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茫(一)
一、发现尸体“加尔文,信号已经发出了,我们还要再找下去吗?”基诺对着在前面行走的男子说道。他们都看见了发射的信号枪,那就表示安娜已经回到第八军团,小队的搜索任务也结束了。“再搜索一下吧。”加尔文没有停下脚步,“毕竟50人的盗贼团伙不是小数目,要是对塞席琳造成了威胁就不好了,这也是第八军团的义务。”“可是别的部队也都在搜索啊,我看装甲部队都开到山下去了。”贝尔吹了一声口哨,“你知道什么消息吗,格兰?”“提高警惕。”格兰的眼镜片泛着光,“先继续前进吧。”“好吧,好吧。”贝尔只好答道。在几人快要到打山脚下的时候,突然发现第二部队的士兵们在这附近聚集了很多,就在他们决定去问问莱斯中校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了喊声。“加尔文!加尔文!”是先行去侦查的利昂。他慌张地穿越树丛跑到加尔文几人面前,扶着膝盖大喘着气:“哦我的菲尔瑞女神啊……哈、哈,你们几个,快来……!”“冷静点。”加尔文拍拍他的背,“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是发现了那些盗贼么?”“……不是,不是——啊不对就、就是这个!”利昂说着一把抓过加尔文的手,“你快过来!”“什么不是就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是那盗贼团!莱斯中校他们找到了!但是……但是你一定见过!”加尔文一惊,利昂已经拽着他跑了老远。其他三人紧跟在他们身后跑了几分钟,终于穿过密林来到了一个相对稀松的树丛带中。“——?!”眼前的冲击景象令加尔文这个老兵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贝尔跟基诺双双愣在那里,格兰的眼睛被镜片挡住,看不见他什么表情,只是脸色异常的苍白。光是第一眼就能看出至少有四十具尸体。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姿势各不相同,胡乱地堆在一起,但脸上的惊恐却是一样的。红色的血已经开始发暗,血腥味已经吸引了不少林中的乌鸦,见有士兵不停驱赶,它们只好振翅离去。——这一切都和他们在雪山上所见的情景一模一样。但是,怎么可能……?加尔文握紧了手中的枪,自从看过雪山上那个被屠杀的境外基地后,他就一直在做噩梦,因为味道和场景都让他想起了和阿索尔、卡提斯一起在港口执行的任务——真是讨厌的回忆。“哟,加尔文。”正指挥士兵们收拾尸体的莱斯中校站在一边,见到特别部队的几人便打了个招呼:“我们都检查过了,目前找到47具尸体,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死亡了。”这时又有几人汇报,莱斯中校听过之后露出一抹苦笑,又说道:“貌似树林里还有要逃走的几个人,全都没成功。目前的数量加起来是54人,我们还在搜查。”“……这张脸我认得。”格兰突然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说道,“鲁伯特,这个盗贼流氓团伙的首领。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有抢劫、绑架、盗窃等前科,坐过5年牢,去年在塞席琳北门抢劫的时候被刚巧下山的安娜碰见,用魔法狠狠教训了一顿,就再也没出现过。”“你都是哪里知道的这些事……”贝尔不禁感慨,“情报收集得也太多了吧?”格兰耸耸肩,蹲下来打量着鲁伯特临死前恐怖至极的表情:“所以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这样一个恶棍感到如此害怕?”“不管是什么人,也真是赶尽杀绝了。”莱斯中校感慨道,“五十多个人啊!全都没放过!虽然阿索尔将军也令我们发现直接击毙,但这个也太……哎。”“需要我们先回去汇报吗?你还要清理一段时间吧。”加尔文问道。“不清理的话会把周围的野兽和魔兽引过来的,只能先破坏现场了。”莱斯中校想了想,“不知道塞席琳警局的停尸房够不够,这个必须得让法医检查,至少要知道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杀了他们。如果最后发现是一个比五十多人还要危险的疯子游荡在这片地方,我们谁都睡不好觉。”加尔文点点头,刚欲离开,就有几名士兵跑过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南方大刀。“中校!这个……”莱斯中校的眉头一皱,见那大刀沾满了血,示意将它递给加尔文。小兵交了刀就马上收回手,用力在自己的衣服上蹭蹭,心有余悸。加尔文接过大刀仔细看了两眼,又转身蹲下仔细检查着一排尸体上的伤口,表情愈发严肃。“你怎么看?如果是南方人干的,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吧。”“那是卡提斯擅长的。不过,杀他们的人确实是个高手。”“哼哼,你这不还是看出来了?