，就算只是邻居家，她们应该做些符合身份的事情，把师师看紧些才是呢。然而，在师师身上我没丝毫没感受那种冲破父母阻碍也要过来找我的那种斗争过后的狼狈。她的父母有好好履行自己的义务么？

怎么回事啊。

“阿吾，喝汤哦。”

“啊，嗯，好的。”

师师自然地做着母性气场满满的事情。在陌生人家中该有的距离感、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被完美忽视。

“嗯~~说到家人的话，其实，阿吾你不就是我的家人吗？”

“抱歉，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能不能不要把严肃的家庭关系也拿来开玩笑呢？”

“没开玩笑哦，母亲大人已经允诺过以后要把阿吾许配给我呢。”

“噗——————”

我喷了一口饭。幸好还没把汤喝下去，不过也是很惨了。

“阿吾……”

“啊呼……又、怎么了啦？”

“母亲大人已经允诺过以后要把阿吾许配给我呢！”

“你就是再说一遍我也不会喷第二次的啦！”

唔，吃顿饭都这么难受，我是不是把问题放到其他时间再问比较好啊？但是，我肯定是控制不住的吧，即便是多么努力地忍耐下来，师师这妖精冷不丁地就会说点惊人的话来引诱我上钩，那点没出息的自制力不一下子就消失而去啦。

“真可惜，我还以为可以看到饭粒从鼻子里飞出来呢。”

好恶心能不能别说了，现在是吃饭时间诶？

“别错开话题，给我解释一下啦。”

“阿吾——”

“怎么啦。”

师师忽然加重语气喝住我。

“粘到嘴巴上了哦……啊——”

师师拿出一张纸张往我嘴上一抹，把粘上的米粒擦去。这个的话母亲大人可是不会做的哦，越线过头了哦！

“嗯……”

想说声谢谢但觉得这个行为的话又不至于，这毕竟是不需要特别拜托别人做的事情，自己就可以解决呢，多此一举害得我心跳加速了不是嘛！不用思考也知道这是师师的一厢情愿。不过，真要是是她说的那样，被许配成一对的话，这种事情可是常态了啊，这样子我绝对不要啦！

“阿吾你看，这就是母亲大人期待的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的常态之一哦。”

“我是不能理解把我交给一届学生照顾是有什么好处……而且是许配给你？性别的被动关系没弄混吧？”

“阿吾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是很相似的哦。所以你很适合我照顾呢。”

除了同为人类，我几乎找不出共同点在哪的说。

“母亲大人究竟是要求你做什么啦？”

“母亲大人也没有怎么具体‘要求’过我做什么呢，不如说是我主动请求母亲大人允许我成为阿吾的暂定监护人的呢，虽然只是个头衔没有法律效力呢。”

“我还是理解乏力诶，最关键的你的父母的意见呢？这可不是说说就能达成互相理解的事情吧？”

“阿吾，这个给你。”

“……谢谢。”

师师又夹了一块鱼肉给我，哎，唯独吃她做的饭使我不得不道谢。但是说话途中不要做这种事啦，气氛一下子要变味了啦。

“我的爸爸妈妈可是全心全意支持女儿决定的呢。”

“那也是被说服之后吧？他们是被做了什么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呢，大概和两天前阿吾母亲大人过来拜访的时候送的银行卡有关吧？”

“我们的父母都太糟糕了啦！”

“喂，阿吾，怎么说话呢，爸爸妈妈们可是促成了一段大好姻缘呢。”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样子的姻缘好灰暗？

“师师，你这过去式的说法有点不对吧？”

我不记得自己可有被姻缘束缚着。

“阿吾，事实上是你没有察觉啦，自己心里头其实早就接纳了我，我们是注定要互相吸引的呢。”

“好像你很了解‘我’的样子诶？这股自信是来自于哪里啦？”

“现在还不能说，不过等到阿吾自己向我们敞开心扉的时候，一切就会明朗起来了哦。不过，若是那个时候等不来的话，那也没关系，保持现在这样也是挺好的呢。”

“模棱两可的说法不讨喜你可知道？”

“遗憾，我就喜欢看着被埋在鼓里咬牙切齿挣扎的阿吾呢。”

看吧，我就说这是一只心黑黑的名为早熟女孩的生物。

“你不说的话我也不管了，吃饭！”

