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贺小兰点头，“今天中午事发突然，我确实忘吃午饭了。”

“嗯嗯……

我赶忙也点了点头，快步挪到离我们最近的烧烤摊上，买了六串烤肉，我自己象征性地吃两串，给贺小兰递四串。

这样一来，虽然价格不对等，至少象征性地把刚才买猫笼的人情给拉平了——我本来是这么想的，结果没想到贺小兰接过烤串，三下两下下肚之后来了一句“谢谢，这个我平时挺喜欢吃的，你喜欢吃什么？我也请你吃一份”，又给我把人情异常耿直地扯了回去。

没有办法，我只能象征性地点三串豆腐，把我这边的价值压在请贺小兰的烤串之下，结果贺小兰她心里这杆秤是够端正，手指在空气里比划了两下草稿算出差价，擅自给我补了两串软骨……

……我想我果然还是别在这位学姐面前玩那一套大人的游戏了，这样拉来扯去的讲礼数，简直就像是语嫣嘴里的“臭男人”了嘛。

有的没的扯了两句之后，我和贺小兰开始意识到，除了我们俩之外，刘诗芸、语嫣这两个和我们同一步调的其实同样都没吃午饭，想了想之后决定给她们也带点东西。至于到底是谁付的钱，拉拉扯扯之后我已经放弃耍帅了，理所当然地——全都是吃的贺小兰的软饭。

扯刘诗芸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没用，刘诗芸还是贺小兰的下属，现在的语境是学校，青梅竹马比不过部门同侪。

扯尉迟语嫣是和我一样是学生会的也没用，我是语嫣的后辈而且还是男孩子，我帮她买单可能会让她不高兴——至少贺小兰是这么说的，而这个逻辑我还真没法反驳。

追加的烤串分量较多，还得站着多等一会儿。在和贺小兰一起等待的过程中，雨又下大起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贺小兰忽然拉开了话匣。

“对了，刘诗芸——”

“啊？”

“你刚才强调了两句，你和她是青梅竹马对吧？”

“嗯？是啊……是的。”

稍微有一点点意外的话题，我也搞不清楚贺小兰想问些什么又或者是发布什么指示，只能先点头承认事实再说。

“小兰学姐，想调查什么？还是……”

“没什么。”贺小兰耸肩，“我就是总容易忘记这件事而已，因为既不是案件也不是工作相关，我个人意识里就总是把它排得比较靠后，提不起重要性。”

“唔…嗯？”

“我小时候玩伴很少的，我想关键节点应该是二年级的时候的事情，有男生掀我的裙子，我跟我妈说了，知道被掀裙子是什么意思之后第二天去把男生头揍破了。”

“……”

“那之后就没什么人和我玩了，只和班主任之外的老师还有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关系好一点而已，所以我对青梅竹马是挺缺乏概念的，嗯……应该算是个遗憾。”

“哈啊，这，这样吗……”

不知道槽点该怎么吐，只能笑哈哈地点头。

没有玩伴是挺惨啦，但是关于裙子的这部分反射弧，怎么说……原来从那时起，在被妈妈告知被掀裙子不是好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告诉贺小兰，被看见裙底也不是好事了吗。

“你觉得刘诗芸怎么样？”贺小兰问道。

“啊，诗芸的话……”

贺小兰是诗芸的学姐，团委会的前辈，应该是个谈论能力方面的话题吧。

“还好……吧？当然也没有那么平庸就是了，至少今天这事，就打比方说今天嘛……敢一个人带着两个后辈，连老师都不需要，而且还是风险这么大的打疫苗，我觉得这个我做不到。做事也挺周到的，这个平常细节也挺多的……该说是把女孩子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了吗？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哦，”贺小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还是很敬佩她的。”

“哈……敬佩算不上啦。”

我半干半湿地笑了一声。

“我也就是，就，客观评价而已嘛。”

“嗯？”

