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里承休06

连呼吸都被人剥夺,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被吸允的唇瓣上。戚里慌乱的感受着潘承休的蛮横索取,马车外的打斗声在还耳边此起彼伏,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有些太不真实。

潘承休的性格里其实本就带着些不管不顾的横气,他既然已经做出了这般冒犯的事,那便索性尝够了滋味才肯罢休。

放肆的侵略过后,潘承休轻轻放开了钳制着戚里的手,只将将离开了半掌的距离,低头去看戚里的眼睛。他习惯见机行事,看清了戚里的态度才好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一步棋。

抵在墙角的人楞楞的保持着靠墙的动作,还在微喘着气惊讶的瞪着眼睛回望着始作俑者。潘承休看他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扰乱了思绪,在等一个解释。

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对自己解释…

他之前编谎话算计戚里其实是看重他留洋归来的才学,想要他留下为自己效力。后来顶着“相过”的名义做哄他开心,也是觉得他傻气有趣带着点逗闷子的意思。但是今日不同,那个最善良慈悲的小傻子为他拿了枪。

当他红着眼睛说“我不要你有危险”的时候,潘承休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做了笔赔本买卖。他确实赚到了戚里的信任,可是这些东西却只属于“相过”…

“相过”赚到了戚里的信任,但是“承休”却赔进去了一颗心…

“戚里…我…”

“相先生,外头好了。”

潘承休此次访京随行的镖师姓冯,是广东出了名的好手。冯师傅带着一众把式拿下这群莽夫山匪其实并不费力,此刻就是他打断了潘承休的话前来复命。

敲门声似乎也唤回了戚里的神,他慌乱的离开墙角站直似乎是想先随着潘承休下车去看看。潘承休见他要出去,伸手虚挡了一下说道:

“你在车里头吧。”

戚里不去看他,低着头连声音都有些小:

“我出去透透气。”

他的确不是想出去看热闹,这马车里的气氛太过暧昧,他想出去缓一口气清一清脑子。

戚里说完转身绕开了潘承休想要先一步开门,却突然感受到身后的人拽住了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激了一下一般,两人在皮肤相接的一刻又猛的分开,潘承休压低的声音这才响起:

“听我的,别出去。你这里…太显眼了。”

没明白潘承休的意思,抬起眼睛有些纳闷的去看他,就见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戚里默默转了头去看一旁的镜子,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他本就皮肤偏白,双唇被潘承休一番蹂躏过后更是明显的要命,若真是顶着这副模样出去了,那以后真真就再没脸见商队里的人了…

乖乖的低了头坐回了凳子上,潘承休能看见他路过自己时连脖子都是红的。

直到关门声响起,确认了车内只剩了自己的戚里一下重重将头扎在了软垫中…

这都是什么事儿!?相过为什么要亲自己?他一向稳妥有礼,可刚刚不由分说突然吻上来的样子太过凶气凌横,戚里一时不明白相过到底是怎么了…

潘承休下车时一伙山贼已经被冯师傅带人按在了原地,砍刀棍棒零落散乱在地上,两边都有人挂了彩,彰示着刚刚的打斗有多危险。他先是检查了自己带来镖师的伤势,确认并无大碍后挥手招了小厮来带人下去处理伤口,这才转身对着为首的山匪说道:

“我知天灾而至庄稼无收,平头百姓必有人食不果腹。可若是为着自己没了吃食就要来取别人的命,无视大清律法杀人越货,那你们与山上的豺狼畜牲又有何不同?”

被按在地上的人挣扎着抬头去看潘承休,他狠狠朝着地上淬了一口叫骂:

“老子去你奶奶的!尔等混账商人伙同官府喝我们穷人百姓的血,你们锦衣玉食有随从走狗,我们却要为着一口饭向你们磕头作揖,凭什么你们享福我们却该当穷死!?我这叫劫富济贫,天经地义!”

潘承休不愿再与这等泼皮无赖纠缠,冷哼一声后小安子即刻附在了潘承休身边低语:

“爷,如何处置?”

潘承休正欲开口,却突然见着马车的门一下子被推开。戚里不知从哪里找出快帕子系在脸上挡住了红肿的唇角,将半张脸都遮了个严实,只留下双眼睛透着丝愠怒:

“一派胡言!”