“吃吧吃吧，在我天国般的美味下一步步升天吧。”

天国？你还要不要继续玩这现实中的过家家啦？

——

“单是这句玩笑的话我还能接受的说，但是这回又是玩什么？”

“喂食！”

“这里是动物园啊？”

“要说可爱的话，阿吾对我来说就和小动物差不多呢。”

“咕……”

眼下是师师再次给我夹食，她用筷子夹过来一块豆腐，以移动明显的微速一点点凑近着，要不是我排斥地扭动身体别过嘴，估计就要被她猛戳一嘴了呢。这里了不起的是师师做着“举手”的动作坚持了好一会儿还能挺直地举着，一点也不觉得酸楚，另外就数我别着上半身坚持不配合的对抗心了。只是再不结束对峙的话，体力上显劣势的我即将在临界点受到强大的肌肉酸疼伤害，啊，可能现在停下来的话也是要疼上一番了呢……

“很美味哦~~阿吾~~”

“啊啊……”

就算是为了缓和母亲大人把我出卖的黑暗话题，我也不想接受师师的喂食，她想示好是她的自由，但是我也有反对她强迫我受食的自由。嗯嗯呃，和喜欢的女孩子关系融洽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阿吾，不要忘了从今天开始你嘚依靠谁才有饭吃哦。”

啊，我还真是忘了。由于早上少有的没有喝到习惯的粥，我还以为从今往后都没有正常的伙食呢。呜呜，师师竟然威胁了我？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对我的控制欲胜了纯纯爱意一大截不是嘛，师师的爱是扭曲的啊，啊啊，要不是不会做饭……这时代的男性，不会做饭就要遭殃吗？？

“没错，就是这样，来~~拿出你的气概，只要把第一口吃下去，之后的也会变得简单起来了哦~~”

腰部承受的压力值达到极限，我的坐姿不得不恢复了挺拔正直，看起来就是主动靠近了师师。不过意识到自身弱点的我，对抗意识早已没一开始难么强烈了。说是主动靠近也没错了啦。

心灵层面的对抗，已经没用了。

“阿吾，是时候‘啊’地张嘴了哦，让女孩子等太久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表现，虽然我不介意强行撬开你的嘴……你不想这样的吧？”

要输了，师师的气势强大不可挡，我已没有多少违抗的资本和意识了。

“嗯，调皮的孩子，我可要生气了哦。”

不不，你就快成功了。

不过啊，做过分事情的人反过来要生气，没天理了。

“啊——唔咕唔咕……”

吃下去了……

“哎，要阿吾吃点东西真难，想必小时候没少给母亲大人添麻烦呢。”

“难道我现在是做不到自己动手吃饭吗？哪来的麻烦啦！”

见状如此，师师终于消退去些热情，把精力留给自己吃饭去了。我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正常地吃一顿饭就那么不适应么？

“咕噜咕我噜咕噜……啾唔啾唔然啾唔棒啾唔……”

没想到的是师师吃起饭来会这么不安静。

不要一边嚼饭一边说话啦，还有吃饭的声音太大了啦！

“呃……‘我做饭的技艺果然很棒’？”

“唔……啊呼——厉害了我的阿吾，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呢。”

我第一个心有灵犀的对象不是你呢，按顺序至少要排到几百人之后吧。如果像你这样，单方面看穿被人心里所想也算是心有灵犀的话，那我更加数不清你是第几人了呢。但是这样并不坏，过于明白大多数人的心情可不利于自己和别人友好相处做朋友呢，因为每当接近理解他人内心的时候我们总会很容易看到对方藏不深的黑暗，像是一些看不起人的想法、性格上的缺陷，然后我们最终会发现大多数人在表面上的平和友善不过是为了掩盖真实的自己、以期获得适当社会地位的小手段而已。接触到这个真相的人、无一例外要么看不惯那些做作的“正常人”，失望地封闭起自己和那些人隔离开，要么就是和大家同质化，一方面讨厌着这个人那个人然而表面上像是个好好人的样子和大家普通地接触、说话。

