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间已是中秋过后第一个工作日,华冬钦信息科技的团队成员已从厦门返回属于自己的城市,时间一样向前流动。

华凌秋的清晨依旧是被唐黛容的女儿——唐潇的字母歌吵醒,她与这个五岁的小女孩说不清道理,但也不因此愤怒,甚至打算离开与唐黛容合租的小窝,搬到华冬钦的公寓。

徐裕总跟她说:“哎,我和你们的缘分总是差一步。小学的时候啊,你和唐黛容在隔壁班,我偏偏在你们隔壁校;中学的时候啊,你们同班了,一个语文课代表,一个数学课代表,我偏偏在你们隔壁班当生物课代表。好不容易到大学,我和黛容都在汉语言文学,你在商务英语,虽然在同一个系,但毕竟是两个专业嘛,黛容和你的关系居然还是那么亲密,我就像是硬要挤进去的,现在毕业了,你们住在一块儿了,哎,你们会不会商量着哪天不要我了?”

唐黛容是语文老师。当年,她在同学眼里就是个“奇葩”,女孩们情窦初开迷恋各大影星校草时,她左手纳兰性德,右手仓央嘉措,成天仰望林清玄,张口闭口古现代诗词,也只有性格沉默寡言的华凌秋与她合得来,两人携手共建诗歌社团,一周后因经费不足携手解散。

她们与徐裕在大学相识。徐裕是唐黛容班上唯一的男生,本以为自己应该万众瞩目,却没想到在这宽阔的校园里班上的花朵们并不将视线封锁在逼仄的班集体,转而朝横向的其他专业,纵向的学长学弟瞄准,唐黛容作为班长奉命阻止徐裕转专业的冲动,安慰他,“萝卜没人拔,怎么会是萝卜地的问题呢?那是没人赏识,但是你放心,无人发觉是一时的,是金萝卜总会发光。”

在徐裕三天两头想不开与唐黛容三天两头的劝说中,徐裕融入唐黛容的生活。当然,唐黛容没将华凌秋落下。

在与两位可爱女孩的相处中,徐裕的思想潜移默化,以至于到今天,他深以为然:像唐黛容与华凌秋这样优秀的女孩,只能宠着,捧在手心,一生一世与之维持好闺蜜的关系。

华凌秋洗漱完毕,换上职业装,离开房间到达客厅。唐潇一脸天真无邪望着自己。那眼神说的是:凌秋阿姨,你能不能带我去上幼儿园?

唐潇是唐黛容的女儿,毕业那年怀上,关于是否生下她的决定会议十分简洁:唐黛容约上华凌秋与徐裕,三人围在草坪上开会,最后以二比零的优势决定留下唐潇。具体投票内容是这样的:唐黛容弃票;华凌秋认为堕胎伤身且愿意每个月支付一半工资供唐潇生活投票支持;徐裕同样认为堕胎伤身且愿意充当假爸爸投票支持。

华凌秋望了房内一眼,叹了口气,抓起沙发上唐潇的小书包,“走吧。”

走上楼梯台阶,华凌秋问,“你妈妈几点睡啊?”

唐潇眨着大眼睛,“不知道。”

华凌秋又问,“那你吃早餐了没有?”

“没有。”唐潇摇了摇头,双眼泛着泪珠望向华凌秋,“想吃麦当劳。”

华凌秋总是受不了她的眼神攻势,只能颔首,从家里通往唐潇的幼儿园与华冬钦信息科技在一条线上,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唐黛容偷懒计划的内容之一,当然这条线上还包括徐裕的公司,徐裕承担着在无特殊情况下,每天接唐潇放学的任务。

她决定打车。

汽车驶上清晨的沥青街道,还没赶上早高峰,满地落叶衬得秋意隆重,街道边灌入浓郁的早餐香氛,唐潇将窗户升起,只留车内馥郁的茉莉花香。

的士刚停靠在路边,唐潇便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轻巧地跳跃到地面,转身又将车门重重关上,径直朝着麦当劳巨大的标志跑去;华凌秋跟在身后呼唤着,“慢点,潇潇。”

好不容易赶上唐潇的脚步,谁知刚推开门,竟与樊执和古雍迎面撞上。

唐潇莽莽撞撞踩上古雍的脚,连忙后退了两步,站到华凌秋身边,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叔叔。”