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几乎所有的尸体……尤其是这一排最明显,几乎没有外伤,直接被切开了脖子上的大动脉,或者捅进心脏,一刀毙命。”加尔文观察着那些尸体,“从长度和深浅程度看,力道刚好,位置也很准确,这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南方杀手吧。”“啧,南方人啊……这可不好办了。”莱斯中校本就看着凶狠的表情更加阴鹜了,“按照这个水平,我们普通步兵碰上必死无疑啊。如果是最近偷渡过来的就更难抓了,连人都对不上号。”“我先去向阿索尔将军汇报。基诺、贝尔,你们去山下联系塞席琳警局的人,把情况说清楚,他们应该会派人过来检查;利昂,你跟着其它搜索的人看能不能找到生还者,如果他的反应和上次那个境外人差不多,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应付;格兰,你留在这里检查一下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加尔文直截了当地下达了命令,其他几人本有疑惑,但见莱斯中校点头,也没再多说。“那我去叫人通知山下的装甲部队,决不能让这个杀手进城——嗯?加尔文?你又发现了什么吗?”加尔文欲离开前偶然瞥了一眼尸体,不知为何又走了回来,莱斯中校问他的话也都没有听进去。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雪山上看那些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感觉了,但到底是为什么……他拿起身边那把沾满血的大刀,用手在各个劈砍的痕迹上比划了几下。不对,按照杀手挥刀的方位,这些位置怎么都觉得别扭的吧?他看了看那些几乎被横刀斩断的尸体,还有身上有伤的,渐渐明白了什么。——都是反着的。加尔文的脑子里猛地蹦出一个想法。——杀手是个左撇子。二、未眠之夜已是凌晨两点时分,几乎所有白天活动的生物都会陷入沉睡。只是对于斯黛拉来讲,这将是个不眠夜。她已经慢吞吞地在山间闲逛了一个小时。萨穆尔离开后,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直到午夜,她还是呆呆地躺在床上面对着天花板,不理会几次别人的敲门声。一开始还有几个人比较着急地在外面喊她,不过后来就都没声音了——萨穆尔说他不会让人来打搅,他也确实值得信赖。……那我呢?斯黛拉举起自己的双手,右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已经好多了。说起来,茱莉叶特也是什么都没问呢,她也选择了相信自己……可是我却……斯黛拉转过身子,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总觉得不能安心。如果是以前的话,根本不会在意的啊……为什么?‘刚才就觉得你不对劲,右手藏在袖子里,身上还有一点奇怪的味道。’……奇怪的味道?斯黛拉又坐了起来,安娜的衣服已经被她洗干净挂在了窗口前,还在滴着水。萨穆尔很“好心”提供给她独家发明的清洁剂还算管用,上面完全不见任何血迹,味道也是柠檬味的清香,什么痕迹都没有。——所以,是我自己……吗。斯黛拉活动了一下左手,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身上,眼神沉了下去。随后她起身,拉开窗户让北风呼啸而进,带好钥匙,轻轻地跃了出去。窗外,一帘破碎的白色飘过。现在,这抹白色已经游荡到了山林中的瀑布旁。清澈而冰凉的水自十几米高的瀑布顺流直下,溅起白色的水花。也许正是这股由高而下的冲劲,才使得这池水在2月份的零度之下还能保持着鲜活。斯黛拉沿着瀑布冲下来形成的河流走去,到达了底下——虽说不上是震耳欲聋,但是叮咚作响的水声让她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些。少女赤脚踏上水边的石头,踩着它们向瀑布底下走去,有些破碎的白色袖子随着水激起来的浪花飞扬着。好一副夜下沐浴美人图。斯黛拉此时身着的是一身纯白色的简易华服,没有任何图案,只是袖子比一般的华服还要宽大些,并且袖口并不是由完整的布组成,而是被剪成了破碎飘零的下摆——似乎是设计者有意为之,整件华服看上去有一种残破的美感,又不失优雅与高贵。她站在瀑布底下张开双臂,感受着冰凉的水穿过自己的发丝打在肌肤上,仿佛全身经过了洗礼——偶尔睁眼,迷茫的紫色水晶透过水雾望去,愈发朦胧。斯黛拉捧起水,泼向自己的脸,顿时一阵冰凉清爽。说起来,这个水的温度大概只有一二十度吧。她想着,在身后的石头坐了下来,用脚拨着水,陷入沉思。也许这样可以让自己身上少一些血腥味……不,不可能的吧。萨穆尔……还会再信任自己吗?还有罗杰,萨穆尔一定会告诉他的。那样的话,是不是其他人都会知道了……?与她一起下山的小雷、肯特大哥,还有安娜……可是她没有办法啊,在那种情况下……体内的血在叫嚣着——是的,那一刻的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了。下一次再失控,是什么时候?上次和肯特大哥对打险些失控,就已经造成了那样的后果,如果再失控,周围的人……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自己吗?