所以心有灵犀这个人皆有之的能力，我们两个谁都好，有一个不要去发动它那就谢天谢地了呢，不过目前看来我自己要多努力些才行的感觉呢。现在的我，即便是看到师师的不好，也没有对她失望透顶，这么出色的成熟表现起码维持了我们的正常同学关系不是吗？这对我来个人来说，得分很高的哦。但是，仅此是不够的，为了不变成那种僵硬的人际关系，我们之间还欠缺些什么，嗯，是感恩，就像昭君同学说的那样，需要感恩呢，距离师师所想要达成的和我的那种关系，她还需要我让对她更加感恩不可呢。

但是师师还做不到呢，就那一堆恶作剧下来，让我明白她是个直爽不做作的人固然有其好处，但是把我的好感都吓走那就得不偿失了呢。

“哪来的心有灵犀啦，我就随口一猜而已。”

没错，很随意的，才不是冲着去理解师师所想才费的脑筋呢。

“就算是无心，这命中率也很厉害了呢。”

看来，师师对自己做饭水平自豪着呢。

“你其实还想说自己不止做饭很擅长吧？”

“嘿嘿，被发现了。我确实是各种手艺都略懂一二，所以在过去有过‘技女’师师这么个外号呢。”

……这外号和你的名字绝配了，但这也是烂透了的称号。

“是吗，那我觉得起这个外号的人必须接受惩罚来治疗一下他的口无遮拦呢。”

“没那个必要，因为我是不怎么在意的啦。反正那些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呢。”

不在？“这里”指的又是哪里？还有“那些人”的身份也让人好奇啊。师师这坏心眼，好奇心过于强烈的人最还是不要和她做朋友啦。

“那就好，我在想要是自己碰上这种出口成脏的人该怎么办呢。”

“哦？我想知道呢——要和我一样被同学起了奇怪的外号，你会怎么做啦？。”

“嗯，逃吧。”

这是最简便且效益最高的办法呢。

“哇啊，好没志气的阿吾。”

“哼，反正我就这样子，要是能让你醒悟我不是那种值得喜欢的人那可是帮大忙了，我甚至要感激下自己的孱弱了呢。”

“——不不，没关系的，没志气的人也是可以拿来喜欢的哦，小白脸的我也欢迎哦。”

“你还真是伟大诶。”

“不过我倒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吾变小白脸的哦，要好好吃我做的饭来增强体质坚韧心灵哦！”

区区蛋白质和淀粉哪来的这种威力啊？

“我说你做的饭也就和饭堂一个水准吧？”

“阿吾，你这是变相表扬我吗？”

“哪有，饭堂不是可以和街边小摊媲美的用餐单位吗？”

“可是，我们学校饭堂的饭菜已经是这附近水准最高的了哦。”

喂，这个乡村的饮食文化传承做得相当失败不是吗？人口凋零的后果里竟然包括了料理水平的衰落？

“唔……”

“阿吾，吃到沙子了？”

见我放下筷子，师师问道。其实这里只是食欲受到了影响而已。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料理有一定几率混进去异物的话请务必提前告知我，我以后吃饭的时候会适当提高一下警觉度的。”

真是的，被这么一说吓得我立马又拿起筷子扒了扒碗中的剩饭，要是沙子这种那还好受一点，只是根据师师的犯罪记录，要是饭菜中混进了今早的蟑螂巧克力那种的话，那我马上向母亲大人这个最高客服投诉这名临时厨师。

“这是污蔑啦阿吾，我的料理可是师承饭堂姐姐的哦，她可是认真照顾学生，不会在饭菜里动手脚的人呢。”

换言之是你的话就有可能做手脚？谈论这种话题我的食欲下降得更过分了诶，把吃饭的快乐还给我啊！

“饭要变难吃了师师。”

“怎么会，啊……难道是偷偷使用饭堂打包回来剩菜被发现了吗……失策！”

师师缩起脖子，看起来紧张兮兮地看向我——我才是失策了好不好。这顿饭到底还是有问题的啊！这个乡下妹什么时候才能不给我添麻烦……妈呀，抱歉……

“师师，你啊！”

“阿吾，什么都别说了，我的心情很乱。”

“我心情比你乱多啦，打包剩菜又不是谈得上是‘做手脚’的事情好不好！”

“啊，是说这个啊，我有好好问过饭堂姐姐能不能吃才带回来的呢。”