樊执望了望唐潇,又望了望华凌秋,还没开口,古雍抢先对唐潇说道,“没事,小妹妹。”转而抬头望向华凌秋,“华小姐好,前几天在厦门遇见你,没来得及打招呼,今天又碰上了,真巧。”

华凌秋由衷道,“真巧。”

古雍见樊执按捺着不动,看了眼手表,打破僵局,“哎呀,会议快开始了,我们赶紧上去吧。”他扯了扯樊执的手臂。

樊执的目光依旧挂在华凌秋身上,脚步还是顺从地移动了。

经过华凌秋身边时,古雍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启之尘希望有幸能和华小姐合作,改天再聊,拜拜。”

直到两人走往玻璃门外,头也不回朝着眼前那栋高楼走去,华凌秋才突然想起徐裕的工作地点就在这栋楼,前段时间听徐裕抱怨过,“楼上不知道要搬来什么大公司,那办公设备,那配套设施,简直要亮瞎我的眼。”

唐黛容打趣道,“不如你再想方设法跳槽到楼上?反正这些年你换公司不跟换被套似的。”

徐裕认真考虑了片刻关于唐黛容提出的建议,“到时候看看情况。”

现在将这些联系起来,徐裕口中的大公司,大约就是启之尘了。

她想起几年前曾在一场行业讲座上听见某精英提及启之尘,语气中充满敬佩,“接下来,我们来谈谈知名品牌启之尘。众所周知,在启之尘之前,其创始人手上的品牌叫“繁闵”。据说,启之尘的创始人是在“繁闵”被放弃的时候接手的,“繁闵”这个传统品牌有一定的客户基础,但除此之外其他方面没有夯实,无法得到突破。启之尘的创始人赶上创业的黄金时期,最终舍弃“繁闵”,完成向启之尘的过度。启之尘以技术起家,一开始的盈利形势是按照客户需求维护技术与维修产品,大学生要价合理,政策支持,沟通良好,很快发展出自己的客户链,但那时一味以别人的需求为宗旨,没有创造出带有自己企业特色的项目,发展受到局限,直到后来推出带着企业特色的产品之后,将“启之尘”推出海外至今天,一路扩展市场份额。更在新鲜势力崛起、互利共赢谋求发展的背景下,启之尘开始培养创业团队做项目,为符合市场需要的产品提供相应的资金,时至今日,“启之尘”三个字已经是国内外无法忽视的强大力量。”

华凌秋一次次听见与自己有关的那些过去如同传奇般飘荡在耳边,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发展后的虚构,她心中再清楚不过。

从前,启之尘遇上淡季之时,她便会跟樊执说,“我本来就是到这偷师的,现在就以劳务作为股份当投资好了”实际上,是那种对他的喜欢令她坚持不愿让任何一种窘状困扰他。如今回望过去,不禁感叹,若当时坚持不懈直至今日,她华凌秋便不会如此默默无闻了罢。虽如此想,但她离开启之尘并非由于对其前景的错误判断,哪怕重头再来,她或许还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华凌秋牵起唐潇的手,前往柜台点餐。汉堡、薯饼、豆浆,统统是唐潇的最爱;她自己则只选了一杯咖啡。在这个清新的早晨,一场突如其来的再遇,她想起樊执刚才瞧看自己与唐潇的眼神,当时的她忍下了解释的冲动,揶揄自己的想法,樊执怎么想又如何?无论他怎么定义自己与唐潇的关系,他们之前的从前和未来同样改变不了。

华凌秋到达华冬钦信息科技。办公区并不算宽大,仅华冬钦拥有独立办公室以便会客撑场面,所有经理们与主管都在一排格子间中,对着电脑噼里啪啦。

一开始,华冬钦信息科技想模仿的是启之尘的发展道路,可是由于能力、宣传等方面的缺失,碌碌无为了几年,去年招了个研究生进来,提出资源整合产品创意,华冬钦觉得可行,整个公司顿时上下为之奔波着。今年年初公司的第一项APP发布,它主打资源对接,例如A客户需要台灯,B客户是台灯产商,A客户可以通过平台进行B客户资料的搜索,并发出要约邀请。

华凌秋曾劝过华冬钦先专心投入具体领域的资源对接,拿着成功案例再进行其他领域的拓展,可华冬钦却认为小步难以走出大局,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所有行业涵盖入产品中,到处宣传广告,声称他软件内的资源应有尽有。

