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这天邵益阳难得地没有做甩手掌柜,把项目跟进事项跟萧暮核对完,一挑眉,建议道,一直在跟进这个项目都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今天师兄带你去放松一下。萧暮看了看外面万家灯火,波光汇聚成川流沿着道路的脉络将这座城市融入融融夜色之中,形成一片流光的霞蔚。她一脸饱受图的地狱洗礼之后的云淡风轻:“都这个点儿了师兄你别带我去那些流氓齐聚的场所,我可是有家室的人!”邵益阳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载他穿过平坦大道,又别有用心地将早就准备好的礼服让她换上,最终携了手并着肩拾级走近金碧辉煌的大厅。不成想邵益阳这个美其名曰的“散心”的活动,一散散到了邵氏的年度酒会。萧暮只觉得这样透亮的玻璃幕墙迎合璀璨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酒会上,邵君泽见邵益阳身侧站着萧暮略有些吃惊,却朝她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揶揄邵益阳道:“真稀奇,你今年可算舍得出席酒会。”邵氏的酒会一般都是总裁亲自出席主持,近几年老爷子放权,生意上的事儿大多交给邵君泽,酒会当然也交由邵君泽主持。邵益阳乐得看长兄挑大梁,自己则专注自己的爱好,任凭父亲恨铁不成钢,他风雨不动地对生意采取了一贯的推脱态度,往年年会连面都懒得露。此时邵益阳听了邵君泽的揶揄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我这不是给哥哥你捧场来的吗!”满屋子都是本市权贵,萧暮心说让我一个工科宅来看一帮不认识的人还不如给我一个平板让我玩一会儿游戏。萧暮百无聊懒左顾右盼,不经意瞥见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那人一袭拽地礼裙,发髻高挽,满身珠光宝气,行至场中,俘获众多目光。萧暮脑海灵光一现,拿胳膊肘撞了撞身侧的邵益阳:“那个人,不是你哥哥之前的未婚妻吗,怎么她也来了?”邵益阳点点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虽说订婚砸了,但是说不上以后还会有生意上的往来,自然不可能一棍子打死。”他打算拉着萧暮去打招呼,萧暮却立于原地寸步不动,一脸被雷得外焦里嫩的表情。邵益阳循着萧暮的目光看过去,宋媛正跟一个年轻的男人挽手而后相吻,姿势坦荡大方。邵益阳细看过去,那个男人可不就是上回宋媛所说的男朋友简非?邵益阳当即心知肚明,摸了摸鼻尖,却一时想不出破解当前困局的办法。适逢邵益阳家老爷子邵玉成亲自过来,被老头子抓走临时离场的邵益阳被逼无奈,走前依依不舍叮嘱萧暮我马上回来就一个广告的功夫,有什么事情千万别冲动。邵益阳跟着邵玉成跟公司高层一一见面打过招呼。正值邵玉成隐退之机,邵益阳甫一露面,立刻引起高层警觉,偏偏邵老爷子还郑重其事地向大家说打算让邵益阳来公司历练的话,不得不让人联想起邵君泽那个黄掉了的联姻,只怕邵老爷子已早已于心中定下了下一任接班人。邵益阳停在耳朵里,觉得不高兴,可他毕竟是邵家长大的孩子,长袖善舞,涵养甚好,他跟在父亲后面,跟高层人士把酒言欢周旋其间,半点也不抢兄长的风头,把所有的奉承跟功劳都往邵君泽身上推。那边萧暮骤然见到简非跟宋媛的亲昵举动,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炸开了,只觉得浑身热血都朝上涌,情绪激动难以自抑,她拔腿就打算冲上前去。邵君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拽住了萧慕的胳膊,将她稳稳拉在原地:“挽着我。”萧暮骤然经变哪里有心思理会他,手一甩,低吼了一声放手。邵君泽握住她的手纹丝不动,只朝她又走近了一步,几乎贴到她的耳朵,提醒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宋媛有什么样的过节,但觉得我可以给你一个刺激他们的机会。”若在平时,萧暮或许会条分缕析邵君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然而此时她只觉得堂堂邵氏的大公子能有什么有求于己,况且事情不可能发展到更糟糕的地步,她索性挽了邵君泽的手,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汹涌的情绪不那么外现。邵君泽果然十分配合,揽过萧暮的腰走过去打招呼:“宋媛,几天不见,你真是越发精神漂亮了。”高跟鞋跟小礼裙把萧暮的气场提高了八度,精致的妆容显得气质不凡,身边又搭配了邵君泽这样的男性,看起来倒像是刚恋爱时候的幸福模样。因此简非惊讶地瞪大眼看了一眼萧暮。