“那你还紧张个什么劲啦，即兴表演适可而止啦，现在可是吃饭中啊！”

“抱歉，我一惊一乍习惯了，嘿嘿。”

看来以后有必要给我们的餐桌礼仪加上不能飙演技的规定了。

“把你的脸给我移开，嘴巴拿去吃饭。”

“好咧，阿吾的话我是有求必应的呢。”

然而我的心里早已千万遍渴求过师师停止这些没有创造价值的恶作剧，当然她不可能察觉到。要是真的“有求必应”，那么不必通过我的言语她也早应该通过我的各种脸色以及行为举动就注意到了才是。事实上她就没做到。再者，如不是情绪激动，如今我的理智总是很少推荐自己去请求别人帮自己做一些事情或停止做一些事情。

“啊……顺便，给我添饭。”

添饭这种小事情倒是不计在内，而且顺了师师作为临时监护人的意愿也没什么不好。这里没有让我感觉到给人添了麻烦，所以就无所谓了呢。

“了解！”

“啊，只要一半就好了。”

我平时用的饭碗要大上一点，因为添饭的话不需要很多。关于这个，我也挺意外的，师师一开始就帮我用了专用碗盛了饭，说是随机拿的碗吧，也不像是，毕竟这碗只有一只，大家用同样的碗才是正常的思路呢。我想，这背后肯定是母亲大人的叮嘱吧。啊，和母亲大人的羁绊没想到会在这里体现出来呢，方才拿起这只碗的时候我的整个胸口都是暖和的呢，也是靠着那股温存，我才能在师师有意无意的捣乱中坚持吃下饭呢。

“不用特意说明的啦，阿吾的各种习惯我早已经向母亲大人打听过了呢。”

咕——

那个薄情的女人——原来这些事情都是师师自己问来的啊——

“呜呜……那个，还是不用盛饭了。胃口忽然变得不好，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咧，发育期的人不能这么任性，长矮了可怎么办啊。”

人类身上存在这么反自然的发育方式？可怕死了诶……

“……没什么大不了的，哎，只是知道了生母把自己扔给别人照顾却不留下任何关心的话这个事实令人绝望而已。”

我甚至都怀疑记忆中和母亲大人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日子都是造假的，难道至今为止的回忆都是我妄想出来的东西，其实我只是一个曾经和世界拜拜过的自闭症患者？啊咧，明明是补充能量的晚饭，怎么能如此悲伤……象征温馨的时光，第一次过得那么差些兴致。

与此同时，一碗饭被端到跟前。

“不是说了已经不需要了吗。”

这下子要我把沾上自己的饭倒回电饭锅也做不到了呢。

“虽然阿吾口头这么说，但是我可以听到你的胃在发送求食信号哦。”

“如果我坚持不吃呢？”

当然我不会这么做，我做人的认真劲就是要么困难回避到底，要么即刻下定决定接纳不能改变事实并着手应对。所谓的果断派，指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那我要继续帮阿吾‘啊——’了哦。”

“这不是你本来就想做的事情吗？”

“是啊，不过为了阿吾不饿着肚子，做点牺牲我也觉得有价值呢。”

我是看不出来你哪里有牺牲啦。

“啊……我吃，我吃行了吧。”

“不要狼吞虎咽，虽然只是家常菜，要是阿吾能慢慢吃出味道我会很高兴的呢。”

“才不会给你评价什么的啦，怎么吃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吧，你要我准备多少辞藻来形容啦。”

“没那么麻烦，一声‘好吃’就够啦。”

“好吃。”

“呀，嘿嘿。对了呢，看着阿吾吃饭也是很高兴的呢。”

像师师说的那样，她手肘托着下巴，观察着我吃饭的每一个细节。看来一声“好吃”根本就满足不了她，非看我不行吗？

“除了看我吃饭你还能做点别的吗？”

她的小碗老早空掉。和我说话看来是她拿来消遣时间的活动呢。

“没办法嘛，做饭的人总是很在意吃饭人的表情不是嘛。”

“说到底那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手艺有没有达标、自己的料理有没有满足食客而已吧……哎，算你赢了，对于首次尝到的母亲大人以外的手艺，我觉得很新鲜啦，虽说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但是这一餐已经好得没让我挑剔的余地啦——这样子你满意了吧？”

