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树茂密的枝叶抵挡灿烂的阳光。斑驳树影下,葱郁的灌木丛边高高耸立着一座显然积累许久的垃圾山。

关于这垃圾山的传言比其中的脏乱成分还要多:有人曾在夜晚“亲眼目睹”黑乌鸦经过;有人曾在此处被恶狗咬伤而命丧;有人曾在附近被抢夺怀中襁褓里的婴儿。当然,没有人考究过其是否真实。

但这些事由新鲜传言发展到经典谈资,相关时间、情景、人物被一点点完善,就像副一笔笔完成的画,最终被固定悬挂在那儿,路过的人仅需负责远远地欣赏成品或因感受恐惧绕道而行。

总之,鲜有人敢靠近。

蓝天白云下,繁华都市中,竟有如此之处,真是奇谈。

江老今日兴致好,偏偏想随心所欲地漫步,刚从繁华市中心的绿化街走来,打算往青山绿水的南区走去。

白医生恰巧来找他议事,碰上老爷子想散步,便陪着他走走。

走到垃圾堆边上时,白医生赶忙拦住江老,“江老,别过去,那地方不吉利。”

江老本的目光只在脚下的路,白医生在他耳边叽里呱啦也没影响他的注意力,哪知突然被拦住,便只好停下脚步,望向那被称为不吉利的地方。

四周静了下来,一时之间,街道上无车经过。

白医生恍惚间觉得有阵冷风吹来,阴森得很,哪怕这是个艳阳高照的中午。

垃圾堆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江老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朝声音的来源靠近。

“别啊江老。”白医生伸手想拦,可只阻在空气中,内心犯愁,“这老头子不会是傻了吧?往垃圾堆钻干什么?还真以为每年都能在这里找到宝啊?”

江老没理会白医生,一个劲地循着声音往里走,绕了几乎一圈,才从杂乱无章的垃圾堆旁,大树粗壮的树根边找到声音的来源:是个小男孩,约莫六七岁,刺猬头,瞳孔深邃得不符合这个年纪,鼻子上有条抓痕,嘴唇苍白,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卡通卫衣、褐色休闲布裤,脚上挂着一双像被啃过一口的蓝色坏拖鞋。

他没哭,但满脸通红,大概是皮肤过敏;鼻子发出的类啜泣声,大概是感冒;他的手脚修长,但瘦骨嶙峋,此时抬起头,望向满脸善意的来人:他有一头将白的发,嘴巴周围的胡须还未来得及修剪,脸上的皱纹受岁月的指示毫不留情。但他的身体看上去还算硬朗。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江老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二十年后,A城某圈子里有佳话:江老的人生拥有两段成功经验与垃圾堆有关,一是曾在垃圾堆中捡拾一枚宝物,成为人生转折点;二是曾在垃圾堆中捡拾来自S市,后来成为A城精英之一的薛胥。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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