还会相信自己吗?明明,真实的她是这幅模样……可是,如果不做的话,安娜就会有危险了……我只是想要保护她,保护这个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的善良、可爱的女孩……我是为了她啊。她在心里默念着,似乎想安慰自己。还是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体内那沉睡已久的血……分明记得莫蓉说过的,什么为了别人才做的事情,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借口罢了。结果,我才是自私的么……因为无法原谅安娜的心血被他们摧毁,无法原谅他们伤害安娜……所以做出什么都可以了?斯黛拉望着星光有点黯淡的夜空,心底凉了下去。她就这样在瀑布底下呆了数个小时,直到天际微微发白,她才反应过来——军营的巡逻很严密,必须在天亮前回到第八军团,否则想再潜回去应该是难了。“扑通!”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斯黛拉警觉地站起了身——难道有人跟踪她?等一下,掉进水里的是……斯黛拉下一秒便见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自水面向她快速游来,她满脸怀疑地盯着它,因为它看着真的很像一块会动的拖把……“哗!”“拖把”竟然在离斯黛拉只有两三米的地方伸长了——缠着湿透茸毛的棍状尾巴高高竖起,之后前面便浮起了“拖把”本体,这个不明生物还在接近,最后到了斯黛拉站的石头边上,一只短肥的爪子从湿哒哒的白毛中伸出来,一个灵敏的跳跃蹦到了石头上,斯黛拉这才看清了它的真身。——这是……猫?之所以比较犹豫,是因为在斯黛拉的印象中,猫就没有这么长这么粗的尾巴,也没有邋遢成拖把的茸毛,更没有胖成一个球状。而且,这只猫的爪子好短,难道北大陆的猫都这么奇怪么……最重要的是,毛这么多还这么胖,它是怎么竖着尾巴游泳的?!“猫”用那双一只绿色一只蓝色的眼睛打量了斯黛拉一下,便开始抖落自己身上的水,溅得到处都是——神奇的是,抖净了身上的一些水,它身上的毛竟然蓬松了一圈,整个身体又蓬起了一块,看上去更像一团毛球。——这个应该是猫吧,抖完水之后看上去是有点像……?斯黛拉一脸迷茫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它喵呜叫了一声向她走近,最后在斯黛拉的脚边蹭了蹭,弄得她有些痒。既然小猫主动亲近,她也不选择排斥,又坐了下来伸手抚摸着它的毛,轻声问道:“……你是在这里生活的吗?”这只猫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似的,舔舔她的手,又叫了一声,斯黛拉会心一笑。“我打扰到你了?”小猫扬起它毛茸茸的尾巴晃了晃,又叫了一声,继续蹭着她。它的尾巴和身体上的毛都由三种颜色组成,以白色为底色,深灰色、浅褐色参差地分布在上面。——长的倒是挺好看。斯黛拉想着,又挠了挠它的毛。不算上尾巴,小猫大概有半只手臂那么长,身高在毛的“助长”下能没过半个小腿。只是,这只猫是不是太干净了?在野外生活,身体上按理说应该沾不少脏东西吧……不,它可能是经常会来洗澡吧,她不应该想这么多。“你很聪明呀。”斯黛拉望着小猫的眼睛说道,“你也是来洗澡的吗?”小猫又叫了一声,开始在斯黛拉的衣服上来来回回地蹭,姿态甚是可爱。斯黛拉望着它,嘴角扬起了微笑。小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叫了一声,那种眼神仿佛是在安慰斯黛拉一样。斯黛拉愣了一下,声音顿时有些颤抖。“……谢谢你。”一人一猫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瀑布下,直到拂晓之刻。三、搜查官突袭之后几天,兄妹二人都没有出现在食堂,因此斯黛拉、肯特趁机回到了普通饮食区与小雷、萨穆尔等人吃饭。队员们各种打听她和安娜到底经历了什么,斯黛拉十分“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经过: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突然挡在她面前,叫她“快逃”,她当时因为害怕光顾着狂奔,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隐约听见身后追自己的人发出惨叫。最完美的解释是,由于天色太暗还在下大雪,所以她根本没看清那个恩人的模样。——这也是她面对阿索尔和其他人的询问所叙述的话。没有人怀疑,也就卡提斯习惯性地多说了她几句,她们遇袭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贝尔跟基诺想吓吓斯黛拉,便夸张地跟她讲后来几人见到的“尸横遍野”的惨象。斯黛拉只能傻笑着敷衍过去,顺便在心里留下一道冷汗。也有问得比较细的人,比如加尔文。“那个男人,是不是左手用的大刀?”