“都说了，不用这么麻烦的，阿吾愿意吃我做的料理，还说了‘好吃’，这样子我的开心就已经没有升华的必要了呢。”

说谎，你的心里肯定是高兴得不得了的。

我扒着饭碗，目光的余角瞥见师师的模样——她对我目不转睛，笑靥随我嚼一口就绽放一次，这不是开心到极致，谁信呢。

“嘿嘿。”

她傻笑着，一直到晚饭结束。

……

……

饭后。

我洗了碗。

母亲大人的离开，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至少，这个家务是每次都最快吃完饭的我所不怎么接触过的。

可恶，监护人竟然不把最后的家务给包办去。

“拜拜，明天早上也要一起上学哦”留下这句话的师师如同烟雾般散去，人已不在但是其痕迹却残留地附着在四处，像是用过的碗筷之类的，需要我来消除掉。此时厨房中劳作的我，仿佛还能回想起刚刚吃饭时候的我们的每一句斗嘴。一个人的孤独感暴露在每一回刷碗刷出来的声音中，我难受地醒悟到自己终究是要一个人生活。

“哼哼啊，啊哼啊哼，哼呃嗯哼……”

趁着四下寂寞，我学着师师，哼唱起不明所以的曲子。

然而，嗯，有对比就有新的体会，师师她，唱得其实还很可以啊。

咚啊——

接着消除疲劳的时间到了。

自己一个人洗碗唱歌的孤独气氛走吧走吧，现在我可是把自己全身心交给干净的热水，任其淹没我。虽说是夏天，我还是喜欢泡在温热的水里面。

“呼唔，也只有这点时间让人静得下心来啊……”

舒服过头的滋润隐隐有将睡意带出来的趋势，眼皮子似乎就要像个铁闸那般重重地关合上了。对呼吸的感知在安静中变得强烈，随着意识也安稳下来，每一次吸气，呼吸的长度和强度我都能完整地记录到脑海中。真是要多谢这要死的死寂气氛了呢，我只是懒惰了些没有在水里做多余的事情，没想到精神状态会放松到整个世界在向我告别一般。

……

“呜啊——”

有点……难受。看来，水中憋气不是什么好玩的娱乐项目。不想太过放松的我选择了憋气，结果也是没多好。哎，贪婪泡澡的舒服真是罪过。

“啊……啊……”

想自言自语又找不到话题，我像极了被孤独毒害的怪人。沉下心来又受不了过度的安静，这样子的生活步调不是很有发展价值啊。果然，我的灵魂深处还是在渴求和活人的碰撞么？但是师师不就是个反例吗？我应该是不怎么想和她有过度牵扯的啊？

“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师师她们很不正常，这个是从第一天到现在我都坚信的事实。事到如今无论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来补救，都无法抹去我心中重叠了她们身影的那些死尸的形象。对这乡下奇怪的认识时刻准备着被她们刷新，就拿今天来说……啊，好像一整天过得都是光怪陆离的啦，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好了……反过来，就拿学校的教学秩序来说，要说哪里最良心的话倒是有头绪呢……嗯嗯，我觉得，饭堂就不错。那里给我们打饭的工作人员似乎就没有参合到师师她们的恶作剧中。

说到饭堂，那可是参考了学校可容纳在校生的限度设计建造的呢，在我肉眼观察之下一两百人还是容纳得下的。不过，和多余的课室、使用频率几乎为零的保安亭类似，这么大的空间现实中只有几个人的学生在使用，这就和吃剩太多饭菜那般的浪费可耻。若要说这大小上是不是设计上的失误，我不清楚，但是，说不定使用过饭堂的人可能曾经达到过它被高效使用的数目吧？可是这样的话，学校就不可能只有师师几个人了呢，这样的话问题就在于，那些人哪里去了呢？难道事实不像师师说的那样，这所学校根本就不止她们几个？

嗯，要这么怀疑她也不对呢，记忆中师师她们好像也只表示过“学校的学生只有她们几个”而没有提到过时间，说不定建校之初就不是一副荒芜的景象，那个时候的学生就有很多，只不过是出于某种强迫的原因，学生们被迁移到了别处？好在意呢，不知道图书馆里有没学校的资料呢，找到的话或许就能发现学校背后的故事了……啊，从现实角度考虑的话，如果我能在那里得到答案的话，那有很大几率会是由于出生率降低人口衰落导致学校招收不到学生的无聊真相呢，这个很可能……唔咕，我心里有些失望是要怎样啦，这种无聊的真相就好啦，难道我期待着事实是发生过恶性事件才导致学生的莫名消失吗……

