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雪域求书

一眨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琉璃心疼闵旭,打着手语劝她放弃,闵旭一脸桑白却微微笑道:“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了。蒲家人无欲无求,不惧皇权,不畏生死,宁可遭受迫害,也不忍看天下人再因那半卷书稿遭受战乱之苦。蒲家人对天下人怀有愧疚。我们之前的那些手段只能用来收买有私心的人、有欲望的人。”

一问才知道,刚刚几个家丁跟着大少爷、大少奶奶、刚满一岁半的小少爷去山林里的湖边野炊,不料遇上一群雪狼,大少奶奶当场被咬死,大少爷抱着小少爷逃跑,后来被一只母狼攻击,小少爷被母狼叼走了。少爷命令家丁快回府上叫人援救。

“蒲公子,你怎么样了?”闵旭扶起蒲家少爷问道。

“快去救我家小弟!母狼往这个方向跑了!”蒲家大少爷道。

追了没多久,闵旭就看到一只雪白的母狼轻轻地舔着一个幼儿的脸颊和手指。

“蒲家两位少爷怎么样了?”闵旭看到照料自己的一位蒲家下人,忙问。

“大少爷腿伤得比较重,可能要养很长一段时间。小少爷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到了惊吓,正在安抚。府里正忙着大少奶奶的丧礼。”那人回答。

再休养了一天,疼痛减缓,确保能走路后,闵旭向蒲家的佣人要来素白的女装。

一瘸一拐的她忍着痛跪在蒲家老爷面前,委婉地说道:“蒲先生,小女子这个时候跟您提这样的请求很不合适,但还是请求您成全我。”

“小女子相貌丑陋,自小被人嫌弃,但有幸遇到真心待我的夫君。我夫君不求功名利禄,和蒲老夫子一样,他此生最大愿望便是周游四海。我夫君心心念念,希望可以拜读老夫子的《博大陆游记》,想追寻老夫子的脚步,踏遍博大陆的万水千山,阅遍四海风土人情。小女子深知《博大陆游记》仅上半卷就给天下人带了怎样的祸乱,蒲家后人不想让历史重演,所以杜绝将此书外阅。可小女子的夫君只对精简本有兴趣,还是妄求蒲老爷,允许小女子只抄录其与各处矿产物资无关的内容。”闵旭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这时,蒲家大少爷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闵旭,又对蒲老爷说:“爹,您答应这位恩人吧。恩人也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夫君。当时母狼扑过来的时候,我的妻子不顾一切地保护我……”说着,蒲大少爷的眼角湿了。

“《博大陆游记》在这里。公主答应我的事情,何时兑现?”

“闵公子留步!”一个桑仓病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闵公子可否陪老朽饮一壶茶?”

“原来是肃先生,在下失礼!”闵旭说道。她对这位智多胜于妖的老者,非常感兴趣。

“好。”闵旭终于走出了关键的一步。

“阿克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信得过,反倒是对闵公子,我是有戒心的。”陆承勋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只能与殿下品品茶,看看窗外的景色了。”闵旭悠然地举起茶盅漫不经心地品了品,转过头望向窗外。

在阿克退出去后,闵旭转过脸——准确地说是半张脸——金色面具罩住了左半边脸,甚有礼貌地道:“殿下一定很奇怪,我姑姑嫁给了当今太子,我不去投奔太子倒是找到殿下您。”

这句话一针见血,说到了陆承勋的痛处。他已经对自己的府邸、对自己身边的人,早已经没有了安全感。

“在南丠边境,您立了那么大的军功,唐大将军为您邀功请赏,可柳皇后轻飘飘一句话就抹了您的功绩。三年前挪用赈灾款一案,明明疑点颇多,可皇上派出去查案的人都无功而返,您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是毫无收获,很快,您的弟弟取代了您成了储君。”闵旭一字一句地道。

“母亲生我的时候险些丧命,偏心弟弟是自然的。”陆承勋不耐烦。

“呵,即便真是这样,殿下就甘心一辈子这般碌碌无为?甘心一辈子背上挪用灾款的黑锅?爱妻的自杀真相,也不去追查?”闵旭看着他的眼睛问,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这个箭头非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拿出来端详了许久。

“这个箭头,和当年北丠遇刺的那一箭一模一样。”闵旭提示。这是松石刚刚从北丠寄来的。

“确实如此!”陆承勋道。

一回想到妻子唐渃,陆承勋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往日恩爱的一幕幕又出现在他眼前。

“按照常理,刺杀您的,最有可能是丠人或者与您争宠的其他皇子势力,可我的人却无意中在北丠柳府的私家兵库里发现了这个箭头。”闵旭盯着陆承勋手中的箭头道。

“难道是母族柳氏想要我的命?”这个可怕的念头在陆承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立刻推翻了这样的假设——怎么可能,生母和姨母要背着父亲和姨父取我性命?

“先别忙着否定。唐二将军,您的岳父,有那么多的子女,您可知道,在唐二将军过世后,他们过得怎么样?”

“我听姨母讲,他们在北丠过得很好。”

“哈哈,殿下也太过信任柳氏一族了。在您的妻子自杀之后,她的弟弟妹妹皆下落不明,唐大将军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她为何带头污蔑您贪污赈灾款?为什么能拿出一件件一桩桩物证人证坐实您的罪名?又为何自杀?她的弟弟妹妹又如何查无踪影?这些,您不觉得和柳家脱不掉干系吗?”闵旭追问道。

一听说建立功勋,陆承勋便少了几层芥蒂。

“皇上也想收复北炙,只是一时找不到合心的人选。家父生前是北炙镇守,在下从小就对北炙了如指掌。若殿下主动请缨去北炙荡寇,在下拿身家性命保证您此战大捷,收复北炙!”

“这只是立功,那么洗冤呢?”陆承勋问。

“洗清冤屈,需要一些时日,事关机密,在下不好这么早就透露。请殿下多给在下一些时间和耐心。”闵旭恭敬地说道。实际上,怎么个洗冤,肃长安和松石,谁也没有告诉她下一步的确切计划。她只是想背着母亲赌一把。赌赢了,她便有了新的靠山;赌输了,至少讨了圣上的欢心——闵家孙儿励志收回失地,没有功劳至少有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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