有一次他突然过来问道,斯黛拉心里抖了一下,装作拼命回想的样子说道:“……我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吧?他是用刀的吗?我完全不知道。”加尔文略带责备似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真是好险!斯黛拉想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加尔文有时候给她的感觉和阿索尔一样不好对付,毕竟他有点阴沉,完全不似卡提斯那样热情。而且,他怎么知道是左手……少女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时候,加尔文已经基本认定她的话没有再多可以参考的价值了。他一路来到三层,敲了两下便推开了阿索尔的房门。“我说过,第八军团是日曜联邦的军事重地,无关人士不得进入。”开门就看见阿索尔正在和一名女子谈话——理所当然的,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说的话更像是警告。那名女子身材高挑,英气利落,身着黑色工作服,一头松散的蓝色长发,正背对着加尔文,声音高亢地向阿索尔反驳:“我也说过,如果不是你不配合我的工作,我也没必要大老远跑到这山上来管你要人。”“你无权干涉第八军团的人员调动。”“我又不是调动!你听不懂人话吗?”那名女子狠狠一拍阿索尔的桌子,见他自始至终都理所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她越来越气,“五十多个人在塞席琳警方和你们第八军团的眼皮底下被杀掉了!我们必须合作调查此事!”“你无权命令我去做什么。”阿索尔闭眼不耐烦地说道,“加尔文,送席亚娜·马蒂内兹(SyannaMartinez)搜查官出去。”席亚娜·马蒂内兹转过头,一脸愤怒。她是一名非常标致的美人,眉眼犀利,加尔文有些头疼地看着她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说道:“将军,至少先听听这位搜查官小姐的意思……”“你瞧瞧,苍狼大人。”席亚娜转过头不屑地翻给阿索尔一个白眼,“你下属懂的礼数都比你要多。”阿索尔的脸色更差了,这女人今天一早就冲到她办公室怒吼,他忍到现在还没把她赶出去已经是很讲道理了。“地方搜查官无权进入军事重地,这是你违反的第一条规定;不经任何申请直接提取联邦军人进行审问,这是你违反的第二条规定;如果需要军方和警方合作,需要由地方警备长以上职位的人向军方提出,而不是你一名搜查官,这是你违反的——”“讲这么多做什么?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席亚娜一挥手将阿索尔的话打断,“你真有这个闲工夫与我讨论我坏了几条规定,为何不派人搜山?或者派人支援我们警方的搜寻工作?”“没有确切的证据与指示之前,我不会‘支援’你做任何事,马蒂内兹搜查官。”阿索尔站起来,使得自己能俯视着她好给予一些压迫,但是席亚娜毫不畏惧,而是睁着眼把怒火全数瞪回去。“我现在觉得你是看不懂字了,苍狼大人。”席亚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两天前发给你们的报告里面已经写了,根据最初步的尸检结果,这些盗贼都死于一人之手,犯人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间,身手强壮,是一名左撇子,而且意志坚定、熟知人体构造。”“所以你想在第八军团内寻找犯人?”阿索尔压低了嗓音,“你怀疑我的士兵?”“有必要的话我连首相都会怀疑,我才不会怕你。”席亚娜仰着头不容置疑地回击道,“你这样强烈反对我审问那两名受到袭击的士兵,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如果你的怀疑有一丝道理,我都会配合你的工作。”阿索尔低哼一声,“但现在你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加尔文,送她出去。”“……不好意思,还是请你离开吧,搜查官小姐。”加尔文只好走上前礼貌性地抬手示意。“我还没说完呢!”席亚娜激动地打开他的手,“我们的痕迹鉴定员检查出现场有魔法残留的痕迹!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两名遇袭士兵不可能什么都没看见吧!”“无可奉告。”“啧……你,你个臭苍狼!有什么了不起啦!——放开我,放开我!”可惜加尔文的力道确实比较大,所以轻易就能压制住席亚娜把她往外送。就在他把她从军营主楼三层送到门口的一路上,她都在尖声咆哮着,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你们联邦军人这么对付公民,我要投诉!”医疗室内陪伴安娜的斯黛拉本来在看窗外风景,忽然注意到了走出楼的两道身影。她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名被加尔文扣着的女子,慵懒地又打了个哈欠。“斯黛拉?外面有什么吗?”“好像是加尔文压着一个女人出去了,蓝色长发,不过颜色比加尔文要深。”