满江私下吐槽过他“雷声大雨点小”。事实上,公司的能力还未达到那种水平,多少客户注册账号后发现并没有找到需求的对应资源,恨恨卸载,留下差评。这次前往厦门的博饼晚宴是华冬钦顶着巨大压力借贷举办的,他总觉得前期的投入必定会在后期得到质的回报。

会议室里正在进行这次博饼晚宴复盘,华凌秋不必参与便可得知:损失的部分大于获得的部分。她没有想参与会议的冲动,只坐回原位,打开电脑,准备对录入的客户资料进行一轮筛选,公司虽然职位标注明确,但工作内容却没有太明确的界限,例如她和满江的工作通常没有分别。

她打开计算机,小窗口忽然钻出一则业内新闻,第一次将他们公司这款新软件送到了头条。但标题并不如意:XXAPP客户资料遭泄露,幕后黑手疑是行业巨头?

复盘会议中止,华冬钦还没给这场紧急会议取个好听的名称,便见华凌秋匆匆赶到他的办公室内,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华冬钦望向华凌秋手里打印出来的白纸黑字的新闻,一脸无辜道,“上面不都写得很清楚,我们在厦门那场活动的客户资料泄露了,我们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攻击。”

新闻内容称,某知名论坛有账号贩卖这份客户资料,且该账号之前曾在诸多启之尘推出的新产品之宣传帖子下留言支持,即原为一水军号,但最近突然删除了相关痕迹,转而向目标客户销售神秘名单。该名单便是华冬钦信息科技所拥有的这份。而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场毫无亮点的晚宴中,启之尘的两位大代表居然赏脸出现,难道真有目的?

之所以会被发现该账号之前与启之尘有关,是因为其水军痕迹删除得不够彻底,被论坛技术人员还原。而提及启之尘,自然是将其法定代表人樊执推上了舆论的中心。

华冬钦叹了口气,“姐,我就说你不要太相信樊执,我知道你们见面了,但他肯定是为了这份名单才接近你的。”

“不可能。”华凌秋坚定地站在原地,“那晚我和他刚见面的时候,手里根本还没有客户资料;后来我们在电梯口遇过一次,但只是简单的交换名片。那张客户信息表格在我这里,没有离开过。”

另外,这也是新闻媒体争议的重点,启之尘压根没有作案动机,反而是华冬钦信息科技这个存在感薄弱的公司因此登上头条,大部分猜测声指向华冬钦信息科技的自我炒作。

华冬钦冷冷地坐在原地,稍等了片刻,他才抬起头,“为什么不可能?做这种阴暗的事,不是启之尘的习惯吗?姐,你忘了之前樊执偷我设计的事。”

那年华冬钦大一。

启之尘当时已是校内知名创业基地,许多大一新生梦寐以求的大学起点,华冬钦便是其中一人。

可惜,虽然华冬钦成绩优异且跳过级,但没有通过启之尘的面试。

面对华冬钦的抱怨,华凌秋并不诧异,“启之尘本来就有自己独特的录用人的标准,之前还有个硕士过来面试,因为思想观念迂腐没有通过呢。”

华冬钦重重地叹了口气,“姐,我看你就是被樊执给吃得死死的,你们又不是情侣,你就这么护着他损你弟弟。”

华凌秋笃定,“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华冬钦后来喜欢上一个女孩,这事业上的挫败也就缓缓淡了,追求她成为他生活的中心。直到有一天,华冬钦忽然哭丧着脸告诉华凌秋,“姐……樊执他不是人。”

华凌秋一脸疑惑。

华冬钦陈述自己的委屈,“你知不知道他们启之尘多欺负人?半年前我去那里面试,交了一份设计图纸,后来没面试过,这东西权利还是归我使用吧?我没想到他们这样过分,居然把我的设计当做他们自己的东西,现在还要投入生产了。”

华凌凌秋道启之尘团队最近忙着生产新产品,但这项产品的构思从大二那年便萌芽,即便修缮也不可能盗取别人的创意,何况对象是华冬钦,“怎么可能,樊执和古雍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樊执不可能做这种事;古雍要是敢这么做会被唐黛容杀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那个会不会是公共设计?”