“就是说你这个人啊……”

啊，有个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发生了这么个意外。

师师刚走，我在洗澡，然而门外却出现了人声？

这个可就不无聊了，视情况而定我遇上要报警的事情说不定呢。

有谁在外面吗？浴室外的声音很模糊，但还能隐约听出来是人讲话的声音。这不习惯的状况对我调控自身焦虑情绪的能力可是一次很好的锻炼呢。

现在我倒是想起师师的好了，要是外面的人是她的话我也就叹息一下接着就继续喝洗澡水了吧。也就不至于慌慌张张。

应该是师师吧？不然，这栋房子要是天天这么容易被外人闯进来那它作为私人场所真是很失败的呢，地处荒凉，功能又不完善，我要投诉退货哦。

“嗯……我要确认一下。”

就算是有师师这个可能性最大的家伙存在，我依然不能放过心中对未知危机的警惕。

拿定了主意的我斩断了对浴缸的留念，扒走钢架上的浴巾，裹了个半裸就走到门口。

“哼，我怕你不成？”

门的对面传来人的说话，具体的内容不甚清楚，只是说一句停一句的方式不禁是我猜测那是在打电话……应该没错，因为我还能从玻璃门透进来的模糊人影看到说话的人把手放在耳朵的位置呢。

本来我还打算贴到门上去偷听的呢，没想到对方自己先暴露了，真是太感谢她无私的合作精神了呢，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咦？那岂不是里面的我也暴露了吗？

“喂——”

想到这样子外面的人还能无动于衷，差不多能确认那应该就是师师了。于是我顾忌心一消去，马上粗鲁地转动门把手。

在门的外头，果然是那个最有本事自由进出入的人。

由于太过于有惊无险，以至于我都快丧失对自己警惕心的信任了。

“来啊，我等着你，小丫头！让我来教你九年义务教育那些不‘义务’的事情吧！哼！”

师师说着不好听的话，对着手机的那头的语气很不友好。

“哈？什么别人，听好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是傻了出现幻听吧？”

师师毫不在意地展示着自己扮地痞流氓的演技，对着另一头的人尽情地嘲讽，咄咄逼人。

“好啊，你记住，我的名字叫Devil，等着你！拜拜咯。”

出现了，她对母亲大人使用过的网名。但是在这里风格完全不一样诶？

这里的Devil好俗气的感觉。

“阿吾，让你就等了呢，啊，那个，要等你先穿衣服吗？”

当然，裹着一条浴巾的状态站在女孩子面前很不绅士，但是有恰当理由的前提下还是能找到平衡点的，例如说这通电话对我影响很大的情况。

“要的，虽说是夏天，光膀子的喜好我还是没有的，况且，生性还有些怕冷。”

“那，快去，唔，换衣服呀~~”

“~~呀，阿吾，你想干什么啦……”

“没干什么，就抓下你的手。”

我伸出手去，抓住了师师的一只手。

“呀！不要啊，我我我我们虽，虽然是以互相结合为目的决定一起生活，可是我还没做好准备，阿吾，呜呜……”

我趁其不备，把师师的手拉了过来。

“哎呀呀呀，阿吾，别那么用力呀，你的为人不是这样子的嘛……”

看上去蛮横，不过我好像没有很用力抓她啊？

“……呜呜，强硬的阿吾，这么下去的话，我要，啊，我要忍不住扑过去了不是嘛！啊，啊啊，啊，不要让我太冲动啊阿吾……”

果然是这样，她就喜欢做些和说的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看她多半是认真的兴奋表情，我还是尽快说明用意吧，虽然动下坏心思沉默下去看看她会怎么扑过来会很有趣的样子——奈何我关注的事情比较严肃，现在不适宜用来和她玩呢。

“师师。”

“嗯……啊哈，阿吾的腹肌和母亲大人说过的一样，很养眼呢……”

她的关注点开始向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吓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挡住了腹部，身体顿生凉意啊。