他还挽着袖子,自马车上利落的翻身跳来,气势汹汹的就向着山匪头子的位置走过来:

“什么时候穷人杀人成了天经地义!?我穷,我便能随意去杀人抢东西,那你抢了东西成了富人,莫不是我也该杀了你!?”

戚里的声音掷地有声,单听声音确实颇有几分架势。可他系在脸上的方巾着实有些影响发挥,跟被按在地上的人比起来,其实潘承休觉得他看起来更像个专业的山匪…

他本来在车里呆的好好的,可是当听着这人骂了相过又觉得生气,于是随手抄起块方巾一挡,决定下来理论。

那山匪本就是看着潘承休不喜言语想要逞一逞口舌之快,如今看着车上下来的人发了问,倒是老老实实的闭了声。潘承休看着戚里气哼哼的想要到山匪身边去,到底还是怕那匪徒突然暴起伤人,于是顺手拦在了戚里腰前劝他:

“山野莽夫,与他置什么气。叫小安子带人送到官府去就是了。”

戚里满脑子都是这个骂了相过,他虽然不会几句骂人的话,可理总是要替相过辩上一辩,于是不顾他的阻拦继续向前走着:

“他骂你了。”

此言一出倒是将潘承休逗乐了,这个小傻子着实是有些傻的可爱。自己说舍不下东西,他便要提枪去跟人家拼命;如今自己挨了句骂,他就非要气哼哼的去帮自己出气,着实是有些护得可以。

轻笑着伸手一下子揽住了戚里的腰,下一刻戚里便被潘承休单臂夹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潘承休便大步夹着他一下子放在了马车台阶上坐好:

“听话,回去。”

戚里才不管潘承休的劝,低头想要从台子上跳下来接着过去,突然被潘承休一下子倾身贴在了耳畔:

“听话,不然扯了你的帕子。”

潘承休的气息一下子呼在自己的耳垂上,戚里甚至能回忆出刚刚自己与这人双唇相贴的炙热,不待潘承休多言,他便一骨碌起身逃似的跑回了车里。

命人将一众山匪捆了送去官府,潘承休吩咐去前面县里的驿站歇脚,小安子好奇的凑在潘承休身前问道:

“爷,您刚刚跟戚少爷说了什么?我怎么看着戚少爷脸红的厉害。”

潘承休低头轻笑了一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小安子的脑袋告诉他不准瞎问,又嘱咐在外头候着,这才转身跟着回了马车。

他一进来便看着戚里还蒙着那块帕子,像是正在等着自己一般老老实实坐在小桌子前。转身从小柜匣子里取了样东西出来,潘承休挨着戚里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去解他的帕子:

“消肿的上好香膏,我给你涂上一点,不多会他们就看不出来了。”

戚里的帕子被他解开,唇角却是还是红肿着显眼。潘承休点了些香膏想要涂在他的唇上,却突然被戚里侧了头躲开:

“相过…你刚刚…为什么要亲我?”

潘承休没想到戚里会自己问出来,他本想着就这么含混着过去,等到了盛京再告诉戚里自己的身份,他想以潘承休的身份和正大光明和戚里相处。

可是如今戚里问了,自己便没法装聋作哑,他低头看了看指尖上的一点香膏,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

香膏在阳光下泛着晶莹透亮的颜色,他用拇指点了点食指上那一小块膏,只一下便化进了皮肤里没了踪影。他在犹豫,犹豫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继续去和戚里相处,他不想顶着“相过”的名字,骗他和“承休”在一起…

潘承休知道,戚里其实脾气很倔,若是自己这样做了,他定会觉得自己在侮辱揶揄他。

马车动起来,车轮碾过石子有几声轻响传在潘承休的耳朵里。他终于还是打定了主意,只想着到了盛京安顿妥帖再告诉戚里真相,于是狠狠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做到冷淡:

“你太激动了,我只是想要你冷静。”

戚里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留洋时见过年轻的洋人恋爱,就像刚刚他们那样,恋人们会在街角拥吻…

他的声音很小,可潘承休依旧能听出里头的委屈和难过:

“你这样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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