华冬钦急得跳起来,“才不是!那就是我原创的,你和艾叶都不相信我,启之尘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偷就是小偷,走不远的。”

华冬钦愤怒地跑走了。

这个弟弟她是了解的,他眼里的愤怒不假,无能为力也真,但未必是因为这件事。她不相信樊执和古雍会做这样的事。她瞥了眼墙上的钟,这时候启之尘例会应该结束了,她打算到创业基地一趟。

“姐。”华冬钦坐着旋转椅,下巴枕在紧握的双手上,眼神真挚,“真相摆在那里,那个账号之前就是启之尘的,你怎么还不肯相信呢?”

“就是因为这个真相太明显,才有问题。”华凌秋双手撑在华冬钦的老板桌上,“樊执这个段位的技术,要真和他有关,能这么轻易被发现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攻击我们这个压根没人听说过的产品?还是靠贩卖这份资料赚零钱?”

华凌秋从华冬钦眼神中看出闪躲。

华冬钦朝着背后老板椅靠去,想让自己显得轻松自如,语气却僵硬沉重,“有可能是他手下的笨职员,也有可能是他老了,技术能力大不如从前。至于目的,我怎么知道,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甚至有可能因为你呗。”

华凌秋根本无法相信这些荒谬的理由,反而是此时此刻表现得并不安定的华冬钦让她生疑,但这些都不是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最重要部分,“会议几点开始?我们必须讨论如何安抚客户。”

此时的重点是,虽然对于台灯产商B客户不存在太大的影响,但众多需要台灯的A客户纷纷反映电话已被台灯产商打爆。

华冬钦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他确实没有认真考虑过,“什么?这也要我们处理吗?资料又不是我们故意泄露的。”

华冬钦虽然作为一公司之主,但除了在技术问题上能够提供部分帮助,在管理上简直是个巨大漏洞,他身上有一半的想法是幼稚甚至待萌芽的。

满江曾在一次员工单独聚会醉后吐槽,“华冬钦……信息科技,能撑到今天……都是因为我们碌碌无为啊……否则一旦有新项目……还不知道会被华冬钦……怎么玩呢,有项目就是自杀……没成就就是自保,哈哈哈。”

华凌秋一字一句为他解释,“当然需要我们负责,资料再怎么说也是从我们手上流失的,我们必须给客户一个交代。”

华冬钦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姐,开什么玩笑……博饼晚宴过后,我已经没有其他钱可以使用了,等我们的软件收益行吗?”

“华冬钦……”华凌秋简直要抓狂了,自己当初究竟魔怔到什么程度,不去找一份合理的工作非要在这里替这个弟弟收拾残局,“如果我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愿意宽限你到下辈子再还,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非亲非故的客户,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在我们身上谋取到任何利益,凭什么给我们宽限?”

华冬钦觉得此路不通,又跳回原路,“那我们可以找启之尘!他们那么有钱,这件事的后果可不小,要不我们跟他们私下协商,拿点钱来解决这件事?”

华凌秋望着眼前模样看似依旧的华冬钦,觉得他的瞳孔陌生极了。

蓬勃茂盛的两排树木前,屹立着一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大厦,启之尘股份便位于这座大厦中。

樊执主动要求隆重地回来;古雍被这一坚持勾起关于这座城市的回忆,事关起点与几段感情的回忆。

古雍大学主修专业是法律,调剂专业进入的,他不喜欢,便无视家人对他律政之路的期盼,过上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他加入启之尘时,不为前程,不为信仰,不为兄弟,只为追求当时在启之尘兼职文案宣传的唐黛容,虽然不为此而来,但启之尘的前景他是看在眼里的。他虽家境殷实但深谙坐吃山空的道理,自我地选择一条与某些纨绔子弟迥异的道路。他这些年不离不弃地跟随樊执打市场,这过程没有什么磨难,如今也顺理成章混出个名头,技术方面他不懂,但人情世故、客户关系维护等方面他可比樊执在行。

虽然已经是工作日,但是公司的员工大多正在进行入职培训,所以显得公司内部偌大而空旷,古雍和樊执手中各执一份资料查看,半晌,古雍忽然大叫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简单?连我徒弟都能轻而易举破解?这个华冬钦,用这么白痴的方式对付我们这些行业大佬,还真是襁褓里的婴儿。”他将分析出来的资料数据递到樊执面前,“喏,你看,我让新来的徒弟试试,找出贩卖华冬钦那份廉价客户资料的账号背后的秘密,本来还想让他抓耳挠腮来跪求师傅指教,结果……居然被他轻而易举揭秘了,他直接锁定了个买过名单的客户,查他的转账记录,款项是转给国外的一个账户,而这个国外账户每收到一笔款项扣除相关费用后,马上又转给华冬钦。你说华冬钦有多瞧不起我们?他怎么就不等把我们都害惨了再收回钱?要不转到国内没有利害关系的朋友的账号也行啊,就是到国外领现金也可以啊!就这么轻易让我们破解了,就怕这个徒弟以后牵着我的鼻子走咯!哎,这个华冬钦,每次出现都让人……咳咳……”