“师师，我的问题很严肃的说……”

“呼呼呼，不好意思，我的口水忍不住想空气中暴露下呢。”

师师还在失控中。

“啊，我说，你手上拿着的，是我的手机吧？”

“唔……”

哦，她终于消停了呢。

“你可能不知道，我曾手动删除过手机里面本来就不是很多的联系人，而现在里面只有三个人。”

“……”

“虽说是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因为男人之间不擅于互相说关心的话，所以到现在都没怎么联系过呢。”

“阿吾……”

师师被我抓着的手，此刻终于有反抗的势头了。我感受到了强大的力气在拉扯着……那个是我所不能战胜的，只要她有那个想法我是没能力维持这个状态的说。但是，我不能允许自己在这里退却。

“哝哦……至于，母亲大人，凭你是不可能用那种嚣张语气和她说话的，那么刚才另一头的人没有意外的话就应该是我至亲之一的妹妹了吧？问你，你都对她说了什么啊？”

“诶诶，原来是这样啊，没有问她，我都不知道是妹妹呢……”

从视奸腹肌变成挣扎，最终师师脱离我的掌控。啊，没办法，谁叫我那所谓腹肌，是因为瘦才显现出来的啦，我的身体里根本就没有和这腹肌相映衬的力量。

“你说谎，联系人的名字就写着亲爱的妹妹呢！”

“……”

这么显眼的名字不可能没注意到。而你越是沉默就越是有待发掘的秘密藏着！我已经顾不上自己半裸的羞耻啦！

“你和我妹妹谈话内容，请诚实地说出来，如果你坚持不说的话……”

“的话？”

“的话……我就打电话自己问她……”

啊，不行，我快被自己給逗笑了。

本来想在气势上压一压师师，结果把话说死了才发现自己没有威胁人的手段……唔，我对自己的无能又有进一阶的认识了……

“噗——哈哈，啊啊哈哈，阿吾你好可爱哦。”

啊呀？看来出丑还是有一点效果的？这样也行的话，难道以后只能通过这种可怜兮兮的自爆来博取同情了吗？

“……别笑啦，我要哭了哦！”

“好啦好啦，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明明说是‘有求必应’，现在我都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嗯，这是因为我害怕阿吾不高兴才有些顾忌的啦。”

我也觉得你打的那通电话会让我很郁闷呢。

“你顾忌的是自己的心情吧？所以怕我生气不是吗？”

“阿吾……你怎么这么说我，还是不理你了，哼——”

啊啦？她逃走了？

不，没有，她跑上楼了？

诶？我可没有应对这种展开的经验啊？

总之，先穿上衣服？

“喂，不要走啊，给我回来！”

尝试喊住她，然而只能听到脚步踏在台阶上的噔噔噔。

“要是还想知道的话，就过来追我吧阿吾——”

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了吗？进进出出上上下下都快成习惯了啊！

“哎呀呀，考试期间的我们这么浪荡真的好吗？”

问了问心中的自己，回想起以前每一次考试的精神紧张，夜晚的时间总是无条件地献给大众皆爱的佛脚，哪像现在又是和女孩角力，又是和女孩子玩追逐的啊！那些糟糕的学园生活本应该是阴暗又令人呕吐的才对，现在感受来我竟然有些“还过得去”的错觉？针对那些回忆，我无论如何是不想改变自己对其讨厌的想法的啊！有了新的痛苦，就觉得过去受过的伤痛不是那么难受了——这种行为多么的不成熟啊，俗透了，前面还自以为很成熟的样子，我是哪里来的中学生吗？？

啊，我就是个中学生啊！

“对了，衣服啊……”

我忘记了，衣服都放在二楼的房间里面……平时裸着在家里走动的恶习要改改了。

现在的我既不特别也不俗气了呢，不过快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了。

唔，真的要这个样子去追她？

不过不上去就拿不到衣服啊！

“唔唔……幸好还是在家里，不过这种行为真是……那人就没有羞耻心么？”

不好，全身都冷却完毕了，从现在开始要进入容易出汗浪费洗了一次澡的状态了。

没办法啦。

我挪动脚步，跟上师师的行迹，前往二楼。

“阿吾~~这边哦！”

刚上来就听见师师在召唤，不过，声音是从母亲大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里面已经是个空房了呢。不过也好，有我穿衣服的机会了。