萧暮一抬眼,便与简非的视线在半空相逢,两人脸上露出不约而同的尴尬神色,萧暮自觉不自觉与邵均泽拉开了点距离,然而邵均泽却将她挽得更紧。简非张了张口终于欲言又止,宋媛犹坦然自若地扶着简非的肩膀,话却是对邵君泽说的:“想着上次还没谢过你,你又日理万机,只好趁此机会拖上男朋友来多谢你成全了。介绍一下,简非,你身边这位是……?”邵君泽自然知道宋媛所指的是解除婚约的事,虽说是令邵氏颇折面子的事情,他倒有几分欣赏宋媛这样的坦荡无欺,扬唇一笑:“你倒也别谢我,不过是互相成全而已。这位是萧暮,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人生前二十多年一直在为学业和事业奋斗,直到遇到萧暮,才觉得除了这些应该有些别的东西。”萧暮本是静观其变,又或许心里还存了那么一点希望,只盼自己对宋、简二人不过误会一场。然而宋媛话语既出,简非又并不否认,萧暮觉得愤怒过后无比疲惫。此时若要当场翻脸、破口大骂,未免徒增笑柄,以萧暮的聪明才智,一听邵君泽开始瞎侃就知道他是在演哪一出,虽然不明白邵君泽为什么这么做,但他那么卖力演,萧暮怎么好意思不配合?于是萧暮前胸刻意往邵益阳身侧贴了贴,声音放软一些柔一些:“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这恩爱秀得这么早,不怕死得快。”邵君泽捏了捏萧暮的下巴朝她笑得满脸宠溺:“你又欢胡说八道,像我们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哪里有什么能拆开?”宋媛、简非听邵君泽和萧暮二人的说话越听越觉得真假难辨,宋媛是本来就不知其中盘根错节,简非心知肚明却无法言说,偏偏邵君泽跟萧暮还演得越发带劲儿,让宋媛跟简非觉得快被这两人的恩爱闪瞎了眼,只得装模作样地推说还有事绕道走。确定那两人走远,萧暮像是卸下了面具一般,刚才的气势跌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放开邵君泽的手臂,神色有几分失落:“邵先生,其实你不必这么帮我的……不过,还是谢谢你。”邵君泽怔了怔,随即又勾起唇角:“真要谢我?”面对邵君泽这种狡黠腹黑的笑容,萧暮只觉得像是生吞了一口甘蔗,吞吞不下去吐吐不出来,噎得灵魂45度角俯视自己,瞬间意识到所谓无商不奸,邵君泽这样的笑容背后必然暗藏玄机。然而既然话都开了口,她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当然是真的。”邵君泽将萧暮的表情尽收眼底,一本正经的懊恼神色竟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无伤大雅地欺负一下,于是挑着唇角斜睨着人,直到看的人发毛、吊足了人胃口,才从容不迫地要求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宋媛这么有敌意吧?”萧暮一颗心从高空吧嗒落到地上,气得吹胡子瞪眼,怒视他:“你就想问这个?”邵君泽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你以为呢?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有而我没有的吗?”萧暮嘟了嘟嘴,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窝投下暗影,眸光清冽沉静:“我并不是对宋媛有敌意,我是对简非……他是我男朋友,现任,进行时,还没有分手的,男朋友。”这回轮到邵君泽愕然:“就那个小白脸,还脚踏两条船?”萧暮:“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跟宋媛还有这么一回事。如果不是当面撞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我跟简非认识五年,暧昧了三年,剩下的时间都在交往,叫我怎么相信他忽然就劈了腿,甚至不知会我一声,甚至……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在你的订婚仪式上放那些照片吗?我是为了简非。”邵君泽忽然陷入了深思: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淌了一趟浑水,如果他早知道萧暮不是针对宋媛而只是因为那是她的男朋友,他或许会理直气壮地抡起胳膊揍人一顿,绝不该像刚才那样跟萧暮唱双簧引起误会,让两人之间的矛盾升级。可事已至此,邵君泽只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萧暮想了想,也许现在自己的确需要一个倾诉对象,况且邵君泽也算是当事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