当初华冬钦前往启之尘面试时,本来按照华凌秋与樊执当时的关系,应该有极大的机会才对,可华冬钦表现出来的技术能力已是一般,那颗功利心还显得非常的……笨重,就像一只鱼钻进渔网中捉迷藏一般。大一的华冬钦已经表现出为了一时成功不折手段的野心,他洋洋洒洒介绍着自己企图征服亚洲地区智能领域的计划,可提出的技术方案都是建立在先人的基础上,并且加以技术含量不高的改良,转为自己的东西。

樊执给他留足了面子,将这种行为定义为“借鉴有漏洞”,华冬钦要是跟华凌秋毫无关系,那坦白的说,就是“弱智剽窃”。

“哦,知道了,交给公关部吧。”樊执看了一眼古雍手中分析出来的资料,“是该给他点苦头尝尝,否则长不大。”

古雍痛快地掏出手机,摁下公关部经理电话,通知对方来一趟后,面向樊执兴奋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念及旧情,本来想问你要不要借机威胁华凌秋,说不定能换来不错的回报,你居然这么冷血?看来今天华凌秋带小孩的事对你冲击可不小。”

樊执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后将桌边的IPAD递给古雍。如果说今早刚到公司时他是心乱如麻,那现在便是心如止水,“你看看,这是刚才传来的,关于那个名叫唐潇的小朋友的资料。”

古雍听到“唐潇”这两个字时,笑容便止住了。与此同时,他脑中浮现的是一张时而温柔、时而暴躁的少女脸庞。他定睛对着屏幕认真阅读每一个数据:女孩五岁多;母亲唐黛容(离异);父亲徐裕(无婚史)。

公关部经理颇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

公关部女经理的身材被紧身裙衬出完美的曲线。

樊执指了指桌面的文件,“澄清的资料,发文时记得加上一句,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好的。”女经理微笑地拿起桌面的文件资料。一大早新闻发布时,整个部门的员工们捧腹大笑:樊执窃取一份数百人的客户名单?为了攻击一个不知名的产品?这华冬钦信息科技真是井底之蛙,真以为人人都指望着一份客户名单成事?他们家樊大大随便举办一场慈善捐赠会就有成千公司挤破头以求存在感,哪有闲暇做这种傻事?

破解路径是技术部的事,她们不懂,但用最犀利的语言敲击键盘、冷嘲热讽则是她们的强项。于是,一大早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写了一篇上万字腹黑文章,只等着图片资料送来进行最终排版,当然为了达到简洁易懂的效果,每个人文中只能选取几百字作为新闻内容,其余的另作他用。

办公室内,古雍暴跳如雷,“什么!我……我爸……不对……是我……我的孩子?”

对于古雍这样生性爱好沾花惹草的男人,风流惹债当然是晴天霹雳,无异于心理层面上的阉割。这还不算是世俗意义上的风流惹债,他们有过一段婚姻。

古雍与唐黛容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后,认准对方是自己余生唯一的伴侣,便结婚了,可婚后诸多矛盾逐渐浮现,直到终于成了一团无法自我消除的黑色炸弹。

古雍承认自己确实有差劲的地方,两人的关系彻底燃烧于前任问题。古雍前女友数量众多已经是个重要麻烦,加上他心太软又不坚决,于是和她们藕断丝连。唐黛容一开始选择容忍,直到有一天与其中一位个性强硬的妖娆女碰面;在古雍面前,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当时,古雍被闹得满脑紊乱,最终脸一绷,用那洪亮标准的嗓音喊道,“别闹了!都回去吧!”连路人都为之震慑了几秒。

后来她们真的不闹了,不跟他闹了。那位前女友不再纠缠他;唐黛容毅然和他离婚。他那时还真是铁下心,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这世上能够成为他妻子的女人那么多,他凭什么为这个女人低头?

兰因絮果,直到今天,当曾经的那段感情连一抔尘埃也算不上时,他居然发现自己当了爸爸?

第二章
职场黑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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