“我去穿下衣服再和你说。”

心情上是很焦虑，但是我还没有犯蠢到保持这副样子和她说话。而且师师看我的眼神刚才起就不秒呢，光是这一点也促使我赶紧去穿衣服。

“是吗，刚好我也要换衣服呢。”

好的好的，我是不会偷窥的啦，你就大胆放心换吧……啊哈？

“师师，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换衣服！”

“可，这里是我家诶？”

“这里也是我家啊。”

“你是要怎么换衣服啦？”

“其实刚刚趁着阿吾洗澡的间隙已经把行李搬过来了呢。”

“行李？搬？为什么会出现这些？”

“看来阿吾和母亲大人沟通不足呢，我们说好今天就要搬过来的呢。”

“我觉得只是她故意不和我沟通啦！”

“没那回事哦，可能是母亲大人忘了也说不定呢。”

“喂，再怎么忙也不至于忘了把灾难的降临告诉我吧？啊，不如说正因为是灾难才要瞒着我吗？”

“谁是灾难啦，我可是阿吾今后好几年生活的福利担当诶，你高兴都来不及吧？”

“可是我的福利啊，你就住在隔壁家不是吗？还有这种事情你的父母怎么能同意啦？”

“阿吾，这也是母亲大人利用各种手段给你争取来的呢。”

这些大人真的是脏透了啦，不仅是我，连你也是被她们给卖掉了啦！

“抱歉，师师，我想，好像你过得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呢。”

“怎么——会呢，对于此事的态度我可是很乐意的呢。”

“就算是你自愿，但是被大人们这么操弄，你就不觉得生气吗？”

“不会啊，因为大人们的各项交易也是在我的大力推动下才逐渐完成的呢。”

啊啊——原来你也是幕后黑手中的一员啊？！参与卖掉自己的交易对你最好是有利益可图啦！

“唔唔……”

我不想和她说话了。她此刻变得和大人们一样险恶。

“当当啷当！换好咯！”

意识到自己被师师不停的爆料拖住脚步之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打开了那扇已经属于她的房门。

“……”

“哈诶？阿吾你这是什么嫌弃的表情，没有看到暴露的衣装很失望吗？哼哼，你个大色鬼！！！”

那样子的事情绝对没有。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了。不过，你这是睡衣吧？”

“是啊，可爱吧？虽然没什么福利的部分，但是也已经是为了诱惑阿吾的眼睛特意挑的哦。”

师师的睡衣是一件普通的粉红色蕾丝边睡衣，并没有她说的那样特别。要说可爱的话，那也是因为穿的人是她才有了那么一点感觉。

至于我被她说的“嫌弃的表情”，是因为……她依旧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的小腹看……要我说你才是色坯子吧？

“心好累，我要去穿衣服了……”

对她入侵家中的事情已提不起劲抗议的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妹妹的事情，还是靠打电话来解决吧。

啊，手机还在她那里呢……

“师师……”

“怎么啦，不是要穿衣服吗？啊，难道要我帮忙？诶嘿啊嘿嘿……”

“你的形象崩坏得很严重诶，自己就不能管管吗？”

“哪来的‘崩坏’啦，这就是原原本本的我哦，阿吾你看人的眼光不行呢。”

“是啦是啦，不是我眼睛被蒙蔽，而是眼光不行啦！”

“哈哈，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手机……还给我……”

要不是弱到连她的手也抓不牢，我就不用这么窝囊了。

“可以啊，我又不是那么坏的人，强占私人物品的事情不会做啦。”

“那……”

“啊，就放在我房间里放衣服行李箱里面哦，你自己去拿吧。我要到楼下看电视咯。”

“喂，等一下，喂——”

给我留了一个难题，师师的脚步就这么蹬到楼下去了。

还说自己不是那么坏的人，不就是几句话嘛，还要瞒着我不说……她的行李箱，也就是说要在她的衣物里面把手机找出来，这很不妙不是嘛，年轻女孩子的衣物，上衣和裤子之类的还好说，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些私密的布料……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福利吗？可是要我做些小偷一样的事情去享受这种福利，我开心不起来啊……

“天啊，这女孩好可怕，都快赶上母亲大人了啊。”

再见了，我最后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