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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进窗框,在理工大图书馆的红漆木桌上映出一层金辉,萧暮趴在桌上整理下周要用的建筑图纸。

纸上光线蓦然暗去一角,萧暮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她建筑系同门的师兄邵益阳背窗而立,档去了她面前的大半光线。光线侧在他脸上,描绘出清俊而立体的轮廓。邵益阳把手里的图纸递给萧暮,眯起眼笑问:“这是我已经统计好的数据,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萧暮,你晚上是想跟我一起去吃饭呢,还是想帮我把这个图画完?”

萧暮低下头去,一手按着尺,一手握着笔,把刚才画到一半的线拉完。视线下垂的时候睫毛拉出浓密的暗影,萧暮头也不抬:“废话,有饭不吃我在这儿画图?”

萧暮并没看到邵益阳眼里闪过的一抹狡黠,只忽而停下了笔,心理浮现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等等,该不是谢老板请吃饭吧?那我可不去做高瓦数电灯泡,没准谢老板公报私仇期末论文卡我。”

邵益阳拍了拍萧暮的肩膀:“咱老谢好歹是全国建筑行业数一数二的设计师,被你这么一形容,好像他多心机多市侩似的!”

“算了吧,谢老板嫁女心切,谁敢破坏他女儿的幸福他都恨不得十大酷刑伺候,这种神雷,我还是绕着点吧!”

萧暮跟邵益阳两人在建筑系都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两个彪悍的人在认识之前就相互欣赏。邵益阳研究生的前两年跟着导师不停做大项目,全院里没有不知道他的,而萧暮以本系第一名的成绩入校,第一年就拿了国家奖学金。萧暮大二的时候邵益阳研二,他帮自家导师代过萧暮她们班几次专业课,后来萧暮又跟着邵益阳他们一起做项目,两人熟络起来的经历用萧暮的话说,就是自己被师兄当成师弟使唤。

他们说的谢老板谢季常正是邵君泽的导师。谢季常的女儿谢颖倾慕邵益阳已久,连带着谢季常看邵益阳越看越喜欢,经常张罗邵益阳跟女儿一起吃饭联络感情,给两人添了不少机会。谢教授想招邵益阳做女婿之心,几乎是全院公开的秘密。只可惜邵益阳虽心知肚明,却屡屡装蒜。这回到了萧暮面前,却不装了:“唉,你怎么忍心看着师兄我往火坑里跳啊?”

萧暮表示十分鄙视:“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晚上跟简非约好了的呢。”

邵益阳一副既然我不幸那么全人类都要陪着我不幸的态度:“不许去!”

“为什么?”

“这周的图按时完成不了我们组的项目进度就会拖后,拖后的话你师兄我这,你师兄我没办法按时完成任务就会被老板批斗,被老板批斗我就会不开心,不开心我就没办法帮你看期末的论文。”

萧暮咬牙切齿看着他,难为他这师兄长了一张温文尔雅、有谦谦君子风度好皮相,偏偏到了自己面前就一秒变鬼畜,完全没法讨价还价。

说话间,萧暮手机震动起来,她顺手接过:“喂?我正在图书馆画图……还不是一直等你电话么……又要补拍啊?那好吧,我自己去吃饭好了。晚上……应该接着画图吧,刚才师兄又给我一堆图纸。”说到这里萧暮扫了一眼邵益阳,后者好整以暇地盯着萧暮打电话,眼里隐约有几分幸灾乐祸。

等萧暮终于挂了电话,邵益阳挑了挑眼角:“简非?”萧暮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简非是萧暮的男朋友,相传帅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跟萧暮高中时代就开始背着父母避开老师偷偷摸摸地恋爱,高考完后,萧暮进了全国数一数二的理工大,简非却因为文化分数太低只能刷脸进了戏剧学院,倒是能经常接些小广告或者在电视剧里跑跑龙套。

“他今晚有事?”

“是啊。”萧暮趴在桌子上,嘟着嘴回答邵益阳。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萧暮双手握拳搁在脸侧努力卖萌:“哪里不可爱?”

邵益阳被她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他在忙你就不会撒个娇让他抽空陪你啊?”

“可是他不是在忙正事嘛,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无理取闹啊。毕竟我画图的时候,要是有人烦我,我会暴走成哥斯拉的……”

邵益阳摇了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接着又松了口气般的笑了笑,捏了捏萧暮的脸颊:“那正好,你可以集中精力把图搞完了,我呢,就赴鸿门宴去了……”

邵益阳走到门口,萧暮终于想起了什么,猛地喊住他“等等!我为什么要在跟你吃饭跟帮你画图里选择一个啊!”

邵益阳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下次给你带好吃的。大概晚上八点半给我来个电话啊!我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好吧!”萧暮无奈,继续画图,一边小声嘀咕,“还以为建筑系师兄喜欢压榨人只是古老的传言……”

虽然嘴上抱怨着邵益阳,萧暮倒也没真觉得对他有什么不满,毕竟萧暮好歹也算是一方学霸,建筑系狂人,手下战败学渣无数,干起活来废寝忘食,画图测算对她来说跟打游戏一样是消遣。况且自打她进了项目组,大小事儿邵益阳都替她兜着,萧暮倒还是挺乐意能给他帮些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外灯光代替了夕阳,萧暮手机振动了一次又一次。萧暮以为是简非,满心期待地拿起来,结果好几条短信进来,姓名显示都是邵益阳,内容只有感叹号。

萧暮忍不住看着屏幕笑了起来:谢季常如果不是德高望重、让人高山仰止的全国知名教授,还要靠为人师表来混迹知识分子圈子、供养老婆孩子,只怕恨不得把邵益阳灌醉扒光了丢到自家宝贝女儿的床上让生米煮成熟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识分子坏起来,可比没文化的人坏多了!

萧暮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八点半,连忙给邵益阳拨了个电话,话语里带着笑:“着什么急啊?”

“喂啊,你那边怎么了?哦!什么?……我马上过去!”

邵益阳装腔作势的自说自话,萧暮早已见怪不怪,她从容地将手机拿得距离耳朵远了些。从电话里隐约传来的声音,萧暮判断邵益阳一定又谎称朋友有急事要去救场,想要借此遁逃,谢教授热心快肠地追问什么事要不带上女儿过去帮忙,邵益阳舌绽莲花终于推三阻四地给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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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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