“……咦?她是不是穿着黑色工作装啊?”“嗯?你认识她吗?”“当然啦,那是席亚娜搜查官,塞席琳当地的警员。”安娜小口喝着刚调配好的药剂,不经意地笑道,“她是一名厉害的女警官哦,经常为了追查案件而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我估计这次她可能是为了查那伙盗贼的事情直接来质问哥哥了——嘿嘿嘿,想想都觉得好兴奋呀。”“呃,为什么?”“因为席亚娜说话很霸气嘛,我超喜欢她。”安娜抱着枕头歪着头,“你别看哥哥对谁都很凶,其实他最不擅长对付的就是席亚娜那种根本不怕他还能反过来更凶他的女人哦。”“……所以她是刚刚和将军凶完就被赶出去了么……”斯黛拉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总觉得这女人的经历和自己有点像,只不过自己不能被赶出去……“应该是吧?下次去城里的时候给她带点礼物以表歉意好了。不过啊,哥哥的态度肯定有问题,好好回答她问的就行了嘛……”耳边安娜的话语渐渐模糊,斯黛拉回想着方才她说的话,眼中泛起一抹冰冷。搜查官来第八军团,是说他们已经发现杀死盗贼团的人就在这里么?还是说……萨穆尔为她准备的供词到现在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她本以为不会有事,看来还是不能放下一丝警惕。四、回报加尔文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只是来汇报的,为什么会摊上这种事情?仔细想想,他帮阿索尔解决的“这种事”似乎还不少……如此,他的心中又是一阵惆怅。当他好不容易把身边这个狂叫的女人“礼貌”地带到门外的时候,一名胡子拉碴的大叔正懒散地等候在铁丝网外,见到席亚娜还很欠地挥挥手:“哎哟,这次出来得挺快嘛。”“少在那里说风凉话,迪克兰(Declan)!”席亚娜劈头盖脸一句话丢过去,“你上来做什么?排查呢?”“唉,你以为我想上来吗?”迪克兰蹭蹭自己的胡子,裹紧了自己身上单薄的大衣,因为这地方冷得他直哆嗦,“科长叫我来找你,你再闹下去,我们塞席琳警方和第八军团的合作就要永久终结了。”“你,要终结也都是那北境苍狼的错!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的怀疑毫无道理!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将军——唔!”尽管迪克兰看上去是一副邋遢懒散的模样,关键时刻他绝不会手软——在加尔文刚刚因为席亚娜的言论扬起眉毛的时候,他就眼疾手快地把一块沙拉肉卷塞进了她嘴里。“来,乖,吃了吧,你都多久没吃饭了。”迪克兰拍拍还在愣神的女子,转头对加尔文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军官先生,我这个同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改日我再叫科长来向你们道歉,今天就先不打扰了。”“……我只是个士兵。”加尔文淡淡地说道。迪克兰有点惊讶,耸耸肩:“那还真是可惜啊。那就这样,我们这就走,也麻烦您转告一下里面的将军大人,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没管好我们这位同事,实在惭愧。”“喂……迪克兰!”席亚娜终于成功地把堵在嘴里的沙拉肉卷咽下去,愤怒地叫道:“你怎么每次都——唔!”迪克兰果断又掏出了一块土豆饼丢进了席亚娜的嘴里,让她再次无法说话。望着那两道争吵的身影大步离开第八军团,加尔文终于松了口气。当他回到阿索尔房间的时候,他正在看塞席琳警方的报告文件。放在一旁的则是一份新的报告,标明是关于莱尔兰哈村的。“结果怎么样?”阿索尔放下报告,表情还有些不悦,将报告递给加尔文,让他翻到其中某页。“……其实我觉得你告诉那位搜查官也无妨。”加尔文打量着两份报告上同一个人的名字,“毕竟,塞席琳的那位痕迹鉴定师只是跟着你们去莱尔兰哈村附近‘度假’而已。”阿索尔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那女人一看就是个麻烦类型,他绝不会自找不快。“嗯……其实马蒂内兹小姐工作能力还很强的。”加尔文讪讪地说道,“也许她能帮助我们找到凶手。”“我不觉得。”阿索尔冷冷回道,“这个人出现在了边境区域和城郊,地域跨度很大,城郊可以由塞席琳警方调查,但边境绝对不行。”“你不是已经把那几个部落都击退了吗?”“我只能保证不会再有境外人袭击运输车队而已。”阿索尔闭眼靠在椅子上,“这个人的实力相当强,他们警察去只会送死。”“嗯,这倒是。”加尔文合上报告还给他,“其实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关于下次的训练计划汉克教官已经基本定好了,他还想再问问你的意见,你什么时候有空?”“晚上八点。”“好,我们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毕竟你还要哄妹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