“虽然那家伙笨笨的，做什么事情都很迟钝，但是做分内的事情一直都挺仔细的，也，有那么一点点勇气和担当吧。就算她是个大笨蛋，至少我不应该在敢于承担责任这一点上说人坏话嘛。”

“总之你觉得还挺不差的，是吧。”贺小兰总结道。

“啊，嘛……”

这我就只能不置可否了。

“就算不喜欢……这是我退一步说哦：就算我真的讨厌诗芸，我也不可能背后说她坏话嘛。话说她背后怎么说我的？”

“她挺喜欢夸你的，而且夸奖你比刚才更用力一些。”

贺小兰耸了耸肩。

正在这时，烧烤摊的老板把东西做好了，再一次地，贺小兰独断专行地把所有的袋子都接了过来。不过这次她终于意识到，在已经拿着猫笼和猫粮的情况下个人的承载力是有限的，于是我终归给她分担了一点重量，然后我们两个人踏上返校的路，贺小兰也继续同我对刘诗芸“起底”起来。

“团委会也有没那么忙的时候，私下聊天的时候，她经常拿你当话题的，和我们说你有多厉害，主要的方面是，嗯……直觉，冷读术，‘假装认真实际上也非常认真’的天赋，她很羡慕你或者说很嫉妒你的。”

贺小兰一板一眼地，向我透露着日后可以拿来嘲笑刘诗芸的绝佳材料。

“不过……也不准确。说是羡慕或者嫉妒，根本上的那个情绪其实，嗯……挺‘越线’的。”

“诶？”

“不过，”就在说出意味不明的术语的下一秒，贺小兰话锋一转，“你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相处方式倒是有些反常，她当面反而会批评和攻击你，这个莫非就是所谓的那个……”

“……”

“……傲娇，吗？”

“呃。”

这个词好怪诶。

为什么从贺小兰嘴里会冒出“傲娇”这个词啊。

“哪有的事啦，”我立刻用力反驳道，“那个臭家伙，到底是哪门子的傲娇啦，那种坏心眼根本算不上傲，而且也没有娇啊——就是单纯就是单纯的心里好斗又缺乏安全感，总是要找我欺负欺负。这个和傲娇完全挂不上边啦。”

“哦……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贺小兰深以为然，看来她平常对傲娇这个词本来就是道听途说嘛。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

贺小兰话锋一转，而且表情深以为然，好像比以往破解任何一个案件时都要坚定——

“那就是说你是傲娇，我懂了，我现在完全梳理清楚这个关系了。”

“哈啊！？”

越说越离谱，这到底是哪个星球的傲娇推理！

“哈，哈哈……我是傲娇吗，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谜底吗……”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茬，它出拳就没有章法，没有章法咋破？没法破——可是话又说回来，贺小兰这人说话怎么会没有章法嘛！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截断话题：“……话、话说回来，小兰学姐，你说这些主要是想告诉我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这样说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可就真的不是贺小兰的风格了，我实在有理由奇怪两句，不过贺小兰马上就接茬了，好像还是挺理所当然。

“就是说，刘诗芸她……啊，”但是说到一半又顿了一下，“等一下……”

“……？”

“我刚才是不是发现你是傲娇了，我有没有这么说，这个结论应该没问题对吧？”

“呃…”

“啧，嗯，那还是算了。”

“呃……？”

“这样的话说出口应该也没意义，”贺小兰撑伞拎货向前走去，“还是等你自己想清楚再说吧，我也不擅长这种事情，就不说了。我们还是认真解决猫的事吧。”

“喂……不是……？？”

我只能忙不迭地跟上，可是就算跟着贺小兰回校，我也搞不懂她在这个插曲里说的到底是个啥。

风雨没有章法地瞎吹着，我现在还是搞不清雨会不会变大，就像我前搞不清猫是怎么挠的罗天音，现在搞不清贺小兰的潜台词，之后也搞不清语嫣和尹穗星到底抓到了猫没。

这个贺小兰，到底在说什么和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