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辩:针锋矛盾迭起说(14)

“那猫的声音呢?”林森继续问道,“你感觉像是什么样的声音,能不能描述一下?”

“描述?”洛时雨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这、这可是猫的叫声哦,这个要怎么描述?……啊,啊这样……”

“……”

洛时雨突然露出了有点扭捏害羞的表情。

“那、那个,各位,不要觉得太奇怪哦……应该,应该还是差了点意思,不要太当真,理解理解那个感觉就好了……”

“……啊?”

“呼——”

只见洛时雨忽然抿起嘴,脸蛋憋气憋得红红的,股足了劲。

“喵~~~,咪嗷呜~~!喵嗷~!”

“???”

“喵喵——喵嗷嗷嗷嗷~~!…………啊不行不行!!……”

高配版猫猫叫戛然而止,洛时雨捂住脸连连后退。

“果然学不来,果、果然还是算了,我不学了!你你你们还是不要太当回事,意会就好了,意会!”

“……”

我傻了,而且我相信在场的大家,看这副各有不同的目瞪口呆状就知道,大家全都被吓到了。

什么叫“不要太当回事”,这怎么看都太像了吧……

所有人都愣了好久,除了尉迟语嫣还稍微象征性地摸摸头安慰一下洛时雨之外,全都是一动都不动的,过了一会儿之后,尉迟语嫣才目瞪口呆地看向林森,抛出一个问题:

“她,是你说的那种叫声……吗?”

“啊嗯……”

林森傻傻地点着头。

“比我听到的更传神……大概吧。”

“……”

不知道如果尹穗星在这里的话会作何感想,但洛时雨模仿出来的,确实,显然不是什么友好的声音。

洛时雨的证词和林森的证词互相映证,叫声对上号了;手机脑中的十二点十分和林森的“最晚十二点十四”也对上号了。

“也就是说,”

贺小兰眯起眼睛盖棺定论。

“猫抓人事件发生的时候,洛时雨已经离开b424号宿舍,尉迟语嫣和小司在学生会室301室,当时这个宿舍楼里也根本没有人。”

“权洪斌老师,这一点你现在终于相信了吧?”尉迟语嫣马上傲傲地嗔了权洪斌一句。

“还没有那么信。”权洪斌冷冷地摇头,“一面之词总要有其他学生帮助作证才成立吧。”

“那就去问嘛。刚才时雨不是说了嘛,那个时候她有和对面寝室的小何在聊天哦?”

“……”

小何应该指的是语嫣的那位同班同学吧。

这下子权老师是真的哑火了。我们去对面寝室敲了敲门,人还在,那位学姐所描述的情况和洛时雨的自白一模一样,而且猫的声音也隐隐约约有听到,洛时雨的证词完全成立。

看来权洪斌的“有人养猫”这个思路是彻底破产了。

“等一等……?”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也迷茫了啊。

首先说出刚才那句“等一等”的是我的青梅竹马诗芸:

“这、这样一来,可是这样一来逻辑岂不是呈死循环了吗?这就成不可能案件了吧!?”

“…………”

这茬我没法接,我的青梅竹马说得完全正确。

事件有四个关键证人,尹穗星、林森、受害者本人罗天音、洛时雨。对三花猫的目击从尹穗星始,到罗天音结束,中途林森和洛时雨的证词恰好对应,而在那之后——尹穗星回来过一次,猫没了,然后就离开了,林森跑电竞社玩去了,洛时雨去谷雨秋分打工……潜在的嫌疑人列表中空无一人。

但猫明摆着是进了宿舍楼的。从林森的证词和草丛的痕迹都能看出来。

不途径学生的寝室就不可能从宿舍楼的这一面掉下来,何况还有三楼的防盗网做证据。但是从424到624都没人。

难道这还能是只量子波动三花猫不成?

这事儿肯定有谁说的有问题。

我首先忍不住去看妹妹司玖……她一脸傻乎乎地转着眼珠,我觉着是不像能推理出个所以然的样子。然后当然是看语嫣,我发现语嫣有意无意间在同权洪斌比试眼色,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友好……接着越来越多的同学被卷到这场对视中,陆续不约而同地看向吴启霞、罗天音或是司玖,而当视线从那里移回来,重新看向彼此时,气氛开始变得越发微妙。

“……”

这场演在崇礼中学面前的戏,说实话非常不好看,如果有谁打算做些什么,好让另一方显得更不好看的话……我觉得有它的合理性。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那是什么?”

贺小兰的眼中透出异光,忽然抬起脚步。

走出宿舍门,在与我们大约四十五度斜对的地方停步蹲下,换上手套,从墙沿处捡起了什么。

“……这什么?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到,你们之前看到过吗??”

“……”

我瞪大了眼睛。

我们的表情在贺小兰捡起的这东西面前变得更加精彩,我相信我肯定不例外,因为这是一撮带血的猫毛。

可是我明明亲自考证过,陈老师确信猫的伤是在三楼防盗网上刮出来的——而在这之后猫就跑了。

这不合理。

而且之前的逻辑链就已经够不合理了。

负负得正……才怪,这个叫做否定之否定意味着矛盾运动上升到新阶段,问题的重点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恐怕和我们之前向的都不太一样。

这种矛盾程度已经不是开开玩笑,说谁“不小心搞错了”就能带过的了。

“你们……不对劲。”尉迟语嫣发出怨毒的嘟哝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权洪斌的声音冷得透彻。

“……”

“……”

贺小兰的嘴角耷拉下来,单手叉腰并且直言不讳:“到底是谁在搞事?”

“…………”

这种问题当然没人回答,大家都偏开了视线,唯一的共同点是脸色和贺小兰同样不好。

在难耐的沉默中,终于有一个人发出了声音,不过不是推理而是感叹,而且当然不是我们循礼中学的人。

“呜呜……怎么会这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罗天音带着哭腔,茫然地仰着头。

他脸上的纱布很刺眼。我说过了他伤得不重,纱布也不大,但是颜色白晃晃的,真的挺刺眼的。

第四辩:针锋矛盾迭起说(14)
三〇一室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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